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妹初長成 第八章
    時間過了多久,寧芙柔不知道,她一直待在浴室裡,連姿勢都沒有換過,直到門外響起敲門聲,焦急的聲音呼喚著她的名字。

    「芙柔,你在裡面嗎?發生了什麼事?」

    是寧優博,他的聲音透露出他緊張的情緒。

    早在寧芙柔出現在宴會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想去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卻獨自一個人上了樓。

    他本以為寧芙柔換好衣服就會很快下來,誰知他跳了一曲又一曲,就連身旁的文錦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他發覺自己的失禮,道了聲歉,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擔憂,在寧萬堂沒發現的時候,直接上了三樓。

    臥室裡並沒有找到寧芙柔的身影,只有浴室裡有水流聲,寧優博已經猜到寧芙柔就在裡面,可是如果是洗澡的話,時間會不會太長了?

    「芙柔,你在嗎?別嚇唬哥哥,回答我啊。」

    他緊貼著浴室的門,除了水聲,一點其他的動靜都沒有,寧優博緊張地擰了擰門把手,浴室自然是反鎖的,可是他已經顧及不了那麼多,拍著門大喊道:「芙柔,你到底在做什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嗎?」

    「不能不能!」寧芙柔終於有了回應:「我不想見到你。」

    她不想見到他,她真的好痛苦……

    「寧芙柔!你再不出來我就闖進去了。」

    寧優博在門外既焦急又生氣,他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嚴厲的聲音對寧芙柔說話,他真是氣急了,她把自己關在浴室裡,哪裡是折磨她自己,明明是折磨他!

    心中的焦急終於燃掉自己的理智,他發自內心的情感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直接撞開浴室的大門,衝了進去。

    也許是因為寧優博太緊張,浴室的大門簡直不堪一撞,不過連撞了幾下,他就輕易闖了進去。

    「芙柔……」

    只見浴室裡那個蹲在地上的女孩,驚慌失措的樣子讓他的心狠狠地刺痛。

    這一刻,寧優博根本顧不上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親哥哥,還有其他什麼禁忌,他只想一門心思地把寧芙柔抱在懷裡。

    「芙柔,你到底怎麼了?」

    寧優博順手從牆上拿過大浴巾,把赤裸著身體的寧芙柔包裹住,可是在順手關上蓮蓬頭的時候,他發現寧芙柔居然沖涼水澡。

    「芙柔!你居然洗涼水澡,這樣會感冒的。」他緊張的情緒讓他看起來很憤怒,浴巾剛包裹住寧芙柔的身體,他感覺到她渾身都在發抖。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折磨自己?」

    寧優博從來沒見過寧芙柔這麼茫然的表情,冰涼的水還在她的發問流淌,讓她的臉色看起來無比蒼白。

    他見她不回答,只好決定先把她抱進屋子裡,可是他的身體剛剛碰觸到她的後背,寧芙柔卻像炸了毛的母雞,猛地跳起來,身上的浴巾都差點跳在地上。

    寧芙柔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寧優博,「不要碰我。」

    她哪裡敢讓他碰觸自己,只要他稍稍靠著她近一點,她的呼吸彷彿都快窒息,所以她這些日子每天都早出晚歸,就是不想和他碰面。

    她要盡快搬出去,不然她會被這種感情折磨瘋的。

    「芙柔……」

    寧優博擔憂地看著落荒而逃的寧芙柔,他被她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她居然這麼厭惡自己嗎?

    他稍稍平復了一下心中不舒服的感覺,才走出浴室,就看到寧芙柔身上披著浴巾,呆呆地坐在床上,她的樣子看起來好無助。

    他的心都要糾結在一起,寧芙柔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他何嘗不知道她在困擾,可是到底為了什麼事,讓一向自信的寧芙柔在眾人面前出醜,還一副呆滯的表情。

    寧優博歎了口氣,還是不顧寧芙柔厭惡的表情,坐在了她的對面,「芙柔,難道有什麼事不能告訴哥哥嗎?」

    寧芙柔像是沒聽見一樣,只是在他靠近的時候,下意識向後退了退,她的身體,她的眼神,無不在說明,她在抗拒自己。

    這樣的感覺讓寧優博的心都快碎了,這種被抗拒的感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寧芙柔越發長大,她就越發抗拒自己,尤其是她生日那天之後,她甚至早出晚歸,連面都很少見到。

    寧優博忽然想起,寧芙柔生日那天有說,她交了個男朋友……他心中咯瞪一下,強忍住不舒服的刺痛感,溫柔地問道:「芙柔,你是不是被感情的事困擾?」

    只不過是試探一下,沒想到寧芙柔反應很大地喊道:「你說什麼!」

    寧芙柔嚇了一跳,那種感覺好像自己內心的醜陋被揭穿,讓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寧優博看著寧芙柔震驚的眸子,這個表情已經證實了他的疑問。

    他垂下眼簾,掩蓋住自己心痛的表情,低沉的聲音裡,有著讓人察覺不到的傷痛:「你的表情已經回答我了,芙柔,你到底喜歡上什麼人?是不是他讓你受委屈了,告訴哥哥。」

    「這些事不用你管。」寧芙柔倔強地別過頭,不去……不對,是不敢去看寧優博質問的眼神。

    寧優博終於沉下臉,扳過她的肩膀,「我怎麼能不管你,我是你哥哥,我不管你誰管你!」

    哥哥兩個字,深深刺痛了寧芙柔本就脆弱的心,她皎緊下唇,哼了哼,「對啊,你是哥哥嘛,哥哥不是應該趕快去找個嫂子啊,你待在這裡幹什麼?下樓去陪那些名媛淑女吧。」

    她跳下床,開始把寧優博往外攆,「我不想看到你。」

    寧優博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無理取鬧的女孩,她到底是怎麼了?自己到底哪句話說得不對,讓她發這麼大的火?

