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1卷 第五十七章 婉拒
    或許是為了排遣心中的煩悶吧,父親於正月底找人拉回來幾四輪車紅磚,打算滿足二姐的要求,將前院的地面硬化了。娘覺得這麼好的磚頭鋪在地面上可惜了,讓父親找些磚頭碎塊來鋪地面。父親便說:「要不這樣吧,再拉些磚頭,把那土房子扒了,翻蓋成樓房,反正早晚都得蓋。」娘說:「那就蓋吧,蓋好了就給治國吧,我看他這輩子也只能趴在家裡了。趕明兒給他說個媳婦,要過來算了。」於是,父親又讓人去磚窯廠拉磚。他們建議道:「既然拉了,索性多拉些,將後院樓房的磚頭也拉齊了,等這棟房子蓋好了,趁勢將後院的房子也翻蓋了,豈不省事了。」父親便採納了他們的建議,估計出兩棟樓房所需要的磚頭數,另外又加了五萬塊磚頭,以備不時之需,讓他們一趟一趟的往家里拉磚。又找人送來了樓板、沙子、石子兒、水泥、石灰等建樓房所需的材料。不一日準備停當,擇日開工建房。院子中的樹木,包括那棵死了又活的棗樹,全都出掉了,奶奶的遺物也隨之蕩然無存了。

    二姐她們失去了跳舞的場所,跳舞隊再一次解散了。沒過多久,申梅有了妊娠反應,申有財和老婆別無他法,只得給女兒準備嫁妝,好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二。趙菊見了申梅取笑道:「一不跳舞就弄出這麼大一個動靜,興許是閒得發慌了吧。」申梅回敬道:「你別笑我前落我後啊!」趙菊說:「我才不會像你哩!」但過了幾天,她的婚期也定了下來。二姐微感失落,衝我發牢騷:「都走吧,剩我自己清淨了!」我說:「不是還有瀟湘、曉宇、小蘭、素琴、巧兒她們嘛,走的遠沒有剩下的多,只要你還在這個家裡,怕是清靜不了了。」一語未了,瀟湘和曉宇就來了,隨後巧兒也到了。如今的巧兒又恢復了以往的容貌,身材似乎更加的曼妙了。我禁不住地說:「巧兒,兩天不見,你又漂亮了幾分。」

    巧兒說:「你淨哄我,過兩天就老兩天,應該是又老了幾分吧。」二姐說:「我想有人來哄我,還沒有哩。」曉宇說:「恁倆以前那麼好,現在感覺似乎有些生分了。要我說,恁倆不如重新開始吧,反正這會兒也沒有第三者夾在中間了,東方叔和嬸子也不再干涉了,多好的時機啊,就像這春天又回到人間了。」瀟湘說:「也是啊,巧兒和治國本來就是一對兒,偏偏要弄出個鄭淑華和司馬宇飛來搗亂,正所謂好事多磨了。」巧兒說:「我今兒個來就是為了教您倆說我的,早知這樣,我就不來了。」二姐說:「說說你們都來幹啥來了。」曉宇說:「我和瀟湘都很懷念咱們在一塊時的快樂時光,不知道那樣的時光啥時候才能再現。」巧兒說:「我也是這樣的,出了門口,不自覺的就到這兒來了。春天裡本來就沒多少活兒,又沒得舞可跳了,閒著怪沒意思的。」曉宇說:「那你就和治國約會吧,只是別像申梅那樣不得不倉促結婚就中了。」巧兒惱道:「死曉宇說啥哩,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了!」曉宇的臉色立時就變了,眼中噙著淚水,站起來就走,任誰都勸不住。正在前院蓋房子的人們不知這裡發生了啥事,都往這邊看。

