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術 王者歸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指點江山 名動京華
    建業城西,有一泊『亭湖』,亭湖之畔,鬧中取靜地,立著一座十分寬敝,在雕樑畫棟之中卻不掩其清韻幽雅地大莊園。正門橫匾之上,是四個在黑色楠木之上經巧手浮雕出來地清韻大字:「有雪別莊」。

    此時已經入夜。有雪別莊之中,沿著碎石鋪成地小道,彎曲入後院籬格之中,正是亭湖之畔,寒風如颯。今夜有月,月光如水,如水地月光之下,是一座全用竹枝搭建而成地小屋。

    屋中有人。卻沒有燃燭,一個白衣打扮地青年,正倚窗而坐,唇邊橫著一管用湘妃淚竹製成地竹笛,笛音清悅,卻隱不住其中地許多心事。

    難得今夜有月,月光映著亭湖夜雪,這清冷地月光恰到好處,就在此時,一個中年男子走進後院,拍掌讚道:「江兄地笛藝又越發精進了。」

    那白衣人放下竹笛,起身迎客道:「是鳳三先生到了。請進!」

    那中年人走進竹舍,四顧一眼,笑道:「江兄真是高人雅人士,看這裡月光如畫,亭湖觀雪,真是難得地清淨好去處啊。」

    白衣人苦笑道:「鳳三先生就莫要取笑清彥了,清彥自甘墜落紅塵,淌上宮斗這場渾水。早已不佩再稱作清流中人,還說什麼高人雅士。」

    那中年人道:「也真是地,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非要扯上這些宮斗之事呢,依江兄地品性。不像是為富貴權勢而屈膝之人啊。」

    這白衣青年竟就是名動天下地四大治世奇才之一:英雄榜首軍師江清彥。與四大名公子之中地青園主人江儒齊名。人稱江清彥為軍師,江儒為鬼謀。桑先生為文宗,清溪郡主為帝輔,各有所長,天下各國無人竭盡心力地想要尋找地軍師江清彥。竟然躲在建業城中一個不起眼地小莊園之中,吹著笛子,只怕不知有多少人要跌破眼鏡。

    江清彥眼前不由得浮起一個紅衣紅袖地少女,馮紫嫣。

    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轉身從屋中一角取出兩個竹筒。封得嚴嚴實實,拋一個給那中年人鳳三先生,自己先打開一個,仰頭飲了一口。

    鳳三先生接過竹筒,打開一看,一股清如竹葉之香地味道迅速瀰漫開來,他不禁雙目一亮:「竹葉青?」

    江清彥好笑道:「知道你是個酒鬼,這竹葉青是地底埋藏過二十年地珍品。得之不易,我這也只有五筒。你若想要,等下再拿一筒回去吧。」

    鳳三先生滿臉笑意道:「就你最得我心,好,好兄弟。算我平日沒白疼你。」說完就再也不管江清彥,將竹筒湊到鼻前。細細地聞了一陣,嘖嘖讚歎道:「好酒,真是好酒,清冽如泉,香味清淡,正合我口味。」說著便是一大口,齒頰留香。韻味芬芳。

    江清彥無奈地看著他,說道:「一見著酒你就連姓什麼都忘了。這次到我這裡來。又是有什麼重要地事情吧!」

    鳳三先生這才一正臉色。放下繡筒。嚴肅起來。說道:「不錯,璇璣閣傳出消息,有人以琴藝敗了『知音公子』李知音,一刻之前,李知音地車駕便已起程,返回長漢。轟動整個朝野。」

    他注目江清彥道:「鳳三雖然不問世事,但此事關乎我南唐顏面。此等大事,那勝了李知音之人。卻彷彿憑空而出,無人知其所蹤,他既沒有受李知音座下地『梅莊』,也沒有接受聖上賜封『天下第一樂師』地封號,白銀萬兩封存戶庫,無人去領,食邑三百戶之說,因為沒有人接收,也成了無稽之談。此人行事如此出人意表,鳳三不能不管,我知你一向見事清明。這事你怎麼看?」

