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3卷 第四章  蓮兒和健兒
    經過眾人的勸阻和訓斥,老夏兩口子悔恨不已,捶胸頓足大罵自己糊塗,只覺得無顏面對女兒和眾人,恨大地不能裂開一道縫讓他們一頭扎進去。兩口子辦的糊塗事兒不止這一樁了,眾人見得多了也就不覺得奇怪了。有人說:「只是可憐了夢月,如花一般的年紀,卻接連遭受命運的捉弄和打擊,只怕很難嫁到好人家了。」也有人惋惜道:「這麼好的閨女,咋就生在他家裡哩,一對子糊塗蟲,真是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好閨女給辱沒了。」又有人說:「還是她自個不知檢點,嫁不到好人家,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就有人辯解道:「都是鄰居,平日裡關係也不錯,下著雨,打一把傘又有啥,鄉鄰鄉親的不就應該這樣相互幫襯麼。就是不認識,只要還長著一顆心,也不能看著淋雨無動於衷啊。這說明閨女的心好,善良,不去誇讚,反倒編排出許多不是來,真是讓人寒心了。」

    且不說眾人議論紛紛,夢月一從繩子的捆綁下解脫出來,便直走到小弟面前,一雙幽怨美麗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視著小弟的雙眸說:「你信嗎?」眾人不知她要幹什麼,不約而同的停止了竊竊私語,注視著她和小弟。夢月又說:「你信那些謠言嗎?」小弟說:「我當然不信了。」夢月說:「真的不信嗎,還是只是為了哄我?」小弟說:「你要是不信我,幹嘛還要問我。」夢月說:「既然你相信我是清白的,那你就要了我,我願做你的妻子,為你生兒育女,孝敬你的父母,伺候你一生一世。」

    此言一出,眾人都驚愕得目瞪口呆了。 娘和父親自然不同意這門從天而降的親事,不是因為不喜歡夢月,而是因為小弟已經跟宋英有了婚約。村民們不知實情,都以為娘和父親嫌棄夢月,畢竟她的身子已不是乾淨的了,儘管沒有失身於暴徒,可終歸被男人摟抱過了,更何況她又與德生不清不白的呢。對於她,有人說她是癡人說夢,土雞也想成鳳凰,有人佩服她有膽量有勇氣,敢說敢當,也有人鄙視她,說她臉皮厚,沒有了羞恥之心。可不論怎樣,都把她當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為了消除人們的誤解,更為了讓夢月明白她的心願不可能實現,及早死了那份心,另擇好人家,以免耽誤了青春,父親和娘決定去一趟縣城,徵得宋希凌兩口子的同意,將小弟和宋英的婚約公之於眾,並順便彌合一下二姐和宋健之間的感情裂痕。這遭到二姐的激烈反對,理由是他們一家人都沒有把她和寶寶放在心上。

    二姐說:「別以為我成了他家的人了,也有了寶寶了,就是小雞拴在了鱉腿上,蹦躂不掉了,就可以忽視我的存在和感情了,就可以不把咱一家人當人看了,我不回去也就罷了,一旦回去了,就不是回去跟他好好過日子的,他不離婚我都不答應。」小弟也說:「宋健欺負我姐,我幹嘛還要要宋英,不要。」過了一會兒又說:「還是要了吧,他啥時候欺負我姐,我就啥時候揍她,看他還敢不敢了。」

    娘和父親也覺得宋希凌兩口子做得有點過分了,兒媳婦和孫子都好長時間沒進家門了,也沒有過來看一眼,或者勸說勸說宋健,叫他過來把二姐和寶寶接回去。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和女婿就這麼耗下去,耗來耗去到最後吃虧的還是女兒。為了女兒,放下身段低低頭,也沒啥。我認為這種委曲求全的做法是軟弱的表現,雖說能夠求得一時的安寧,卻助長了他人的囂張氣焰,不利於長治久安的大計。或許宋希凌他們也是基於這種考慮,這才克制著對小孫子的思念之情,不來看上一眼,目的就是讓二姐長長記性,以後遇事別再這麼魯莽衝動了,動不動就往娘家跑,張口就是離婚。

    我的意見是,應該適度的敲打一下宋健,既讓他感覺到疼,又不讓他疼得受不了,從而懂得珍惜尊重二姐,明白維護夫妻和睦團結的重要。二姐極力支持我的主張,娘和父親也覺得這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問題是怎樣的敲打才算適度。

