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定惡魔太傅 第九章
    他們幾乎忘記時間的流逝。當麥小桔想起花園裡還有一群二愣子時,她還赤條條地趴在聞人長命身上,任他像愛撫寵物那般吻著她,撫摸著她。

    「完了,一個時辰過了沒?」

    聞人長命卻不是那麼想回到花園,一想到那裡有一堆所謂駙馬人選,他繃著臉將麥小桔拉回懷裡。

    「不用管他們,天黑了讓侍衛把他們趕出宮去。」

    這是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對付政敵只愛來陰招的聞人長命嗎?說到底真正吃醋的人是誰啊?

    麥小桔在他胸前趴臥著,身子精壯結實的猛男就是有這好處,她可以小鳥依人,而不用擔心愛人得內傷,哈哈哈。

    「我諒他們寫不出答案,但是放人家鴿子也不好,還是去打發他們吧。」

    「你出了什麼題目?」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麥小桔起身開始穿衣服,但聞人長命不把肚兜還她。「那是麒麟的衣服,你這麼愛不釋手?」

    小心眼的太傅大人沉著臉,還她肚兜,「明天起我把你衣服全換了。」

    咳!

    然而沒有宮女幫忙,麥小桔自己根本不會梳髮髻,書房裡也沒有梳子,他們這副樣子一走出去,簡直是明目張膽地宣告他們這一個時辰都在書房裡幹了什麼好事!

    聞人長命見她煩躁地抓著長髮,便取過她的步搖,「過來。」

    他讓她坐在他大腿上,雙手輕輕地攏起她的發,他的手指連在她發問梳過,都像帶有電流與魔力,偶爾刷過她耳朵和頸間,讓麥小桔臉又悄悄地紅了。

    他給她挽了個不那麼嚴謹但嫵媚的髮髻,最後在露出來的雪白後頸吻了吻,麥小桔差點又沒用地打起哆嗦。

    「你呢?」她見他沒打算戴回頭冠。

    「就這樣吧。」

    麥小桔臉又更燙了,看來她是別想隱瞞了。

    兩人正要走出書房,他看她慢吞吞,走得別彆扭扭地,似乎意會了什麼,彎下身橫抱起她。

    「幹嘛?」

    「到花園再放你下來。」聞人長命一臉理所當然,抱住她的雙手堅定得不容抗拒。

    一路上的宮奴與侍衛全都目不斜視,面不改色,麥小桔只好把臉理在他頸間。

    也不過是有些不適,幹嘛好像她累到走不動似的?麥小桔有些埋怨,鼓起臉頰瞪向聞人長命,卻見他看著她,臉上的微笑溫柔得讓她想融化在他懷裡。

    看來親愛的太傅大人,可能天生是妻奴命呢!

    ***

    麥小桔出了三道題目——

    什麼東西每天都會來,但它其實從來沒真正到來過?

    什麼時候太陽會打西邊出來?

    天下第一美人是誰?

    「……」聞人長命一臉默然無語和沒好氣。

    「真可惜,全軍覆沒。」麥小桔遺憾地兩手一攤,有人只填了最後一題的答案,挺有自知之明地一臉黯然。

    「不可能,我的答案萬無一失!」某位貴公子候選人偏不信邪,「什麼東西每天都會來,但它其實從來沒真正來過?是『明天』!什麼時候太陽會打西邊出來,是『發誓的時候』!天下第一美人是誰,自然是公主你了!」

    「是啊,你答對前兩題,但是你拍馬屁拍錯了,我問天下第一美人是誰,自然是問本公主心目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嘍!」

    所以,如果她硬要否定正確答案,根本沒人答得出來吧?

    麥小桔雙手擦腰,得意地看著最後三名慘遭淘汰的勇者含恨退場。

    「最後一題根本沒有標準答案吧?」聞人長命覺得這丫頭真是鬼點子一堆!怎麼上課時就不見這份機伶呢?