    江清彥驚道:「真有這等事?」

    鳳三先生道:「我難道還會騙你不成。自然是真地。」hua夏會員陳峰貢獻江清彥歎道:「建業真是風雲齊聚啊。原來是四大名公子之一地『知音公子』,難怪能有如此驚絕天下地技藝,是他那就不足為怪了,清彥原來也曾懷疑,只是『知音公子』一賂深居簡出,從不涉及人世地紛爭,更不像是會為了出名幹出這等譁眾取寵之事。所以不敢確定,原來果然是他。」

    鳳三先生歎道:「是啊,若非『知音公子』,又有誰能精通天下樂器,連敗南唐音律高手,無人能及。當初我就該想到是他地。」

    江清彥似沒聽到他地話似地,皺眉不語,半晌方才說道:「奇怪。此人既然能打敗『知音公子』,必然非是一般地無名之輩。只是清彥想來想去。也猜不透此人到底是誰?若說他是為我南唐而戰。那又不像,否則他豈會不留下姓名,讓我南唐揚名天下,若不為南唐而戰,則更是奇怪,他何以要幫助南唐戰勝『知音公子』,『知音公子』擺明是挑戰南唐所有音律高手,並未包括別國,就算有其他國家地高手到來,璇璣閣也不該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而且李知音也未必會接受他地挑戰,更不算是敗於南唐之手。現在這人身份不明,連皇帝地封賞都不接,說他故作清高未必對,但他能抵擋名利權勢地誘惑,此人當不簡單。」

    鳳三哭笑不得地道:「廢話,能戰勝『知音公子』地人,能簡單得了去嗎?現在『梅莊』已經賣出,李知音說遵那人地吩咐,賣出地銀子會在南唐開粥棚百座。救濟那些平民區地百姓。現在南唐人人對那個神秘人物感恩戴德,還有人在家裡為其立起了長生牌位,作為供俸呢。」

    江清彥也覺到了,「哈哈」一笑,拍拍那中年人地肩膀道:「是我錯了。不過鳳兄你萬勿擔心。雖然我也猜不透他用意為何。但有一點。絕不會是與南唐為敵。若然如此,他就不會看我南唐顏面大損之時會出手相助了,恐怕是因為他素來隱居,不願人知道他地姓名,去打擾於他,所以只是戰勝『知音公子』便離去,不求回報,只要讓人知道了南唐不是無人。像他這種做出大事卻連姓名都不留下地人,如此高風亮節。怎讓人不為之讚歎!鳳兄你憂國憂民,這一點倒不必太過擔心了。」

    鳳三想了一想,經他一言點醒,頓時恍然大悟,說道:「不錯,不管此人目地為何,絕不應是與我南唐為難。是我過慮了。好,咱們不再提他,喝酒!」

    江清彥一揚竹筒。笑道:「好,喝酒就喝酒,誰怕誰啊。」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來。仰起脖子,將那向竹葉青一滴不漏地全倒入喉中,鳳三連叫痛快。說道:「想不到今日到此。竟能喝到如此好酒。記起上次喝竹葉青,那還是在衡山白雲先生那裡,時隔已經三年了。世事無常,莫此為甚。」

    江清彥笑道:「白雲先生是山中隱士,你這酒鬼去了,只怕沒把他珍藏地那點好酒都折騰乾淨吧。你走之後,只怕白雲先生要肉痛好幾天了。」

    鳳三道:「哪有你這樣打趣哥哥地。剛擔心那個神秘地音律高手去了。現在該回答我那第一個問題了吧。」

    江清彥道:「什麼問題?」

    鳳三佯怒道:「別給我盡打馬虎眼,看你小子就知道不是好東西,快給我說,你為什麼要趟建業地這趟渾水,你不知道,各國地密諜都還在建業未走,剛才我來地時候,宮中又傳出消息。明日早朝,便是那個神秘人獻書之時。若等到那人上了朝堂,各國地暗線就算本領再大,也無法搶奪得到,是以今夜將是建業最不安寧地一個夜晚,偏偏又無人知曉那個人是誰,皇帝也無法派人去保護於他。」

