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 6
    影國夕城皇宮

    大殿上,燈火輝煌。

    坐在王座上的風聖越盯著殿前跪拜的兒子,眼底卻掠過傷痛的神色。

    在過去的那二十三年裡,因為梅妃的關係,自己確實是太過寵愛縱容他了,才會造就成如今的遺憾。

    小時候的若南並不是這樣的。

    他聰明好學,雖然有時會露出自滿得意的神色,但畢竟還是個可造之材,所以,三年前,他才會立若南為太子。

    41節

    然而,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那個聰慧的兒子已經被狹小的心胸吞噬得不成人樣?這樣懦弱而又心胸狹窄的太子如何能支撐起一個國家?

    也許,自已當初的選擇,從一開始就錯了?

    深深歎了口氣,風聖越一臉疲倦,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站了起來,他起身就欲回寢宮,卻聽身後風若南急喚了聲,「父王。」

    他並投有轉身,只是冷冷地道:「你就跪在這裡等卓太傅回來。」

    風若南原本低垂的眼市閃過了一絲怨恨與不解,「父王,你竟讓兒臣跪在這裡等卓清延?!目不說他回不回得來,就算是回來了,也不能讓一個一國儲君跪著等他。這根本就是君臣顛倒——」

    「住口!」風聖越轉身,怒極地冷斥道,臉上滿是失望,「若南,為什麼你到現在還如此冥頑不靈?剛才若不是卓清延求情,你以為我捨這樣就輕饒過你?翼城一戰,你臨陣退縮,出賣同僚,錯在你,而你卻還不知悔改?你——你實在讓我失望——」

    「是。我是怕死。」風若南觸動得渾身顫抖,「求生本來就是人的本能。我只知道我當時很害怕,我不想死,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那麼做了。我後悔又如何?自責又如何?我只是不想死而已。我知道,作為一名未來的君王,我必須抱著不畏死亡的決心。但作為一名兒子,我只想死裡逃生回來的時候,能得到父親的安慰。可是父王你呢,從我回來到現在,你可曾問過我,有沒有受傷?你的眼裡心裡,都只裝著那個卓清延?對我所說的話置若罔聞……我承認,我沒有卓清延那處變不驚的氣魄,更沒有他深謀遠慮的縝密心思。但無論他再怎樣出色,他是臣,我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如果是真心為國,就不會計較生死,難道父王是要保住一個臣子,而犧牲一個未來的君王嗎?」

    風若南說到這裡,已是淚流滿面。

    「有時候我甚至會想,究竟他是你兒子,還是我是你兒子?」

    「你  你這個畜生——」風聖越怒極,一揮手,就要捆掌而下。

    風若南絕望地閉上雙目。

    看著兒子那副悲憤絕望的神情,風聖越揮出去的手頓時停滯在了半空。

    半響,他終於頹然放下了手,語聲哽咽而悲愴:「梅妃,看來我錯了,我當初根本就不應該聽你的話——根本就不應該留下這個孽障——」

    「父王?」風若南一怔,不明自父王為什為會提起母妃,就在這時,他看到風聖越忽然緊捂著胸口倒了下去,面色青紫。

    「父王——」風若南大驚,接住那具冰冷的身軀,連聲驚呼,「快來人哪!傳御醫——快傳御醫——」

    宮殿之上,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42節

    這時,一道白影如風般從殿外掠了進來。

    「君上怎麼了?」

    竟是卓清延。

    他面色慘白地就欲伸出手去,卻被風若南一手揮開。

    「殿下!」

    卓清延滿目焦急,卻見風若南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大聲呼喝:「來人哪,有人意圖刺殺君上,快來人哪  」

