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妹初長成 第七章
    寧優博和寧萬堂出現的時候,引來不少騷動,七十歲的老人家保養得十分硬朗,然而他身邊的男人更是全場的焦點,走下樓的那剎那,全場的目光都看向他,就連燈光都彷彿聚焦在他的身上。

    已經有不少名媛三五成群,私底下議論著在宴會上招呼客人的寧優博,他今天穿了一套銀色西裝,並沒有系領帶,領口松著兩個扣子,舉手投足間是隨意的,卻透出優雅和沉穩。

    寧萬堂感受到寧優博的受人矚目,露出滿意地微笑,他凌厲的目光掃視了全場後,卻皺了鄒眉頭,低聲問向旁邊的人:「你妹妹呢?」

    「她還沒趕回來,哪才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說有些事耽擱了。」寧優博回答的時候,眼睛看了眼門口,按理說寧芙柔也應該快到了。

    自從生日那天後,這丫頭總是躲著自己,不僅堅決不讓他接送上學,每天回來的時候還特別晚。

    「她最近在忙什麼?我都很少看見她,今天我生日居然還遲到。」寧萬堂身子一頓,似乎像是猜到了什麼,目光如炬地看向旁邊,「難道她交男朋友了?」

    寧優博抿嘴沉默,正不知如何回答,好在對面有人走過來,拉著寧萬堂就開始寒暄。

    「寧爺爺,原來您在這,可讓我好找……」

    寧萬堂看到來者,暫時放下追問,立即換上溫和的笑容,笑道:「原來是文錦啊,真是好久不見,怎麼就你自己一個人來的?」

    「不好意思寧爺爺,我父母在國外有些事耽擱了,沒來得及趕回來,但是他們打來電話千叮嚀萬囑咐,讓我親自來向您祝壽呢。」

    文錦有著大家名媛的淑女樣子,一言一行都大方得體,她看了眼寧萬堂身邊的寧優博,偷偷羞紅了臉,「寧爺爺,文錦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寧萬堂何等精明的老人家,更何況今天他辦的這場生日宴,不就是為了身邊的人找個乖巧的孫媳婦。

    他哈哈大笑,替寧優博介紹:「怎麼優博,你不認識文錦了嗎?她是你文伯父的女兒,幾年前一直在國外,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

    寧優博的心思全都在寧芙柔的身上,聽到寧萬堂喊自己的名字,才稍稍回神,他看到寧萬堂不滿地皺眉,不動聲色地看向對面嬌羞的女孩,笑得溫文爾雅,「你好,文錦,好久不見,都說女大十八變,你是越來越漂亮了。」

    雖然不滿他的失神,但是寧優博不是一個不懂分寸的人,說話也很討女孩子歡心,他這個做爺爺的也是十分滿意。

    今天是一場西式的宴會,已經有不少熟識的人過來打招呼,晚會的第一支舞曲也在此時響起。

    寧萬堂有意撮合他們,連忙說道:「既然好久不見,就請文錦跳支舞吧,我去招呼老朋友。」

    寧優博點頭應道,極為紳士地伸出胳膊,做出邀請的姿勢。

    文錦提起裙擺嬌羞回禮,兩個人隨即跟著音樂節奏,步入舞池中央。

    宴會已經開始了許久,寧家大宅門口才匆匆跑來一個嬌俏的身影。

    糟糕,為了給爺爺挑選最合適的禮物,居然忘記了時間,寧芙柔提著白紗的裙擺,氣喘吁吁地往花園跑,一會兒見到爺爺,一定要說點好聽的哄哄他,不然那個老頑童可要生氣呢,想著想著,她的步伐又不由加快。

    宴會裡的男男女女正交談甚歡著,就看見有一個丫頭急急忙忙地跑了過去,不由駐足一齊看向她。

    是誰家的千金小姐如此莽撞?

