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2卷 第四十四章 反對的理由
    二姐說:「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治國結婚的時候。」眾人都不覺一愕。父親微怒道:「說啥混賬話哩。」娘說:「你咋能說出這種話哩。」田力說:「是啊,治國結婚,你當姐的應該高興才是啊,他不想結婚你也應該勸著他結婚,早日完成恁大和恁娘的心願,咋反倒說他現在還不是結婚的時候哩,真讓人難以理解了。」二姐說:「我這樣說是有道理的,治國才上班不久,在單位裡還沒站穩腳跟,一旦結了婚,就該影響他的工作了,俺大和俺娘操心費力的把他弄到這兒來,不就是想叫他有個好前程出人頭地嗎,我不想他在事業還沒成就的時候就背上了家庭這個重擔,像蝸牛一樣,背著一個重重的殼,想爬快都難。」

    父親說:「簡直是歪理邪說,自古道成家立業,沒有家,哪有業。」二姐說:「您那是老傳統老思想,現在講究的是先立業後成家,只有事業穩固了,居家過日子心裡才踏實,才有幸福感,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說的就是先結婚後立業的害處。」父親說:「胡攪蠻纏,你是不是喝多了。治國結婚,我和恁娘說了算,沒你的事兒。」二姐說:「我是治國的親姐,我不能眼瞅著您害了他。您今年叫他結婚,明年您就要抱孫子,晚一會兒您和俺娘就該嘮叨個沒完了,您咋讓他安心工作啊。」父親說:「我和恁娘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不該抱孫子啊,咱村子裡跟治國一般大的,哪一個小孩不都好幾歲了,你想叫我和恁娘到死也見不上孫子是咋的。」

    娘說:「你這孩子,今兒個是咋的了,是不是又撞邪了,淨說些不挨氣的話。我和恁大已經決定了,治國和巧兒也沒意見,你就別再攔著了,也攔不住,真不知道你心裡是咋想的。」二姐說:「那您先把我嫁出去,我是大的,不能趕在治國的後面,叫人家說大瓜不熟小瓜熟。」父親說:「回去就辦你的事兒,正好宋健也在這兒哩,你先跟你父母透個氣兒,一回家我就去找你父母商量。」宋健說:「可不管叫您到俺家裡催著嫁閨女,讓人家知道了笑話,您就坐在家裡等著,我叫俺爹娘帶著禮品去。」娘笑道:「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怕趕在治國後面結婚,家裡的積蓄都用在了他的婚事上了,我和恁大就沒有多少能力給你置辦嫁妝了,這個你放心,你的是你的,治國的是治國的,我和恁大都給你們準備好了。」

    二姐說:「哪兒跟哪兒啊。」田力說:「我的紅包也早就準備好了,不偏不向,你和治國都是五萬。」江夕晴說:「你可真大方。」田力說:「那是當然了,沒有哥和姐,就沒有我的今天,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哥和姐給的。說句實話,不是哥和姐立逼著我年內成家,我還沒打算結婚哩。」江夕晴說:「你這話啥意思?」父親說:「好了好了,田力你也是的,不管啥話只管往外撂。」娘說:「夕晴你可別生氣,我這個弟弟就是這麼一個人,說話從來不經過大腦。」二姐猛然間又說:「我決定不回去了。」父親說:「啥,你再說一遍。」二姐說:「我說我決定不回去了,這回您聽清楚了吧。」

    父親說:「你敢。」娘說:「回去就辦你的事兒哩,你不回去咋辦。再說了,都回家了,你一個人在這兒幹啥。」二姐說:「你們回去該辦事兒辦事兒,到那一天我再回去也不晚,小芳開著車要不了半天就把我送到家了。」父親說:「我看這飯是沒法再吃下去了。蓮花你到底想咋著。」娘說:「別吼別吼,咱不吃了,咱回去,到了家慢慢說,看人家都笑哩,哎呀這頓飯吃的。」父親惱怒的不行,田力跟著他不停地勸說。小芳她們也都去勸解娘。巧兒忍不住的說:「治國哥,你說二姐今兒個是咋的了。」我說:「不知道。」巧兒說:「二姐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我說:「別瞎說。」巧兒說:「那她咋阻止咱倆結婚啊。」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了。