    二姐埋怨巧兒說:「你咋能說出這樣的話哩!」巧兒也很懊悔,責怪自己失言傷害了曉宇。瀟湘陪著曉宇走了。二姐去送她們,好言勸說曉宇。巧兒看我一眼,欲言又止。我說:「你也是無心的。那兩顆柳樹現在應該是一片翠綠了吧,晚上咱倆去看看它們好不好?」巧兒沒言語,等二姐回來,也告辭走了。我琢磨不透巧兒是咋想的,一面胡亂猜測,一面來到大隊部。大門外照例有一些人在那兒說閒話。院子裡沒有人。閱覽室的門關著。我想:「怪不得沒有人拿著書報看,原來素琴不在。」推開房門走進去,就聽書架後面有人問:「誰?」卻是素琴是聲音,似乎很恐慌。我說:「是我。」走過去一看,只見小蘭面紅耳赤的整理衣服頭髮,樣子十分尷尬,素琴的模樣並不比小蘭好,不覺狐疑道:「恁倆偷偷摸摸的躲在哪兒幹啥哩?」素琴支吾道:「沒幹啥。」小蘭沒吱聲兒,側著身子從我身邊走過去。素琴似乎捨不得她走,說道:「晚上我去找你。」我又問,見她不理,也就不再問了,整理了一會兒書籍,拿了一本小說坐下來看。

    素琴顯得心神不寧焦躁不安,走到院子裡看看太陽,走回到屋內。站一會兒,又走到院子裡,然後再走回來。我便說:「你要是有啥事兒,就先走了好了。」素琴半天說:「你不會跟人家說吧?」我說:「說啥?」素琴說:「既然這樣,我先走了。」我說:「你走吧。」繼續看書,並未往別處多想。到了晌午,我鎖了閱覽室的門,回家吃飯。二姐從兜裡掏出一張折疊得很規矩的紙給我說:「王月送來的,說是巧兒給的。」又補充道:「我可是沒看啊!」我接過紙,打開來看,卻是一封短信,上面寫道:「治國哥,經歷了那麼多事,我想咱倆回不到從前了,就讓咱倆做一輩子兄妹吧。我剛才去看過了,那兩顆柳樹沒有了,不知被誰偷走了,是用大鋸從樹根鋸掉的,鋸末還在,也有一些殘枝敗葉。晚上你就不用去看了,免得傷心難過。我現在心情好多了,要去做飯了,就不給你多寫了,小妹祝你早日找到喜愛的姑娘。」

    我看完信,起身回到西屋。娘埋怨二姐說:「正吃飯,你給他看啥,吃完飯再給他不中啊!」二姐說:「我又不知道都寫的啥。再說了,我也是一片好心嘛。」娘說:「好心辦壞事!」要來看我。父親說:「隨他去吧,該來的早晚都得來。」娘說:「要不再托人去巧兒家提提,反正這會兒他倆誰都沒扯落兒了。」父親說:「等他跟鄭淑華撇清了再說吧。」娘說:「還咋撇清啊,早都不來往了,打了多少回電話都沒人接。」父親說:「他的檔案不還被鄭淑華扣著的嘛。」娘說:「我把這茬給忘了。得趕緊叫他去拿回來,擱在人家那兒也不是個事兒,時間長了再弄丟了。」說著,來到西屋,要我吃了飯去縣城找鄭淑華要檔案。

    我因巧兒拒絕了約會,幹啥都沒心思,就沒有去。第二天上午被娘逼著去了縣城,但未能找到鄭淑華,聽她鄰居說她一過了年就到省城上班去了。我的心很淒涼,想她不會把我的檔案帶走,應該在她的父母手裡,便等待她父母下班回家。到了傍晚,她母親回來了,卻因不認得我,斷然回絕了我的請求。過後我覺得她的做法是對的,但又為拿不回檔案憂心,盼望著鄭淑華早點回來,或者能獲得她的上班地點和聯繫方式,只是我的願望沒人能夠幫我實現,只好在家裡苦等了。

    申梅出嫁那天,父親、二姐和我以不同的身份都去了,娘留在家裡照應施工人員的各種瑣碎事情。劉超一家人都是地道的農民,家境還說得過去,房屋也不少,只是有些破舊了。新房是堂屋的西間,牆壁新刷了白灰,頂棚是粘合在一起的幾大塊紅色帶花的塑料布,床圍子也是同樣的塑料布,看上去倒也喜慶。見此情景,二姐替申梅憋屈,覺得她嫁給這樣一個人家太不值得了。我就問她嫁給啥樣的人家才算值得。二姐只是搖頭,並不回答我。

