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魔傳說 第二部 第六章 末羅
    末羅神院確實是有這麼一項規定,對於資質高的貧苦學生,會給予一定的物質獎勵和幫助,並且會安排他們為低年級的學生授課,以及整理圖書館什麼的。

    通過這種方式,可以讓貧窮的學生沒有後顧之憂,但是所賺的錢,卻並不像楓林玉所說的那麼多。

    當楓林玉領著林燕兒踏進末羅神院的那一剎那,整個學院並沒有像初次進入楓葉武道院那樣,表現得那麼激烈和轟動。

    末羅神院和楓葉武道院的氣氛完全不同。

    武道院裡到處都是吵鬧和打鬥之聲,氣氛熱烈;而末羅神院卻很安靜,在魔法試煉場上,魔法老師和學生們在輕聲地交流著,就像是聊天的朋友一樣。

    在優美的校園裡,三三兩兩的魔法學生們走來走去,黑色的魔法長袍在風中飄擺,每一個學子都是那樣的優雅,而且氣質不凡。

    末羅神院和楓葉武道院,恰如溫文得體的魔法師和威武剛猛的劍士,楓林玉覺得前者和後者都有吸引自己的地方。

    但是此刻,末羅神院的這種優雅氣質對他來說,卻不只是有吸引力而已,還有壓力。

    他感覺以自己的這種身份,忽然間出現在這個氣氛良好的場所,並且要一直在這裡學習,似乎有那麼一點褻瀆,畢竟,自己曾經是那麼的壞。

    而燕兒,此刻也並不好過。

    儘管她已經換上了新衣服,但是瘦小嬌弱的身材,卻完全不能發揮新衣服的風度,和所有窮人家的孩子初次進入高級場合一樣,她顯得有點侷促不安。

    最糟糕的,便是楓林玉實在太有名了。

    即使是末羅神院裡這些品格優秀的魔法學子們,對於他的惡行也是瞭如指掌,所以一聽說他要入學,每一個人都很好奇,同時又擔心他可能會把末羅學院搞臭。

    因此,此刻圍觀的人著實不少,每個人都向他行起了注目禮,而對於和他一起來的燕兒,他們當然也不會放過。

    只見無數道混雜著各種情緒的目光,一起在他們身上搜尋著什麼,燕兒已經開始後悔和楓林玉一起了。

    如果,是她一個人悄悄地來,也不至於被人家這樣盯著看,這真比在小酒館打一天工還累啊!

    不過,如果沒有楓林玉的引薦,她又不知道該如何進入末羅神院,她只好被默默地「殃及池魚」了!

    而燕兒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頭,羞怯地任憑楓林玉拉著,在人群之中穿過。

    不過,雖然此刻她很難於應付,但是在多年以後,他們一起回憶初次進入末羅神院的場景時,卻總是感覺很幸福。

    楓林玉在經過了短暫的冷場之後,逐漸習慣了這種壓力。

    此時他哈哈一笑,大聲向周圍人群點頭致意,高聲說道:「各位學長好,各位前輩請多關照,各位老師,今後辛苦了!」

    人群裡有人發出了驚歎聲,議論的語調多了起來,大多是關於「傳說和現實的差距」這個問題。

    順帶著,大家也開始猜測,這個惡魔身邊的黃毛丫頭是什麼身份。

    楓林玉不斷地向眾人打招呼,而他的話越多,別人的議論聲也就越大。

    燕兒忍不住狠掐了他的手一下,小聲道:「笨蛋,你安靜一會兒不好嗎?人家都在看哎!」

    「讓他們看好了,我們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楓林玉說道。

    燕兒經他這麼一說,似乎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妥,她一把甩開了他的手,以示自己和這個人並非有什麼特殊關係。

    而她的這個動作,立即引來了周圍人群的一陣笑意,楓林玉為此感覺到非常的尷尬。

    和進入楓葉武道院一樣,楓林家的小少爺,引起了院方足夠的重視。

    當然,院長皇風是不可能出來見他的,十三年前那次和魔王的對決,導致這位老神仙的靈力喪失了一半以上,這十幾年來,他一直都躲起來修煉。

    而現在的代院長,是皇風的第二個弟子——維裡,當然以他的身份,也是不可能對楓林玉表示出過分的關心的。

    不過,即使是維裡的大弟子海格魔法師,他能夠親自來迎接楓林玉,這也是好大的面子了。

    末羅神院分為俗士部和修士部。

    修士部是那些告別紅塵、專心修煉的修士們居住試煉的場所,這也是末羅神院最主要的組成部分,所有最厲害的魔法術士都集中於此。

    而威力巨大的魔法,也只有修士部的術士們才能使用出來。

    修士不可以結婚生子,也不可以為官,必須一心一意侍奉上帝,上帝又叫天主,是末羅神院的主神。

    末羅神院的教派稱作天主教,也是大部分人類社會所崇奉的宗教。

    而俗士部則沒有過多的限制,主要是為軍隊培養魔法戰士,所以,教授的魔法,也以低階魔法為主。

    而低階魔法中,又以大面積的攻擊魔法和加成魔法為主,至於上位魔法,則是幾乎不傳授的。

    一旦進入了俗士部,就必須要信奉天主教。

    海格魔法師就是俗士部的主管,他自己本身也並沒有把自己完全獻給主,也就是說,他並不是修士,他把自己的一部分獻給了愛妻。

    末羅神院並沒有嚴格的等級限制,神院裡眾生平等,學員之間以兄弟姐妹相稱,而這也是末羅神院的氣氛比較溫和優雅的原因。

    在魔法修煉的水平上,也不像楓葉武道院那樣規定嚴格,只大略地分了一下,分為初級魔法術士、高級魔法術士、魔法師、飛翔魔法師。

    一般俗士部的修煉者,大部分都只能成為初級魔法術士,而高級魔法術士則是寥寥無幾,要升級成魔法師幾乎不可能。

    只有像海格魔法師這樣的天才,經過了維裡神官這樣的魔法高手指點,才勉強可以進階成魔法師。

    而想要進階成飛翔魔法師,那就是幾乎不可能的了。

    在皇風院長的九個弟子中,也只有維尼大神官一人,成為了飛翔魔法師。

    不過,十三年前他被魔王重創,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復原過來,幾乎每天都躺在床上。

