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2卷 第六十七章 許曉好心說請客
    小芳利用賣房子的五萬塊錢,在古城開了一家火鍋店,店面不大,只有兩間房子,生意也是不溫不火,馬馬虎虎裹住各項開銷了。不過她開這家店的本意不是為了盈利賺錢,而是為了給自己找個事做,不至於因無聊鬱悶而死。自打不聽勸阻,狠著心將胎兒從腹中打掉,她便時常做同一個怪夢:一個小男孩,光著屁股,並無片言隻語,只一味的在後面攆她,她跑到哪兒,小男孩就攆到哪兒,直到她無處逃避,驚恐萬狀而醒方止。這個夢出現一回,她就大哭一回,禱告一回,卻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說起過。

    關菲菲送我離開之後,心情十分的低沉,又見天將中午,便來到火鍋店找小芳,意欲與她小酌一杯,排遣一下心中的抑鬱。聽店員說小芳一上午都沒來店裡,一面猜測她因何故不到店裡來,一面給她打電話,想問問她在哪兒。見她不接電話,心中隱隱升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匆忙來到她的住處,抬手拍門,一面叫著:「小芳,是我,菲菲,你在屋裡嗎。」拍叫了好一會兒,方才見房門打開。只見小芳滿面淚痕,雙眼紅腫,不由得大吃一驚,既心疼又擔心,不無憐憫地問:「你咋的了?」

    小芳宛如一個受盡委屈的孩童,一下子撲進她的懷裡,哽咽道:「我受不了了,實在受不了了,你叫我去死吧,別再這樣折磨我了。」關菲菲說:「沒人能夠折磨你,除了你自己之外。咱到屋裡去,你跟我好好說說,說出來,心裡就好受些了。」說著,隨手關了房門,扶著她走進房間,讓她在沙發上坐了,握著她的手說:「到底咋的了?」小芳歎口氣說:「不說也罷,我自己做的孽,就該我自己來承受。悔不該不聽你的話,把孩子打掉了。他可能怨恨我心狠,不管我怎樣禱告祈求,他就是不肯原諒我,三天兩頭來糾纏我,也不說話,就在我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我,我知道,他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可不管咋說,不管我是多麼的狠心,要了他的小命,但我終究是他的媽媽啊,如若不是別無選擇,我能不要他嗎,他咋能夠不體諒我的難處呢,他咋能夠這樣對我呢。」

    關菲菲說:「我明白了,你放心,他以後不會再來讓你承受痛苦的折磨了,他若是再來,我第一個不答應,我一定到閻王爺那兒告他個不孝。」一語未了,外面有人敲門。卻原來是陳向東,捧著一束鮮花,前來看望小芳。關菲菲覺得他這次來的是時候,叮囑了他兩句,要他無論如何也要哄小芳開心,隨後借口店裡有件棘手的事等待她去處理,急忙離開了。一邊走向連鎖店,一邊祝願陳向東此行能夠圓滿心願。不覺已能望見店面了,同時也看見了在店門外徘徊的鮮紅夾克,心想:「不妨隨他去喝個痛快。」隨即想到小芳因醉酒而失身,飽嘗了這許多痛苦,又猶豫了。暗想:「看治國的情形,不像是在說謊,可當時就他和他父親,不是他,難道說是他父親,不會不會,他父親我見我,挺厚道挺善良的一個老人。那會是誰呢,難不成半夜裡有賊人闖入了,或許是吧。可眼前的這個討厭的鮮紅夾克該怎樣打發呢。」

