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妻而終 第六章
    向棠武這一次約會的對象方旖晴,是曾經打扮成六0年代茶室小姐方旖儂的妹妹,他們約在台北車站附近一家平價咖啡館見面。

    經歷多次「恐怖約會」的他,覺得學乖,第一次評估約會,不再約晚餐時間,這回他約在星期六下午茶時間。

    方旖晴是個完全正常的女人,沒有奇怪習慣或嗜好,也沒有特別執著哪個誇張顏色,她身上穿淡紫色襯衫,搭配黑色A字及膝裙,整個人秀麗端莊。

    她在新莊某所國小任教,今年二十五歲,她說話溫婉有耐性……

    向棠武簡直不敢相信,這回的約會對像之正常、美好,根本是適合走入婚姻的模範樣板。是他的狗屎運走完了嗎?

    兩人各點一杯飲料,基本自我介紹寒暄後開始閒聊。

    「我姐要我替她跟你說聲對不起,她說你是個好人,不該故意捉弄你。」

    「沒關係,她的想法其實沒錯。」向棠武坦率笑答。事實上,他完全不介意方旖儂小小的捉弄,那頓晚餐結束後,她立即表明他不是她喜歡的型,而他喜歡她坦誠的態度。

    「我姐說你是不錯的對象,我的生活圈子小,跟我姐姐不一樣,她擔心我將來找不到好對像結婚,所以有機會就幫我安排約會。」

    「你跟你姐姐感情真好。」

    「是啊,我們從小相依為命。」

    「相依為命?」向棠武納悶。

    「我姐姐六歲、我三歲的時候,我們就被送進育幼院,我們算是孤兒吧。我喜歡你先知道這點,畢竟你的家世……嗯,跟一般人不太一樣。」方旖晴直言,其實她今天不太像出來赴這個約,總覺得浪費彼此時間。

    向棠武是宇光電子第二代少東,她在財經新聞看過他被採訪的畫面,像他這種背景超好的男人,怎麼可能跟孤兒交往?甚至論及婚嫁?

    根據姐姐的說法,他是真心想找老婆,因為算命的說他必須在三十歲前結婚。

    這也是讓她不想赴約的原因之一,她不喜歡太迷信的男人。

    姐姐說本來向棠武是名草有主,不過對方決定放棄他,所以姐姐執意要她來看看,認為他是個難得的好男人。

    「我方不方便問你們是怎麼變成孤兒的?如果你介意,請掠過這個問題,沒關係。」向棠武委婉地詢問。六歲、三歲的姐妹被送進育幼院,之前的她們應該有完整的家庭吧?

    「我不介意。」方旖晴柔和微笑,「我三歲那年,家裡半夜發生大火,爸爸媽媽因為那場火災過世,只有我跟姐姐被救出來。」

    「你們都沒有其他親戚?叔叔阿姨之類的……」向棠武皺眉問。被親人收留總比呆在育幼院好,他是這樣認為。

    「我們有一個阿姨,但阿姨結婚有三個孩子要養,沒辦法收留我們。其實,在育幼院長大沒什麼不好。」她依舊面帶笑容回覆。

    向棠武望著她,不花一分鐘便決定,她是最佳妻子人選。

    她經歷災變不幸,成為孤兒,卻毫不怨天尤人,她臉上的神情溫柔,她說話的語氣也很能舒緩人心。

    上天還是眷寵他的,把這麼棒的女孩帶到他的面前,也許命運本來就是注定好的,他三十歲前應該結婚,所以在三十歲前適合他的女人就會出現。

    「旖晴,我可以直接稱呼你的名字嗎?」

    她點點頭,「當然可以。」

    「你願意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看看嗎?」向棠武坦言,這是他從一早醒來到現在心情最好的一刻。

    方旖晴臉上的柔和線條隱隱淡去,她纖秀的眉聚攏了些,反問:「你確定嗎?我是孤兒,你父母不會……」

    「你放心,我爸媽都是開明的人,或者,你明天跟我回家吃個飯,先認識我爸媽,再決定願不願意跟我交往。」

    「跟你回家?」方旖晴嚇一大跳,趕緊拒絕,「我們先相處一段時間,說不定彼此個性不合,不需要驚動長輩。」

    「你覺得怎樣比較好,就依照你的意思吧。」他看了下機械表。五點多了,忍不住想……小菱角跟大蘿蔔應該到墾丁了吧?