    從申梅家回來,見村口圍著一群人,我和二姐以及其它人走過去觀看,只見人群中間站著母女兩人,母親長得高大白胖,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女兒七八歲的光景,瘦弱但不黑。母女倆都還穿著一身冬衣。一問才知道那女人姓邢,被狠心的丈夫扔到了溝裡,一路走到這兒來了,至於她丈夫為啥不要她了,就沒人知道了。隨後,這個問題也有了答案。老邢忽然間就瘋狂了,像被魔鬼驅使著似的,殘忍暴戾不堪,卻原來是個瘋子。人們驚嚇得遠遠的逃避了。二姐也是花容失色,用手拍著胸脯說:「好險,差一點沒有被她抓住。好了別看了,咱回家去,一個瘋子,啥看頭啊,難怪她丈夫不要她了。」我說:「若不是瘋子,也就沒人看了。」隨同二姐回家了。

    老邢來到這兒就沒再離開,白天在村子裡晃悠,靠好心人的施捨充飢,夜晚摟著女兒蜷縮在村外的麥秸朵頭睡覺。好的時候與常人一般無二,瘋的時候則凶相畢露,不管是啥,像鐵掀、抓夠、棍棒、磚塊等,逮著啥是啥,也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一個勁的瘋攆。手裡沒有東西也無所謂,只要被她趕上,一准的在那個倒霉的傢伙身上留下鮮血淋漓的傷痕。人們總是遠遠的圍著她看,誰也不敢貿然的靠近,天知道下一秒鐘她會是什麼樣子。過了幾天,人們發現她有一個特點,不管是好的時候還是瘋的時候,只要扔給她一些好吃的吃食,如香噴噴的烤腸或豬肉,她就會對那個慷慨的施捨者露出甜甜的笑,並且像風擺柳似的走向他。開始,那人會驚恐的後退,兩股顫顫幾欲先走,於是她就會向他招手,浪聲浪氣的喊他親親。如果他對她做出一個讓她停止前進的手勢,她會立馬停下來。人們便不再害怕她了,要是想拿她尋開心,就先扔給她一塊豬肉,然後讓她做各種動作。也不知是誰先想到了一個讓人們更加開心的點子,讓她當眾脫衣服。她用牙齒咬著肉塊,雙手飛快的解著衣扣,瞬間便一身白肉的站在人群當中,讓怎樣便怎樣。

    這樣一來,樂壞了幾個光棍漢。趙華便是其中的一個。他是趙菊的小叔,電工趙坤的弟弟。趙坤的母親死得早,父親難耐寂寞,從外面領回來一個婦女,帶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他就是趙華。趙坤和趙華的關係就是這樣,既沒有血緣,也沒有親情。三年後,趙華的娘再嫁他人,趙華卻留了下來。他長相一般,中等個頭,皮膚較黑,兩隻眼睛就跟用刀利出來的,又細又長,其他就沒褒貶了。因無親無故,又拙嘴笨腮沒有能才,不招人待見,沒有人張羅著給他說媳婦,便拉起了寡漢,到今年已經四十歲了。

    不久,那些和老邢睡過覺的男人開始膩煩她了,覺得不夠刺激,因為你這邊累得吭吭哧哧的,達到高潮的時候想讓她抱抱都不能,她只顧享受自己的美味,壓根就沒有感覺到你壓在她的身上。甚至有人說,跟她干還不如跟狗干哩,狗還知道哼唧兩聲。又見趙華三番五次的找她,就對他說,你乾脆把她領回家妥了,在床上總比在地上舒服。趙華當真把她領回了家裡,然後興高采烈的去割肉,晚上在自個的床上復連把老邢干了十幾次,等他累得再也沒有力氣爬上老邢的身子時,她把割回來的肉也吃完了。蹲在窗外偷聽的幾個人得出了一個結論:趙華,真神人也!第二天這個結論便傳遍了整個村子,「神人」也成了趙華的代名詞。

    趙華捨不得老邢離開,天天好吃的伺候著她。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女人,當需要的時候,完全可以解除飢渴。既然天天都有好吃的,老邢也不再出去流浪,在他家裡安頓下來。雖然她還會發瘋,但次數明顯的減少了,有時一兩個月也不發生一次。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了,到了冬天,老邢生下來一個男孩。開始,人們還私下裡議論,說這個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種呢。可是,後來人們也就不再議論了,因為這孩子越長越像趙華。趙華心裡美滋滋的,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會兒女雙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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