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人生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阿楊
    門此時突然又開了,悄悄進來一個年輕人,看樣子是個秘書,恭敬地在錢區長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頓時讓錢某人驚了一下,趕忙跳起,“諸位,體育總局的蔡副局長和孫副市長來了。大家看是不是迎一迎?”說著已經站起直接朝門外走去。眾人臉色同時一變,跟在後面。

    女警官直接沖到拳手休息室門外,想也沒想就往裡面沖。被幾個守門的兄弟攔住,說裡面全是衣冠不整的男性,女性不宜進入。那女警官頓時大怒,罵他們騙人,丁蕾不是女的嗎,怎麼她能進而自己卻不能進。

    那些兄弟見這女警來勢洶洶,生怕她是對頭派來做怪,更是死活不肯放她進去。這時王隊長上前,准備亮明身份。門突然開了,丁蕾出現在門口,把他們倆讓進去。房間呈一進一裡的格局,外間很大,有近百平米,坐了不少人。其中有個身上刺著只下山猛虎的年輕人存在做比賽准備,一個胖子在給他做靶子,另一個看著有些流裡流氣的年輕人則抱著手在一旁靜靜地看,都盡量控制著不發出聲響。兩人有些奇怪,丁蕾笑著輕聲解釋:“裡間是我們的主將,正在入靜。”

    女警察按耐不住心中的疑問,“丁蕾,這種比賽你能行麼?我看要不還是算了!我替你給對方說。”

    “謝謝你啊!你有心了,真是謝謝!但是不比也不行,不然我更難過。”丁蕾微微一笑,那笑容讓人看著略有些苦澀。那女警以為丁蕾受到脅迫,眉頭一豎,就想發飆,旁邊的王隊長趕忙拉住她。這時比賽監督和公證人員進來,通知再過半個鍾頭,第一場比賽就要開始,讓把出賽選手名字報出,給公證人員進行核對。

    丁蕾的心驟然一緊,心一下提上喉嚨口,面色微微有些苦澀。阿楊主動上前簽字,公證人員核對過身份。這時又有一名比賽監督把對方出賽的選手名字報了過來,果然如賽前預期的那樣,是由許風出戰,大家頓時精神一振。

    幾位官員眾星捧月一般將兩名中年人迎進貴賓室,眾人客氣了一番,待兩人坐好,才按官職大小一一就坐。各個是一臉坦然的微笑,可人人心中打鼓,不知道這兩位大人物突然駕臨是何用意,心裡都在打著小算盤。

    體育總局的蔡副局長代表中央,不方便馬上說話;市裡主管文教衛的孫副市長在這裡是眾人的頭,自然是要代表地方,很自然地點出來意,“諸位別緊張!我和蔡局長今天來,沒什麼意思!你們應該知道,國際上自由搏擊運動發展得很紅火。啊!這個……國內也有相當一大批人要求開展這項運動,爭論了十幾年!啊!……尤其是近期,以日本政府為首,對我們施加了不少壓力,年年邀請我們參加他們的KI比賽。說實話,我們也曾參加過幾次。啊!……這個……這個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成績都不很理想。同志們喲!有些丟人啊!今天聽說你們區將實驗性舉辦這麼場比賽,這個……膽氣不小嘛!敢為天下先!好事!我看就值得贊揚。啊!……蔡局長今天就是代表國家體育總局,來考察一下這場比賽,看是不是該在國內,這個!……實驗性的在某些特定區域內,在政府和體育局的嚴格控制下,適當地開展這項運動。你說是不是這個意思?老蔡!啊!”

    蔡局長聽了滿耳的“啊!”與“這個”,笑容始終保持不變。見問到自己,首先嚴肅地點了點頭,然後放松語調,面帶微笑,“孫市長說得好啊!說到了問題的根本上。我們中華武術素來名揚天下!尤其是這二十年來,為了提高全民素質,總局和國家教育部共同推出國家健身計劃中的六路基礎拳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是!同志們啊,這國際形式千變萬化。近年來打擊我們的武術為‘舞術’的風潮是一個接一個,各種國外媒體說我們是電影裡的王者,現實中的侏儒,就會意淫!讓我們很丟人啊!上次我去韓國,人家就當著我的面,嘲笑我們這輩人已經把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東西給全丟了。而他們則繼承下這尚武的精神,並把它發揚光大。說實話,我當時很難過!可在KI比賽場,我們確實沒有什麼好的表現。國內威風八面的散打選手,一到了自由搏擊的賽場上,就如同一個個吃了瀉藥的軟腳蝦,讓我們無地自容!所以中央領導曾經有過指示,要我們總局拿出個具體方案來,改變目前這種狀況。因而我一聽你們走在前面,就趕來了!取取經,希望不要影響到在座各位的情緒。”

    眾人口中連說“哪裡!哪裡!”,放下心事。羅冥心思頓時開始劇烈活動,若是這次能漂亮地贏下,俱樂部可是在總局和市裡官員眼中留下印象,那豈不是美不可言?不過……這姓丁的小妮子突然不知從哪裡叫來幫痞子,據說不好惹,別是有什麼勢力插了手,這樣就有些不妙。他又有些患得患失,臉色陰晴不定。