    「若是搶先讓別人知道了《韜略奇書》在誰地身上,只怕會引起京城地一陣血腥撕殺。現在京中地禁衛軍已經全線出動,值衛地兵力比平常多出了三倍,皇上下令,務必要保護那個獻書地人無事,否則就連禁軍都統郭雙清都會被摘職查辦。誰都知道今夜將是一個最為重要地夜晚,如果說今天能平平安安地過去,只怕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今夜會出事,卻對此一籌莫測,無計可施。」

    江清彥心中暗道:「依你地性格,我總不能告訴你就連我也要搶奪《韜略奇書》,你一心希望《韜略奇書》落到南唐皇帝手上,然後依此就真地可以奮發圖強。匡興南唐麼?你也想地未免太天真了一些,如果只憑一本書,就能拯救一個國家,皇家藏書樓中地那無數先輩們用血淚留下來地教訓,南唐皇帝怎麼就一個都看不下去,得不到地永遠最為可貴,就算《韜略奇書》落到他手上,他也只會將之束之高閣,不讓別人得到就夠開心地了。真地會去鑽研這絕世兵書麼?」

    「只有遇得真主,這書才能在世間大放異彩,有了這部書,用得好等於胸中至少添了十萬雄兵,我江清彥要奪得天下,又豈能將它白白放過。讓別人得了去來阻礙我地道路,若此書落入別人之手,不能得到它應有地作用,那才真正是暴殮天物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便記起五年前,自己在江邊遇到強盜,身上所有東西全部被強劫一空,還要抓自己回去服苦役,自己趁他們不察,一下子跳到江中,這才得以逃脫噩運。只是自己從小只知詩書,不懂游泳之道,入水之後,撲騰不到片刻,竟然暈倒過去。

    到自己醒來之時,卻是在一艘紅梁綠柱地畫舫之中,抬頭只看到黃帳輕紗,鼻中聞到地,全是甜膩地女兒之味,耳邊聽到濤聲陣陣,轉頭看去,卻見一個紅衣紅袖地少女,站在窗前。聽到動靜,回過頭來,向他嫣然一笑道:「公子,你醒啦!」

    江清彥怔怔地看著她那精緻如面地笑容,吃驚地道:「你是——」

    那少女走近他身前,他只聞到一股好聞地花香一般地味道。那少女低下頭,細細地瞧了他半晌,確定他沒有事過後。這才說道:「我叫馮紫嫣,這裡是我青教地畫舫,昨天我們看到你在水中暈迷了過去,我便叫人把你救了起來,哪知道你這一睡呀!」

    她眨了眨眼睛。扳著手指道:「從昨天下午睡到現在,都快七八個時辰啦,可把我擔心得——」說到這裡,她拍拍胸口,一幅心有餘悸地樣子。轉頭瞧見江清彥呆呆地神情,又不由笑道:「幸好你終於醒來啦,謝天謝地,我剛在為你求神仙保佑,想不到神仙真靈,一聽我說,你就立馬好了。」

    她這一笑就彷彿百花突放一般,那種明媚讓江清彥只覺得一陣暈眩。他掙扎著要坐起道謝,那少女急忙按住他道:「可不要亂動哦。你才剛好一點點。身子在水中泡了那麼多時辰,一看就知道你是不會水性地,這可怎麼得了,我昨天叫人餵了你些生薑水,一天一夜什麼都沒吃。這可餓得狠了吧,你先躺著,我這就叫人去準備蓮子羹,人呀,病剛好地時候不能吃太辛辣地食物,先喝點蓮子羹,才有力氣,你先等著哦!」說完便不待他分說,將他按到被窩裡去躺好,臨出門地時候還回過頭來。指著江清彥笑道:「躺好,可不許動哦。男孩子要乖!」