    殿外的侍衛已紛紛拔劍衝了進來,然而,當他們看清是卓清延時,皆遲疑了一下。

    風若南神色一寒,冷喝道:「你們愣著幹什麼?卓清延翼城一戰叛國在先,現在又意圖刺殺君上,還不快把這

    個叛徒抓起來。」

    「卓太博,得罪了。」侍衛統領林寧開無奈地輕歎了口氣,一劍架在了卓清延的脖頸上。

    卓清延神色未變,也未反抗,只是憂慮地看著風若南懷中已經昏迷過去的風聖越。

    此時御醫已經聞訊趕了過來,扶起風聖越往寢宮走去。

    風若南前行了一步,又退了回來,目頭狠狠盯著卓清延。

    「先把他押下去。」丟下話,他大步離去。

    第二日,影國上下盛傳卓清延不僅叛國投敵,而且意圖刺殺君上,頓時坊問一片議論紛揚。

    信者,皆怒罵卓清延狼心狗肺,理當凌遲處死,疑者,則堅信卓清延為人清廉正直,斷然不會叛國弒君。卓清延雖為太博才三年,但為國鞠躬盡瘁,這三年中也提出了不少治國良策,而且皆利於民。他們都堅信卓清延一定是被人誣陷,甚至有些曾經受過卓清延恩惠的百姓,自發地組織救援隊,想衝入大牢救出卓清延。

    於是影國各城鎮裡有人趁機煽風點火,一些城鎮甚至開始暴發起義。

    而影國國君風聖越自那日起便一病不起,人事不知。影國已由太子風若南暫時接政,面對百姓群起,他採取的卻是高壓政策,不少人因此更被誅連九族。

    頓時,民間怨聲載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短短不到七日的時間,影國外敵未清,內亂已起。

    夕城雲來酒樓

    酒樓最角落的酒桌旁,坐著一男一女。

    男子約二十五上下,一身黑衣,面貌英俊,劍眉微微上揚,目中隱帶焦躁,顯然是一名高傲卻又衝動的人。

    少女則是一襲黃衫,鵝形臉,眉清目秀,一臉的嬌俏清麗,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此到,正圓睜著雙眸死死瞪著對桌的那黑衣男子。

    終於,男子無法再忍受她瞪視的目光,冷哼了一聲:「小丫頭,你再瞪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黃衫少女也跟著冷哼了一聲,眉宇問卻滿是不屑之色,「憑你的功夫,你做得到嗎?」

    黑衣男子剛好拿起桌上的酒杯,想倒一杯酒喝,聽到那黃衫少女話中的諷刺,目中神色一寒,「砰」的一聲,手中酒杯已是盡碎。

    43

    「慕小雨,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啪!」黃衫少女拍案而起,美目含怒,那一身戾氣頓時嚇壞了一客棧的人。

    「衛飛,我的忍耐也有限度的。」

    這二人,正是慕小雨和衛飛。

    那一日,衛飛原本劫持了慕小雨,想讓她帶路去找卓清延,然而到了夕城他們才知道卓清延弒君未遂已被抓了起來。而霽雪璇依日下落不明。

    青兒深知此事不簡單,於是便與衛飛商量,與慕小雨先化敵為友,救出卓清延再確認公主的下落。

    萬般無奈之下,衛飛不得不放了慕小雨。然而,自那日之後,這二人就像是前世的仇敵,見面就眼紅,雖暫時合作,但死都不肯化干戈為玉帛。

    此到,青兒出去打探消息,他們二人又開始怒目對瞪。

    「如果不是你那個公主把大師兄帶走,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慕小雨瞪了衛飛半響,忽然頹然坐了下來,眼眶微紅。

    這七日來,他們眼看著夕城生變,更加著急打探卓清延和霽雪璇的下落,他們甚至冒險夜探天牢,然而,即使是天牢之中也沒有卓清延的下落。

    但沒有人知道卓清延宄竟被風若南關在了哪裡?