    據說,維裡神官在這幾年也已經可以飛翔了,但是,他沒有公開的表演過,所以大家也都不知道,他是否已經進階成飛翔魔法師了。

    顧名思義,進階成飛翔魔法師,就可以在天上飛行,並且瞬間移動;物理距離已經不是問題,而魔法能力也大大的加強了。

    縱觀整個人類社會,當今的飛翔魔法師不超過五人。

    十三年前,飛翔魔法師倒是有十幾人,不過與魔王一戰,五大劍派幾乎全軍覆沒。而高位魔法力量也大大受挫,三大神院的超級高手,幾乎無一例外的修為倒退,能夠在天上飛行的人也就不多了。

    而在人類力量最鼎盛的時期,飛翔魔法師的數量也絕對不會超不過二十。

    要知道,飛翔魔法師的殺傷力可是超級恐怖的。

    一個飛翔魔法師,完全可以很輕鬆地消滅一支三千人的軍隊,如果飛翔魔法師這麼容易就修煉成,那妖獸早就滅亡了。

    這些和俗士部的修煉者都沒有關係,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以高級魔法術士為目標。

    只要成為高級魔法術士,就可以在軍隊中混個一官半職,前途無量,或者也可以留校,去魔法協會任職。

    總之,作為高級魔法術士,可保生活無憂、榮華富貴。

    但是,能成為高級魔法術士的人畢竟不多,大部分修煉者都只是初級魔法術士,而這些人也不止學習魔法一項,他們同時兼學劍術。

    像明公主和青山秋雨這些人,他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劍術的學習上,來末羅神院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修習魔法,而是增強魔法的抵抗能力。

    這主要是為了在日後的戰爭中,對抗高級妖獸的大面積攻擊魔法,像雙體妖獸的瀑雨攻擊、夢魘獸的火焰攻擊、蝙蝠怪的毒攻擊,以及精靈族的的元素攻擊。

    精靈族現在已經代替妖族,成了人類的主要假想敵,而精靈族本身的身形嬌小瘦弱,物理攻擊並不強大,他們所依靠的就是魔法弓箭手和元素攻擊。

    在將來的日子,精靈和人類的戰爭是不可避免的,作為人類戰力主要培養訓練的機構,末羅神院有一整套的訓練劍士魔法抵抗的方法。

    而這也是為了將來的戰爭做準備,只有不斷地提高魔法抵抗力,才可以在將來與精靈或妖獸的戰爭中取得優勢。

    同時,又可以趁機將一些簡單的魔法傳給這些劍士,讓他們在關鍵的時刻,能夠依靠魔法力量重創敵人。

    比如,當一個劍士的中級鬥氣,和精靈的高級火焰刀撞在一起的時候,中級劍士的劍很容易就被熔化,這時候,他就可以扔出一個水能量光箭,藉以保命。

    楓葉之都大大小小的劍術學院和魔法學校,之所以如此之多,也是這個原因。

    任何人都知道戰爭早晚會爆發,即使沒有什麼遠大的報國獻身理想,學個一技之長來護身還是很有必要的。

    有錢人家當然要選擇末羅神院和楓葉武道院這樣的著名門派,而窮人的孩子,就只能選擇那些二、三流的學校。

    而像楓林玉這樣的特權階層子弟,更享有直接進入末羅神院和楓葉武道院的特殊權力。

    三大家族的歷代繼承人和皇子、皇女,在成為家族和皇族的掌權者之前,都要在末羅神院學習。

    楓葉武道院成立以後,這些特權階層的子弟,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楓葉武道院,道理也很簡單——劍術容易修煉,而且威力也大於同等魔法術士的威力。

    初級魔法術士並沒有什麼厲害的魔法進攻力,而初級劍士卻可以發揮出巨大的殺傷力,而且,初級劍士升級成中級劍士,甚至高級劍士,都並不困難。

    但是一個初級魔法術士想要升級成高級魔法術士,如果沒有天分,是不可能的,有的人努力一生,最後也是以失敗告終。

    鬥氣的訓練依靠自身的體力,依靠不間斷的刻苦訓練總會有所進步,而靈力的產生則依靠吸收自然界的能量,沒有就是沒有,再怎麼修煉也是浪費光陰。

    所以,劍士的修煉講究的是刻苦,而魔法的修煉則主張天賦。

    天生不適合劍術修煉的人少之又少,像楓林玉這樣的,只能用倒楣兩個字來形容,說得好聽一點是「先天不良」。

    不過,嬰兒的降生大部分都是正常的,所以,正常嬰兒長大以後正常修煉劍術,也是毋庸置疑的。

    而天生適合修煉魔法的,同樣也是少之又少。

    人體就好比一個容器,如果對自然的敏感力特別強,能夠吸取自然的力量轉化成本身的靈力,這就是好的容器,也就是適合修煉魔法的體質。

    如果沒有這樣好的容器,那麼就乾脆老老實實地去修煉劍術好了,高級魔法術士的殺傷力雖然巨大,但是成功者萬中無一。

    因此,大部分人都選擇主攻劍術,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而且,畢竟有關山河的例子放在那裡,劍術的究極威力也是十分恐怖的,劍士們還是有希望的。