    我極其不願去想關菲菲對我說過的小芳流產的事,因為它摧毀了父親在我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正如她所說的那樣,當時在場的男人只有我和父親,假如我沒有對小芳做下罪惡,那麼就一定是父親,如果不是父親,那就一定是我了,總之我們父子倆中必定有一個玷污了小芳,不然她怎麼會懷孕呢。有時我想,或許是我喝醉了,對自己的行為毫無印記,侵犯了小芳,卻又忘得乾乾淨淨,可轉而又清醒的記得那晚是我將爛醉的小芳攙回到房間裡,並為她脫掉了鞋,蓋好了被子,然後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睡下了。隨即又不那麼記憶清晰了,只覺得扶小芳躺在床上之後並未離開,而是躺倒在了她的身邊,似乎還起來為她倒過開水。這件事糾結在我的心裡,時間也長,糾結的越厲害,以至於我的形容憔悴,精神恍惚,終日抑鬱不堪。許曉關切的問:「治國你是咋的啦,是不是因為副主任的事兒而憂慮啊。」我說:「你不是想買房子嗎,我那房子賣給你吧。」許曉說:「真的假的。」我說:「愛信不信。」許曉說:「為啥,當初買房子的時候,人家不賣給你,你非要買,說什麼每次經過小芳的門前,都會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痛,也會有一種幻覺,驀然回首,發現小芳笑盈盈的站立於門前。」我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說:「你想買就買,不想買我賣給別人,說那麼多廢話幹啥,出去。」許曉一愣,忽閃了兩下大眼睛,轉身走出辦公室,手扶欄杆站立片刻,走進劉強的辦公室。

    劉強正閉目養神,感覺有人走進來,睜開眼見是許曉,笑說道:「我說我這間陋室咋忽然間祥光普照香氣幽幽呢,原來是美女大駕光臨了,有什麼需要我代勞,敬請吩咐。」許曉說:「你能不能正經一點,我心裡煩著呢。」劉強說:「換做我是你,也得心煩,愛的人不接茬,不愛的人又不知趣的死纏,何其苦也。」許曉說:「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就不能好好地說一句人話。」劉強說:「我倒是不明白了,啥樣的話才算是好好的人話,老廳長就要退居二線了,這句話算不算。」許曉說:「又製造小道消息,妖言惑眾,不得善果。」劉強說:「這可不是小道消息,是主任親口對我說的,不過在他老人家退位之前,必定把你治國哥頭上的『代』字摘掉,你就偷著樂去吧。」許曉說:「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劉強說:「你明白啥了。」許曉說:「沒啥,對了,你晚上有時間沒。」劉強說:「幹啥,想跟我約會啊,我可是盼望已久了呢。」許曉說:「摸摸你那個膽兒,以前我想跟你約會,你卻推三阻四,現在我不想跟你約會了,你又盼望已久了,淨叫我小瞧了你。」劉強說:「開開玩笑還可以,不管當真的,你不屬於我的世界,我也游離在你的世界之外,這一點我到啥時候都是清楚的。你有啥事,儘管吩咐,只要我能辦到,一定萬死不辭。」許曉說:「我好感動啊,這話要是從他嘴裡說出來,即便死了,也沒有遺憾了。」劉強說:「要是那樣的話,遺憾可就大了。他剛說出願為你做任何事的話,你便死了,損人不利己嘛,這種事還是不做的好。」許曉說:「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就衝你剛才那句話,今晚上我請你吃飯,酒足飯飽之後去唱歌,怎麼樣。」劉強說:「明白,我一定不辱使命。」

    下班之後,錢主任帶領著我、許曉、劉強、辛維林、張偉、石峰、馬胖子等人,踏著如血的夕陽,去意大利麵館聚餐。一輛迎面而來的豐田小車靠路邊停下來,龔主任從搖下玻璃的車窗探出頭問:「老錢,你帶領著你的兵幹啥去?」錢主任笑道:「是龔主任啊,我們去吃頓便飯,你能不能賞光一起去。」龔主任說:「好啊,你們先去,我隨後就到。」錢主任說:「那我們就在意大利麵館恭候你的大駕了。」龔主任說:「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說完,衝我們一笑,搖起車玻璃,驅車走了。劉強說:「你們猜龔主任是沖誰笑呢。」張偉說:「你該不會一廂情願的認為是衝你笑的吧。」石峰說:「甭管她是沖誰笑,反正她那一笑好迷人。莞爾一笑百媚生,傾國又傾城。」馬胖子說:「看你們三個無聊的樣兒,人家那一笑是出於禮貌,同事之間,見了面總不能耷拉著臉吧。」許曉說:「說起耷拉臉,我倒想起一個人來,整日裡擺著一張臭臉,好像每個人都欠他二百快錢似的。」辛維林說:「這種人原是有的,不是因為別人欠他錢,而是因為他生來就是那種性格,看上去叫人不舒服,可往往心地並不壞,正所謂面冷心熱吧。」劉強說:「小辛兄弟,你不懂,也不明白,不要隨便接人家的話茬兒。」辛維林說:「劉大哥講話理太偏,誰說小辛不明白,出身書香門,用功十數載,天文地理都知曉,數理化生樣樣通,你要是不相信,請往這裡看。」張偉說:「呵,你還唱上了。」劉強嘿嘿一笑,沒言語,心裡說:「那你明不明白許曉為啥不喜歡你。」

