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2卷 第十八章 兩封信
    因壓根就沒有收到信件的意識,所以當兩封沉甸甸的信交到我手上時,我的表情完全是驚喜的。這兩封信,被夾在了黨報中,送到了大隊部。閱覽室管理員宋大爺翻閱報紙,發現了它們,央求別人代他看著閱覽室,拿了信給我送來。還未走進我家大門,就揚聲說:「治國,有你的信。」二姐聽到叫聲,忙迎出來,說:「還麻煩您親自跑一趟,治國正在睡覺,把信給我也是一樣的,回頭我轉交給他。」宋大爺說:「你可不能拆開看啊,私拆別人的信件可是犯法的,即便是親弟弟的信也不中。」二姐說:「我不拆,他一醒我就交給他。」心裡卻有些厭惡他了。宋大爺將信伸到二姐面前,忽然又縮了回去,說道:「還是由我親自交給治國吧,這樣我心裡才踏實。」二姐不滿的說:「那您就在這兒等會吧,說不定他一會兒就該醒了,也說不定睡到天黑,不過要是到了天黑,您可以在俺家裡吃晚飯。」宋大爺說:「晚飯我就不吃了,要是沒有親手把信交到治國手裡,我的責任就沒有盡到。我既然送來了,也不怕多等一會兒。」

    歐陽惠萍覺得宋大爺辦事兒認真得過了頭,有點迂腐了,卻又不忍心看著他站在那兒乾等,就對他說:「大爺,治國在前面樓上哩,我去給您把他叫下來。」宋大爺說:「我跟你一塊兒。」跟在歐陽惠萍身後來到前院。歐陽惠萍站在院子中間,仰臉沖樓上喊我下來。我隱約聽到喊聲,以為是在夢中,忽然一下子就清醒了,慌忙下樓。宋大爺把信交給我,放心的去了。歐陽惠萍湊過來說:「誰的信?」我說:「不知道,信封上沒有署名。」歐陽惠萍說:「你不會拆開看看。」我說:「當然要拆開了,不過不叫你看。」歐陽惠萍說:「啥稀罕的,請著我看我還不一定看哩。」轉身欲走,卻突然回過身子,趁我不備搶了一封信在手裡,拆開信封,抽出信紙,拿腔捏調的讀了起來。

    治國哥:近來安好!聽淑華姐說,你還沒找到工作,我都替你抱不平,老天爺真是瞎了眼迷了心竅了。不過我想,你很快就會踏上工作崗位的,這一天不會太遠了,小妹衷心的祝福你。治國哥,你有沒有想到我會給你去信?當你拿到這封信的時候,會不會有一絲驚喜?自上次一別,將近三個多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那時是仲夏,如今卻是中秋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呀,就像有誰在後面用鞭子趕著似的!

    我很想回家過中秋節,跟父母團聚,像往年那樣,一家人圍坐在院子裡,吃月餅賞明月,既溫馨又幸福。不過在學校裡也不錯,樓下超市裡也有月餅賣,有水果餡的,有蓮蓉餡的,有豆沙餡的,品種繁多,卻沒有咱家的老式月餅好吃,沒有嚼頭,價錢也貴,一個要三四塊,聽說過了八月十五該便宜了,一塊錢能買倆,俺們都等著過了八月十五再吃哩。

    你知道嗎,上次在淑華姐家裡,我為什麼一個勁的求她?那天夜裡,我做起了春夢,把她當作你了,又摟又抱又親的,現在想起來我還面紅心跳的,哎呀,不跟你說了,你又弄得我難受了,咳,都快難受死了,要是你此刻就在我身邊該多好啊!自從見了你,我才知道愛一個人是多麼的幸福!到了這兒之後,我才知道被一個人愛是多麼的痛苦!原來,愛與被愛的差別是如此的巨大呀,一個天上,一個地獄!

    我是九月一號來到學校的,當時很想讓你前來為我送行,就像你送淑華姐那樣。可是,我怕我見了你忍受不住,就狠下心來,帶著對你的思念來到學校。這裡的新奇感沖淡了我的想念,有山(是假的),有水,有花,有草,有樹木,好多我都不認識,叫不上來名字,我和一個宿舍的姐妹整整玩了兩天,還沒有把校園走一遍,這裡真大呀!