    心思忽然有點亂,他想,打鐵要趁熱,他該趕趕進度,搞不好趕得及在三十歲前,順利把自己銷出去,跟小菱角湊成兩對新人,一塊兒進禮堂。

    「你今天晚上有事嗎?」他問方旖晴。

    「沒特別計劃。」

    「我們一起吃晚餐,然後去看場電影,好嗎?」

    「你真積極。」方旖晴笑了,「好,一起吃晚餐、看場電影。看了你真的很想在三十歲前結婚,不好意思,我姐跟我說你算了命……」

    向棠武爽朗地將前因後果完整敘述一回,他用幽默口吻逗得她笑聲不斷,徹底扭轉了方旖晴覺得他迷信的缺點……

    這一晚,兩人像打開了話匣子,一堆話題說都說不完。

    因為小菱角而紊亂的心思,在成堆的聊天話題裡順利被移轉了。

    他跟方旖晴到知名西餐廳點超大牛排,兩人分著吃,他想起小菱角跟梁競堯第一次約會也是分吃食物。

    切牛排時,他小小鬱悶了片刻,但方旖晴聊起教小一新生的趣事,他的鬱悶立刻被那堆鮮事消磨無蹤。

    接著,他跟方旖晴到戲院看電影,群耳卯製作,她挑了《葉文2》,它能勾起小菱角帶《玩命快遞2》來找他的那個星期三晚上……

    在戲院裡,他的鬱悶久久不散,直到出了戲院,他送方旖晴回家,跟她約好下次約會時間,那股黑壓壓的鬱悶,仍一路跟他回到家。

    深夜十二點多,向棠武換上睡衣,在床上翻覆無法入睡。

    小菱角,大蘿蔔……他們在漆黑的海上,在私人遊艇上……在遊艇底層一張雙人床上……

    腦袋不停轉著畫面,男女之間,在大床上會發生的情節,他十分清楚,就因為他該死的清楚,現在他怎麼樣都睡不著!

    那天看《玩命快遞2》,他喝掉好幾口酒,印象裡,他似乎很幼稚地對小菱角大吼大叫,不准她試用大蘿蔔,接著他又說了什麼,他記不得了。

    但詭異的是,他做了一個好奇怪又好真實的夢。

    他夢見……他跟小菱角在沙發上……

    夢見小菱角全身一絲不掛,坐在他身上!

    還夢見小菱角抱著他,說好愛他,而夢裡的他,也說愛她。

    奇異的是,他記得在夢裡,他對小菱角說的我愛你,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那種愛,夢裡他感覺他對小菱角的愛……很自然,自然得好似他已經愛她愛了一輩子那樣長久。

    隔天他醒來,是睡在沙發上,頭痛得要死,一件薄被覆蓋在他身上,小菱角留了字條,說他醉到睡著,她沒辦法扛他進房,只好放他睡沙發。

    當時他讀著字條,心裡有濃濃的失落,他想不通,怎麼會作春夢,且夢得如此真實?耳邊彷彿響過小菱角在激情時的輕吟,他的雙手觸碰到小菱角的柔滑肌膚那些細節真實得太過分……

    然而夢裡的情慾畫面,美好得他毫無亂倫的罪惡感,這實在說不通啊!

    他尷尬地向小菱角求證過,他們之間有沒有發生什麼?

    小菱角說,他醉了後像個小孩鬧她,她受不了又多灌他幾口酒,等他睡著後,她便打電話要梁競堯來接她。

    她甚至把梁競堯的手機號碼給他,要他打電話跟他求證,她說的是不是真話?

    於是他被說服了。他想,那真的只是夢吧。

    小菱角不可能在跟他做了什麼之後,還要梁競堯來接她吧?

