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幫 誕生 第六章 嗜血郎中
    佐助眼神一聚,雙手握刀,腳下一蹬,整個人就如一座大山向郎中壓了過去。挺刀直刺郎中胸部,本以為他會側身躲避,卻發現不僅沒有一點避讓的意思,反而直接把整個身體迎上來。

    佐助心頭一驚,這樣的打法不是等於自殺嗎?又見郎中右手反握的寒光熠熠的手術刀,心中思索,我一刀刺破他的心肺,他順勢衝到我身前,一刀也命中我要害,同歸於盡的招數!

    如此一想,心裡先怯了一成,郎中已到跟前,拿長刀的佐助先撤了姿勢,縱身向左躍起,肋差向右直劈郎中脖頸。郎中仍是不躲不避,右手向外執刀反刺,硬生生是衝著跳起的佐助心口。

    佐助後脊一陣冷汗,這個中國人完全是以命換命的打法,一招一勢完全是想同歸於盡。要是顧全自己的招數,便有後路,對手也有迴旋餘地,若是這種魚死網破的手段,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了。你要攻擊他,他迎著就來,你刺中他的同時,他也會擊中你。

    剛才佐助見郎中有傷在身,又連連咳嗽,已經是虛弱不堪,以為一刀兩刀就可結束戰鬥,雖然說過全力相搏,但多少還是有輕敵想法。加上郎中的自殺式打法,佐助不得不顧全自己,所以兩人格鬥了數十個回合,佐助不僅沒有按想像中擊倒郎中,反而處於劣勢。

    但佐助也不是一般人物,臨陣對敵經驗豐富。他心裡清楚,自己的優勢有兩點,一,儘管自己使用的是最短的29。9公分尺寸的肋差,但比郎中的手術刀還是長出許多,長一分就多一分的安全;二,郎中已經傷重,兩人打鬥中,傷口的血便潺潺流出,失血過多的他臉色越來越蒼白,招式間歇便大口喘氣,顯然已經體力不支。

    由此兩點,佐助立刻清楚了自己的對策:盡量拉開與郎中的距離,利用手中武器的長度優勢;不再期望馬上殺敵,盡量拖延時間,逼迫他大幅度的運動,加快體力消耗。

    「若是他沒有受傷,恐怕我就不是他的對手了。」佐助心想,不再輕敵,全神貫注地應付郎中的頻頻殺手。

    打鬥中,一直縮在推床下的幸男爬出來,想奪路逃跑,但郎中和佐助兩個人你來我往,刀來刀去,正好擋住去路;想起郎中剛才讓佐助留他一條性命,心裡感動不已,就這樣跑了也不應該。

    幸男從地上的死屍旁撿起一把忍者刀,他想應該去幫助郎中,但那兩個人動作都迅速無比,白衣合服的佐助在黑衣郎中身邊忽左忽右,忽前忽後,黑衣郎中則像他的影子一樣,緊隨其後,兩個人纏鬥在一起,根本不會打鬥幸男又如何插手進去。

    正猶豫間,手腕被抓住,低頭一看是陸川浩。

    陸川浩搖搖頭,說:「放下……。」

    「我該做什麼?」幸男一臉矛盾,說:「我想幫郎中。我覺得他不是壞人,他拼了命就是為了救你,而且剛才還讓那個武士不要殺我。但是你們是通緝犯,剛才他又殺了那麼多人,他還打傷了我的老師,我要是幫他不就成了你們的幫兇了嗎?我應該想辦法抓住他給警察的。」

    「可是,可是如果我現在去偷襲郎中,那不就等於幫助了佐助嗎?佐助剛才也殺了人,那個忍者根本就沒動,他就把他殺了……」

    陸川浩說:「……幫你自己吧。躲起來。」

    幸男眼睛瞅著依舊顫抖在一起的兩人,喃喃自語:「我不躲,我得做點什麼。」

    陸川浩試圖抬起頭看看搏殺中的郎中,但實在太虛弱,根本沒有力氣。呼呼喘氣,闔上眼睛,說:「……我教你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你說。」

