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1卷 第四章 葡萄架下
    二姐感興趣的是我和巧兒的巧遇。我和巧兒相互扶持著回來,已在這個村子裡流傳開了,多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之說。儘管二姐對她絕口稱讚,娘也由衷的誇她心地良善,貌美如花,但她倆也只限於讚美她而已,決不把她和我的婚姻聯繫在一起。不過,娘不無惋惜的這樣說:「要是擱在以前,我還真願意她當我的兒媳婦呢!」我笑著說:「現在也不晚啊!」說實在的,從和巧兒在舟中相遇,我的心裡想的全是她,總是面帶美好的微笑,回想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若是放在現在,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鄭淑華,但那時我相信的是愛情。雖說我跟鄭淑華很熟,無話不談,但我對她沒有愛的感覺,不見她不想念,見了她也沒有怦然心動的慌亂和不安,所有的只是一顆平常心。我倆相處四五年,都不曾提及過愛。我覺得,她也是拿朋友看待我的。男女之間,除了愛情,也還有友情。

    娘把我的話當成了玩笑。二姐點著我的腦門說:「吃著碗裡瞧著鍋裡,也不臊得慌!」小弟對我們的談話漠不關心,哈欠連連。父親瞪了他一眼說:「困就睡去!」小弟似乎早就在等待這句話了,起身去西間睡覺。娘說:「都睡吧,治國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二姐說:「哪裡累住他了呀,行李是人家巧兒用自行車馱回來的。」不想,父親卻說:「就你不讓人省心,老大不小的人了!」父親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不知是對誰說的。他說這句話時,並沒有特意的看著誰。我覺得父親是對小弟不滿意,二姐則認為父親是說她的,俏臉一寒說:「得,俺走還不行嗎!」說著,站起來去正房最西頭那間房子,那是她的閨房。

    我也站起來,辭別了父母,跟著二姐來到西屋門口,向二姐說了晚安,走進西屋,跨過夾山門,來到裡間。這裡放著一張桌子和一張寫字檯。桌子靠山牆放,緊挨著靠後牆放著的木板床。床上方垂吊著白色蚊帳。寫字檯放在前牆窗戶下,前面放著一把編織著大紅雙喜的籐椅。我坐在籐椅裡,通過窗戶望著外面的夜色。印著翠竹的窗簾攏在一邊。我想像不出來巧兒此刻正在做什麼,或許她已經睡下了吧,她的睡姿,一定很美。

    良久,外間裡響起輕輕的腳步聲。我扭過頭去,見娘正跨過夾山門。我從籐椅裡站起來,讓娘坐。娘用手扶著籐椅說:「夜深了,睡吧,睡足了覺,明天才有精神呀。」我說:「嗯,您也去睡吧。」娘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早點睡吧。」我不知道娘想要說什麼,把娘送出西屋,見二姐屋裡的燈已經熄滅,也回到裡間準備睡覺。

    睡覺前,我要看一會書,這是我多年養成的習慣。我拿著《茶花女》剛躺到床上,就聽見二姐在窗戶外小聲的叫我。我不知二姐叫我有什麼事,連忙下床來到外面。外面的夜色很濃,滿天的星星閃爍。二姐拉著我來到西屋南面的葡萄架下,藉著星光摘下兩串葡萄,放到水泥圓桌上,然後和我對面坐在水泥圓凳上,低聲說:「咱先嘗嘗鮮。」我摘下一粒葡萄放進嘴裡,也學著二姐低聲問:「啥事呀二姐?」二姐拍了一下我的手說:「也不剝皮,髒不髒啊!」我說:「髒啥哩,自家種的。」二姐說:「那也不中,有塵土,還有細菌。」我說:「沒事,我的腸胃好著呢。」

    二姐一樂,說:「明天拉肚子了可別怨我。」接著問道:「你和巧兒是咋碰面的?」我說:「不都跟你講過好幾遍了嗎!」二姐說:「再講講,我幫你分析分析。」我笑道:「有啥好分析的呀,偶然乘坐了一條船,多正常的事兒啊。這一天之中,不知該有多少人同時乘坐那條船呢!」二姐說:「那不一樣,再講講。」我只得又講述了一遍,只是同樣隱去了我當時所說的第一句話和艄公的歌聲。二姐用她的想法幫我分析了好一會兒,又讓我講鄭淑華。我拗不過二姐,再次講說起鄭淑華。

    二姐聽完,說道:「不對!」我一時間沒聽明白二姐的話意,就問:「啥不對了?」二姐說:「你說話的聲音不對。你說巧兒時,聲音柔和,飽含了深情。你說鄭淑華,語調平淡,缺少激情,不像是在講說自己的女朋友,口氣完全是在描述一個熟人。」我說:「我啥時候跟你說過鄭淑華是我的女朋友了啊!」二姐說:「你這人變得可真快!我跟你說,巧兒只不過是你兒時的玩伴,雖說也算青梅竹馬,但差距太大。不錯,她是很好,萬里挑一,但咱大和咱娘不會答應你和她好的。別說有鄭淑華,即便沒有,他倆也不會同意。特別是咱大那個老頑固,就看我不順眼。」

    我明白姐姐還在為父親的話氣惱,想安慰她,又怕惹她更傷心,就說:「剛才咱娘還說願意叫她當兒媳婦呢,你也聽見了。」二姐說:「娘說的是擱在以前,現在就不同了。鄭淑華的家庭條件多好啊,你就別不知足了!」我說:「我要娶的是老婆,又不是家庭背景。」二姐說:「你是憨還是傻啊!要我說,她倆你都要著好了,一個放在家裡,一個放在城裡,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城裡,都有美人相伴,多好呀!」我說:「剛才你還說我吃著碗裡瞧著鍋裡呢,這會兒就不嫌我臊得慌了!」

    二姐說:「我弟弟有那本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過,也不是啥好事。」一語未了,老宅子裡傳來小孩的哭聲,讓人聽了毛骨悚然。二姐猛然站起來,罵道:「這討厭的死貓,擱這兒嚎啥!」娘聽到二姐的罵聲,走出來問:「蓮花,你在那弄啥哩?」二姐忙說:「沒弄啥。」說著,走出葡萄架。我也跟著走出來。娘見我也在,說道:「你姐弟倆有多少話明兒個不管說呀,看都啥時候了,快回屋睡吧。」我和二姐答應著,各自回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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