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天帝 第3章
    花芙待在花房裡,蹲在一株蘭花盆前,雙手捧著臉蛋發愣著,臉蛋還不時因嬌羞而微紅。

    想起前幾日在廚房內發生的事情,她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澤公子,那曖昧的界線一被跨越,就再也回不去之前的單純了。

    她知道他對她有意,那她呢?她無法否認,自己對他……也是很有好感的。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對他的好感就不曾間斷過,她本來早已習慣一個人生活,但自從他出現後,她卻有些開始不太習慣只有一個人在屋子裡的感覺,總是在他離開之後,就開始期待他隔日的到來,期待他可以留久一點。

    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沒來由的就被他所吸引,好像兩人生來就注定要彼此傾心一樣,這種情感很陌生,她還不曾有過,所以該如何面對,她是一點主意都沒有,心反倒亂成一團。

    「唉,怎麼會這樣……」她對著蘭花歎氣,一下嬌羞、一下哀歎,情緒反反覆覆,她都快受不了自己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可以說給我聽聽。」

    「呃?」

    一襲又輕又暖的雪狐白裘從後披上她的身子,她訝異的轉過身,才發現心想著的那人不知道已經出現多久,還對她揚著溫柔的笑意。

    她害羞的站起身來,想把狐裘褪下來還給他,卻被他伸手制止。「別脫下來,最近一日比一日天涼,你經常在庭院裡走動,將狐裘披著才不會受寒。」

    「但這是你的……」

    「聽我的話,披著就是。」他不容她拒絕的再次強調。

    花芙掙扎了一會,還是點點頭,接受他的好意,溫暖的狐裘上還留有屬於他的淡淡氣息,這讓她有種錯覺,好像自己正被他給輕抱在懷裡一樣。

    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她搖搖頭,停止自己滿腦子的風花雪月。他只是關心她,不希望她受寒罷了,正人君子如他,才沒有半點邪念。

    真正邪惡的人是她自己,淨想些羞死人的念頭……

    「你到底怎麼了?」他堂而皇之撫上她嫣紅的臉頰,一臉認真,其實心猿意馬。她臉頰柔嫩的觸感,真讓他捨不得放手呀。「你的臉有些紅呢,還微微發燙。」

    是在害羞嗎?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這表示她對他同樣有感覺,只是還無法拋開矜持,接受他的情意。

    「沒……沒什麼!」被他的手一碰,她覺得自己她臉蛋更加熱燙,心頭小鹿也跟著亂亂撞,都快將她給撞暈了。

    她羞紅著臉趕緊離開花房,希望外頭的冷空氣能讓她冷靜下來,別再他面前出糗了。

    「芙兒?」

    南澤天看著她慌亂離去的背影,忍不住低笑出聲,沒有馬上跟上前去,免得他一靠近,她又再度逃到其它地方,和他玩起躲貓貓來。

    不要緊,反正來日方長,他總會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讓她習慣他,然後不再閃避,坦然的接受他的情意,主動將自己的心交給他。

    那一日的到來不會太久的,他有這樣的預感……

    「皇上,你最近的氣色挺不錯的,讓哀家放心不少。」

    南澤天來到母后的寢宮請安,順道話家常,陶太后見他原本疲憊的氣色轉好許多,忍不住一陣欣喜。

    南澤天接過宮女奉上的茶水,輕啜一口。「最近較能安穩入眠,所以精神好了些,母后無需過分擔憂。」

    雖然他現在的作息挺怪,但至少規律,且有真正的放鬆休養,不管精神或氣色,都比以前好太多了。

    陶太后旁邊還站著一名年輕貌美的姑娘,她漾起美艷的笑容,道:「皇上終於能夠順利入眠,這真的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

    她是陶太后的侄女,叫做陶若婕,也是南澤天的表妹,陶太后特別喜愛她,所以經常宣她進宮中陪伴。

    「皇上,聽說你現在早朝結束都出宮去,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麼秘方終於讓你能好好睡上一覺?」陶太后頗為好奇。