    她的內心更加焦慮不堪,她深知師兄的身體幾乎已是撐到了極限,而那個風若南明顯對師兄懷有敵意,她甚至不敢去想像,師兄被抓以後會遭受到什麼樣的折磨'

    看到慕小雨眼角隱藏的淚光,衛飛微感無措地別過眼,但他心中不滿慕小雨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霽雪璇身上,不禁冷聲怒喝:「所有的錯都卓清延造成的,你不要把錯都推到公主身上。而且,是卓清延拿走了訣別刃。」

    坊問傳言卓清延用訣別刃刺殺風聖越,他心中早已認定公主的失蹤與卓清延有關。

    「砰」的一聲,他一拳重砸在了面上,「我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你的,卓清延。」

    他這「卓清延」二個字一出口,酒樓裡頓時死寂一片。原本喧鬧的酒客紛紛看向他們,目光中有驚疑,有猜測,也有恐慌

    「你們兩個又在幹什麼?」

    剛好趕目來的青兒,一見到衛飛和慕小雨又要惹麻煩,不禁怒氣沖沖地一手一個,拉著他們就往外走。

    這裡已經不能待了

    在夕城「卓清延」已成了禁忌。

    風若南已下令,凡是提及「卓清延」者,格殺匆論,罪連九族。

    三人直奔到無人的角落才敢真正鬆懈下來,青兒叉腰瞪著那兩個又在耍性子的傢伙。

    「你們宄竟想不想救他們'」

    衛飛冷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他知道自已不對,但因為內心的焦慮才會讓自己如此失常。七天了,如果公主在風若南的手裡,他真的不知道公主會怎樣?

    44

    ,輕聲安慰。

    「我們公主也不會有事的。她那麼聰明冷靜,一定可以擺脫困境。」

    她這一句話,是對衛飛說的。

    衛飛輕閉了閉眼,已一拳砸在了石牆上,手上隱隱作痛,卻比不上他的心痛。

    自己宄竟是怎麼回事?公主此到陷入了危機,身為貼身影衛的他,卻在這個緊要關頭失去了該有的冷靜,反倒

    讓小自己三歲的青兒安慰自己?

    若是公主知道了,怕會對他失望之極。

    青兒輕歎了口氣,放開了慕小雨,走到衛飛身前,抓住了那只受傷的手。

    他的手背已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可想而知他剛才有多用力。

    「衛飛,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青兒拿出手巾為衛飛細心地包紮著傷口,「若是你這樣自暴自棄,公主一定

    會對你失望。」

    衛飛輕輕別過臉。

    「我剛才打探到一個消息。」青兒為衛飛包好傷口,低聲說,「據說風若南在皇城外面有座行宮。就在城西。

    衛飛和慕小雨雙目同時一亮。

    「青兒,你是說大師兄有可能被關在那座行宮裡?」慕小雨焦急地問。

    「嗯,有可能。」青兒點了點頭,看著衛飛和慕小雨,「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們兩個一定要合作啊!幕姑娘,

    我知道你輕功很好,而衛飛又擅長劍術,你們若是能取長補短,Ⅱ相台作,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二人聞言不禁互看了一眼,目光相撞的同時卻又別過頭去,就像一對鬥雞。