    世易時移,為了抵抗精靈族強大的魔法攻擊力,今日的劍士們都會在魔法類學院進修一段日子,增強魔法的抵抗力,所以,末羅神院的俗士部,也是幾百年來最繁盛的時候。

    相應的,為了控制學員數量,以防人滿為患,俗士部的學費是相當高的,這也導致末羅神院成了一所貴族學校,窮人孩子的身影在這裡幾乎找不到。

    宰相府的勢力在楓城是首屈一指的,而宰相府的繼承人楓林玉小少爺,本來對學院生活是不屑一顧的,所以一直到十五歲,仍然沒有參加任何學校,這完全打亂了帝國培養貴族人才的傳統。

    末羅神院一向是以「皇族保護者」和「高官搖籃」自居,但是,未來的宰相不在本學院就讀,這還是第一遭。

    所以,在他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向宰相府發出了「入學通知書」。

    但是我們也知道,當時楓林玉正在皇宮花園的甬路上,用體內的尿素灌溉楓樹幼苗,對這封入學通知書也表現出了足夠的漠視,所以,這件事也就這麼拖了下來。

    去年,楓林家的小少爺死而復活,經過了一年的混亂生活後,竟然率先進入楓葉武道院學習,而且表現得相當勤奮刻苦。

    今天,他來到了末羅神院,先不管他學習得如何,畢竟末羅神院的名聲因此而得以完美。

    在神院的歷史書上,「楓葉王朝歷史上的每一位皇帝、宰相、大將軍、議長、市長……都是本神院的校友」這句話,可以繼續書寫下去了!

    海格魔法師臉上的笑容是由衷的,不僅僅是因為楓林玉能夠成就末羅神院的美名,還在於他最近良好的表現——不但一件壞事都沒有做,甚至還彌補了以前自己所犯的錯誤。

    他甚至解散了自己那支名聲惡劣的保鏢隊伍,將自己以前霸佔的土地還給了窮人,並且賠償了總數上萬的金幣,他甚至還去貧民窟為孤兒寡母親手蓋房子……

    楓城人民傳說,楓林玉正處於間歇性瘋狂症的瘋狂時期,現在的惡魔還沒有覺醒,一旦楓林玉恢復健康,就將是楓城人民重回火坑的開始。

    人們甚至開始向上天祈禱,祈禱楓林玉永遠瘋下去。

    海格魔法師閱人無數,他發現楓林玉眼中的善良是真誠的,並非那種精神病人所特有的,他有理由相信,楓林家的小少爺,確實是浪子回頭、改邪歸正了!

    「楓林玉同學,你終於歸校了!」海格魔法師微笑著說道。

    從楓林玉八歲那一年向他下了入學通知書時起,他的名字一直在末羅神院的「休學檔案」中。

    楓林玉恭恭敬敬地鞠了一個躬,正聲道:「海格老師,請多關照!」

    燕兒在一旁還沒有從別人的眼光中驚醒過來,有些呆呆的,楓林玉拉了她一把,低聲道:「行禮!」

    燕兒有些慌張地猛然彎腰,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道:「天堂一片光明,願死者安息!」

    「笨蛋,又不是參加葬禮!」楓林玉小聲斥道。

    圍觀眾人先是一呆,接著,再也無法保持那種優雅的氣氛,哄的一聲笑了起來。

    「叫海格老師,叫啊!」楓林玉紅著臉提醒道。

    「海……海格老師!」

    燕兒驚慌失措,窘道:「老師好!」又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

    「這……」海格魔法師哭笑不得,指著燕兒說道:「她是?」

    「是這樣的……」楓林玉沉吟一下,道:「這孩子是個窮人家的孩子,父親早亡,和生病的母親相依為命,但是她自強不息、艱苦奮鬥、勤儉節約……

    「她將家庭的重擔扛在小小的肩膀上,充分響應了皇帝陛下『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偉大號召,不愧是我楓城的有為少年,十佳表率!」

    他見海格魔法師已經一頭霧水了,正是好時機,趕緊說道:「她很有魔法天分的,還會射魔法光箭呢,燕兒,來射一個!」

    燕兒仍然是慌慌張張的,一抬手,嗖的一聲,一道光箭向迷迷糊糊的海格魔法師射去。

    「燕兒,我要你往地上射,你怎麼射海格老師啊!」楓林玉有些抓狂了。

    海格魔法師雖然被楓林玉說糊塗了,但是,這麼一道初級魔法光箭,怎麼可能射到他?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那光箭猛地停在他身前,然後晃了晃,化成幾道光點,消失了。