    她只知道他每日出宮,午後回來,但他出宮去哪裡,為什麼非得出宮才能好好睡上一覺,除了他身旁親信,幾乎無人知曉,現在宮裡私底下討論得可熱烈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請恕兒臣繼續保密,等時候到了,兒臣自會向母后解釋清楚。」一想起花芙,南澤天淡淡一笑,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他可不希望有人打擾他和花芙現在相處的氣氛,所以嚴禁長清他們洩露和花芙有關的半點消息,他也是怕其它人知道之後,會打擾花芙原本平靜的生活。

    既然兒子暫時不願意透露,陶太后也就不再逼問下去,反倒開始關心起另一件事。「對了,皇上大婚一事一拖就是幾年,是不是也該準備準備了?」

    她本在他二十歲時,就希望他能夠立下后妃,傳宗接代、開枝散葉,但他正為失眠所擾,心情低劣到極點,無心理會,便暫且擱著,之後他的失眠症狀始終不見好轉,立后妃之事也就跟著一延再延,沒人敢提,因為提了只會讓他更加惱火,自找罪受。

    現在兒子終於擺脫失眠之苦,看起來心情也挺不錯的,她心想正是個好機會,便趕緊將延宕多時的立後問題再提出來。

    陶太后握住身旁侄女的手,意有所指的道:「你年紀也不小,再拖下去可不得了,大家都巴望著小皇子能夠早日誕生,況且哀家也幫你留意不少好姑娘,這些好姑娘青春有限,無法等太久的。」

    其實她一心想讓若婕當上皇后,才經常讓她進宮陪伴她,其它的妃子人選,她也物色了不少,只要兒子點個頭,她隨時可以把那些大臣閨女給召進宮,讓他欽點。

    陶若婕羞澀的低頭微笑,她對自己的美貌頗有自信,況且她父親還是威名遠播的大將軍,太后若有意讓她當皇后,相信其它大臣絕無二話,唯一需要擔心的,就只有皇上了。

    南澤天不動聲色的瞧著母后和陶若婕,他知道母后在打什麼主意,但陶若婕美歸美,他卻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只當她是表親。

    腦海中浮現花芙純真自然的笑饜,他的心頭也跟著一陣暖。

    她的美,不若若婕那般太過艷麗,而是渾身散發出塵脫俗的氣質,深深擄獲他的心,讓他為她而迷醉。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一顆心便被她佔領,他對她可說是毫無招架之力,心甘情願被她俘虜,心裡只擺得下她一人。

    他的確是該考慮立後傳嗣這件事,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但他只想立花芙一個人為後,其它的女人,他看不上眼,陶若婕自然也不例外。

    但花芙願意當他的皇后嗎?他和她現在的關係尚未明朗,他也不確定她對他的心意如何,是否願意和他共度一生,況且如果真想立她為後,她的平民身份自然會是入宮的一大阻礙,他必須設法解決才行……

    所以想來想去,現在都還不是好時機,等他更確定花芙的心意之後,再來談立後之事也不遲。

    至於納妃,坦白說,為了花芙,他也不想,後宮的鬥爭太過殘酷,他怎麼忍心讓那個花兒一般的人兒身陷險境。弱水三千,他甘願只取一瓢飲。

    「母后,關於立後納妃之事,兒臣自有打算,請母后不必太過擔心。」

    她怎能不擔心?這件事情已經一拖再拖,大家表面上都不說話,但心裡可急得很呀。「可是……」

    「母后請放心,兒臣不是不立後,只不過時機還不夠成熟,再過一段日子,兒臣定會給母后一個交代。」

    「你的意思是,你已有立後的人選了?」陶太后訝異的問。

    「的確。」他淡淡一笑。

    「好吧……那哀家就再等一等了。」陶太后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又喜又憂又疑惑。聽澤兒的語氣,似乎已有心上人,但恐怕不是她屬意的若婕,雖說只要兒子願意立後她就該欣喜了,畢竟她都盼了這麼久,只是若立若婕為後,不但他們陶氏一族在朝中勢力更為穩固,她大哥陶定遠將軍必也將更盡心盡力為澤兒扞衛這片江山,這就是人性。

    但此刻的她只能靜觀其變,等兒子願意告訴她立後人選再做打算。

    陶若婕也聽出南澤天的弦外之音,暗暗心驚。她一直以為有太后在背後撐腰,自己肯定是皇后人選,十拿九穩,沒想到現在卻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想搶她的位置!