    能參加宴會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可既是名媛,又怎麼如此不淑女。

    人們都知道寧家有兩個小輩,一位正是屋裡跳華爾滋的寧優博,另一位千金,卻被寧家人保護得極為謹慎,既不參加上流宴會,也沒有被媒體八卦曝光,所以沒人知道,宴會中奔跑的女孩,正是寧家的掌上明珠。

    寧家老宅很少開宴會,跑到後花園的時候,寧芙柔就覺得滿眼都是人,唔……確切的說,女人居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空氣裡瀰漫著各種香水的味道。

    好傢伙,不知道還以為誰把她家百貨大樓的香水專櫃給搬來了。

    這個家裡男人居多,寧芙柔也從不用香水,頭一次聞到這麼重的氣味,只覺熏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在花園找了一圈,沒看到爺爺和哥哥的身影,寧芙柔忍不住停下腳步,隔著玻璃窗,看向大廳。

    寧家老宅的一樓被佈置成宴會的大廳,四周的玻璃窗前垂順著半透明的帷幔,華爾滋

    悠揚的聲音從裡間傳來,就連帷幔也無風自動地跟著音樂的節拍輕輕搖曳,浮動的人影在一片光影中交織在一起,她透過玻璃窗,彷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只不過這身影旁卻多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寧芙柔可以壓抑住自己的情感,可是卻控制不了她的腳步,她感覺自己走路都是飄的,

    走路的步伐還隨著音樂的節奏,不知道是如何走進大廳內,但是目光卻緊緊地鎖住舞池中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居然會跳舞!

    不……自己的哥哥她是瞭解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別說跳舞這種小事,說不定還會做飯呢,可是跳舞就跳舞,為什麼還和一個陌生的女人?

    這個女人看著他的眼神就不對,眸含春水,暗送秋波,啊!她知道了,這個女人就是爺爺藉機介紹的什麼什麼富家千金吧!

    他們寧家難道要破產了嗎?必須要靠商業聯姻才能發展嗎?還有,拜託,寧優博先生,你見了美女就移不開眼睛嗎?幹嘛那麼深情的模樣!

    只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寧芙柔卻覺得他們之間隔了千山萬水,有許多屏障阻擋在他們面前。

    她眼裡哪裡容得下別人,一門心思地只想走到他身邊,可是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就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所有的意外幾乎發生在一瞬間,讓人措手不及,也無法理清先後順序,就像是剪接成的電影片段,當時的情景寧芙柔事後回憶起來,影影綽綽的辨不清真偽,只記得幾個鏡頭。

    闖進大廳裡的寧芙柔腦子裡一片空白,橫衝直撞地朝著舞池中央的寧優博快步走過去,可是沒走兩步,她大幅度的動作撞到了旁邊的侍者,侍者的手一抖,托盤上的酒頃刻間全部灑在前面不知名的千金身上。

    緊接著一聲刺耳的尖叫,所有人都回過頭看向他們,宴會上倏然安靜下來,好似連音樂都停止了,只剩下侍者的道歉,和被弄髒裙子的千金不滿的埋怨。

    就在那一剎那,寧芙柔在嘈亂的大廳裡,隔著許多人看到了寧優博,也是在此時,對面的男人也看向自己。

    他的目光在滿室的燈光下深邃起來,眼底有複雜的神情一閃而過,速度極快,但是寧芙柔還是精準地捕捉到。

    寧芙柔從來沒見過寧優博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她心中一沉,下意識裡向後一退,誰知高跟鞋踩到白色紗裙的裙角,腳下根本已經站不穩,她暗叫不好,來不及驚呼,就向後倒去。

    「芙柔……」就在她將與地面親密接觸的時候,她聽見有人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聲音緊張到極點,尾音都沒消散,她就被一雙手臂攬在懷裡。

    四周出現了議論聲,很少有人認識寧芙柔,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一幕英雄救美。

    剛才在樓上談事情的寧萬堂,正巧走下樓,就看到寧家「兄妹」倆,當眾摟摟抱抱的一幕,眼神凌厲一掃,不動聲色地走到他們面前。

    「發生了什麼事?」

    「爺爺……」寧芙柔連忙推開身邊的熱源,她快要在這個懷抱裡窒息了,臉紅地搔了搔頭,急忙解釋:「我剛才不小心……」她不好意思說下去,指了指四周亂七八糟的現場,衝著寧萬堂吐了吐舌頭。

