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3卷 第十章  月光融融情意濃濃
    巧兒說:「開始沒有,並且還覺得他這是想用錢買下我,是對我的侮辱。」我說:「就是啊,虧他想得出來,大概是《白毛女》看多了吧。」巧兒說:「也不能這麼說,他不是黃世仁,我也不是喜兒。」我說:「倒也是,那你後來為啥又答應他了?」巧兒說:「俺小姨勸我,俺爹俺娘也開導我,我也仔細想了想,覺得這是一個蠻不錯的主意,就答應了。」

    我說:「真是糊塗,這主意哪點好了,這分明就是個圈套,不是圈套,是陷阱。」巧兒說:「圈套也好,陷阱也罷,我既然能答應,就說明我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即便五年後還不了他的錢,嫁給了他,我也不後悔,何況我有十成的把握能在五年內把他的錢還完呢。」我說:「你還說我不夠成熟,原來你也是夠天真的了,二三十萬,用五年還完,一年要還五六萬,光靠你打工掙錢,談何容易呀,除非你是高管,月薪上萬了。」

    巧兒說:「當時沒想到會蓋樓,更沒想到會蓋這麼漂亮的洋樓,只是想著蓋幾間平房,幾間配房,再向親戚轉借一點,從他那兒最多也就是借個三四萬,分五年還,我自認為還是有這個能力的。我在廠子裡一個月也開到一兩千塊錢了,五年內把他的錢還完還是沒有問題的。後來得知俺爹從他那兒拿了二十多萬,我就不幹了,先是埋怨了俺爹,後又指責他處心積慮的要害我。他說你要是後悔了,那麼那個口頭協議就作廢了吧,這二十多萬他也不要了,權當是捐給俺家做慈善了。聽他這麼說,我覺得很不好意思,覺得對不起他,畢竟他是因為我才落了個終身殘疾,一想起他坐在輪椅上跟我說話的樣子,我的心裡就很難受,覺得即便他沒有提出這樣一個條件,我也有義務伺候他。不過我還是堅持五年的期限,到時候如果沒有還清他的錢,我就遵守承諾,嫁給他。他說五年內叫我償還二十多萬是在難為我,對我不公平,還說不想我成為馬蒂爾德,馬蒂爾德是誰呀?」

    我說:「她是《項鏈》裡的女主人公。《項鏈》是法國大作家莫泊桑寫的一篇短篇小說,講述的是馬蒂爾德因為虛榮而受到懲罰的故事。」巧兒說:「你能不能說的詳細點兒,當時他說出馬蒂爾德的時候,我都暈了,又怕他笑我沒有文化,連馬蒂爾德是誰都不知道,也沒敢問。」我說:「你這也是一種虛榮的心理。」巧兒說:「讓你說馬蒂爾德呢,沒叫你評論我是不是虛榮。」我說:「這馬蒂爾德,天生麗質,長得非常漂亮,只是投錯了胎,出生在一個小職員的家庭裡,沒有任何方法使得既有錢又有身份地位的男人認識她,瞭解她,愛她,娶她,最後嫁給了一個小科員,過著極其平淡的日子。一天,小科員收到部長的邀請函,邀請他攜帶夫人一起去參加他舉辦的家庭晚會。馬蒂爾德聽到這個消息後樂壞了,隨即又鬱悶起來了,抱怨說沒有一件像樣的晚禮服,沒有臉面去參加晚會。

    「小科員不想失去這個與大人物接觸的天賜良機,狠狠心給她做了一件晚禮服。她穿著漂亮的晚禮服在鏡子前照啊轉啊捨不得離開,忽然間就又抑鬱了,說沒有一件首飾,去了也是丟人現眼,還是不去了。為了做晚禮服,小科員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再也拿不出錢來為她購買首飾了,可又實在不願放棄這個機會,就鼓動她去跟她的好朋友借一件首飾,等參加完晚會再還給她。她就去了她朋友那兒,從放滿首飾的首飾盒裡挑選了一條最喜歡的鑽石項鏈,高高興興的隨丈夫去參加晚會了。沒想到這條鑽石項鏈卻在晚會上丟失了,她又不願虧欠朋友,就借貸買了一條一模一樣的鑽石項鏈還給了朋友。為了償還借貸,她付出了十年的艱辛,從高雅的美婦變成了粗聲大嗓四肢粗大的農婦,而她從朋友那兒借的鑽石項鏈,竟然是在地攤上買的假貨,十塊錢都不值,她還回去那條鑽石項鏈卻是真的,花費了她十年的血汗錢。整個故事就是這樣的,既諷刺了馬蒂爾德的虛榮,又讚美了她的誠實。」

    巧兒說:「原來是這樣啊,我說他咋說不想我成為馬蒂爾德呢。」我說:「那後來怎麼樣了,他是咋說的?」巧兒說:「他說把五年改為十五年,十五年後如若我還沒還清他的錢,同時他還沒娶我還沒嫁,俺倆就結婚。」我說:「十五年後,你都四十多了,他卻依然等著你,我聽了都覺得感動了。」巧兒說:「誰說不是啊,幹嘛要叫他等到十五年後啊,現在就嫁給他得了,我也不用像馬蒂爾德那樣辛苦掙錢還他了,我現在真是這麼想的。」我說:「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啊。」巧兒說:「他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當時我聽了他的話,也像你一樣很感動,感動的就要哭了,要回來跟他結婚,可是他不願意,說他這一輩子注定是要在輪椅上度過了,現在就娶了我是對我的褻瀆,是對我的幸福的不負責任,非要等到十五年後實在沒人要我了,他才娶我。」