    皇上日理萬機,根本少有機會認識其它姑娘,他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心有所屬,而他們卻都被蒙在鼓裡?

    她想來想去,最可疑的就是皇上早朝後出宮的這段時間,沒人知道他出宮之後見過什麼人,說不定……他根本就在宮外金屋藏嬌,有了其它的女人?

    不行,她得想辦法打聽皇上出宮之後到底上哪去,又見了哪些人,如果皇上真被宮外的女人給迷了心魂,她得事先有所防範。

    總而言之,皇后這個位置,她是要定了!

    漸入深冬,氣溫也越來越寒冷,南昊國雖在南方,冬日不若其它地方又長又嚴寒,但到深冬之時,還是會凍得讓人受不了,甚至降下雪來,讓本就不耐寒的南方人冷得連門都不想踏出去。

    午後,花芙步出房門,看著天空佈滿雲,不知道雪什麼時候會降下來,但她早已和客人有約,還是必須出門一趟。

    她來到一間茶樓,向店小二說明來意之後,對方就將她領進三樓一間包廂,隨即便退了出去。

    在包廂內等了好半晌,讓花芙有些困惑,有位女客托人和她約了時間,希望她能幫忙看看所種的盆栽究竟得了什麼病才日漸枯萎,她依約前來,時間也一分一秒過去,對方依舊沒有現身。

    包廂裡有一扇半透明的大屏風,屏風後早已坐著一名姑娘,那姑娘趁機端詳了花芙的樣貌之後,才出聲發話,「你就是花芙?」

    「呃?」花芙這才發現原來屏風後有入,「奴家花芙,請問你就是周姑娘嗎?」

    「花姑娘,很抱歉,因為某些原因,我無法以真面目示人,只能隔著屏風和你對話,請花姑娘見諒。」

    「不打緊的,周姑娘無需多禮。」她心想,對方可能是臉上有什麼缺陷,才會不敢讓她見到。

    「多謝花姑娘體諒。」女子原本有些凝重的聲調瞬間放鬆不少。

    花芙漾起笑容。對方位處背光處,又有一道屏風隔著,她完全看不清她的樣貌,不過她也無意深究來人廬山真面目,只想趕緊見見那一株染病的植栽。「周姑娘,你不是托人請我過來看盆栽,那盆栽呢?」

    「其實……我想見你一面,並不是因為盆栽之事。」周姑娘輕歎了一聲。

    「那到底是什麼事?」

    「恕我冒昧問一句,最近是不是有位公子,每日都去找花姑娘?」

    「呃?」花芙瞬間臉頰羞紅,沒有肯定回答,倒是反問,「周姑娘問這事,所為何故?」

    「看花姑娘的反應,肯定是有吧?」

    其實坐在屏風後的,正是陶若婕,她用重金向每日載南澤天出宮的小太監打探消息,好不容易才得知花芙的存在。

    皇上出宮果然是為了其它的女人!她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夠吸引皇上的注意,便托人約花芙在這裡見面,因為她還聽小太監說,皇上暗中在花芙住處四周安排侍衛保護,她絕不能主動上門暴露身份,更不能讓皇上知道她找過花芙,遂轉而將人引出和她見面。

    只不過剛才一看到花芙的樣貌,一種莫名的憤怒及恨意瞬間充塞心口,像是兩人有過什麼深仇大恨一樣,但她們倆是第一次見面,之前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過節。

    可她就是恨,莫名的恨花芙,一想到皇上是為了這個女人日日出宮,她更是將花芙視為眼中釘,絕不能讓兩人繼續這般糾纏不清!