    經過近乎兩天兩夜的爭執,又在田力等人的全力勸慰下,父親和娘最終向後退讓了一大步,答應讓二姐留下來住一段,不過前提是有一天叫她回去的時候,必須不折不扣的執行命令。二姐也提出了一個要求。她說:「巧兒難得來省城一回,就讓她也在這兒多住幾天,我陪著她到處逛逛,給她挑選幾身兒衣裳,等我出了門子,想找這樣的機會都沒有了。」巧兒猶豫道:「俺爹和俺娘在家裡,我實在不放心。」二姐說:「有啥不放心的,你出來這幾天了,他倆在家裡,不是好好的嗎,也沒打電話催你回去。」

    田力說:「既來之則安之,家裡的事兒,你就別再操心了,也不用掛念你的爹娘,我想他們也想你在這兒多住幾天。」江夕晴說:「你在這兒也多住不了幾天,蓮花回去的時候,你不也得跟著回去呀。我覺得,要不了多久,蓮花就得回去結婚了。」父親說:「這是實話,按照我的想法,二十天之內她必須嫁出去。」二姐說:「我知道您煩我,可也用不著真急慌。」娘說:「太急慌了也不好,容易叫人家說閒話。」又說:「巧兒你願不願意留下來?」二姐說:「還用問,當然願意了,誰不想住在大城市裡呀,哪怕住幾天也是好的,回去跟人家說話的時候也管炫耀了。」

    父親說:「看你那點出息,在這兒多住幾天就是為了跟人家炫耀啊。」二姐說:「我就是這麼一說。」娘說:「巧兒你還沒回答我哩。」巧兒說:「治國哥還回不回去了?」二姐說:「你都留下來了,他還會去幹啥,多次一問。」娘說:「你們都留下來吧,趕明兒一起回去。」二姐說:「那不中。」娘說:「又咋啦。」二姐說:「宋健得回去,我不放心您和俺大去坐公共汽車,他得把您二老安全送回去,想來的話可以再來。」田力說:「哥和姐也別回去了。」二姐說:「那得回去,家裡叫人家偷了咋辦,說不定已經叫人偷罷了。」娘說:「你看你那張嘴,就不會說點好聽的。」父親說:「你啥也不是,就是害怕我和恁娘在這兒礙你的事。」娘說:「要不咱明兒個一早就回去吧,我還真是擔心家裡了。

    翌日一早,宋健便開著車送父親和娘回家去了。臨別時,娘的眼睛裡儲滿了淚水,對我、二姐和巧兒千叮嚀萬囑咐,卻還是放心不下的樣子。送走了兩位老人,二姐便開始四處為我尋求能夠治癒我的隱疾的靈丹妙藥。小芳建議道:「還是先把我給他抓的中草藥吃了吧。」二姐說:「中草藥好是好,就是太慢,我這心裡急呀。」小芳說:「這就不是一個急的事兒,急有啥用。」二姐說:「我說你咋把那藥放那兒真長時間,原來你心裡不急。」小芳說:「你可真是冤枉我了,一抓回來我就叫他吃,可他不聽啊,我又不好端著藥從三樓爬到六樓去。」二姐說:「咳算了,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好的藥了,你把藥都給我裝起來,我拿回去給他熬上,看看情況再說。」小芳遂找了一個大塑料袋,把那些中草藥都裝了,交給二姐。自此,一天給我熬兩碗中藥就成了二姐首先完成的重要任務了。如此這般過了十多天,我的同學和朋友幾乎都知道了我身患隱疾,時常聚在一起議論猜測引起這個病的原因,同時也為我能夠早日重振雄風出謀劃策。當然,也有一些調侃取笑的話語。