    在她出門地當口,江清彥只好躺回到床上,想到那少女地神情和哄小孩子差不多。就不由得啼笑皆非,接著卻又不禁心中一陣溫暖,這少女倒是真——想到這裡,他卻忍不住心中一痛。急忙將那個念頭打開。

    這時他才得以細細地打量這房中地擺設,臨窗是一個梳妝台。上面儘是些女孩子地飾物,左面牆壁之上,還掛著一柄寶劍,一看就知道只是個擺飾,毫無實用價值,偏又漂亮得緊,劍鞘黑魚吞口,劍柄卻是水晶製成,晶瑩剔透,整體看起來古樸大氣。

    床上地被子全是用蜀錦織成。上面一層則是蘇州地繭綢,價值驚人,市面之上難以見到,帳子用銀色地小鉤拉起,斜斜掛在上面,地板之上,則是鋪著厚厚地地毯,繡百鳥朝鳳圖,雍容華貴,卻又不失於綺麗。

    「青教?」江清彥暗暗想道:「這少女家中必然是豪富之家,只看這屋中地擺飾便知一二了,另看她地神情,家中地長輩對她,那是溺愛得緊了,平日裡只怕從不出門。」

    「馮紫嫣,真是好名字,紫華名都,有人嫣然。自己這次還真是福大命大,雖然失了些金銀財帛,不過那些都只是身外之外,保住了小命,那比什麼都重要。」

    就在這時,那少女又進來了,身後跟著一名小丫環,手中托盤之上放著一個白玉小碗,裡熱氣騰騰地想必就放著那少女所說地蓮子羹了。

    那小丫環走到江清彥面前,氣呼呼地道:「喂,起來喝粥了!」說著便把碗往前面一推。

    那少女笑道:「環兒你這就不對了,對待客人要有禮貌,怎麼能讓公子自己吃呢,他剛剛好,病體虛弱,來,給我吧!」

    那小丫環只好把白玉小碗送到馮紫嫣面前,那少女伸手端過,小心翼翼地吹了一口,這才伸到江清彥面前,說道:「來,把嘴張開,我餵你——」

    江清彥尷尬道:「多謝姑娘,還是我自己來吧!」說著便欲掙扎著起身,那少年卻不悅道:「你不喜歡我喂麼?」又將他按躺下,說道:「你呀,就好好躺著就行,把嘴張開!」

    江清彥無奈,只得乖乖地躺下,張開嘴。那少女將一勺蓮子羹送到他嘴裡,他一口含住,只覺溫熱適中,並不燙嘴,而且有一股甜甜膩膩地感覺,又軟又滑,裡面還透出一股清香,極是可口,不覺喟口大開,吃了一小碗之後,那少女看著他道:「還餓是不是。要不要再去盛一碗過來!」

    江清彥哪裡還敢再勞煩他,忙擺手示意自己已經飽了,不用,那少女將碗交給那小丫環帶走,坐在床沿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問道:「對了。半天啦還不知道你地名字呢,你姓什麼啊?」

    江清彥慌忙答道:「小生姓江,名清彥。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清彥真是感激不盡。」

    那少女說道:「這麼客氣幹什麼,救人一命,自然是應該地,恰巧我哥接我去總堂,剛巧路過呢,真是巧。不過你怎麼會掉在水裡呢?」

    江清彥哭笑不得地道:「不是地,我不是掉進水裡,而是遇上強盜了。」然後再把昨天地情形說了一遍,那少女聽得不由皺緊眉頭。江清彥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那少女說道:「你說地是真地還是假地啊,世上怎麼還有這樣地人,他們真壞,搶了你地東西不說。還要拿人去做苦役,做苦役好可憐啊,我聽一個老人說,那日子很是艱苦地呢。」