    然後就是軍訓,沒想到我穿上軍裝還真灑脫,漂亮極了,趕明兒有機會讓你看看照片,就是太累了,累得我每天晚上都不想洗澡,就想躺到床上睡覺。洗澡的時候,我們一群女生各人站在各人搶到的水管下,一面讓水霧噴灑在身上,一面觀察偷看人家,看誰的包包大,誰的身材好,她們都說我是百里挑一的哩,還說將來不知道要便宜哪個混蛋。我現在比以前黑多了,有人說黑代表健康結實,這話應該有點道理,因為我感覺我比以前有勁兒了,不過我還是喜歡白,白白淨淨的多好看呀,白裡透紅是美的標誌,是這樣的吧。

    現在軍訓結束了,原想著該鬆一口氣了,誰知道功課又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上高中時就嫌功課多,現在比那時還多。每一門都得學好,要不然就該掛科了,不但麻煩,而且還丟人,我才不願意掛科哩!我想著好好學,拿一等獎學金,幾千塊錢哩,你年年都拿獎學金,是咋學的呀,教小妹幾招唄。

    這兩天,我們這兒每晚都有文藝節目,我和同宿舍的姐妹一邊嗑瓜子一邊看。她們和我一樣,都來自農村,不是想從中學點什麼,主要是看新奇。有時我就想,人家是咋學的呀,既沒有耽擱上大學,又沒有耽擱學其他的,唱歌跳舞奏樂器,都會,真羨慕人家啊!所以,當有什麼協會招新的時候,不管中不中,我都報名。我還報了舞蹈協會哩,聽淑華姐說你的舞跳的可好了,等回去的時候教教我吧。

    有一個男生開始追我了,不是找這借口就是找那借口,天天都來煩我,我都快崩潰了!我煩死他了,告訴他要是再膽敢冒犯我,一准的給他點顏色看看!他一來煩我,我就會情不自禁的想到你,一想到你就想起那個夢,於是心理面就開始難受,接著渾身上下都難受起來,要死要活的,一天都不能靜下心來學習,都成了連鎖反應惡性循環了,天哪,我真的崩潰了,心慌意亂,頭暈得要死,都怨那個該死的宋健,幹嗎叫我去呀。

    對了,我告訴你,我去過淑華姐那兒了。她的房子可真大呀,佈置得可真豪華啊,都有點奢侈了。我在她那住了一晚,那床可真寬,躺在上面可舒服了。我問她想你不想,她說想啊,想得都快瘋掉了,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呀,還一連說了幾個奈何奈何。治國哥,你還是快來吧,要不然淑華姐可真的飛走了。她的那個狗屁主任,黑更半夜還給她打電話,我看看表都一點多了,兩個人嘻嘻哈哈的說個沒完,都快把我氣瘋了。我說她,說的可難聽了,她笑著擰著我的臉說小不點懂啥。誰是小不點啊,我都十八歲了,啥不懂呀,真是的,煩人,擰人家的臉!

    治國哥,我真的好擔心呀,看淑華姐的樣子,她真有點耐不住寂寞了,住著那麼大的房子,吃著好吃的,每天物質生活豐盛,就是精神空虛,需要一個人來填補,可你又不在身邊,說不定哪一晚她真的會領回來一個人暫時的填補一下哩,這樣的話,你不是太吃虧了嘛!我跟你說,要是淑華姐和別的男人好了,那她才真是天底下頭號大笨蛋哩!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著你哩,要不是礙著她的面子,那晚我就趁著你睡著的時候得到你了,現在我還後悔的要死哩!還有那個歐陽惠萍,借什麼瞎掰出來的故事來掩蓋呀,真夠虛偽的!喜歡就是喜歡,直說出來又能咋地嘛!我說出來了,淑華姐不是也沒咋地我嘛!你可要當心啊,那個歐陽惠萍,我瞭解她,不是個好鳥,精靈古怪的,要不是淑華姐在那站著,她早就把你弄到手了!