    所以,那些近乎真實,美好得像電影的情慾畫面,只是他的夢而已……

    他的手機裡,小菱角有專屬的手機鈴聲,那是小菱角高中畢業那年強迫他下載的,鄧麗君版的《采紅菱》。

    小菱角還幫他上了堂《采紅菱》歷史課,說這首歌是六0年代左右,由青山、婉曲這對螢幕情侶歌星唱紅,後來鄧麗君翻唱……

    他當時有千百個不願意,六0年代的老歌,他連誰是青山、婉曲都不知道。

    只不過他的不願意,敵不過小菱角甜甜軟軟的哀求,從小到大,他沒一次能成功抗拒小菱角的要求……

    睡不著的向棠武,伸手找來手機,鄧麗君版的《采紅菱》好久都沒響過了。

    他的失眠更嚴重了。

    他在騙誰?他跟小菱角哪有恢復到百分之九十的從前!

    小菱角沒跟梁競堯談戀愛前,每天都要打上兩通電話給他,要不他也會在睡前打電話給小菱角,聊一天發生的事,他喜歡聽她說話、聽她笑。

    他們為了梁競堯吵架,三個多月不見面、不聯絡後,說好回到從前,但從那之後,小菱角不再每天打電話給他,換成他打電話約她,到將家裡看片、吃飯。

    會不會小菱角根本沒原諒他?他想起小菱角在那次吵架說的話——

    就算他說一百次和好密碼,她也不原諒他。

    其實後來他只說了兩、三次和好密碼吧,小菱角在那次吵架說的話——

    「好,我是妹妹,我不會再為難你了,我會一直當你的妹妹。」

    我會一直當你的妹妹。

    為什麼現在回想小菱角說那句話的語氣,他的心會隱隱作痛?

    為什麼他突然覺得「我是妹妹」……這四個字好刺耳?

    好像從那一場春夢醒來,他心底某種曖昧不明的情緒,便對他喊著想要跟著醒來……在他心裡蠢蠢欲動的,究竟是什麼?

    向棠武把玩著手機,心情很煩躁。快一點了,小菱角跟大蘿蔔——

    「我們倆划著船兒采紅菱呀采紅菱

    得呀得郎有心得呀得妹有情

    就好像兩角菱從來不分離呀

    我倆一條心……

    (詞/狄薏)

    手機鈴聲忽然大作,而且是很久沒響過的」采紅菱「,嚇得他差點將手機掉下床去,他拿起掉在身上的手機,趕緊接聽。

    「小菱角。」

    「武哥……」

    「怎麼了?」她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深夜快一點……她用過大蘿蔔了?

    向棠武呼吸不穩、手心發汗。他莫名的緊張害怕,想聽又不想聽大蘿蔔被試用的結果,心中湧起一股想揍人的衝動,卻不知該找誰下手!

    「武哥,我跟競堯剛到遊艇港,我們準備上遊艇了。」季書菱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其實她跟競堯很早就搭上遊艇,出海玩了一趟,競堯又把遊艇開回先前停泊的港口,他們在港灣邊停船,遊艇飄搖地在海波上輕蕩。

    「喔。」向棠武老半天才擠出聲音。他很想說些什麼,很想……很想要小菱角回來,別試用那根大蘿蔔!