    「楓林玉同學,你的意思是讓她來我們末羅神院學習?」海格魔法師依然保持著微笑,不緊不慢地問道。

    楓林玉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低聲道:「借一步說話!」

    一老一少神神秘秘地躲進角落裡說悄悄話,遠處的魔法學子們,難免會猜到一些奇怪的事情,而燕兒則緊張地在原地走來走去,一臉惶急相。

    楓林玉:「總的來說就是這樣,為了保證我的安全,我必須培養一個魔法師來保護我!」

    海格:「你覺得這樣一個小丫頭,可以擔負起這個責任嗎?」

    楓林玉:「這個嘛,我自有想法,不過在末羅神院裡,我的安全,就交給海格老師了!」

    海格:「這個當然,末羅神院有自己的規矩,攻擊本院的兄弟姐妹,將會遭受重罰!」

    楓林玉:「那麼,這個小姑娘的入學問題呢?」

    海格:「當然不成問題,只要宰相府能負擔她每年一萬金幣的學費!」

    楓林玉:「難道沒有對貧苦學生的免費規定?」

    海格:「當然有,不過,那是對優秀的貧苦學生才有的!」

    楓林玉:「每年一萬金幣,你們還真黑啊,我給!」

    海格:「嘿嘿!」

    楓林玉:「說不定她是個魔法天才呢,那樣就可以免費了!」

    海格:「不太可能,我在她的身上,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魔法波動。」

    楓林玉:「看來,每年一萬金幣我是花定了!」

    海格:「是兩萬金幣,還有你的學費……」

    楓林玉:「……」

    海格:「這還是對你的特殊照顧呢,本來,我們今年的新生已經滿額了。」

    楓林玉:「那我就……謝謝海格老師了!」

    兩人商量妥當,重新走了回來。

    海格魔法師當機宣佈:「今年的新生招收工作到此為止,讓我們一起歡迎最後的兩位新生——楓林玉和林燕兒同學!」

    大家一起熱烈鼓掌,每個人心中的想法都不一樣,有真心期待的,有幸災樂禍的,有不關己事的,有瞪著仇恨眼光的……

    「嘿嘿嘿,他竟然敢來到我的地盤!」青山紫雲躲在人群裡,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妹妹,以後他就交給你了!」青山秋雨眼睛放光地說道。

    「作為變身美少女別動隊的保護神,青山紫雲,我命令你,一定要給這個壞蛋一個下馬威!」明公主惡狠狠地說道。

    「遵命!」青山紫雲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像一隻看到老鼠的貓,將眼光鎖定在了楓林玉的身上。

    「那麼,楓林玉同學,從今天開始,你就在末羅神院裡努力修煉吧!」海格魔法師和楓林玉握了一下手,道:「先用三天和學長們交流一下,第四天,我會指派給你們一位魔法老師!」

    他說完了這句話,轉身離去,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暖如春風的微笑。

    楓林玉和燕兒微微彎腰,恭送海格魔法師。

    轉過身來,看見身後是一張張洋溢著各種各樣笑容的臉孔,不過,善意的笑容卻幾乎沒有,當然也沒人主動和楓林玉說話,拿不準這個大壞人心裡想著什麼。

    不過,很多人都在期待著,因為他們知道,貴族少爺、小姐們的鬥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以明公主為首的「反楓林玉集團」,是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的。

    「燕兒,你不用緊張了,你看,他們都在對我們笑啊,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楓林玉微笑著說道。

    「可是我感覺到,他們對我們有很大的戒心!」燕兒怯生生地說道。

    「哪裡有,你看,那位少女笑得多甜!」楓林玉指著遠處的一個女孩兒說道:「燕兒,你不是一直都很堅強嗎,怎麼今天表現得這麼糟糕呢?」

    燕兒歎了一口氣,道:「人窮志短!」

    楓林玉一愣,仔細向周圍看去,果然,因為沒有什麼限制,末羅神院的學生大部分都不穿那黑色的制服,而是穿著各種各樣款式新穎、質料考究的衣服。

    每個人的身上,也都有各種各樣的閃光點,金銀首飾、珍珠玉石;耳朵上、脖子上、手指上、甚至是鼻子上,都鑲嵌著這些東西。

    而這些外在的東西還是其次的,那種貴族骨子裡的富貴、優雅甚至是傲慢,都讓這些人看上去,有一種高不可攀的氣質。

    相比之下,嬌小瘦弱的黃毛丫頭,看上去完全是一個醜小鴨,這麼一看,楓林玉也覺得有點自卑了。

    初次進入楓葉武道院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要知道,他現在的身材也就和燕兒差不多,可是他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啊!

    「燕兒,我們絕對不能自卑,真正的強大並不是來自於外在,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要成為一個偉大的魔法師,不,是偉大的飛翔魔法師!」楓林玉高舉著拳頭,說道。

    燕兒眼睛一亮,一股堅毅的神色猛地出現在臉上,她舉起小拳頭,用超過噪音的高分貝大聲喊道:「對,一定要成為偉大的飛翔魔法師!」

    「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誓言,立即引來了周圍人群的一片噓聲。

    「燕兒,小點聲!」楓林玉用手指在嘴唇上比了一下,然後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揮舞著拳頭說道:「成為偉大的飛翔魔法師,成為偉大的飛翔魔法師!」

    兩人互相鼓舞著,無形中,同病相憐的感覺,讓他們的關係越走越近。

    「燕兒,真的是你嗎?」

    正當兩個人低著頭,還在大聲宣誓的時候,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楓林玉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見一個和燕兒差不多身高、同樣瘦弱的女孩子,站在身後。

