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之戀   新兵訓練 幾個苦瓜蛋
    轉眼之間,新兵來到部隊已經十多天了,這十多天,對新兵來說可謂是度日如年。每天超負荷和無休止的訓練對他們來說簡直是煉獄般的生活。新兵一班的幾名新兵更是遭了大罪,因為他們有一個魔鬼般的班長,幾名新兵自然也就成了吊在一根籐上的幾個苦瓜蛋,那可是名副其實的難兄難弟,那遭的罪真是大了。

    不過,有苦才有樂,痛苦之餘,新兵們也會苦中尋樂,給人取綽號就是在找樂子:李海,愛討好班長,班長的衣服髒了,他搶著洗,班長一脫鞋,他會立即把一盆洗腳水端過來,他的綽號叫「小李子」,聽說是慈禧太后身邊有一個太監叫「小李子」,李海叫小李子是在恰當不過了,小李子這樣做讓他免去了許多皮肉之苦,他還有一個「繪圖大師」的美名,不過,聽見有人喊他繪圖大師他就急,倒是喊他小李子他卻能爽快地答應;王貴熱衷於寫詩,每天都沉浸在幻想中,剛來沒幾天就寫了四五首詩,他寫的詩還愛跟大夥一起分享,逢人就讓人看,孫家樹也拜讀過他的大作,感情那也叫詩呀?自己上小學時也能寫幾首,你看看:離開家鄉  來到軍營  刻苦訓練  保家衛國  奉獻青春  ······但你看完這些詩後又不忍心打擊他的積極性,免不了會恭維幾句好聽的話,於是他會變得異常謙虛說:「不行,不行,離發表還有一段距離哩。」那神情好像過幾天就能發表似的,於是他就有了「大詩人」的綽號;貴州大個子伊瓦,訓練時動作老是慢,大伙送他的外號叫「慢半拍」;張然是廣東人,外號叫「小廣東」;彝族戰士拿馬使都外號叫「老馬」;孫家樹外號「白面書生」;……連班長也不例外,他的外號叫「周扒皮」。不過,新兵們只敢在背後叫,那要是讓他聽見天不翻過來才怪呢。其實,說句老實話,班長李喜娃除了訓練時對新兵要求嚴外,訓練之餘還是蠻關心新兵的。

    按照連隊的訓練計劃,下午新兵排安排有一個十公里越野長跑,李喜娃手中揚著一疊信對大家說:「今天誰先跑到終點,誰就可以來我這裡領信。」

    「家裡來信了!」新兵們一個個好像被注射了一針興奮劑,現在還有什麼能比收到家書更讓人興奮的事呢?大家都眼巴巴地望著班長手中拿的信,就像小孩看到了糖葫蘆一樣,誰都堅信其中有一封就是自己的,儘管班長手中只有5封信。孫家樹更堅信有他的信,他寫的第一封信已經寄出十多天了,早就該收到綠葉的回信了,今天一大早,他的左眼皮老是跳,左眼皮跳,好運到,這就是前兆。

    長跑開始了,平時全班人都是保持著隊形,誰也不會裝楞子在前面領跑,今天一開始隊形就亂了,大家都爭先恐後的往前衝,像放羊似的,任憑李喜娃大聲吆喝也無濟於事。跑在最前面的就是孫家樹,不知怎的,他身上有一股用不完的勁,跑最後一圈時,他已經快追上最後一名小李子了。到達終點後,他顧不上擦汗,就氣喘噓噓地跑到了李喜娃面前:「班長,把我的信給我吧。」他伸著手像一個乞丐。

    李喜娃瞇著眼看著孫家樹,老半天才說話:「我記得好像沒有你的信呀?」他把信挨個看了一遍,最後還是失望地搖了搖頭。

    「不會吧?」孫家樹心裡像突然被潑進了一盆冷水,「怎麼會沒我的信呢?怎麼會沒我的信呢?」

    李喜娃故作深沉地說:「我兜裡還有一封,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寫信人的名字很特別。」他說著真的從兜裡拿出了一封信。

    「那肯定是我的。」孫家樹脫口而出。

    「只是看筆跡不像男孩寫的,我們班有個規定,凡是女孩來信,是一律要在全班人面前念的。」

    孫家樹不說話,他慢慢靠近李喜娃,趁班長不注意突然搶了信就跑。李喜娃沒想到孫家樹敢來著一手,他在後面邊追邊罵:「你個龜兒子,敢偷襲班長,看我不整死你。」

    他象徵性的追了一段距離便停了下來。而孫家樹則像一隻受了驚嚇的猴子,他輕快地躍過了四百米障礙壕溝,飛身攀上高板牆,他兩腿騎著高板牆,看後面並無人追趕,便迫不及待地撕開信封抽出信看起來,看了一會兒,他竟一個人捂著肚子笑起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別說女兵,哪怕有一位軍嫂從這裡走一趟也能算一飽眼福了,老兵們開玩笑說: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看著老母豬都是雙眼皮,更別說看到女人了,綠葉的想法簡直是太可笑了。

    到了晚上,本該屬於休息時間,卻是新兵們災難深重的時候。先是練習隊列動作,李喜娃創造了一個「李喜娃訓練法」,經過「李喜娃訓練法」訓練出來的新兵隊列動作絕對棒,什麼領子扎針,睡覺綁腿,這些都是小兒科,我們的李喜娃班長有的是新發明,訓練正步踢腿的時候他在新兵的腳尖上綁一塊磚,腳下放一盆水,單腳著地,另一隻腳繃直了懸在水盆上,誰如果站不穩「撲通」一下腳就踩進水盆裡了,鞋子立即就濕了,只要不怕鞋濕,不怕你不練基本功。隊列動作訓練完後才是體能訓練,1000個俯臥撐、1000個仰臥起坐,聽著就嚇死人,別說做了,剛來的時候,孫家樹心中像燃著一團火,幹什麼都滿勁,幾天下來,心中的那團火便漸漸熄滅了,幾乎天天都是如此,他的耐心已經被磨透了,身心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難道這就是令人嚮往的軍營生活?沒有尊嚴,沒有自由,整日像驢子一樣被趕來趕去,連上廁所都必須兩人以上,見了老兵要說「班長好」。哪裡還有什麼尊嚴,這倒不說,每天晚上是總也不能完成的體能訓練,這其實就是一種人身虐待,監獄的囚犯也不至於這樣吧?孫家樹甚至動了逃跑的念頭,只是迫於家庭壓力,這種念頭只是一閃即過,前幾天小廣東找他,特意拿出了一張自繪的地圖,中間是一個方框框,歪歪斜斜的標著軍營二字,兩邊兩條線,分別是兩條公路,上面用箭頭標著:汽車站方向、火車站方向。這可是小廣東幾天心血的結晶,這小子早就有逃跑的念頭了,暗地裡偵察了多次,幾天來一直動員孫家樹入伙,孫家樹如果思想稍一鬆懈,兩人便會志同道合,不定會鬧出一個大動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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