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鐵的nei褲裡面早留著五十沒拿出來,心想還算幸運。
這時已是傍晚,他們叫來了管教,用那些錢買了一些吃的零食,還買了煙,東西很貴,普通的香煙一元一根。
那些東西跟他們要的、另有些人吃到了。
戴眼鏡人特關照叫一個人,給成鐵送來半包快食麵。
面塊已碎,肚子雖餓,但成鐵的心像面塊一樣碎了。
再好的東西,成鐵也沒心情吃。
順手放在一邊,後來那面被旁邊那人吃了。
成鐵真是恨,沒想到一出來,先染上牢災,真讓人笑掉大牙。
這自己咋就這麼倒霉,夢是那麼美好,城市也像夢裡那麼繁華,自己的命運卻是這般差。
這剛來,真是見了一大見識,事實完全被扭曲了。
監室越來越靜,有的人睡了;有的沒睡;有的抽煙;東倒西歪一大堆。
心情不安的成鐵一會躺下,一會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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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晚上下班後,沒到宿舍,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花菊。
「喂,姐,什麼事。」
「你成鐵姐夫進了看守所。」
「這種人,要我叫他姐夫,我還真叫不出口,虧你還嫁給了他。」
「說這些沒用了,聽說你們那裡掃什麼盲流,是吧。」
「是啊,現在查得很嚴,女性還好一點,外來的男性,見一個抓一個。一關就是半個月,要不出錢買。」
「能買,要多少錢。」
「大概幾百塊吧。」
「你明天放假嗎」
「不是禮拜天不會放假。」
「你可以請假嗎。」
「我是組長,可以啊。」
花香上班本也沒什麼大事,也就是東看看,西瞧瞧,比以前輕鬆多了。
「我想要你保他出來。」
「這種人有什麼好保的,讓他在裡面吃點苦頭,我早說過你會後悔的。」
「話不是這樣說,他畢竟是亮亮爸爸,我也跟了他。」
「這人都不知道送那裡去了,去那裡保。」
「他明天可能會打電話回來,我再告訴你。」
「到時我請臨時假吧。」
「好吧。」
花香掛了電話,便嘟噥著說:「怎麼一攤上這人,麻煩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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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長夜,成鐵睡了醒,醒了睡,終於熬到天亮,又能怎樣,苦難並非盡頭。
一直到中午十二點,才放出來。
在操場上點名、排隊吃飯。
吃飯這個詞語在這裡用上,真不知道是不是濫用。
飯糙、色黃,定讓你過目不忘,從沒見過。
那菜也是如此,以前鄉下餵豬食,成色還略勝一籌。
成鐵的飯菜到了手上,也是癡癡地望著,不想動口。
在家再怎麼苦,也沒吃過這等一看起來就難吃的飯菜。
但肚皮貼後背,且呱呱叫。
想想紅軍啃樹皮、吃草根……,成鐵強忍著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有的人不知是餓暈了還是怎麼的,倒吃得津津有味,一粒不剩,有的還吃別人的,有的一口沒吃,有的同成鐵一樣。
滿滿的一操場人,黑壓壓一大片,有學士、白領……,形形色色。
幾層樓的人全下來,恐是沒法站。一批一批地放出來,放風和吃飯。
吃了『飯』後,成鐵由原來的二樓,換到了一樓。
一樓意味著快要送走了。
同監室裡,因為換動了人,有些人見到了老鄉。
相互聊起了各自的情況,有些同成鐵發生的差不多。
有些說,雖然沒人問他要錢,但裡面的扒手老是光顧,一夜也沒安寧。
他們身邊有老鄉的,心情稍會好一點,沒想到:「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在這裡用上很適合。
成鐵感到孤孤單單,孤立無助。
下午用「收容車」拉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其實從成鐵一進來就陸續有用籠子車拉進來,也有用大客車拉走,但下午好像來得更多一些。
三點半時,成鐵又被叫出來在操場集合。
並且管教說:「凡被叫到名字的,站到一邊。」
成鐵有被點名,沒點名的又放回去。
成鐵不知道應該高不高興,心裡很矛盾。
有些人感到有些高興,這裡不能保,出了這裡,下一個站,可以保了。
再怎麼說,知道要離開這鬼地方了。
但是不是出了狼窩,進了虎窩。
這時有一輛要出發的車上,有人高呼:「自由啦,回家啦。」
那些人看來是未成年人,有可能是遣送回家。
等待成鐵命運的又是什麼呢?
成鐵排隊也上了車,但不知道去那裡。
想問駕駛員,可能也是白問,乾脆沒問。
成鐵坐在車上,看著自己熬了一天一夜的收容所,無故也有自己光顧的時候。
它們在成鐵眼前,越來越模糊,彷彿像一坐魔宮。
成鐵不敢再看,閉上了眼睛,隨著啟動的車子離開了。
成鐵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子好似開出了城區,上了一條叫什麼往清遠的一條高速。
成鐵的眼睛越來越不聽使喚,隨著車子的搖晃迷糊地睡了。
已是下午了,花菊在家裡沒接到成鐵電話,有些焦急了。
輝哥也只是猜測,是掃盲流掃進去了,具體是什麼並不知情。
花菊祈禱不要有別的什麼事,再怎麼說,是自己督促他出去的。
當成鐵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他的好夢也醒了。
沒想到這種情況下,成鐵竟然夢見自己架著飛機在天空自由飛翔。
人往好處想,所以夢總是好的。
多麼悲哀,成鐵苦笑著,也相信自己笑的那樣子一定很難看。
事實自己像是斷了翅膀的小鳥。
因為成鐵醒來時,看到的是西城看守所門牌。
成鐵似乎有點絕望神情,但成鐵也不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那種人。
命運讓他有此一劫,何必怨天杞人。
容不得成鐵多想。
下車後,一車人被帶到了一幢平房前,都被勒令把皮帶及鞋子擱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