    現在是皇上主動找上花芙,而花芙也沒有推拒,她不能從皇上那邊下手,所以她得想辦法讓這個女人主動拒絕再和皇上見面,趁他們倆之間還沒有發展出更深的情愫時,趕緊斷了任何可能。

    「花姑娘,那一位公子,是不是姓澤?」陶若婕刻意微微壓低嗓音詢問。這也是那小太監告訴她的,皇上並沒有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所以花芙一直以為他姓澤。

    既然對方都已經一清二楚,花芙也覺得自己沒必要隱瞞或是否認。「是。」

    「那花姑娘……對澤公子有什麼感覺?」陶若婕試探問道。

    花芙的臉蛋再度微紅,露出女兒家的嬌羞。她不否認,她對澤公子很有好感,要不也不會任由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登堂入室,不將他趕出去。

    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就卜通卜通的狂跳,她甚至一早起來就開始期待,期待他出現在屋門前,對她揚起溫柔的微笑,然後賴在她的屋裡不肯離去。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對他鍾情了,不管他的身份,不管他到底從何而來,她就是不自覺被他吸引,輕而易舉的陷下去。

    花芙當然不可能將自己內心的感情輕易告訴別人,況且這個人她根本不認識,只好應付的答道:「他……是個好人。」

    「真只有這樣?可我看來,花姑娘似乎對澤公子很有好感。」

    「那又如何?這和你今日見我的目的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陶若婕故意用著哀傷的口吻歎氣,「花姑娘,其實我是來求你,別讓澤公子繼續到你那裡去了。」

    「為什麼?」她微皺起眉,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不懂對方有什麼立場干涉這件事。

    「澤公子曾告訴過你他的家世,以及他是否已有妻室一事嗎?」

    「呃?」花芙錯愕一愣,語氣有些虛弱的答道:「他……沒有……」

    關於他的身家背景,他不曾說過,她也就不曾主動問起,她只知道,和他在一起,她很快樂,便理所當然沉浸在這樣的快樂氛圍,卻不曾猜想過他是否已有婚配對象,所以……他其實已有妻室了?

    輕易套出南澤天什麼都沒對花芙說,陶若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可以多多利用這點分化他們之間尚在萌生的情意。「唉……他是個貴公子,娶個三妻四妾也沒什麼大不了,我也明白自己該識大體一些,但我……我的心就是痛呀……」

    「所以你是他的……」妻或妾?

    「我是什麼身份,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無力阻止,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心離我越來越遠,到另一個女人身上去。」

    陶若婕巧妙的沒有承認自己是南澤天的妻妾,曖昧的說法卻足以讓花芙誤會她是南澤天的女人。

    聽著對方微微哽咽的嗓音,花芙心一沉,像有千斤重的大石突然壓住她的心口,讓她很不好受。

    他既然已有家室,又何必要來招惹她?讓她傻傻失陷在他的柔情當中,成為別的女人傷心的根源,而她卻毫不知情。

    「花姑娘,我阻止不了他,但我的心真的很苦,所以我只能來求你了……」陶若婕繼續哽咽道,聽起來萬分悲苦。

    花芙心一澀。在她已對他放入情感後,才知道他早有其它女人的事實,她又何嘗不難過痛心?

    若易地而處,今日是自己喜愛的男人移情別戀,她肯定也非常痛苦,所以對於周姑娘的懇求,她可以理解,甚至同樣感到難受,她也不想成為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幸好她知道得早,感情放得還不深,此刻抽身,雖然依舊會痛,至少……不會痛太久……

    做出決定之後,花芙便回答,「周姑娘,你放心,我不會再和澤公子有任何往來,就算他來找我,我也會請他離去的。」

    「他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如果你拒絕他之後,他依舊不死心的去找你,那你又該如何?」

    「我會想方設法避開他,這一點你不必擔心。」她心酸的苦笑。雖然該怎麼避,她還沒任何頭緒,但她絕對不會再錯下去。

    「花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無以回報。」

    「不,是我該向你道歉,我沒想到澤公子他……他會瞞著我這種事情。」沒想到他是這樣的男人,她從一開始就看錯他了。

    陶若婕暗暗冷笑。花芙已經完全落入她的陷阱,真是好操弄。「另外,可否請花姑娘再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別讓他知道,我曾經找過你一事,為了得到你的心,他絕對不會承認我的存在,而我也怕他在知道我和你見過面後,會不顧過往情份將我趕走,讓我再也沒有任何依靠。」