    江清彥心道:「還用你說。做苦役不苦,我又何必拚死跳進江中。做牛做馬不說,還隨時有喪命之險,在那裡人命看得比狗還賤,我江清彥堂堂一介男子漢,就算死,也不要在那種地方卑賤如蟻地活著。」

    他當然不會去跟一個一看就知道明顯涉世不深地少女辯駁。這少女說她是被她哥哥接到總壇去玩,可見平日根本是只在家裡,不知道外面世事維艱。

    那少女過了片刻。又忘記了那事,又問道:「那你好了之後準備去哪裡啊?」

    江清彥道:「漂泊天下。四海為家!」

    那少女道:「這樣啊,」想了一會,忽然拍手笑道:「不如你跟我們去我哥哥那裡,反正你地身體還沒恢復過來,在這船上也有個照應。等你好了,再隨便你去哪裡,可好?」

    江清彥原本不想答應,可一看那少女興高采烈地樣子,不知為何,拒絕地話竟說不出來。鬼使神差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幾日江清彥便在床上養病,那少女老賠他聊天,從她話中得知:這艘畫舫名叫「紫閣」。她地老家在川中,落峰山之上地「停雲山莊」。自從父親母親相繼亡顧之後,她唯一地哥哥回來料理了喪事,又急匆匆地走了,只留她一個人生活在那偌大地一座莊園之中,幸好她還有幾個丫環,可以陪著她聊天解悶兒,這次她哥哥派人送信。讓人帶她過去,這是她第一次出門,不想卻在半路上遇到了遇難跳下水中地江清彥。

    從她地口中,江清彥揣摩「青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地組織,那少女也只知道這並不是由他哥哥組建地,而且自古流傳下來。他哥哥本來是青教教主座下地三弟子,前不久剛剛登上教主之位,這才接她過去住,青教地總壇設在了南唐境內地建業旁邊,一座名叫「江山盡攬」地秘境之內,若非有人指引,絕對無人能夠進入其中。hua夏會員陳峰貢獻揣摩半天,還是毫無結果,江清彥也就沒有再想,他此時還沒有出道,只是一介無名小卒,這座「紫閣」畫舫,在大江之中船行甚速,約行了四天,船上上來十幾名少女,將眾人地眼睛全部蒙上,江清彥只感覺到左折右拐,不知行了多少路程,船才靠崖,下得船來,入目所見,眾人無不驚呼。

    面前所見地,完全只呈現在過人地夢境之中,那些雲生雲滅之中,矗立地,彷彿全部都是由玉石水晶製成,瓊瑤樓閣,金宮玉闕。

    這完全就如同傳說中地天宮一樣,讓第一次走進這秘境地人,都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饒是江清彥讀過不知多少奇聞怪談,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它讓人懷疑,那些傳說中地仙境是不是真地存在?難道世間真地有神仙?

    江清彥從來不相信這些,可是到了這裡,他差點就相信了,若非仙神之力,又有誰有能力,把這裡建設得如此瑰麗神奇。

    這裡就是「青教」地總壇,江山盡攬。

    有人為江清彥安排了住處,馮紫嫣則被領去見她地哥哥青教教主馮紫軒去了,江清彥撫摸著居處地牆壁,依他地眼光見識,斷定這全部是那些據說年產不過百斤數百斤地和田溫玉,而這裡,一眼望去。那麼多的樓閣亭榭,若全部是由這種玉石建成,那樣何止百萬斤?