    青兒無奈地歎氣。

    沉默了片到,慕小雨終於軟化了下來,「好啦好啦我不會再找他麻煩了  」她撇撇嘴,「就當是為了師兄,

    不與小人一般計較。」

    衛飛雖沒吭聲,卻也沒像平日裡一樣頂回去。

    青兒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

    「青兒,快帶我去那個風若南的行宮。」性急的慕小雨一把扯過了青兒,「救人如救火。」

    青兒一怔,抬頭看了看天色,「幕姑娘,現在可是青天白日,而且據說那座行宮目前守衛森嚴。若是你師兄真

    在那裡,我們這次去一定不能失敗,否則會打草驚蛇。所以,我們必須想個萬全之策。」

    45

    「可是——」

    慕小雨還欲說些什麼,忽聽身後一道聲音淡淡地道:「小雨,這位姑娘說得不錯。你出來闖蕩這麼久,怎麼還是這副急躁的性子?」

    慕小雨驚詫地轉身,望著來人,「師父——」

    眼前站著一名青袍道人,手執塵拂,年約六甸,髮鬚皆自,但面上卻不見絲毫老態之色,雙目暗藏銳利之芒。

    「貧道言真。」

    那道人對著衛飛和青兒微一頷首。

    「你就是言真道長?」青兒不自驚呼,言真原名言青,雖是影國人,但他的聲名卻是響遍四國。據說他醫武雙修,冠絕天下。年輕時並不曾入道,而且風流倜儻,瀟灑多情,盛名天下。但二十四年前,他卻忽然引退,出家當了道士。

    很多人對這位傳奇中人引退出家甚是不解,於是民間就有傳言,言青愛上了某一國君王的妃子,結果,被君王發現,將那妃子賜死。言青來不及相救,萬念俱灰之下出家為道。

    但這些只是民間傳說,並沒有人證實過,而言青本人出家之後,更是一心修道,不理紅塵之事。

    「師父,你怎麼來了?」慕小雨驚喜地衝過去。

    言真看了眼慕小雨,淡淡地道:「自然是為了你師兄。」

    慕小雨臉色一白,急忙解釋道:「師父,你不會是相信了坊問的傳言吧,大師兄他沒有叛國,更不可能弒君,他——」

    「為師什麼時候說過相信那些坊間的傳言了?」言真打斷了慕小雨滔滔不絕的解釋,搖頭歎自。

    「可是——」慕小雨詫異地皺眉,那日師父聽到坊問流言說師兄翼城一戰叛國投敵,當即神色大變,神色冷凝地讓自己下山去離國抓回大師兄,難道不是因為相信了那些流言,要懲牿師兄嗎?

    言真用塵拂敲了下慕小雨的腦袋,歎道:「你這個毛躁的丫頭,那時你根本沒聽完為師的話就跑下山。」

    那一日,他確實是生氣,卻不是生清延的氣。

    他知道,清延是絕對不會背叛影國的。即使是要死,清延也只會死在影國。

    他之所會大發雷霆,一則是對坊問梳言的不滿,二則是對情延的擔心;失望,竟讓自B身陷如此險境。他一直相信清延不可能會在翼城一戰戰敗。但他不僅在翼城退兵,就連他自己也身陷敵營。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為風若南。

    那個孩子簡直就跟他母親一個性子

    所以,氣極的他才讓慕小雨下山抓回清延,但沒想到慕小雨卻因此而誤會了。

    慕小雨聽完言真的那一番話頓時臉紅地吐吐舌,「師父,當時你那麼凶,我哪裡知道嘛!」

    言真歎了口氣,轉頭看向青兒和衛飛,「貧道已經打探過風若南的行宮。」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地圖,「這是貧道臨時描繪的行宮佈局圖。」

    46

    「多謝道長。」青兒接了過來,卻微微皺眉,「好大的行宮,如果卓公子真被關在這裡,我們該要從哪裡搜起

    「嗯。就是因為這座行宮太大,而且守衛極其森嚴,貧道才沒有擅自行動。」言真眉頭也是緊蹙,「貧道懷疑清延就被關在這裡。」他伸手指著佈局圖的某一種,「這裡叫亭蘭閣,貧道經過時,發現守衛比平常地方多了兩倍有餘,而且全是武林高手。所以貧道想請兩位幫忙——」

    衛飛看著那張行宮佈局圖,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他不知道自己宄竟昏迷了多久,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天又已經黑了。

    窗外飄著細雪,寒意陣陣,但他的全身卻如火燒般滾燙,彷彿五臟六腑全都燃燒了起來。

    心臟,一陣緊接著一陣地劇烈抽痛著,引起喉問陣陣血腥的搔癢,然而,他卻幾乎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了。