    我說:「他這是不想耽誤你的幸福,像你這麼漂亮,哪能會沒人要呢。」巧兒說:「是嗎,我都二十六七了,還待字閨中呢。」我說:「那是因為你不想嫁,要是想嫁,早就嫁出去了。」巧兒說:「哪個女人不想嫁人啊,不想有男人疼有男人愛啊,我也是個女人,我也想啊,都是因為你,有時候真想你死了,或者這世上壓根就沒有你。」我說:「那咋辦呀,要不我賠償你,你嫁給我吧。」巧兒說:「要是能嫁給你,早就嫁了,也不會等到現在了。我總結了,每次咱倆好的時候,都會蹦出一個女人來搗亂,開始是鄭淑華,後來是小芳,現在咱倆又坐在一起了,可我總是覺得中間夾著一個女人,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

    我一時間無話可說,因為我和她之間的確存在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歐陽惠萍。不過我不知道歐陽惠萍是如何想的,從那天早上開始,她似乎就有意識的消失了。我試了幾次想告訴巧兒我和歐陽惠萍之間的事兒,卻始終難以說出口,我怕巧兒知道後,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與我並肩坐在月光下的河岸上了。我還愛著她,我對她的愛始終都沒有改變過。我很想將她擁在懷中,可是我不敢,我怕驚嚇了她。巧兒見我不說話,又說:「或許我的感覺是對的,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回去吧。」說著,站起來,把鞋給了我。我隨著她站起身,穿鞋的時候忽然想起父親的話,便說:「俺大說趁你在家,要托人去你家給我提親哩。」巧兒說:「真的假的。」我說:「當然是真的了。」巧兒說:「真的我也不信,哎呀,這風好涼啊。」我聽了這話,又見月光灑在她的身上,顯得她格外的清新靚麗,一時間湧動的情懷難以自制,竟舒開雙臂將她攬入懷中」

    或許巧兒早就想我抱她在懷了吧,只是一直克制著內心的渴望。現如今我真的將她抱入懷中了,她似乎因為不防備而受到了驚嚇,顫慄了一下,又彷彿因為不適應而顯得有些慌亂,扭動著身子掙扎了一下,便伸手抱住我的腰,輕聲道:「治國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說:「我也想你啊,嫁給我吧。」巧兒說:「可是我害怕。」我說:「你害怕啥呀。」巧兒說:「別說這些掃興的話了,對了治國哥,咱把咱的名字也刻在樹上吧。」我說:「好。」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鬆開她,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了那天早晨丟掉的刀片,在樹上刻下了「巧兒」和「國哥」,又刻寫了「月光融融情意濃濃」幾個字。

    巧兒伸手撫摸著字跡,臉上的笑容嬌美可愛,身體裡散發出來的柔情與如水般的月色交融在一起。我注視著她,忽然就有了一種不可遏制的衝動,不顧一切的重又抱緊她,將嘴唇壓在她的唇上。巧兒沒有躲閃,也沒有逃避,而是迎合著我。此刻,我們都是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用我們無聲的話語盡情的栓釋著我們對愛情的憧憬和探索。

    良久,巧兒說:「咱們到船上去。」我說:「到船上幹啥去。」巧兒緋紅了臉頰,並無言語,拉起我跑下河坡,來到水邊,望著不遠處的貨船說:「咱們趟水過去。」我說:「這深秋大半夜的,河水多涼啊,還是不去了吧。」巧兒說:「水涼怕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豁出去了。」一面說,一面抬腳往水裡去。我忙拉住她說:「你要真想去,我背你過去。一個人凍著了,總比倆人都凍著了要好,至少在我渾身發冷的時候,你管伺候我。」說著,蹲下身子。巧兒趴在我背上說:「那我就用身子暖也要把你暖熱乎了。」好在河水並不深,只到我的腰部。

    不一時到了船上,巧兒拿出鑰匙開了房門,讓我把濕衣裳脫了躺到床上去。我猶豫著不肯脫。巧兒說:「這個時候了你還害哪門子羞啊。」說罷,動手脫去身上的衣服。月色從門縫裡窺視著她的身子。我明白了她來船上的用意,儘管很想得到她,卻又覺得這樣做終究是不好,一面在她的幫助下脫了衣服,一面遲疑著說:「這樣不好吧。」

    巧兒說:「你這人咋這樣啊,把我的心勾引起來了,卻又不敢了。你別忘了,咱倆可是拜過天地的。」我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巧兒說:「沒讓你客氣,有本事請使了。」然而,我卻讓她失望了,心中很鬱悶,暗想:「明明好了,咋又不中用了呢。」巧兒安慰我說:「沒事兒,會好起來的。對了,你的洋車子還在樹下哩。」我說:「那咱回去吧,你爹娘也該等急了。」巧兒似有不捨,可還是同意了。在回家的路上,巧兒告訴我,下午的時候有幾個人到村子裡問了一些關於我和我父親的情況,然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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