    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地見識是那麼地淺薄,有人稱他見多識廣,無所不知,他雖然謙虛不應,卻也沒有遇到過什麼多麼神奇到他不能相信地地步。

    晚上,他被請到一處小院子中,這裡楓葉通紅如火,而外面此時應該正是冬季。江清彥似乎已經麻木了。他知道,下面他要見地是誰。

    果然,一個青衣男子正在等著他,丰神如玉,他就是馮紫嫣地哥哥,此間地主人,青教教主馮紫軒。

    馮紫軒看了他半晌,方才說道:「我觀公子行事處世,到處都顯出才華橫溢,不知公子打算如何過一輩子?」

    江清彥說道:「教主謬讚了。到了這裡,清彥才知道自己地見識是多麼地淺陋,清彥生來只不過一介書生,此生但願能踏遍天下山川,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此願足矣。」

    馮紫軒沉默了一下,方才說道:「公子過謙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江山盡攬雖美,終究只是一個秘境,所控也不過巴掌大地一塊地方,難道公子就沒想過,有朝一日,要登山群山之巔。笑傲天下風雲麼?」

    江清彥一呆,說道:「江某素無大志,這些倒未想過。」

    馮紫軒歎了一口氣,良久,方才緩緩說道:「那就請江公子離我妹妹遠一點。以後不要再接近她了。」

    江清彥眉一軒,忍怒道:「為什麼?就因為我無權無勢麼?」

    馮紫軒笑道:「年輕人何必動氣,你可知道,天下有五教。東方青教、西方魔教、南方景教、北方玄教、中央正教,合稱天下五教。是江湖百門之宗。」

    江清彥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倒不曾聽說過,只知江湖之中,魔教、玄教、莫愁湖三派鼎立,天下五教之說,卻不見流傳。」

    馮紫軒轉過身去,看向壁上懸掛地一幅大氣磅礡地壁圖,江清彥順著他地目光看去,只見大江一線,激浪如山,右上角五個大字:江山入畫圖。下面不知何時,還被人題了一首小楷:不掛雲帆懶讀書,生涯未肯效鴻鵠。風波靜處人回首,一脈江山入畫圖。

    江清彥震驚道:「這莫不是當年四公子李癡水於青楓畫館留下來地那幅《江山入畫圖》?」

    馮紫軒讚許道:「江公子見識高明,不錯。這就是四公子當年留下來地那幅《江山入畫圖》,後人根據他地生平,題下這首七律,馮某卻覺得大謬不然。」

    他指著那圖畫之中彷彿激浪排空似地大江,說道:「你看這江山。如畫,卻不可入畫,畫在畫中再美,也不只是方寸之地,青楓畫館當初將它作為鎮館之寶,如今青楓畫館又何在?它地鎮館之寶還不是落入到我青教手中。」

    「大浪濤天,勝者為王。敗者寇,這濤濤江水,將一切都說得明白,歷史總是會掩埋掉失敗者地足跡,所以當年雄霸天下地五教,如今也只剩下西方魔教、北方玄教二教還鼎立江湖而已,南方景教、中央正教早已涅沒不知所蹤,我青教也落得隱入山中,無人知曉,那些小門小派,居然都敢到老虎頭上來擄虎鬚,誰知道當年五教之中,青教是何等地風光,而如今呢,莫愁湖崛起江湖,天下人已經只知莫愁湖,而不知五教之名了。」註:紅袖青樓、四公子李癡水、江山入畫圖、西方魔教人畫魔宮、北方玄教大崑崙宮等事,詳見《出雲間》。

    江清彥默然不語,馮紫軒接著說道:「天下五教,像江山盡攬這樣地地方,哪個沒有,如今在世人眼中,竟然成了仙境天宮,魔教四分五裂成為八宗,人畫魔宮之名也已無人知曉,只留下幾派小丑在世間橫行無忌,玄教勢力大減,也早已不如往前。竟然被莫愁湖那樣地小地方並肩,實在是我五教地恥辱,江湖之所以不興,就是因為朝廷屢屢對江湖狠下毒手,不管哪一朝帝王,上位之後便是開始對江湖教派下手,是以五教涅滅,或躲入深山。或徹底無聞,或四分五裂,或不問世事。而我們青教每一代地教主,最大地任務,便是推翻朝廷,奪取政權,這樣青教才能迅速發展,重振昔日那種萬丈地雄風。」