    我想了想說:「宋健和他爹娘之所以這麼存氣,無非就是認為二姐不會真的離婚。每次生氣都說離婚,可哪一次也沒動真格的,消消氣也就回去了。就如同狼來了,喊得多了,也就沒人相信了。這一次就要他相信,狼真的來了。二姐你明天就回去,不要帶寶寶,跟他提出協議離婚,一會兒我把協議書給你寫好,你只需讓他在協議書上簽字。他要是簽字了,就說明他心裡已經沒一點夫妻恩愛了,這樣的婚姻,要不如不要的好。遲早都要散,晚散不如早散,長痛不如短痛。他要是不簽字,可能的原因有兩種,一種是他的確捨不得二姐和孩子,這個時候他就會央求二姐,二姐就趁機拿把他,當然不要太過,要適可而止,見好就收,比如叫他發個誓言寫個保證,留作日後提醒他善待二姐的憑證。另一種原因是割捨不掉巨額財產,這個時候他就會跟二姐討價還價。如果這種情況出現了,二姐你也不要再對他心存留戀了,這同樣表明了他的心裡已經沒有你了,之所以還繼續跟你過下去,完全是因為不願分割他所擁有的財產。如果是這樣,二姐不比跟他費唇舌,只需告訴他法庭上見,然後掉頭就走。說實在的,二姐嫁給他,別的不說,光現金不知帶過去了多少,還給他生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兒子,他應該感謝二姐才對,難能老是讓二姐往娘家跑呢。那一天見二姐冒著雨跑過來,渾身上下全都淋得濕透,我就覺得二姐特可憐,心裡還埋怨二姐當初不聽我的勸說,才有了今天的狼狽和委屈,真想到縣城裡找宋健理論一番。」

    最後這兩句話,不但使二姐既感動又傷心,淚水啪嗒啪嗒的滴落,而且還讓娘和父親連連歎息。娘抹一把臉說:「咳,這都是命啊,想當初給她說了多少好人家,她都不願意,偏偏相中他了,不是命還能是啥,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晚了。他大,要不就按治國說的試試。」父親說:「也不是不中,我就是擔心弄假成真了。」二姐說:「有啥好擔心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治國你這就去寫協議,多寫幾份。」我說:「兩份就夠了,你一份他一份,多了也沒用。」娘說:「你不會真要你姐離婚吧。」我說:「那不會,也就是嚇唬嚇唬他,即便是嚇唬,也得假戲當真戲演,不然嚇唬不住他,要是被他一眼看穿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二姐便拿著我為她書寫的離婚協議書回家找宋健了,一直到了紅日西墜還沒回來,娘擔心得不得了,一遍又一遍的催我給二姐打電話。因二姐的手機一直都處於關機狀態,我料定這是一個兩夫妻和好的訊息,但是娘不相信,總覺得二姐出了啥事兒,疑神疑鬼的坐立不安。眼瞅著雞上棲鳥歸巢炊煙裊裊暮色升起,還不見二姐回來,娘便急催我去縣城尋找二姐。話音未落,二姐幾乎是跳躍著走進院子,滿懷的喜悅如春花般遮掩不住。娘埋怨道:「這個時候才回來,你想急死我啊。」

    二姐說:「你著啥急哩,我又不是三生子兩歲。治國你猜宋健咋對我說的?」我說:「咋說的?」娘說:「對呀,你那事兒辦的咋樣?」二姐說:「我把協議書往他眼前一放,他的臉一下子就綠了,當場就跪下了,說只要不離婚,我咋說他咋做,還給我寫了保證書,你看看。」說著,將手插進褲兜裡掏保證書。我說:「你不用掏了,我不看也知道他寫的啥,是不是說這輩子只聽你一個人的話,你叫他正東他絕不敢往西,一輩子對你好,絕不會再惹你傷心生氣了,是不是這些啊。」二姐說:「還真是的哩,你咋知道啊。」

    我說:「丈夫向妻子寫保證,可不都是這樣寫麼,哄得你一時開心化解了眼前的危機就中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娘說:「既然這樣,那你為啥到現在才回來呀,害得我提心吊膽的,還以為你出了啥事哩,手機也不開,你關手機幹啥啊。」二姐說:「這個你就別問了,反正我特高興。治國你真行。你不知道,他一直把我送到咱屋後的大堤上,俺倆還在那兩棵楊樹下坐了好大一會兒。他見樹上刻著『蓉兒』『楊過』,就把我的名字也刻上去了,刻的不是『蓮花』,是『蓮兒』,在那棵樹上刻了『健兒』,說以後我得叫他『健兒』,他也叫我『蓮兒』。」我不覺暗笑道:「健兒,蓮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賤兒』『憐兒』呢。不過他也真夠賤的,二姐也的確可憐。」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