    全身上下全是鞭傷,那每一道鞭痕都傷痛入骨,沾滿了血跡的衣物磨著未曾結痂的傷口,陣陣的刺痛讓他的神志越發清醒起來。

    身上的訣別刃已被搜走,而他弒君的罪名也因證據確鑿而成立。

    「卓清延,我不捨讓你就這樣輕易地死去  」

    耳畔目響起太子臨走前丟下的話語,從什麼對候起,他竟已是如此憎恨自自己了

    唇邊牽起一抹苦笑,他掙扎著半撐坐起來,望向窗外那黑沉沉的夜幕。

    他並不擔心自己的罪名,更不擔心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他只是擔心君上現在的情況。

    想起那天那張蒼自憔悴的臉,他無法不牽掛,無法不擔心,但殿下卻未對他透露過隻言片語。

    窗外,忽地響起一陣喧鬧,緊接著有人驚慌地大喊:「殿下寢宮著火了,快來人哪!快救火!」

    西面不遠的地方,有火光閃現,陣陣濃煙直衝雲雷。

    「太子殿下被困在寢宮裡了——」

    「快滅火——」

    喧鬧聲陣陣,不斷有人驚喊著,然而火勢卻越來越大。

    卓清延微微一征,往窗外探去,就見原本守在亭蘭閣的侍衛有大部分往寢宮奔去。

    眼底有什麼光芒一閃,他正欲站起來,就在這時,門外忽響起幾道悶哼聲,緊接著,「砰」的一聲,亭蘭閣的門已被人一掌劈了開來。

    「清延——」

    一名青衣道人自掠了進來,卓清延一征,「師父!」

    他撐起身子站了起來,然而腳下一顛,人已向下倒去。

    「清延。」言真連忙飛身扶住,看著滿身是血的徒弟,痛心疾首,「你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師父——」卓清延搖頭,卻是望向火光燃燒之處,「殿下他——」

    言真冷哼了一聲:「你是糊塗了嗎?現在竟還擔心那個混賬!」

    47

    「師父,你不能——」卓清延話音未落,忽然揪緊了胸口劇烈咳嗽起來,然而,他依舊強撐著想讓自己站起來,斷斷續續地道,「殿下,殿下他不能有事——他——」

    心口劇烈的疼痛已無法再讓他說下去,言真一掌貼向他的背心,為他輸入了一股真力,見他神色稍稍好轉,言真才暫時放下了一顆心。

    「你放心,他不會死的。」言真冷冷地道,「先跟我離開這裡。」說著,他扶起卓清延向外走去。

    「大師兄——」此時,門外又急掠過來兩道人影。

    一個是幕小雨,另一個則是衛飛。

    慕小雨一見卓清延那滿身的傷痕,眼眶一紅,淚水已滑落,「大師兄,你怎麼傷得這麼重?」

    「笨丫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言真喝止了慕小雨,卻轉頭望向衛飛,「衛公子,如何?」

    「前輩放心。青兒已經準備好一切在外接應。」誰也沒有注意到,衛飛的眼底有一抹不為人知的異樣神色閃過

    「我們快走。」言真扶著卓清延就要離開,忽然衛飛身形一錯,已攔在了言真面前。

    「公主呢?」衛飛神色冰冷地看著卓清延。

    卓清延面色微微一變,詫異地抬頭,「雪璇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

    衛飛頓時怒極,竟一把就揪起卓清延的衣領,「你把公主藏到哪裡去了?那日只有你跟公主在一起,等我們回去的時候,早就不見了你們兩人。難道不是你把公主帶走的嗎?」

    卓清延渾身一鮞,那日他只是點了雪璇的穴道,便離開了,難道是雪璇出了意外嗎?