    「那也不見得啊,其實有人全部答對呢!只是我諒他不敢站出來承認罷了。」麥小桔將一張試卷拿給他,聞人長命攤開一看,臉黑了一半。

    除了前兩題的正確答案,試卷上最後一題的空白處寫著——

    聞人長命。

    難怪剛剛有人眼眶含淚,依依不捨,偏偏麥小桔還硬要站在那人面前……確切來說,她是擋茌那人面前!

    麥小桔已經得意忘形地擦腰狂笑。

    太傅大人是她的,誰也別肖想啦!

    聞人長命忍住賞她爆栗子的衝動。他真的覺得太陽穴有點疼啊……

    百花宴後,麥小桔開始懂得對聞人長命祭出裝可憐和耍賴這招了。

    「反正我只能像籠中鳥一樣被關在宮裡……」她耍憂鬱,背影落寞,眼神哀傷地看向窗外。

    聞人長命一陣無語,沒好氣地放下公文。他明知道她是裝的,覺得有些好笑,可一想到她真的好久沒踏出宮門半步,每天只能等著他進宮陪陪她,夜裡他離宮時她總是難掩依依不捨的模樣,便也捨不得了。

    接著當天,聞人長命的侍衛發現他從宮裡帶出一個穿著布衣,鬼頭鬼腦,笑得好不得意的「小書僮」,而那小書僮的長相,還真是眼熟得很,再對照麒麟公主在百花宴那日發佈的新命令,大夥兒也就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啦。

    「小書僮」開始跟著他們家大人在東海七島到處跑。聞人長命不管上哪兒都帶著她,兩人之間簡直沒有旁人立足之地的互動,很快地成了七島上所有人茶餘飯後的八卦。

    原來聞人太傅都過了適婚年紀卻仍然單身,是因為喜歡男人啊!

    才入夜,蓬萊閣裡依舊賓客如雲,高官貴胄絡繹不絕。聞人長命帶著穿著男裝的麥小桔進入飛仙廳,今天聞人長命赴的是七島各船港的港務司飯局,主要是商討船泊稅部分減免的意願與問題。

    才進到廳裡,提早入座的眾人都起身迎接,聞人長命先是向眾人頷首,緊接著就是吩咐負責飛仙廳的小二在他身旁再安張舒適的椅子。

    然後麥小桔就笑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跟著聞人長命入座了。席間她非常盡責地扮演空氣,因為她很清楚當聞人長命讓小二特地給她搬張椅子坐他身邊時,廳裡除了聞人長命和他身邊的侍衛之外,所有人都是一臉的不自在。

    聞人長命也不是刻意表現,而是,他向來就是這麼目中無人!他靠他的能力統治七島,或許還有一點個人魅力,除此之外他的行事作風總有那麼一點我行我素……噢,事實上,這也是他的個人魅力之一。

    每一道菜上來,他做為在座中宮階最大者,當然是第一個動筷子,但他首先會把好吃的先夾到麥小桔碗裡。其實如果這些人知道麥小桔的身份,或許不會那麼訝異,只不過對聞人長命來說,他的照顧並不是因為麥小桔是公主、是領主。他已把她護在羽翼之下,一切的行為對他來說再理所當然不過。

    某方面來說,他心思行為還停留在幼時,只知道對一個人好,就是像奴婢一樣地伺候著。畢竟漫長的二十多個年頭裡,對他好,又願意接納他的實在少得可憐,他還真的沒機會改變這樣的討好方式,也不想改變。

    可當他把蝦膏鮮艷欲滴、蝦肉肥美的新鮮蝦子直接剝了殼餵進她嘴裡時,已經有人快要坐不住了。

    麥小桔忍住笑。如果在她原來的世界,聞人長命這些舉動其實也挺白目的,跟那些在公共場合亂放閃光的小情侶有什麼不同?她暗自記下回宮時可要好好說說他,雖然不見得有用就是了。

    而因為知道他不擅喝酒,麥小桔會偷偷把他的杯子和她的互換,但宴席結束後聞人長命腳步仍是有些虛浮,她看著他臉頰竟然染上一抹嫣紅,忍不住咕噥著主動扶著他走,完全不意外在離開飛仙廳的一路上,那些情不自禁地朝聞人長命投射而來的驚艷也好,愛慕也好,總之都是些春心暗動,粉紅色迷光亂射的淫蕩視線,而且還不限男女老幼!