    「依蓮!」燕兒大聲的叫了起來:「依蓮,原來你真的來末羅神院了!」

    「啊!」兩個人猛地摟在了一起,似乎是老友相見,格外興奮。

    其實她們只是同學而已,在魔法三校的時候,也只是點頭之交,根本談不上什麼友情。

    只不過,在此地,這個貴族學校裡,同樣是窮人的她們,好像找到了依靠一樣,所以才會格外喜悅。

    「我父親在北方做皮貨生意,賺了一筆錢,才把我送到這裡來!」依蓮小聲和燕兒說著,眼圈有些紅,道:「我不喜歡這裡,感覺太壓抑了!」

    燕兒也有些寂寥的說道:「我也不喜歡,可是沒辦法,要想出人頭地,末羅神院是捷徑。」

    兩個直到此時,才算是真正意義上朋友的少女,一起無奈地歎著氣,感覺除了她們兩個,所有的人都在孤立她們。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燕兒一指楓林玉:「這位是……」

    「我知道,是楓林玉少爺!」依蓮搶先說道:「燕兒,你真厲害,連楓林玉少爺你都認識!」

    燕兒臉上一紅,道:「楓城裡,又有誰不認識他?」

    「認識他的人就多了,不過,他認識的可很少啊!」依蓮吐著舌頭說道:「你不怕他嗎?」

    楓林玉嘿嘿一笑:「依蓮,你怕我嗎?」

    「我……我以前怕的!」她躲在燕兒身後,道:「以前如果我淘氣,媽媽一說你的名字,我立即就變乖了!」

    「啊?」楓林玉詫異,道:「我……我沒那麼可怕吧?我記得止小兒夜哭的靈丹妙藥是魔王啊?」

    「魔王畢竟不在了嘛,可是你還是活得好好的啊!」依蓮笑道。

    「唉!」楓林玉歎氣:「那你現在不怕我了?」

    「燕兒不怕你,我也不怕!」依蓮摟著燕兒的肩膀,問:「燕兒,你不怕她是不是?」

    楓林玉苦笑不已,看著這兩個小女生的表情,就好像在說:「燕兒,屋裡有鬼,你怕不怕?」

    燕兒其實是怕的,但還是嘴硬道:「我才不怕!」

    對於楓林玉的感覺,燕兒是有點奇怪的。

    兩年前,她曾遠遠地看過楓林玉一眼,嚇得她一夜沒睡好。

    不過,自從楓林玉死而復活之後,她就對這個人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不但沒有什麼恐懼,反倒好像是似曾相識。

    在心底,她甚至有一點點想要再見到他的期待。

    「我不怕他的!」燕兒認真地說道。

    「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依蓮從燕兒身後站出來,道:「你的眼神現在很溫和。」

    楓林玉哈哈一笑:「其實,這才是真正的我。依蓮,帶我和燕兒逛逛這座偉大的神院吧!」楓林玉說道。

    三個人開始在末羅神院裡東遊西蕩。

    末羅神院的歷史要比楓葉王朝還長,一開始,神院是在西方的末羅城,直到創世皇將都城定在楓葉之都,末羅神院才遷了過來。

    因為是五百多年的古建築,不像楓葉武道院現代感那麼強烈,到處是熱烈向上的氣息;而在末羅神院,即使是一個小小的角落,也充滿了滄桑感。

    在東北角上,一陣冬風吹過,猛然飄來了一片片的飛花。

    楓林玉大是詫異,說道:「現在是冬天,哪裡來的花瓣?」

    他看著天上的花瓣,五顏六色,飄飄蕩蕩,不知是什麼品種,在冬日的這個時候,顯得異常美麗……他禁不住向前追去。

    「快回來!」依蓮大叫了一聲,竄上幾步將楓林玉拉住。

    燕兒低頭拾起幾片花瓣,一瞬間眼神迷離了起來,喃喃道:「我見過這種花瓣的。」

    依蓮拉著兩個人往回退出一段距離,小聲道:「你們兩個記住,沒事別往那個方向去。」他伸手向東北的方向指去,那正是花瓣飄來的方向。

    「為什麼不能去?」兩個人一起問道:「難道是禁地?」

    「其實……也不算禁地了,對女孩子不算是禁地的。」依蓮說道。

    「那麼,對我來說是禁地?」楓林玉奇怪地問道。

    「嗯,不過也沒有明令禁止,只是……進去的男子都沒什麼好下場。」依蓮似乎不願意談這個話題,說道:「我們回去吧!」

    楓林玉很好奇,哪能放過這個話題,刨根問底的說道:「進去會有什麼下場?」

    依蓮臉現恐怖之色,向左右看了一下,低聲道:「會被打了個半死!」

    「怎麼會這樣,這可是末羅神院啊!」楓林玉怒道:「我進去看看!」

    「老天,你可別去!」依蓮一把抓住他,說道:「這不怪對方,人家本來就是一個女子門派啊!」

    「什麼女子門派?」楓林玉更加奇怪了:「末羅神院裡,怎麼會有女子門派?」

    「是飛花禪院設在末羅神院的分部啊!」依蓮解釋道。

    「飛花禪院?」楓林玉感覺頭腦中一陣劇痛,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卻又立即忘記了。

    「是啊,現在叫飛花部,是專收女弟子的,連修士部的人都不敢隨便進入,我們俗士部更不行了。」

    「你是女孩子,為什麼你不進飛花部,卻要在俗士部?」楓林玉問道。

    「我哪有資格去飛花部啊!」依蓮有些難過地說道:「只有資質最好的女孩兒,才可以被選中,我不行的。」

    「有這麼多臭屁規矩,一看也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楓林玉罵道。

    「小聲點!」依蓮一把摀住他的嘴,隨即,臉上出現了一副憧憬的表情:「楓林玉少爺,你有所不知,飛花禪院可是和末羅神院有著相同的崇高位置的,在魔法界,飛花禪院代表了頂峰的魔法力量。