    可是他又想,小菱角想在二十八歲大肚子,想在三十歲之前生完兩個孩子,她想結婚、組一個幸福美滿的家,跟他一樣……

    他沒道理阻止她,也沒立場。

    坦白說,除去梁競堯先前的壞名聲,骨子裡他也知道,梁競堯真的對小菱角不錯……他私底下打聽過,梁競堯對小菱角的好,已經破紀錄了。

    梁競堯工作能力好、知情識趣又體貼小菱角,廚藝又一把罩,梁競堯跟他的准妹婿Lucien有得比……

    身為小菱角的哥哥,他應該祝福。

    「武哥!」季書菱有點沮喪,更多的是生氣,對自己生氣。她以為過了那晚,她可以毫無遺憾把她二十六年的愛畫上句點。

    可是,她卻依舊不死心,打了這通不該打的電話,她抱著微乎其微的渺茫希望,期盼她的武哥會忽然愛她……

    「你要好好把握大蘿蔔。」向棠武強迫自己這麼說。他應該要祝福她的!就像他打從心裡祝福妹妹棠芯一樣,他是哥哥嘛。

    他是哥哥,他一輩子是小菱角的哥哥,他是小菱角的武哥……他自我催眠。

    季書菱望著又圓又大的月亮,望著海面上的點點銀光,紅了眼眶,「武哥,過了今晚,我就不會回頭……」

    「什麼意思?」

    「沒什麼。」她放棄了,真的放棄了。

    「小菱角,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要說真話。」

    「你問。」

    「我反對你跟競堯交往,你說就算我說一百次和好密碼,你都不原諒我。我剛剛失眠在想,我好像只說了兩三次和好密碼,你就答應回到從前……」

    「武哥,你要問的重點是什麼?能不能快問?我準備要上遊艇了。」季書菱聽見他說出「競堯」兩個字,眼淚掉下來,她想趕快結束電話。

    「你是不是沒有真的原諒我?」向棠武的呼吸變得更困難,上遊艇背後代表的意思,像把大刀狠狠砍在他身上。

    「我不懂你為什麼這樣問,我們現在不算和好嗎?」

    「你幾乎不打電話給我,每次都是我找你來看片吃飯,我覺得我們表面上好像和好,但又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小菱角,我知道我常惹你生氣,男人總是比女人粗心些,如果你還在生氣,不要一直氣下去好不好?」

    「武哥,你是個大笨蛋。」季書菱小聲地、心灰意冷地罵他。

    向棠武靜靜挨罵後,馬上說:「在你面前,尤其是惹你生氣的時候,我也會覺得自己是個大笨蛋。等你從墾丁回來,我可以說一百次、甚至一千次和好密碼,小菱角,我的手機很寂寞,它很久沒唱《采紅菱》了……」

    季書菱又落淚又笑,她真的拿他沒轍。

    「剛剛不是唱過?」她歎口氣。

    「可是我的手機希望能像從前一樣,每天都能唱個幾次……」向棠武想,如果小菱角每天打電話給他,像從前那樣,他心裡奇怪的煩悶就會消逝吧?

    只要他們能完全回到從前,他就不會像今天這樣,輾轉發側。

    「武哥,我們不可能跟從前一樣了,我現在的手機很忙,它比較喜歡讓競堯的手機唱歌……」

    「他的手機也唱《采紅菱》?」

    「不是,是LauraFygi的《TheVeryTimeOfYear》,他說跟我在一起,就像每天都在過年那樣好。」

    向棠武沉默,久久不說話。

    「武哥,不跟你聊了,掰掰。」

    望著手機,他知道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采紅菱》跟《TheVeryTimeOfYear》的中西大戰,勝負昭然若揭。

    他的小菱角,完全投入另一個男人懷抱了。

    今晚海面平和,月光也圓滿盈亮,季書菱在梁競堯的私人遊艇上,面迎輕緩的海風,讓眼淚掉入無邊的漆黑海洋裡。

    梁競堯從船艙端了兩杯果汁上甲板,他將果汁遞給她,揉揉她的頭,問:「要不要我肩膀借你?」

    她搖頭拒絕,抹掉眼淚,灌一大口冰涼綜合果汁,說:「還好你堅持帶我來度假,心情真的好糟。」

    「跟那只呆頭鵝講電話不順利嗎?」

    「呆頭鵝」是他們倆用來稱呼向棠武的代號,不過,是梁競堯取的,自從知道向棠武叫他大蘿蔔之後,他就不客氣也回送向棠武這個綽號。

    「他笨死了!」她生氣道。

    「當然笨死了,不然怎麼叫呆頭鵝?」他笑答。

    「如果我能愛上你,事情會簡單很多……」季書菱垂眼感歎,愛真的由不得人作主。

    「你放心,我沒有放棄你。你的武哥離三十歲生日,只剩兩個多月吧?他若笨到去娶別人,我就有機會。只有他跟別人結婚,你才能徹底死心。兩個多月而已,又不是二十年,我願意等。」