    李默從裡間出來,王隊長和那女警察根本沒來得及注意他的樣子,第一眼就被他身上那數條翻滾盤旋的刺龍吸引住目光。幾條神態不一的青龍巧妙的依照他身體上肌肉的形狀,走向而形成,顯得十分真實而有活力,給人以強烈的、威懾性的視覺沖擊。

    這時除了魏強和蒼蠅兩個,以及在門外把守的幾個,其他兄弟、姐妹們都已經在外就坐。李默並沒在意休息室裡冒出的兩個陌生人,徑直拉開自己的包,從裡面取出護帶,認真地先把兩腳踝關節包好,再綁手。綁好後,活動了一下,覺得比較滿意,原地一個一字馬迅速壓下,穩穩地貼緊地面。又手抱住腦手,開始做上身活動,順嘴問道:“張亞,林馨呢?”

    “正陪朋友在外面坐著!她說比賽完以前就不再進來,免得打擾你備戰。”張亞笑道。李默點點頭,活動了一會,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你不是張著大嘴巴到處去宣揚了吧?”

    “哪裡!我是這種人嗎?”張亞裝可憐。李默毫不客氣地點點頭,他只得老實交代,“這個……該通知的女同胞我都給了票,包括柳若絮和她的那些同學。你大概還不知道,她在QH大學藝術學院,學服裝設計的。至於男同胞,根據你傳達的精神,我進行了深刻地領會,一個也沒通知。”李默一聽這說法,知道林馨十有八九是和那六姐妹坐在一起,不知道還有什麼人。這倒先不用考慮,關鍵為了以後對付宮崎,必須強調要暫時保密。

    比賽監督再次進來,說請拳手准備入場。阿楊深深吸口氣,來到李默面前,大聲保證道:“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一定為你打通第一關。”李默笑了笑,雪白而整齊的牙齒在燈光下十分耀眼,“你隨意!我無所謂!”這話裡充滿了強大的信心,有股讓人不得不相信的魅力。

    阿楊笑著在李默的肩膀上錘了一拳,走出門,丁蕾和張亞、黃笑等人把他圍成一圈,那女警察這時居然有些猶豫,王隊長拉了她一把,她方醒過神,跟在阿楊他們身後,心裡仍徘徊著那個滿身盤龍的身影。

    李默按部就班的做著准備活動,離他上場最少也有半個鍾頭,時間足夠,不用著急。魏強陪著他,悠閒的坐在沙發上,蒼蠅走到巨大的電視牆前,摁動開關,通過現場直播觀看比賽。

    整個體育館內已經坐滿了人,黑壓壓的,搏擊台上有位裝扮前衛的主持人正在介紹兩位拳手。首先出場的是許風,來自羅冥的旋風俱樂部。場內頓時歡呼聲四起,無數的彩色飄帶穿過噴射出來的白霧彈入半空。李默這時抬頭望著許風做著各種姿勢走上台,脫下身上的長袍,向四周的觀眾致意。

    就看了這幾眼,李默重新低下頭,魏強隨即問道:“小默,你覺得這人怎樣?”李默想了想,“下身素質還可以,步伐靈活,就是腰相當細了些,不難對付!”

    魏強點點頭,若有所思。蒼蠅不大理解,李默細細的給他解釋,“拳手的腰部是連接身體上下兩部分的紐帶,是運力使勁的主要部位。腰細則無力,全身可以一起調動的力量就要弱上許多!相對而言,上下身的動作在劇烈的運動中也就很難協調一致。”蒼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也不在意,這話本是專門說給近期瘋狂愛上打拳的魏強聽。

    阿楊進場時觀眾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還夾雜著不少噓聲,由此可見旋風俱樂部的受歡迎程度。李默不再看牆上的電視,認真地做著自己的准備。

    裁判檢查過兩人的護襠等地方,朝周圍點點頭,比賽正式開始。阿楊迅速跨步進前,主動靠上,貼住對方,以攻對攻。中上對方一拳,同時回敬對方一拳;挨一腳,毫不客氣還給對方。雙方的殺傷力都不強,很難一下把對倒,形成僵持局面。

    這時就可以清楚的看出腰弱的劣勢。許風一般連續一段時間用上肢進攻,然後才換成腿,很少能把兩種攻擊漂亮地組合在一起,應對起來不難,這應該就是阿楊敢於死守不動的主要原因。魏強看著、看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第一個回合三分鍾過去,場面看起來非常精彩,觀眾們的叫好聲此起彼伏。阿楊雖是第一次上場,卻出人意料地采取主動攻擊的策略,一旦打開,也沒什麼顧慮,很放得開。因而在最後一分鍾裡,倒是占據不少優勢。

    回到角落裡休息,丁蕾大聲替阿楊打氣,連那女警察都在台下大聲為他叫好。阿楊是個比賽興奮型選手,這時很激動,信心倍增,全身都在發紅。而另一邊,羅冥此時正在主席台陪著各個達官貴人,雖有些不安,可一想起還有後面兩個徒弟,也就放下心,臉色甚至很輕松。許風身邊幾位師兄弟七嘴八舌地亂講,把他搞得頭暈腦脹,直想請兩位師兄出來指點一下,但他們馬上也要比賽,正在休息室裡熱身,只能靠他自己。