    寧萬堂看到現場一片混亂,心中明白個大概,想責怪她,可是卻不忍心,只能哭笑不得地對周圍的人介紹道:「讓各位見笑了,這位就是我們寧家的掌上明珠,寧芙柔。」

    所有人一片嘩然,原來這個莽莽撞撞的女孩就是寧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女。

    雖然行為莽撞了些,但是這並不影響其他人對她外貌的好印象,寧家果然有優秀的血統,不僅男人俊俏,女孩子也是絕色的美女。

    沒有人責怪寧芙柔,反而覺得她不過是天真使然,俏皮又可愛。

    寧芙柔對所有人報以歉意地笑容,然後把手中的禮物送到寧萬堂手中,撒嬌地說:「爺爺,對不起哦,我為了去拿禮物來晚了,芙柔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哈哈哈……長命百歲就不用了,只要讓我活到看著你們兄妹倆成家,有曾孫給我抱,爺爺就開心了。」

    寧萬堂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拆開手中的禮物,他這個孫女古靈精怪,鬼主意多得很,這份禮物一定非比尋常。

    包裝無比精緻的禮物被層層拆開,很快露出禮物的一角,還沒拿出來,寧萬堂就露出欣喜的笑容。

    眼尖的人已經看到那份禮物,一旁的寧優博也不由詫異,「爺爺,芙柔很有心,這是萬壽被。」

    寧芙柔沒去看身邊的男人,笑著點頭,「爺爺,這是我找人繡的被子,上面的壽字一共一百多種字體,雖然我想親自繡,但是爺爺您知道我的……」

    寧芙柔嘿嘿乾笑兩聲,惹來寧萬堂的笑聲,這個萬壽被已經很用心了。

    「芙柔,爺爺很喜歡這個禮物。」

    他把禮物交給助手,吩咐了一句:「今晚我就蓋芙柔送的萬壽被。」說完,寧萬堂拉著寧芙柔的手拍了拍,「我介紹些朋友給你認識。」

    寧芙柔下意識是抗拒的,身子往後縮了一下,寧萬堂不解地看著她,她支支吾吾地說道:「爺爺,我裙子被踩髒了,我先去換一件衣服,等一下再陪您,好不好?」

    「也好。」寧萬堂示意她上樓,轉過頭,繼續招呼賓客。

    音樂又重新響起,寧芙柔自始至終都沒看過寧優博一眼,經過他身邊後,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現在面對這個男人,她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氣。

    她慢慢走上樓梯,還是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眼宴會廳,剛才的小風波很快平靜下來,所有人又融入歡聲笑語中,就連寧優博也重新挽著哪才的女孩再次翩翩起舞。

    回到臥室,寧芙柔整個人都癱軟下來,她根本沒有任何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她和寧優博的臥室在三樓,宴會廳裡的笑聲、音樂聲,還是能透過未關緊的窗戶傳進來,越發襯出她心中的悲涼。

    平日裡的強顏歡笑和不開心,往往在這樣的對比下,才會被無限放大,她不該有的情愫只能藏在心裡,躲在浴室的一角慢慢壓制下來,任由浴室裡的蓮蓬頭沖刷著自己。

    不過剛立夏,夜晚還不算太悶熱,但是她卻直接沖涼水澡,想要找回一絲理智,她再警告自己,不應該為了寧優博和別的女人跳舞生氣,不應該對他再抱有任何幻想。

    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寧優博是自己的哥哥,親哥哥,喜歡他是沒結果的,這種喜歡只能是兄妹間的喜歡,不能夾雜任何的男女私情。

    這是不允許的,不可以的,不道德的,有違倫理的!

    她需要冷靜,所以洗了一遍又一遍,涼水從頭頂沖刷下來,心中的腹誹已經反覆說了無數遍,可能這種喜歡只不過是佔有慾,喜歡自己的哥哥不怕被別人笑話變態嗎?

    此時的寧芙柔像極了迷路的小孩,抱著雙臂蹲在牆角,她害怕被別人知道她有違倫理的感情,可是這種不能外訴的感情,卻折磨著她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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