    「你放心,我絕不會加害於你,今日的事情,我會守口如瓶,他不會有機會知道的。」

    心隱隱泛著疼,就當她識人不清,學一次教訓吧,下一回她再也不會如此輕易陷入感情的泥沼,傻傻的什麼都不問也不知道。

    她自嘲的苦笑。她真蠢……真是好騙呀……

    花芙從茶樓回到家時,已是日暮時分,她沒什麼胃口的草草用完飯,便回到房裡,獨自發愣。

    她的心空空的,腦袋也空空的,她沒有睏意,也不想睡下,只是失神坐在床邊,一夜未眠。

    不知不覺,窗外露出曉色,又是新的一日,她疲累的眨了眨眼。如果沒有意外,再過不久,澤公子就會出現了,她該用什麼理由拒絕他?

    她不應該再和他見面,與他有所牽扯,她必須狠下心來將事情一次了結,絕不能藕斷絲連,讓他以為他們倆之間還有任何可能。

    沒想到他會是這種人,隱瞞已有妻室的事實,還和她曖昧不清,他就算對她再好、再溫柔,她也無法接受。

    時間慢慢過去,小屋前終於出現馬車駛來的聲音,她推開前屋大門,來到竹門前,剛好見到他從馬車上走下來。

    「芙兒。」南澤天來到竹門前,揚起笑,發現她眼眶下的暗影,轉而擔心的問:「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

    「沒事,只是昨晚沒睡好罷了。」她勉強漾起笑,「澤公子,你還是別繼續來我這兒了。」

    「為什麼?」南澤天訝異的微蹙起眉。來這已一段時日,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斷然拒絕他。「發生什麼事,你為什麼會變得……不太一樣?」

    他明顯感覺到,她的笑很勉強,她冷漠的口吻讓他意識到她在疏離他,直到此刻她始終沒有打開竹門,分明就是拒絕他進入。

    「我遇到一個喜歡的人,為了不讓他誤解你我之間有什麼特別情愫,所以請澤公子別再過來了。」她想,這是最乾脆的理由,也是最容易擺脫他糾纏的辦法。

    「不可能,你為什麼要說謊?」他有些激動的反駁。他知道她對他是有好感的,況且這一段日子,沒見過她和任何男子有過密切接觸,說她喜歡上其它男子,他根本就不信!

    「你不是我,又怎知我在說謊?」她微低下頭,不想見他那明顯震驚、錯愕的眼神,免得自己心軟。「我是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趕緊離去,別成為我的困擾。」

    「這段日子,你只把我當成普通朋友?」

    「是。」

    他低笑出聲,笑中帶有極大的自嘲。難道真的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她對他的好,根本無關任何情愛?「你說的是真心話?」

    她內心苦澀的微咬下唇,硬著頭皮回答,「是。」

    「不,我不相信!」他怎麼想,都覺得事有蹊蹺,沒這麼簡單。「芙兒,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難道是有人特地來找你,要你別再和我見面?」

    「沒有任何人來找過我,你別多想。」她的語氣依舊平緩,免得讓他察覺到她的心慌,而害了那一個女人。「總歸一句話,我已經不會再讓你進屋裡來,你快回去吧。」

    「除非告訴我實情,要不然我絕不離開!」

    「我已經告訴你實情,只是你不相信而已。」花芙不再和他辯解,乾脆轉身進屋。「請你離開,原諒我無法相送。」

    「芙兒!」

    她強忍著心澀,進到屋裡,關起門,才脆弱的背靠門板蹲下,眼眶泛紅,幾乎快落下淚來。

    明知道他不是個好男人,為什麼拒絕他還是讓她感到痛苦不已?她應該感到慶幸才是,不該再為不值得的男人而心痛……

    站在竹門外的南澤天異常心焦,卻又不能硬闖,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緊張,但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騙他?為什麼突然態度丕變,避他如蛇蠍?