    陸川浩說:「……把刀扔過去……扔出去的時候,你就知道,你心裡……想要幫的是誰了。」

    幸男眉頭緊鎖,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陸川浩。

    「扔吧。」陸川浩臉上滑過一絲痛苦,聲音也哽咽了:「扔出去的一瞬間……你就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了。」

    幸男舉起刀,始終扔不出去。

    郎中和佐助還在鏖戰,但明顯郎中已經體力嚴重不支,他已跟不上佐助的步伐,並且身上已經多了幾道傷口。因為黑色衣物的原因,看不清楚他身上到底有多少血跡,只是那衣服和褲子已經變得濕漉漉的,滴答落在地上的不是汗水,而是血水。

    衣物已經被血水浸透!

    如同西班牙鬥牛。郎中便是那兇猛的牛,而佐助是技巧嫻熟的鬥牛士。鬥牛士引誘牛奔跑攻擊,迴旋轉身之際將一把把鋒利的劍插入它的肩胛骨,最終讓它流盡全身血液而死去。

    這是牛的壯烈。

    郎中腳下的地面,一片血紅,因為腳步的移動拖拽,竟像一幅色彩濃重的油畫。

    一個英勇的戰士正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渲染一幅令人震撼的作品!

    那是對信仰最偉大最終極的詮釋!

    「他支撐不住了,他……他要死了……」幸男看見動作越來越慢頻頻中刀的郎中,不知為何竟然哭了。

    陸川浩一動不動,嘴角仍在微笑,緊閉的雙目眼角卻沁出一顆淚滴,緩緩落下。「人……人終究是會死的。」他說。

    幸男忽然知道自己希望刀子刺中誰了。

    郎中!

    他希望刀子能刺中郎中。

    他並不是想幫助佐助,而是想讓郎中快點解脫。在他一個普通人心裡,什麼戰士一般的死去,什麼是尊嚴,什麼是壯烈,都是生者的自我安慰和對繼承者的鼓勵。一個注定要死去的人,讓其用最少痛苦的方式快速死去便是最大的人道!

    可目標畢竟不是草木動物,而是活生生的人,幸男並不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又如何可以果斷的擲出奪人性命的刀!

    但他還是用盡全身力氣擲了出去。

    「啊!」

    「啊!」

    一刀出去,兩個叫聲。

    郎中倒下了,身上中得並不是刀,而是一把箭!電梯井處也倒下了一個人,他小腿上則插著幸男拋出去的忍者刀。

    幸男在猶豫之際,電梯門忽然打開了,裡面站著兩個人,手拿半自動手槍弩瞄準正在鏖戰的郎中和佐助,情急之下,他來不及多想,就用力將刀擲了過去。

    但是因為沒有任何打鬥經驗,也沒有足夠的力氣,所以扔出去的忍者刀偏離了目標,好在電梯內部空間狹小,兩人中的一個無處可躲,這才被插中了小腿。

    「八嘎!」佐助見郎中被人暗箭傷害,大叫一聲,衝進電梯,一刀砍下未中刀刺客的腦袋,同時一腳踢倒另一人,踩在那人小腿傷口上,雙手握刀將肋差由上向下插進胸腔。

    向外一拉,整個胸膛就剖開了,內臟吊在半空,人卻沒立刻死去。絲絲叫著,木然的看看佐助,又看看自己敞開的胸膛,竟伸手想將內臟塞回體內,抓了幾下,便斃命了。

    佐助故意讓這人死去後才砍下了他的頭顱,正想回來查看郎中傷勢,『崩崩崩』弓弦釋放之聲不絕於耳,自樓梯間黑暗處射出箭來。

    佐助不顧自己安危,從電梯裡撲出來,身體擋在郎中身前,揮刀抵擋。

    有人在暗處放箭,幸男立即將床上的陸川浩拖下來,抓起身邊的死屍作人肉盾牌。

    「川浩?」郎中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陸川浩被一拖一摔,險些又暈過去。「我……沒事。」

    幸男見他聲音輕微,便替他回答:「他沒事,我也沒事!」心想,自己已經身負重傷,命懸一線,心裡記掛的卻是別人!