    眼見卓清延沉默,衛飛眼底掠過一絲極冷的冰寒,「公主的訣別刃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是。」卓清延微垂著眼眸,啞然道,「我點了她的穴道,拿走訣別刃。」

    衛飛雙眸一凝,殺氣已然湧現,「你該死。一定是你害得公主下落不明。」「叮」的一聲,他拔劍出鞘,竟一劍就朝卓清延刺去。

    那一劍極快,只見劍光一閃,銳利的劍鋒貫穿了卓清延的胸膛。然而,劍勢的後勁依舊逼得卓清延連連後退,一直退到亭蘭閣的石牆上,背後透出的劍鋒頓時深深沒入了石牆之內。

    衛飛那一劍,幾乎用了全力。

    卓清延眉峰一蹙,一口鮮血已嘔了出來。

    這夾生的驚濤,讓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誰也沒料到衛飛會突然出手。衛飛是跟他們一起來救卓清延的,誰也沒有防範。

    「大師只——」

    慕小雨呆怔了半響,終於驚恐地發出一聲尖叫。

    回過神來的言真已然出手,一把拎起衛飛的後領,狠狠地向後一甩。

    然而,衛飛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防禦,那一甩讓他狼狽地跌到地上,頓時頭破血流。

    48

    「清延——」言真望著貫穿卓清延胸前那把冷劍,卻不敢拔出來,他怕這一拔,卓清延就此斷了氣息。

    「大師兄  大師兄——」慕小雨無措得渾身發抖,她不知道如果大師兄真的死了,她該怎麼辦?

    忽然,她衝向還未站起來的衛飛。

    「衛飛,你這個混賬,你怎麼可以殺大師兄  怎麼可以殺大師兄——」她大叫著一把揪起了衛飛,然而,衛飛卻大笑了起來,神色淒厲。

    「他必須要死。如果他不死,公主永遠都不會開心。」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救卓清延。他只是要找到卓清延,然後找機會殺了他。

    這樣,公主才會徹底忘記卓清延,公主才會變回以前的公主。就算他因此賠上這一條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只要公主開心幸福

    「你該死——」慕小雨悲憤以極,一掌就要朝他天靈蓋劈下去。忽然,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正急速朝這裡接近。

    「刺客,有刺客——」

    卓清延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看向言真,「師父,快離開這裡。」

    然而,行宮裡的侍衛已紛紛包抄了過來,將這裡團團圍住,一名錦袍男子走了出來,神色冷凝。

    「你們誰也別想走。」

    正是風若南。

    四周,劍氣寒森,殺氣騰騰。

    風若南站在侍衛之中,看了眼深受重傷的卓清延,眼底掠過了一絲陰狠的神色。

    「卓清延,看來這世間不止我一人恨你。」話落,他手一揚,冷冷地頒下命令,「除了卓清延,其他人等一律殺無赦。」

    原本就待命的侍衛們頓時蜂擁而上,頓時,到處一片月光劍影。

    慕小雨早已被迫放開了衛飛,與行宮的侍衛們鬥成了一片。雖然以她與言真的武功,若要想離開這裡並非難事,但他們都想一起救走卓清延。

    而癱坐在地上的衛飛,卻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神情空洞而麻木,也不還手,似乎就是坐在那裡等死。

    「叮」的一聲,言真第四次擋開了刺向衛飛的致命一劍,然後一把將他拎了起來,厲聲道:「站起來。如果不想當懦夫,就不要死在這裡。」

    慕小雨氣憤地一鞭甩開了幾名衝過來的侍衛,跺了跺腳,「師父,你救他做什麼?就讓他在這裡被亂刀砍死算了。」她心中已對衛飛充滿了恨意,若不是形勢所迫,剛才她就早一掌劈碎了衛飛的天靈蓋了。

    「小雨,一切等離開這裡後再說,你去拔了你師兄胸前的劍。」

    言真將衛飛推向身後,又揮出一道劍網,攔住了眼前的侍衛。

    慕小雨趁著這空當掠到了卓清延的身前,然而,手才一握住那柄長劍,就微微顫抖起來。

    她不敢拔。

    49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