    我和吳清華通了兩封信,她在那兒挺好的。我說我忘不掉你,她還勸我來著,說你是淑華姐的,我們都只能祝福,而不能癡心妄想,勸我把心用在學習上,鑽進了書本,什麼煩心事都忘了。我想了兩天才想明白,原來她也忘不掉你,咳,只可惜你不是段譽他爹!我問她中秋節給你寫信不寫,她說使勁的忘記還來不及哩,幹嗎還要寫信呀!這個死丫頭,終於承認了!她愛寫不寫,管她哩,反正我寫,幹嗎非要壓抑自己的情感呀,多累呀!好了,不給你說了,我的心現在舒坦多了,該學習了,祝你一生快樂無極限,幸福無窮大!

    歐陽惠萍一邊笑一邊罵,把信讀完,往我懷裡一塞說:「這個該死的柳黎明,憑什麼說我的故事是瞎掰出來的,還說我精靈古怪不是個好鳥!自己心懷鬼胎卻說人家一身白毛衣,等到她回來,看我不撕爛她的嘴!」我說:「信是給我的,你非要看,惹了一肚子氣,可不是你自個硬找的嗎,又怨得了誰呀!」歐陽惠萍咬牙切齒的說:「怨誰,怨你!都是你惹出來的!你看你這臉,跟個醜八怪似的,到底哪點好啊,咋是個女人看你一眼就要死要活的非睡了你才算甘心哩!真是邪了門了!」又說:「不用問,那封信一定是吳清華的,她不是說不寫信嗎,咋又寫了,我看看她是不是也像柳黎明那個死丫頭一樣說我什麼壞話了。」說著,來搶我手中的另一封信。

    我想從籐椅上站起來,以便躲避她的搶奪,可她的身子完全傾斜在了我的眼前,使我失去了起身逃跑的機會,只能將身子盡可能的後仰。而她則恰恰相反,探著身子去夠我後仰的手,豐滿的胸脯觸及到我的臉,我的頭不得不猛地往後仰去。如此一來,籐椅失去了平衡,向後翻倒在地上,我的一條腿擠壓著她的襠部,她的一隻手摁在我的胸膛上,另一隻手摁住了我的小腹。剎那間,時間停止了流動,世界寂靜無息。她的臉潮紅的實在可愛,就像吸足了紅墨水的海綿,只要稍微的一碰,那殷紅的汁液就會滴落下來。她急促的喘息著,將身子壓向我,同時,摁在小腹上的手向下滑動。我慌亂的伸出雙手,按住了她的胸部,本想支撐她下壓的嬌軀,不成想卻引來了她的一聲呻吟。我又趕忙把雙手拿開,她那失去支撐的身子便重重的壓在了我的身上。

    二姐見歐陽惠萍一去不回,便來尋她,見此情景,也不覺羞澀的紅了臉說:「我以為啥東西咕咚一聲哩,你倆好歹也避避人,到屋裡去,擱在院子裡,還大敞著門,叫外人看見了,又該流言蜚語滿天飛了。」歐陽惠萍在我的臉上咬了一口,爬起身子,自嘲的說:「這不是嘛,拿到了兩封信,就高興得不知道自個是誰了,坐在籐椅裡搖呀晃的,這下舒坦了,不晃了吧!」我十分尷尬的從地上爬起來,回樓上去了。

    二姐說:「那你剛才是咋回事兒啊?」歐陽惠萍說:「我好心去拉他起來,他卻耍賴,就該摔狠一點,叫他知道疼。」二姐說:「這要是讓俺娘看見了,準會心疼地說『咦——,讓娘瞧瞧摔著哪兒了沒有。』」歐陽惠萍咯咯的笑了。二姐又說:「看惠萍妹妹的小臉紅的,跟熟透了的蘋果似的,是人見了都想啃一口才解饞哩。」歐陽惠萍說:「二姐你的臉也很紅啊。」二姐說:「我的臉紅,是為你倆臊得慌。你今兒個就別走了,反正俺家裡的房子夠多,任你選,中不中。」

    歐陽惠萍說:「房子再多,卻沒有一間屬於我,還是走吧,等到有人再來攆,就顯得我太不知趣了。」二姐說:「治國偏愛說反話,攆你走其實就是希望你能夠留下來,不然他剛才也不會戲弄你了。」歐陽惠萍說:「二姐你可別再說了,越說我越覺得不好意思,怕以後都不敢再見你了。」二姐說:「真想不到,我這個弟弟還真是個寶貝,看誰能搶到手吧。」歐陽惠萍便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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