    「如果不是十三年前那次損失慘重,她們也不可能來我們這裡設點招收學生。你要知道,在末羅學院,要想學習高深的魔法,男子還有機會,只要加入修士部就可以了,但是女孩子,是永遠也沒這個機會的,因為修士部不收女子。

    「而飛花禪院就不同了,它沒有俗士修士的限定,而且只收女孩子,這對那些想要修習高深魔法的女子,可是唯一的機會啊!」

    依蓮伸手接過一片花瓣,慨歎道:「你相信嗎?這些都是魔法創造出來的。」

    楓林玉大吃一驚,訝然道:「這些花不是自然長出來的嗎?」

    依蓮笑道:「現在是冬天,哪裡可能有這麼多鮮花在天上飛舞,而且你看,這些花瓣是不會枯萎的。」

    「燕兒,你怎麼了?」楓林玉猛然看到燕兒雙手捧著一些花瓣,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一樣,顆顆滾落,那花瓣沾上了淚珠,越發顯得嬌艷了。

    「燕兒,你哭什麼?」楓林玉抓住燕兒的肩膀,晃了一晃:「說話,說話啊!」

    燕兒的眼神矇矓渙散,心神似乎已經不在身上,好一會兒才猛地驚醒過來。

    她蹲下身來,將那些花瓣一點點的撒在地面上,低聲說道:「你們看,這些花瓣好像也認識我一樣!」

    楓林玉定睛向她手上的那些花瓣看去,好像有了生命一樣,在燕兒的手上翻來覆去不願離開,即使是有風吹過,那些花瓣也只是搖晃一下,很快地又貼了上來。

    燕兒的小手彷彿有某種吸引力一樣,她手上的花瓣越來越多,到最後竟然將兩隻手包裹起來,彷彿是兩個巨大的花骨朵,而她的手已經消失在花瓣中央了。

    「燕兒,這是什麼魔法?」依蓮大聲問道,一邊她也發出魔力,吸引幾片花瓣,但花瓣卻從她的手的縫隙裡滑過……

    「我沒用魔法,是它們自己來的!」

    燕兒揮舞著雙手,立即,彷彿下起了花瓣雨一樣,三個人的周圍被無數的花瓣纏裹住了,這情景極是怪異。

    「你們幾個在幹什麼?」一個嬌憨的聲音猛然響起,接著是白光一閃,圍裹著的花瓣猛地渙散開來,三個人現出本身來,看到前方不遠處,站著幾個黑衣少女。

    為首那人竟然是青山紫雲,她的手裡還掐著一個魔法手訣,顯然剛才那些花瓣是她擊散的。

    青山紫雲顯然也認出他來了,眼中現過了一絲喜色,憨聲說道:「我正找不到你呢,原來跑到這裡來了。」

    她猛地抬起手來,往天上扔了個什麼東西,砰的一聲,天空中煙花爆閃,不一會兒,明公主和青山秋雨等人就趕到了。

    依蓮小聲說道:「原來你認識這個青山紫雲?」

    楓林玉無奈地說道:「我們是仇人。」

    「啊?」依蓮痛叫一聲,急急道:「我們快跑!」

    「跑什麼啊,多沒面子!」楓林玉指著明公主等人說道:「他們都是我的老仇家,今天不見明天見,能跑到哪裡去?」

    「他們不可怕!」依蓮小聲道:「這個青山紫雲是飛花部的人,還有她身後那幾個,她們都是變身美少女,她們才可怕得很!」

    「什麼變?什麼身啊?」楓林玉唬聲道:「這裡是末羅神院,她們還敢怎麼樣不成?」

    「如果是其他地方,她們就不敢,可是這裡是飛花部,說不準啊!」依蓮神色緊張,拉著楓林玉和燕兒,一副準備逃之夭夭的樣子。

    「楓林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到我們飛花部來偷窺?」青山紫雲大聲喝問。

    明公主和青山秋雨等人則站在一旁看青山紫雲發揮,顯然這個時候他們不想插手。而在他們的身後,正不斷有人尾隨而至——剛才升上天空的那個煙花,是變身美少女專用的,一看到那個煙花,他們就知道有熱鬧看了,而且運氣好的話,還能見到傳說中的飛花魔法。

    「你開什麼玩笑,我只是在這裡閒逛,偷窺什麼啊!」楓林玉反駁道。

    「哼,看你身邊那麼多的花瓣,如果不是偷窺,這些花瓣陷阱怎麼會將你們捉住?」青山紫雲嘿嘿一笑:「這可是你自找的!」

    被她找到了這個借口,怎麼可以輕易放過,青山紫雲掐了一個魔法手訣。

    「跑!」依蓮拉著楓林玉和燕兒就跑,但是兩個人卻都沒有跑的意思,她反倒被兩人的體重給帶回來了。

    「變身美少女,尤里尤里兔!」青山紫雲猛地大喊一聲。

    在她身後的四個少女忽然飛了起來,接著,天空中出現了一層層顏色各異的花瓣,青山紫雲雙手掐訣,向上一揚,花瓣傾瀉下來,將五個少女遮擋住。

    白光從花瓣中照射出來,眾人眼前一陣明亮,幾乎什麼也看不見。

    電光石火之間,白光的亮度逐漸飆升,然後,花瓣也越來越多,逐漸地膨脹了起來,轟的一聲炸了開來。

    只見五個身穿白色戰甲的少女,從花瓣中飛了出來,每個人手裡都拎著明晃晃的短劍。

    楓林玉透過白光看過去,大吃一驚。

    片刻之前,這五個人還穿著黑衣制服,而且梳的是披肩長髮,而現在,身上卻是明亮的白色硬甲。

    硬甲的形狀各不相同,主要是頭飾可以區分出來,分別是狐狸、狼、鷹、豹、蛇,五種動物形狀的頭飾閃閃發光,貼在額頭上,似乎是靈力的源泉。

    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是她們的小腿和手臂都赤裸著露在外面,看上去十分性感美麗,有一些男學生已經忍不住流鼻血了。