    我們走進意大利麵館不多時,龔主任便到了。從她的服飾上來看,顯然經過了仔細的挑選和斟酌,既不炫目誇張,又不落入俗套,顯得美艷大方。錢主任笑說道:「為了龔主任的到來,我們敬她一杯。」劉強舉起酒杯說:「理當如此,龔主任,我先乾為敬。」說完,一仰脖喝完酒。石峰說:「今日能與龔主任同桌飲酒,實乃三生有幸,我也干了。」如同劉強那樣把酒喝完。馬胖子說:「我有一個問題,心中有,便問出來,不求回答,但求心中坦然。」劉強說:「有啥話直接說就完了,幹嘛說那麼多廢話,你以為是在寫文章啊,需要鋪墊。」龔主任微笑著說:「你有什麼問題,儘管說。」

    馬胖子說:「龔主任你一向自恃甚高,以往我們請都請不來,今天為什麼如此爽快,欣然而來呢。」錢主任說:「老馬你沒喝酒就先醉了,醉話連篇,罰你三大杯。」石峰說:「酒不醉人人自醉,自古有之。」龔主任依舊微笑著說:「那是因為我就天特高興啊,這個回到你還滿意吧。」馬胖子說:「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不求回答,但求心中坦然,干了。」說完,只聽滋溜一聲,一杯酒下肚了。張偉說:「我也問個問題,龔主任你今天為啥特高興?」不等龔主任說話,便喝完酒坐下了。龔主任望著錢主任說:「錢大姐,我得感謝你的手下對我的照顧了,他們敬我酒,我理當相陪,可他們都把酒喝完了,我卻沒喝,他們也沒有責怪的意思,不然即便我不當場醉倒,也要頭暈眼花了。」錢主任說:「那是因為他們都是男人,自覺應該讓著女人,要是換了我,我喝了你卻不喝,我可是不依。」龔主任說:「那咱倆乾一杯。」辛維林說:「一同干了吧,也好往下進行。」

    我說:「先別慌著哩,龔主任還沒回到今天為啥特高興哩,等回答完了,再喝也不遲。」錢主任笑道:「你看,又一個沒喝酒先醉倒的。」龔主任說:「我可以回答,但是你得給我一個回答的理由。錢主任一開始沒說我必須回答一個問題才能喝酒,提出這個問題的張偉大哥也沒要求我必須回答,你現在跳出來要我回答,你說我為什麼非得回答呢。」我說:「今天我們相聚在一起,不是以同事的身份,更不是以上下級的身份,而是以朋友的身份,以兄弟姐妹的身份,你也叫張偉一聲大哥了,坐在一起吃飯喝酒聊天。既然是朋友,是兄弟姐妹,有快樂,有高興的事兒,理當一同分享,一同高興快樂,不然還是朋友嗎,還是兄弟姐妹嗎。你現在不願把你的快樂,把你的高興事兒,與我們一同分享,你讓我們作何感想呢。」

    龔主任說:「看來我不回答不中啊,如若不回答,豈不是要做一個自絕於朋友和兄弟姐妹的罪人了。」劉強說:「我們可都沒逼你呀,是治國一個人逼你的,你要怪罪,就怪罪他一個人好了,可別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龔主任說:「那個自然不會。我特高興,是因為我剛買了一套新房。」這個理由,使我們都很失望。劉強搖頭道:「你儘管糊弄我們吧。」石峰說:「新房之後,就是結婚大典吧。」張偉說:「這倒是值得特高興。」錢主任說:「真的嗎?」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