    「寧芙柔,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肯說,難道連哥哥都要隱瞞,你這樣我很心痛!」

    「哥哥……」她真的很不想聽見這兩個字,她的腦子完全不受控制地反駁道:「如果我不是你妹妹,是不是你就不會對我這麼溫柔,不會對我這麼體貼,這麼好……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你不是我哥哥!」

    寧優博被寧芙柔的話逼到牆角,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想過,也從來不敢奢求,因為一旦去想這個「假設」,他就知道自己將會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可是他的遲疑,卻被寧芙柔誤會了,她知道了他的答案,果然是因為妹妹這個身份,他才會體貼入微。

    寧芙柔苦笑一聲,眼淚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滴落下來。

    這一滴哪裡是淚,簡直是刺在寧優博心中的一把刀。

    他看著寧芙柔長大,只看過她哭過兩次,一次是為了分房睡,而這就是第二次,這眼淚如刀一樣直接斬斷了他最後的理智,一把抱住寧芙柔的肩膀,俯下身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滴。

    寧優博稍稍抬起頭,聲音沙啞地說道:「不管我是不是你哥哥,我都會永遠照顧你,疼愛你。」

    寧芙柔抗拒的心在這個吻中慢慢融化,她在克制自己,把滑到嘴邊的話,再一次強硬地咽進肚子裡。

    他抬起寧芙柔的臉,聲音溫柔:「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最疼愛的小妹,所以別讓我擔心,有什麼事,都告訴哥哥好嗎?」

    「一定要逼我嗎?」寧芙柔覺得自己快要被他折磨地瘋掉了。

    在這種目光的逼視下,她真的好想告訴他,親口對他說,可是她沒有那個勇氣,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會打破現有的平靜,她也將會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哥哥只是擔心你,到底是誰讓你這麼痛苦?告訴哥哥,我替你出頭,敢欺負我妹妹,我一定要讓他知道後果。」

    寧優博輕輕地摟著寧芙柔,不過是片刻擁抱,寧芙柔卻覺得時間長得好像過了一輩子。

    他的呼吸是那麼近,灼燒著她的每一片肌膚,每當他靠近自己的時候,她都需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撲進他懷裡的想法。

    她的身體在發抖,咬牙切齒地怒瞪他,「放開我。」

    再不放開她,她真的會忍不住說出來,她不想的,她寧願痛苦的人只有自己,也不想看到他吃驚,或者厭惡變態的神情。

    「我不會放手的,你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

    燈光下寧優博沉著表情,他的耐性已經到了盡頭,手上不自覺加大了力氣,死死地扣住寧芙柔想要掙扎的肩膀,他的雙眸泛著血絲,看上去真的是動了肝火。

    他啞著聲音,一步步緊逼著她,如果這樣能讓寧芙柔說出實話,他願意承擔任何後果。

    「寧芙柔,從小到大,我有什麼事是隱瞞過你的,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給你,就是想讓你過得幸福快樂,現在是怎樣,為了一個男人,你這麼折磨自己,連哥哥的話都不聽了嗎?你真是太讓我傷心難過了!」

    寧芙柔被寧優博的雙臂桎梏住,根本動不了,他的臉也越逼越近,令她渾身都要燃燒起來。

    他真是要把她逼瘋了,她渾身都動不了,只能一雙腳踮起腳尖,她深吸了口氣,猛地抬起頭,精準地吻住那張她渴望已久的紅唇。

    她真的真的想要吻他很久了,是不是這樣才能讓他閉上追問的嘴巴?

    吻上他的紅唇,和想像中的一樣令她怦然心動,只不過是蜻蜒點水的輕吻,就已經讓她欲罷不能,恨不得把整個舌頭都伸進去,探索裡面未知的領域。

    可是她吻得起勁,卻讓對面的寧優博直接傻在原地,像是被人施了了魔法,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腦子轟地一下炸開。

    這不像小時候那樣親吻臉頰,他在這個吻中讀出了苦澀的味道,可是還沒明白其中的真正含義,寧芙柔已經一把推開他,她的神色痛苦無比。

    「這就是你要的真相,我愛上了自己的哥哥,為什麼一定要逼著我說出來!」

    整個臥室忽然靜下來,好像連宴會裡的音樂都戛然而止,現實的真相讓這對「兄妹」彼此震驚地看著對方,他們好像在這一刻都變得不認識對方一樣,陌生、恐懼,甚至還有恥辱。

    真相的尖刀刺痛了寧芙柔的心,她受不了道德的批判,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赤裸曝露在陽光下,既無恥又變態,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寧芙柔用浴巾裹緊自己的身體,她忍了多年的秘密終於說出來了,可是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更像背上了批判的十字架,讓她在羞恥感和罪惡感中不能呼吸。

    她的臉色蒼白,死死咬緊著還在灼熱的紅唇,目光沒有聚焦,好似一陣風都能把她吹倒,微微虛晃的腳步,直接讓她掙脫寧優博的懷抱。

    寧優博已經如雕像一樣愣在原地,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的這個反應,早就在寧芙柔意料之中,既然說出來了,還有什麼不能失去的,她吸了口氣,強打起精神,冷靜地說完最後一句話。

    「我會和爺爺說我要搬出去住,今晚我睡客房。」

    搬出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說服寧萬堂,寧芙柔頗費了一番力氣,她從小就十分有自己的主意,寧芙柔說不能總在哥哥和爺爺的庇護下,她想要獨立。

    在寧芙柔再三的堅持下,寧萬堂只能同意了她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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