    頭型也變了,梳成兩條長長的羊角辮,看上去很可愛,每個人的眉心上點著一顆紅痣,裡面有光華流動。

    五個少女浮在半空中,五彩斑斕的花瓣形成了一條條綵帶,在她們的身體周圍飄舞著。

    少女們姿勢各異,攻守兼備,每個人的表情也或嗔或喜,任何一人單獨拿出來,都是難得一見的美女,五個人合在一起,簡直讓人看花了眼睛。

    「變身美少女,剷除妖魔鬼怪,保衛地球和平,尤里尤里兔——變身花瓣攻擊!」這是青山紫雲的聲音。

    但在眼花撩亂中,楓林玉也看不出哪個是她。只覺得這五個少女似乎是神仙下凡,渾身都冒著金光,讓人無法仰視。

    不過這些他都顧不得思考了,他萬萬沒想到青山紫雲說打就打,而且,這種變身速度也太快了,如果是楓林玉,只就換衣服這一道程序,沒有五分鐘絕對完成不了。

    他對魔法攻擊一向很害怕,聽到那句「變身花瓣攻擊」,他就發慌。

    不過,現在要跑已經來不及了,他只得摀住頭大叫道:「偷窺無罪,造反有理!」

    砰的一聲,楓林玉連翻了幾個觔斗,被那些看似柔順的花瓣掀翻在地,幾條飛花籐像皮鞭一揚,啪啪地在他身上抽著,現在他知道那些闖入飛花部的男生,是被誰打成重傷的了。

    另一邊,依蓮手裡結著一個初級防禦結界,勉強保護住自己,不過已經被巨大的花瓣壓倒在地,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咦……咦……咦……」無數個驚呼忽然響起。

    這樣的驚呼,只有在發生了極不可能的事情之後,才可能被人類發出。

    楓林玉全身疼痛難當,尤其是那籐條鞭子,抽得他皮開肉綻。

    不過,在那幾聲驚訝的「咦」聲過後,鞭子的主人顯然被其他怪事吸引住了,那鞭子自己不會抽人,就纏在了楓林玉的身上。

    楓林玉勉力抬起頭,他看見了怪異絕倫的一幕。

    五個變身美少女定格在半空中,燕兒的長髮披散開來,整個人緩緩地向半空中升騰,無數的花瓣從五個美少女的身上湧出來,似乎是在向燕兒攻擊。

    但是那些花瓣一到了燕兒的身邊,立即柔軟了下來,似乎是被她所吸引,打著旋兒,成了一個巨大的螺旋形狀,最底端擊打著地面。

    燕兒就是被花瓣擊打地面的衝力抬了起來,她一邊向上飛騰,一邊張開雙臂,吸取著對面五個敵人的花瓣。

    「啊啊啊啊啊!」五個少女一起發出驚呼,似乎抵抗不住這股力量,在半空中搖搖欲墜。

    「尤里尤里兔——愛的能量!」青山紫雲的聲音再次響起。

    忽然,天空中一下子暗了下來,遮天蔽日的花瓣,從東北方向的飛花部源源不斷地送過來,這些花瓣就是她們的力量。

    但是今天,這些花瓣卻不願意在她們的身邊停留,好像對面的燕兒更具有吸引力,花瓣雖多,卻都聚集在燕兒的身前、身後。

    眾人被這怪異的景象驚呆了,在鮮花中心的燕兒緊閉雙眼,似乎這一切她都不知道似的。

    她瘦弱的臉孔看上去無比神聖,長長的頭髮也不再是黃色,而是爆發出銀白色的光芒。

    每一個跳動的髮絲,都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在她聖潔的臉旁吹拂。

    而花瓣,更是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一樣,凝結在一起,越聚越大,形成了一個五彩的剪影,而燕兒瘦弱的身軀,就在這剪影的中央,好似變得高大了許多一樣,有些人甚至錯覺她是花神附身,降臨人世。

    這情景似乎可以無限制的持續下去,飛花部裡的花瓣不斷湧出,五個少女全身僵硬,半空中聚集在燕兒身後的花瓣,所形成的剪影也越來越巨大……

    「叮!」尖銳的金屬聲音如同一根細針般,在每個人的耳膜上都刺了一下。

    緊閉著雙眼的燕兒全身猛地一顫,整個人一陣委頓,花瓣立即像是沒有了吸力一樣,紛紛飄落了下來。

    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花,一個黑衣人影,出現在燕兒和五個少女中間。

    「好強的靈力!」那人的聲音中透漏出一股興奮:「分開!」

    也不見那人有什麼動作,就聽見「喀嚓」一聲,像是巨樹被利斧砍斷,橫亙在燕兒和變身美少女之間的那一道道「飛花牆體」,啵的一聲斷裂開來。

    魔法製造出來的花瓣,終於還是受不住這巨大的一擊,紛紛碎裂了。

    燕兒像是渾身散了架一樣,猛然從天空中墜落下來。

    黑衣人影猛然橫了過來,一把將她抱住,動作之快,恍若閃電。

    而五個變身美少女,則砰砰五聲,連續墜地,而且立即痛得大呼小叫起來。

    「師父,你不接住我們,反倒接她,要摔死徒弟了!」青山紫雲也大呼小叫著。

    那人猛然回過頭來,所有人只感覺背脊上一陣發涼,頭髮根根倒立,頭皮一陣陣的發麻,整個人如同墜在冰窖裡一般,冷氣從心底一個勁兒地往上衝。

    那是兩道什麼樣的眼神啊!