    她的視線從夜幕裡的海平面,轉到梁競堯的身上。她心裡很感動,但感動並不是愛,好可惜……

    曾經競堯讓她迷惑,她跟他能在聊天中忘記時間,他迷人、幽默、體貼,他的存在,讓她一度以為,說不定她沒那麼愛武哥。

    但繞過競堯這個圈子後,她才懂,她的愛早就固定了方向,無法轉彎,她跟武哥之外的男人,可以成為相談甚歡的朋友,但那並不是愛情,連男女之間的喜歡斗算不上。

    如今,她有些後悔吃過了「向棠武」,那只讓她更加肯定,武哥在她心裡的地位不可動搖且無法取代。

    他為什麼不能當一籠知名的小籠湯包就好?讓她吃完有那種……「啊,就是個男人而已嘛」的感覺。

    「德國總公司上星期詢問我,願不願意轉調到美國分公司擔任北美區執行長?我答應了,兩個半月後正式轉調。」梁競堯突然出聲。

    「你要去美國?」季書菱驚訝。

    「是啊,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

    「嚴格來說,你的武哥必須在兩個月又十天內找到結婚對象,如果他確定了對象,我希望你考慮跟我去美國,離開台灣,拉遠距離,我陪你一起忘了他。」梁競堯瞅著她說。

    他迎著她的明亮眼瞳,已經不下百次自問:是不是真要她?每回答案都是毫不遲疑的肯定。

    她決定去「吃」向棠武的那天,他在上百坪的家裡走來走去,痛恨自己神經錯亂,提議她去吃吃看向棠武這道菜!

    他一遍又一遍罵自己瘋了。他從沒經歷過這種強烈、折磨人的嫉妒感,他想衝到向棠武家,痛痛快快揍他一頓,告訴那只呆頭鵝,他不要的季書菱是人間至寶,是他尋尋覓覓許久,想要共度餘生的理想伴侶……

    他從來沒這樣愛過女人,深夜他一接到她的來電,立刻衝出家門,驅車奔馳到她面前,聽到她的拒絕,聽到她說向棠武不是小籠包,會是她一輩子的愛。

    聽完她的話,他沒有別的感覺,他還是想愛她……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想努力到最後一刻,不想放棄。

    為了她,他答應總公司轉調紐約。其實兩年前,總公司就詢問過他,當時他並不想離開台灣。而今,他為了書菱答應,希望把她帶走,離向棠武遠遠的,他想將她變成他一個人的。

    兩個月又十天……季書菱苦澀地想,一年即將過去了,時間走得好快。

    那個早上,媽媽警告她再繼續慢慢磨,她的武哥就要娶別人,彷彿才昨天而已。

    她到公司心不在焉,然後跟頂頭上司求救,他建議他們假約會。

    結果假約會變成真約會,她的初吻給了競堯。

    她跟武哥大吵,然後裝沒事地和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被他狠狠傷了。

    武哥已經知道她愛他,卻只希望回到她是妹妹、他是武哥的從前。

    武哥喊競堯大蘿蔔,但總是笑笑聽她說,她跟競堯的約會。

    因為競堯會下廚,在她的玩笑話下,他為了找結婚對象,把自己變成婚姻市場的搶手貨,他跑去學料理,從西餐學到中餐。

    武哥完全不考慮她,不停跟其他女人約會,她看著,很受傷。

    她聽競堯的建議,灌醉她親愛的武哥……

    她終於打電話給唐翌濤,決定讓武哥好好找對象,她擔心他會孤老到死。

    將近十個月時間,轉眼就過,她跟武哥之間,好像改變了很多事,又好像什麼都沒改變,最重要的是,武哥從頭到尾只把她當妹妹。

    剛才在電話裡,武哥甚至不喊競堯大蘿蔔了,他喊他競堯。

    「競堯——」

    那語氣,完全就像個哥哥,像他喊棠芯的未婚夫Lucien。

    武哥接納了競堯,她最後一絲渺茫期待跟著破滅,從以前到未來,她一直都是妹妹。

    她感受得到競堯很在乎她,連武哥得在兩個月又十天內找到對象,他也能記得清清楚楚,她想,等武哥確定結婚對象,她應該為自己再努力一次。

    競堯什麼都好,而她,也想找個好人,把自己嫁了。

    「好,等武哥確定對像後,我跟你去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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