    第二回合開始,阿楊依然合身撲上。而許風估計是自認互耗下去,肯定是拼不過對方,改為游斗,試圖充分利用場上的寬度引誘阿楊進攻,消耗阿楊的體力。策略挺有效,阿楊攻了幾次,效果都不理想。他也不是容易被騙的人,隨即立定場中央,靜待對方出手。就這麼磨磨蹭蹭,一個靜守中央,一個四處游走,大家全力比拼著耐性。第二回合在觀眾的巨大噓聲中度過,兩人坐回角落,趁著休息的時機,開動腦筋拼命想辦法。

    第三回合開始,阿楊以不變應萬變,再次搶占場地中央,許風毫不猶豫地接著游走。雙方屢次一觸即散,如此又相當難看的熬過了一個回合。伴隨著兩、三百兄弟、姐妹們的刺耳噓聲,再夾帶上些地方方言地叫罵,主席台上的貴賓們一陣搖頭!錢副區長抽空側身瞪過一眼,讓羅冥感覺臉在發燒,暗暗咬牙。

    第四回合,許風突然發現自己戰術的錯誤之處。對方立定中央,身體小幅移動,基本不消耗體力;而自己四處游走,已經感到有些吃不消,在不斷變化的燈光晃動下,眼睛居然開始有些發花。他試圖搶回中央,但被阿楊抓住機會,拼著後肩頭挨了一腳,重重地反身回踢在許風的腰上。兩人同時中招,踉蹌著後退。

    這一下對許風而言屬於雪上加霜,本來像他這種體形的選手,沒體力時首先就會表現在腰上,現在再遭此一擊,更是無力可使!弓著背小步後退,很快就被阿楊一通連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靠在護欄邊上勉強支撐。裁判見許風已是全然無力抵抗,主動宣布比賽結束,抓著阿楊的手高高舉起來。

    眾人擁著阿楊興高采烈地回到休息室,王隊長和那女警察這時也成了義務助手,跟著進來。阿楊一進門,興奮地大聲叫喊道:“李默,你瞧我說到做到,完成了第一步任務!”李默平靜地點點頭。

    比賽監督很快進來,遞過對方的選手名單。丁蕾微笑著接過,看了一眼,臉色一變,沒說話,把名單遞到阿楊手上,提起自己的包走進裡間,開始換衣服。阿楊一看,咧嘴一陣苦笑,自我調侃:“羅冥還真看得起我,下一場就讓名氣最大的翟泉上。”

    李默淡淡望著阿楊,“你可以不上!反正你的任務也完成得差不多。”阿楊一陣猶豫,最後咬牙發狠,搖搖頭。李默收回目光,對阿楊的印象稍微好了些,魏強也點點頭。

    那女警官有些不解,問道:“你為什麼擔心那個翟泉?他本來就是應該要上的啊!”阿楊解釋道:“我原來想的應該是烏勒,那我就可以按計劃行事,沒想到對方現在上的是翟泉。”

    “那個翟泉是不是比烏勒厲害很多?”女警官接著問道。“這倒不是!”阿楊很有耐心的解釋,“他們倆水平差不多,只是風格不一樣。烏勒是蒙古人,體形壯實,全身硬得跟鐵一般,普通人很難打得動,力量也大,但腳步移動慢,攻擊以貼身摔法為主,拳腳力量雖大但速率不快。我自信照搬剛才許風使用的那套戰術,以游斗方式可以勉強堅持三個回合。然後小丁姐再上去消耗一下他的體力,這樣李默才可以硬吃他,留下體力去對付翟泉。可現在這個如意算盤打不了了!翟泉和我風格類似,可動作要快得多,水平也高過我不少,再加上我剛打了四個回合,估計這次很難熬過第二個回合。”

    “我估計你第一個回合都難熬住!”丁蕾這時已經換好衣服走出來。大家望去,只見她一身雪白,上身是吊帶的緊身背心,高聳的雙峰雖已經被布帶緊緊纏住,仍然讓在場的大量男士口干舌燥、直咽唾沫!柔軟而寬松的長褲在腳踝處緊緊收住口,把修長的雙腿顯露疑,十分誘人。連身為同性的那位女警官也不由得有些羨慕她的身材。

    丁蕾沒在意別人的眼光,認真地望著阿楊說道:“阿楊,你不用再上了!以翟泉的風格,上來就會有如暴風雨般地進攻。你若是一個不小心,很可能被打傷,被打殘廢也不是不可能。我是個女人,翟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總不好意思太過分,堅持兩、三個回合還是可能的,再不濟也就是被他打敗,不會出什麼問題。”

    “不!小丁姐,我是個男人,決不能還沒出場就當縮頭烏龜。就是被打死,我也要站著死!你不用再勸我。”阿楊堅決地回答。丁蕾還想再勸,李默拿了外衣披在丁蕾身上,說道:“你跟著出去,看情形不對就丟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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