    冷、冷、冷的讓人錯覺是身在十八層地獄,即使是抱住一塊千年寒冰,也絕對冷不過那兩道眼神。

    是一個黑衣修女,頭上披著頭罩,只露出了半張臉孔,一雙眼睛如同利劍一般,割在每個人的心上,所有看到這雙眼神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轉過頭去,倒抽了一口涼氣。

    海格魔法師不緊不慢的從遠處飄過來,仍然是那副自得的笑容,道:「我就知道我來了也沒什麼用,冷雨兒大人要想把我的弟子揍一頓,我也是沒辦法的,不過要想救人的話,當然也不用我多此一舉。」

    他這些話已經有些冷嘲熱諷的味道,冷雨兒緩緩地將眼神罩到他身上,海格立即投降,歪著臉看向一邊,語氣已經軟了下來:「拜託,您老可別這樣看我,我還想多活幾年。」

    冷雨兒是飛花禪院除神女外最厲害的高手,她同樣是接近飛翔魔法師的水準。

    傳說,自從飛花禪院的天才少女林煙兒死後,她就被神女屬意為神女繼承人,只不過,必須要在她通過殺劫以後才能繼承。

    因此,神女孿月將她安排到末羅神院,一方面為飛花禪院物色人才,一方面希望通過末羅神院的無上正氣來感染她,使她早日勘破殺劫。

    冷雨兒到了末羅神院以後,參悟飛花禪,早晚禱告,靈力大進,閒來又收了幾個小徒弟,教授魔法,但是心中的殺戮之氣,卻始終無法消除。

    尤其是林煙兒的死,一直是她的心病。

    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小師妹,從來都是被她保護的,雖然後來她變得比自己強大,但在她心裡,總是害怕她被欺負。

    結果林煙兒最後,還是被楓林玉那個惡魔「欺負」了,冷雨兒為此痛恨不已,殺戮之心反反覆覆,時強時弱,連她自己也無法控制。

    從來沒人知道,雖然身在楓葉之都的末羅神院,但是,每當殺戮之心強烈的時候,她就偷偷地潛去妖界,殺妖獸洩憤。

    今日,她心中的殺意並不是很濃,這也是讓她很奇怪的事情,因為,今天是小師妹林煙兒的祭日。

    在頭十年裡,每到這一天,她都要殺人、殺妖獸,甚至殺精靈,因為,這一天是她心中殺意最濃的一天。

    但是近三年來,也就是來到末羅神院的這三年,反倒只有這一天,她的心中平和無波,唯一的情緒就是思念——思念溫柔俏皮的小師妹,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的樣子,或者甜甜的叫一聲:「三師姐!」

    任何人都無法想像,冷血修女竟然也會哭。

    但是冷雨兒自己很清楚,十幾年來,每到這一天,她都會痛哭失聲。

    越是表面堅強的人,內心越是有一個最脆弱的地方,一旦觸碰上去,就會鮮血淋漓。

    飛花部外面的聲音吵醒了她,她從回憶中睜開眼睛,知道自己的那幾個小弟子又在和人打架。

    一開始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到了後來,自己布在飛花部周圍的禪語,竟然飛洩而出。

    這些飛花禪語,是飛花禪院的終極秘技,可以虛化成花瓣,但同時又是非常厲害的魔法能量,竟然有人能毫無顧忌地大範圍吸取,這個人的靈力顯然很強大。

    出乎她的意料,吸取她飛花能量的,竟然是一個瘦弱的黃毛丫頭。

    冷雨兒抱著燕兒昏厥的身體,一股熟悉的氣息迎面撲來,一瞬間,她彷彿又回來了。

    二十幾年前,林煙兒第一來飛花禪院的時候,就是自己把她從師父身上接下來的。她那時候在熟睡,也是這樣抱著自己的脖子。

    「哎……往事不再,生命的輪迴竟是這樣的無常!」冷雨兒心裡暗歎一聲,將靈識探入了燕兒的身體。

    她不由得大吃一驚,心中狂喜:「這孩子,靈力竟和我飛花禪院如此相似,而且竟是這樣的渾厚,恐怕她是另一個神女降生啊!」

    燕兒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冷雨兒。

    在別人眼裡,冷雨兒的目光能殺人,但是在燕兒眼裡,此刻的她卻是柔情款款,對這個中年修女,燕兒湧起了強烈的親切感。

    「你叫什麼名字?」冷雨兒問道。

    「燕兒!」燕兒低聲補充道:「林燕兒!」

    「林煙兒?」冷雨兒激動得大喊起來:「你竟然叫林煙兒?」

    「不是林煙兒,是燕兒!」燕兒加重了語音,強調了「燕」這個字的發音。

    一滴冰冷的淚水,猛然滑落到了燕兒的臉龐上,冷雨兒搖著頭,聲音有些哽咽:「不,你叫林煙兒,我知道的,是你,師父啊,我終於找到了,哈哈哈——」

    在慘烈的笑聲當中,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冷雨兒已經抱著燕兒消失了,而她最後的聲音,似乎還停留在原地。

    「海格,這個小姑娘我要了,從此以後,她叫林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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