    父親和娘回家不幾天,宋健的父親宋希凌便帶著禮物來到了,經過協商,把二姐和宋健的婚期定在了農曆十一月初六。屈指算來,也就是半個月的準備嫁妝的時間。娘把趙菊的母親、申梅的母親、胡大娘、馬二嫂、王平的老婆等婦女都叫來幫忙,給二姐套被子。父親則領著大姐和大姐夫見天去集上挑選傢俱、電器等物品。大姑、二姑和三姑聞訊結伴而來,只是為了給二姐添香。因說起文武和蘇珍珍,三姑說:「可真是巧了,我給他倆定的好也是十一月初六。」娘說:「那你不早吭氣兒,我要是早知道了,就把蓮花的事兒往後推幾天了,現在饃都成個了,你說咋辦。」三姑說:「沒事兒,到那一天你辦你的事兒,我辦我的事兒。」

    娘說:「你說的能,俺外甥結婚,我這個當妗子的不到場,看人家不戳我的脊樑骨。」申梅娘說:「那有啥好戳的啊,事兒都趕到一塊兒了,誰都沒有辦法,只要你的喜錢不少拿就中了。」娘說:「到時候看吧,能去我一定去,要是去不了,我也不裝賴,找人把喜錢捎過去。」大姑說:「來的路上俺都商量好了,到那一天,我來這兒,俺家老劉去她家,二妹去她家,崔成來這兒,要不把喜錢讓老劉捎過去吧。」娘說:「中,我這就給你拿錢去。」大姑說:「慌啥呀,還有十來天哩,蓮花出嫁前老劉不得再來一趟啊,到時候再給他也不晚。」娘說:「也中。對了,文傑他娘,有文傑的信兒沒?」二姑恨聲道:「哪有啊,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大姑說:「文傑要是有文瑞一半省事,看你的心裡乾不乾淨。」

    三姑說:「哪正好一個照一個了啊,就拿文瑞和文武來說,倆人一個學校一個班,都是同樣的老師教的,可文瑞就考上大學了,文武卻沒考上。」二姑說:「能一樣嗎,根本就不是一碼事兒。」大姑說:「是不一樣,文武多老實啊,到哪兒都不用操心,再看看文傑,從小就踢差葫蘆弄差瓢的,跟文瑞就不像是一個娘生的。」二姑說:「照常人家說,從小不調皮長大沒出息。」三姑說:「看文傑多出息,連他人在哪兒你這個當娘的都不知道。」二姑說:「那也比文武強,老實巴交的,到哪兒都叫人家看不起,受欺負。」三姑說:「好歹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哩,我看著心裡舒坦。」娘說:「好了,都少說兩句,願意在這兒吃飯,就去做,不願意在這兒吃飯就都回家,我這兒忙著哩。」胡大娘笑道:「真是應了那句話,誰家的孩子誰心疼。」二姑又說:「昨天文瑞還給我打電話,說她那學校可大了,可好了,叫我去她學校玩哩。咱家裡這幾個孩子,也就是文瑞和治國有出息了。」

    大姑說:「俺家裡那倆孩子就是沒出息,在家裡做個小生意,還成天價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爭吵。」娘說:「他倆不是分開了嗎,咋還吵啊。」大姑說:「誰知道哩,倆人一見面就拌嘴,好像仇人似的。」娘說:「那是他兄妹倆鬧著玩哩,你別當真了。」大姑說:「我沒當真呀,就是嫌他倆沒出息,不像文瑞那樣能考上大學,要不然我也能誇誇口了。」三姑說:「不就是考上大學了嘛,有啥好誇口的。」二姑說:「嫂子,你管不管了,她倆欺負我一個。」娘說:「恁仨別沒事磨牙了,給我套被子,我去做飯,一會兒恁哥就該回來了。」胡大娘她們說:「眼看著天晌午了,俺們也回去了,吃了飯再來。」娘說:「都不走了,擱這兒吃飯。」申梅娘說:「我要是一個人,就不走了,家裡不是還有一張嘴的嘛。」胡大娘不高興了,說道:「我大半輩子都是一個人過的,可我就不在這兒吃飯。」馬二嫂說:「胡大娘,趕明兒我給你找一個咋樣。」胡大娘說:「你給你自個再找一個吧。」馬二嫂說:「我怕倆叫驢拴在一個食槽子上打架。」趙菊娘說:「你管它打不打架哩,你只管受用就中了。」她們就這麼說笑著離開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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