    佐助大喊:「八嘎!誰在那裡?」

    黑暗處並沒有人回應,只聽見拉弦上箭的聲音。

    「佐助君!」郎中說,試圖推開擋在他身前的佐助。

    佐助並不理會,只是凜然對著黑洞洞的安全出口,叫道:「出來和我決一死戰。」

    「交出盒子,交出陸川浩,讓你們死得痛快一些。」黑暗裡有人說話。

    幸男看著身邊的陸川浩,說:「怎麼這麼多人都在找你?你到底是誰?盒子又是什麼東西?」

    陸川浩慘淡一笑,說:「你……你的問題實在……太多了。」

    「陸川浩是三者會要的人,其他人休想搶去。」佐助說。

    黑暗中沒了聲息。

    「三者會?」半晌,黑暗裡傳來聲音。

    佐助以為名頭震懾住了敵人,便又說:「我是三者會武田佐助!奉武田大人之命前來。」

    黑暗中再次沒了聲音。

    佐助想趁熱打鐵,說:「不想與三者會為敵的,立刻滾開!」

    過了好一陣子,黑暗裡始終沒有動靜。

    「這些人一聽到『三者會』的名頭,嚇得就沒了反應。三者會果然厲害!」正當幸男慶幸躲過一劫,就聽見黑暗裡那個聲音再次傳來。

    「殺。」

    「崩!崩崩!」又是弓弦釋放之聲。

    數十隻起強勁的箭矢自黑暗中飛射而出,目標直指大名鼎鼎的三者會佐助!

    佐助一手抓起身旁一個受傷的忍者充當盾牌,一手揮刀格擋。刀雖快箭卻也多,儘管他奮力格擋射來的弩箭,可還是被接連射中兩箭。

    一輪弓弩射過,又聽見黑暗里拉弦上箭的聲音。

    佐助丟掉肋差,拖著郎中退到電梯井旁,可電梯門已關閉,伸手去按電梯開關,『嗖』,一隻短箭正中胸膛!

    佐助仰面倒地,還沒斷氣,手抓腳蹬掙扎好幾遍卻始終沒能重新站起。喉部聳動,『卡卡』響著卻說不出話,嗆水一般咳嗽了幾下,嘴裡湧出帶著氣泡的血沫。

    「佐助君。」郎中伸手合上佐助的眼皮,隨手抓了兩把忍者刀,刀尖撐地試圖站起,眼前忽然出現一雙錚亮的黑色皮鞋。

    抬頭一看,眼前站著一個人,平頭短髮,精瘦幹練,面色黝黑,手裡提著一把銀白色的半自動槍弩。他的身後走廊盡頭黑暗裡陸續走出十幾個人來,同樣平頭短髮,精瘦幹練,臉龐黝黑,手裡均拿著同樣的槍弩。

    「陸川浩?」這聲音正是剛才在黑暗裡說話的聲音。

    郎中竟不知道這黑瘦男人是什麼時候走到身邊來的;張開血口,『啊!』怒吼一聲,整個臉龐完全變形,雙眼血紅,恐怖至極。

    他想站起來,卻受傷太重根本沒有氣力,只能用雙刀撐在地上,勉強抬起半個身子,上翻著血紅的雙眼,說:「我就是陸川浩……來,殺了我!」

    那黑瘦男人面無表情的盯著郎中,半響說:「你不是。」抬起槍弩,對準他的腦袋,對身後的人說:「除過陸川浩,全部殺掉。」

    身後眾人一言不發,用槍弩對準地上躺著的忍者,死的,未死還在呻吟掙扎的,挨個齊齊射殺!

    「嗨!」

    黑瘦男人聞聲看見不遠處走廊中央正站著一個年輕男子,此人既不是忍者打扮,也不是武士裝束,竟然著一件緊身T恤,上面印著卡通變形金剛圖案。

    他皮膚細膩白皙,腰身如妙齡女子一般婀娜,極不協調的是:纖細白淨的手裡竟握著一把忍者刀。

    短小輕巧的忍者刀在他手裡看起來是如此的巨大和沉重。他執刀對著眼前一眾冷血殺手,臉上表情極不自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在白熾燈光照射下,那表情極為怪異。

    「有我在,誰……誰也別想帶走陸……陸……陸川浩。」

    那小伙子結結巴巴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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