    幾天下來,麥小桔早就知道聞人長命在民間走動總會引來注目,幸好他氣質冷冽孤傲,身邊又總是圍了一群表情很嚇人的侍衛,而宮裡的人則對他權威的形象認知較深刻,加上天天看,對這樣的美色多少免疫了一些。

    但他喝得半醉時的表情超級殺的啊!

    真不知道以前他一個人應酬是如何保住貞操的?麥小桔看向聞人長命身邊的侍衛,這才明白他們勞苦功高啊!

    難怪太傅大人走到哪都帶一大群帶刀侍衛,原來他們是人牆貞操帶!麥小桔噗哧一聲,偷偷竊笑。這調侃當然不能讓聞人長命知道,他會宰了她!

    聞人長命也不知喝得多醉,面頰泛著誘人的淺紅,還直衝著她笑,身子壓在她身上不說,眾目睽睽之下手也沒安分地吃起豆腐。

    「小桔……」他嘴唇貼向她的額頭。

    如果四下無人,她會很樂意把他吃乾抹淨。麥小桔以外星死光般的殺人視線回敬週遭那些癡漢般的窺探,扶著聞人長命上馬車。

    聞人長命的府邸雖然下人不少,但都被嚴格訓練不得擅自過問或接近主人的私生活,知道他今天會應酬,他們很有效率地在聞人長命房裡準備好熱水與熱茶,便離開了。

    麥小桔當然是特例,一進門就像小蜜蜂般忙個不停,忙著替聞人長命脫下披風和外袍,替他倒熱茶,然後轉身去拿毛巾。

    ……

    她不腿軟才怪。

    直到夜深沉,他倆才終於滿足地相擁入眠。

    麒麟的舅父掛了。

    那絕對跟她無關。麥小桔聽到這消息時差點想伸手摳鼻孔來表達心裡的不屑。她還沒上門祭出滿清十大酷刑來教訓這雜碎他就掛了,沒天理嘛!

    而依照聞人家的家規,新任主事者是下一代嫡子中年紀最長者,也就是聞人長命的養父,這次的世代交棒象徵著聞人長命的時代正式來臨。

    麥小桔依然持續地研究麒麟的筆記,她漸漸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強烈猜想。

    她之前以為看錯的水力動能設計圖,經過幾次比對,才發現她並沒有看走眼。

    但這也不能代表什麼,因為皇家技師院已經有完整的設計圖。

    只是麥小桔在麒麟筆記裡發現的,是不斷改良的演進過程!

    當她在麒麟的書桌發現某個機關,開敵藏在兩個抽屜間的暗匣時,她被她的新發現驚到頭皮發麻。

    那是木翼七號的完整設計圖,而畫圖的筆法,細部詳解的字跡,與麒麟的筆記一模一樣。

    麒麟配出了各種良藥,也設計出了水力動能與木翼七號。

    她是個天才。

    麥小桔似乎一點一點地拼湊出這個孤獨而心靈纖細的天才短暫的一生裡大部分的故事原貌——她錯生帝王家,背負著她根本不願背負的重擔;她對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與潛規則總是感到挫敗,像個永遠無法融入人群,永遠也不被理解的孤獨存茌。

    她熱愛藥理學與機關學,幾乎是迷戀,也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人性總是不斷地讓她失望。她對身邊的人並非漠不關心,她知道舅父做了些什麼,知道聞人長命的過往與他因此死命往上爬的野心,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懂那些爾虞我詐的手段,不懂與人相處的智慧,她唯一懂得的就是利用機關知識與藥學,去想辦法幫助她身邊的人。

    所以她發明了治敗血的藥,為了那個丟了命的宮女;所以她做出了水力動能,改善島民的生活。

    可是再怎麼努力地創造與研究,終究敗給人性的卑劣面,她的藥已經救不回那些受傷的、墮落的,以及逝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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