夢裡把盞續流香 第7卷 67、復憶,雲窗盡掩寫悔恨
    燕子舟忘記了一切,包括愛和恨。燕子舟只是孩童的心性,他不懂異性之間的愛戀,所以他會拒絕歐詩亭明顯的親近。但燕子舟,不是也會像幼兒一樣的,依賴著她嗎?

     是的,歐詩亭確信,燕子舟的眼裡,只能容納下她歐詩亭一個人!

     這樣想著的時候,她忽然的有一點點的昂奮。她給燕子舟泡了一杯香茶,把燕子舟按在江發上坐上,她不讓他有一點的勞累,她要讓他像王子一樣的得到她的伺候,她願伏伺他,永生永世。她甘願為奴,只為燕子舟一個人!

     她的眼淚,又一次淒清的流下。她跪著,跪在燕子舟的膝前!

     她仰首,看他的臉,看他的眉,她好愛、好愛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的心中有一萬個的慾望,她想摟住他,想和他盡情的繾綣,直到生命結束。但是她想,還不到時候,還不到時候,也許,她會嚇壞燕子舟的!

     燕子舟不知所措。他看著歐詩亭,看著她淚流滿面,忽然的有一點心疼。是的,他懂得了心疼。終於,他握住歐詩亭的手,詫異的問:

     歐詩亭,到底這是怎麼了?你一直的,哭個不停?我說過,我要離開你嗎?

     這樣的話,無疑是盛夏最美麗的陽光,圈圈包裹住歐詩亭狂燥而不安的心。歐詩亭笑了,她跑去取了兩個高腳法國酒杯,呈上意大利的紅酒,她想,她要和燕子舟一醉方休!

     歐詩亭喝的多,但意識清醒;而燕子舟只喝一杯,就已昏昏沉沉。風寒露冷,室內卻是如春一樣的泛著灩灩紅燭,歐詩亭把燕子舟扶回自己的臥室,在「大都苑」山莊第一次的,二人並排躺在了一個床上!

     燕子舟沒有感覺,他已睡去。如果他的睡去注定只是為一個悲劇拉開了序幕,那麼,請他不要悔恨,悔恨今晚的失足;因為冪冪之中的一切,或許就已經早有定數!

     歐詩亭輕輕的、一下一下的撫著燕子舟的臉,她是如何的愛他,她的嗓子處,似有欲語無聲的哽咽,如果生命是不可預防的脆弱,那麼她就不願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擁有他的機會!不,她絕不想錯過!

     想要,這個男人!歐詩亭的心,在告訴自己迫切的慾望!如果,愛能夠掠奪,那麼,她歐詩亭絕不在乎形式。今夜,她想讓燕子舟成為她的男人,她真的很想!

    暗夜的紗,一層、一層的揭開。分隔五年之後,歐詩亭,又一次的侵襲了燕子舟!

     晨,歐詩亭臥室內。燕子舟全身抽搐著,頭痛欲裂,腦中幻像迭起,他感覺要窒息似的,喉嚨像被一隻無形的手卡住了一樣,突然蒼白尖長的五指,向他的胸口抓來,他想要抵擋,但尖利的刀刃,卻又劃向了他的脖頸!

     憤恨似乎給了他勇氣,他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鮮血漫過了他的眼眸,燕子舟大叫一聲,從夢魘中醒來!

     赫然的,燕子舟看到了裸著肩膀睡在旁邊的歐詩亭,赫然的,燕子舟發現了赤裸的自己。多麼熟悉的一幕!燕子舟的心,像烈火在烤灼!他的眼前,刷刷的掠過一幕一幕發生的一切,一幕一幕,是如此刺痛了他的眼眸!

     他大叫一聲,昏厥過去!

     一秒、兩秒,也許更久,燕子舟悠悠醒來,他慢慢的坐起身,看著歐詩亭的臉,他看著,他想起這個女人,一下一下的逼近他,想起歐詩亭握著尖刀,站在他的床前,扭曲的臉,寫滿了恨意!那時他雖然失明不能看到歐詩亭的樣子,但他能感覺到!

     然後他以為她要殺死他,他說:

     如果這樣就能消除你對我的仇恨,那麼,請你動手吧。但我警告你,你若想傷害江璐一絲一毫,你就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歐詩亭沒有說話,只有兩聲冷笑,妖魅、森暗,聽起來像裂帛撕扯,燕子舟禁不住一陣的乾嘔!

     涼涼的,他感覺到脖頸上有疼痛感。然後他的胸前,有五指抓過的灼痛感。他想,歐詩亭這個女人,幾年不見,竟是越發的瘋狂了,他是忍還是不忍?他想要起身,但奈何眼睛又什麼也看不見,於是也就放棄了反抗的打算!

     後來,他就完全的失去了知覺!

    也許,世上之人,聰明反被聰明誤之說永遠有它內在的道理,如歐詩亭,用盡心機,嘔心剖血,想要把燕子舟變做她手中任意遣使的傀儡,但天不如人願,她作夢也沒有想到,她給燕子舟喝下的紅酒,其中的某些成份,竟有復憶的最烈功效,是以燕子舟一夜之間,竟像重生了一般!

     過去的生活,點點滴滴的回到了燕子舟的記憶裡!燕子舟在失憶半年後,竟是奇跡般的,恢復了記憶!

     眼前的這個女人,曾想要殺死他!但此刻,他卻和她在同枕共眠!

     一陣劇烈的羞恥感襲擊了燕子舟,他抓起衣服,一件一件慢慢的穿上,然後他看著還在熟睡的歐詩亭,他想,如同幾年前一樣,歐詩亭,原來還是這麼的無恥!

     幾年前,他曾經為了無意中犯下的錯而痛苦不已,為了那短暫的對江璐的背叛,他曾經心痛的要滴血,哦,江璐,那個他生命裡最愛最愛的姑娘,她如今又在哪裡呢?

     想要清醒一下,想要減輕這一份依然如此痛的感覺,燕子舟走進了衛生間!

     赫然的,從鏡子裡他看到自己血紅悲傷的眼睛,看到脖頸上那個顯眼的刀口劃痕!

     曾經無數次,他看著自己這個可怕的刀口,曾經無數次,歐詩亭對他說,是江璐想要殺死他而未遂,所以才留下這個傷疤的!

     於是,他一直把江璐視為仇人,於是,他把江璐當作陌生人一般的,冷眼相對!

    當記憶恢復過來後,原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種黑白顛倒的卑鄙的謊話!原來歐詩亭,竟是無恥到可以任意編造真相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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