    「主子。」詢問了暗中守在屋子附近的護衛後,長清便來到南澤天的身旁回報。「馬明他們說,花姑娘這陣子作息都很正常,沒見她和哪個男子比較親近,他們也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來找過花姑娘。」

    「真的都沒有?」那她到底是為什麼事情,決定和他劃清界線?

    除了有人逼她之外,他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其它原因會讓她做出這種決定,他是絕不相信她喜歡上別人那種爛理由。

    「主子,那現在咱們……要掉頭回去嗎?」

    「不,她不讓我進去,我就站在這裡,讓她明白我絕不放棄的決心。」

    他在賭,賭她會對他心軟,等她對他心軟之後,他會再想辦法套她的話,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長清知道勸阻不了主子,只能和其它隨身護衛無奈的一同在竹門外等著,希望花姑娘能夠快些心軟。

    這一日,花芙進屋後就沒再出門露過面,南澤天直等到正午過後,才疲累的回皇宮去,頗不甘心的處理國事。

    然而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他照樣上完早朝就過來,她連出現趕他離去都沒有,任由他在外頭枯等一整個上午,再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宮。

    第五日,花芙偷偷推開一道窗縫,果然見他依舊不死心的在外等待,她輕歎出聲。看他每日都站在外頭,她的心真的好難受,一日日的慢慢揪緊,有好幾次她幾乎壓抑不了自己的衝動,想要出去叫他別再站著,到最後還是硬生生的忍下,撇過頭,眼不見為淨。

    她不懂,他能對她如此深情,為什麼卻對另一個女人如此無情?還是因為他只是一時為她沖昏了頭,才對她這麼好,等到他對她再也不感興趣後,她的下場也會和那個女人一樣,被狠狠拋在一旁,然後眼睜睜看他再去找下一個目標?

    「唉……」她不想再猜測了,也不能再僵持下去。既然他不離開,那就換她離開吧。

    當日午後,南澤天一行人離開之後,花芙也收拾好簡單的包袱,前往附近一個獨居的王婆婆那裡,以家中屋頂破敗為由,暫時借住在對方家裡。

    王婆婆家中也種滿花草,經常向她討教種花的事情,所以兩人非常熟稔,一聽到花芙想借住,獨居的王婆婆當然非常歡迎,恨不得她能住得久一些,自己正好有個伴。

    王婆婆將她帶入一間乾淨的小房間。「阿芙呀,這是我女兒出嫁前住的房間,我都有固定在打掃,在屋頂修好之前,你就好好待下吧。」

    「多謝王婆婆。」花芙漾起笑容答謝。

    「呵呵……不必這麼客氣,你能過來,我很開心呢……」

    王婆婆又和花芙聊了一會,便出房去煮晚飯了,花芙一個人留在房間內,將包袱放在桌上,終於卸下笑臉,忍不住輕歎一聲,「唉……」

    眼不見為淨,只要待在這裡,她就不會控制不了自己,也就不會心軟了。

    拜託他快點放棄吧,別再糾纏著她不放,讓她掙扎為難……

    隔一日,當南澤天再度過來時,屋內早已人去樓空,但他還是執意站在竹門外,不改多日來的行徑。

    一旁的長清試圖說服他回去。「主子……」

    「少囉唆,閉嘴!」他惱怒的制止對方多言。

    昨日花芙一拿著包袱離開,埋伏在暗處的護衛心知有異,便偷偷跟上,確認清楚花芙的落腳處後,便將消息知會萬歲爺。

    南澤天明白,她這是刻意避開他,就是要他放棄,但他才不放棄,她如果對他連日守在門外的行為不為所動,根本不必刻意避開,所以她肯定是怕自己會動搖,才選擇眼不見為淨。

    既然如此,他就更要天天來才行,他不相信她是鐵石心腸的人,只要他不放棄,她總會心軟,她會捨不得他的!

    長清無奈的暗自歎息。天氣已經越來越冷,主子是萬金之軀,要是因此而生病的話,那可怎麼辦才好?

    真希望這個僵局能趕緊破解呀……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