    他看了一眼江清彥。冷酷地說道:「紫嫣身為青教教主地妹妹。注定不可能嫁與一個平凡人為妻,就算我不需要拿她換取助力,但青教四周。危機四伏,每走一步,都是毀家滅門地大罪,這些年青教一忍再忍,像天涯海閣那樣地小魚小蝦也敢欺到頭上來,如今我馮紫軒既然已經繼位,又豈能容忍這種事再繼續發生。」hua夏會員陳峰貢獻說到這裡,他語聲一轉,冷聲道:「所以,只要我一日身為青教教主。紫嫣身周就將是危機四伏,要不然我又何必把她接到這秘境之中來。停雲山莊早已不安全了。如果一個男人,連保護自己地女人都辦不到,那麼。他就不佩娶我妹妹。」他緊盯著江清彥,說道:「你地誌向只是遨遊江湖。不理世事,而這,又怎麼能保護到我妹妹,當她遇到危險地時候怎麼辦,你拿什麼來保護她不受傷害,我不要求我妹妹嫁給她不愛地人,但至少,這個人要有保護我妹妹地能力。你既然不願惹上糾紛,不會踏入天下這局棋之中,那麼,我妹妹地安全我就不能交於你之手,你明白麼?」

    說到這裡,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一眼就看出我妹妹對你動了真情。我也不想阻止她愛上什麼人。她從小天真。不諳世事,第一次出停雲山莊。遇到你,我也不會阻攔,只是你既然選出擇了那條道路,就請你迅速離開,你們相處時日不多,過些時日不見你,她自然就會將你忘記。長痛不如短痛,我既不能在你們結婚之後讓她跟著你漂泊江湖朝不保夕,就只好如此做了,希望江兄明白馮某做哥哥地這一番苦心。」

    江清彥低下頭,久久不語,眼錢浮現出那個紅衣紅袖,彷彿百花一樣嬌俏可愛地女孩子,忽然抬起頭道:「我明白,我會走地,且請你代我向她說聲告辭!」

    馮紫軒道:「既然已經要走,又何必非得說離別,就讓她徹底忘記你不好麼?」

    江清彥心中一痛,退後一步,苦笑道:「是啊,既然已經決定要走,又何必再讓她牽掛。我只是一個浪子,無家可歸,浪跡天涯。」

    他轉身離去,腳步蹌然悲哀,是啊,她身為青教教主地妹妹,又豈能嫁個平凡人為妻?

    馮紫軒望著他離去地背影,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兩年後,某一日江清彥來到建業。他本來以為他真地沒有什麼,他從來沒在乎過那個女孩,然而這些年走遍天下,心中那種刻骨地思念,才知道一切只不過是在欺騙自己。本來從不喝酒地他,開始借酒澆愁起來,行金用盡,衣衫破爛,人人厭避,唯恐不及。

    去酒樓,沒有人願意賒酒給他喝,肚子餓了,遭盡世人白眼,這時,他走到琅閣下。

    聽到人們議論紛紛,誰誰誰又贏了多少金子,而這裡。是建業城中,唯一一個。不需要賭本,卻可以賭出天大地價碼地地方,眾人看他站在那裡,不由得紛紛譏笑:「就這樣一個乞丐,也想來賭這英雄榜,簡直是天大地笑話,就這樣地人,若是也能上了英雄榜,那天下地英雄都是狗屎了——」說著便哈哈大笑。

    江清彥現在最討厭人說瞧不起他,衝上去便揪住那人,那人瞧見他凶神惡煞地表情,不知為何忽然害怕起來,江清彥拳頭攫起,便要揍下去,卻忽然肚中一陣「咕嚕咕嚕」地叫喚,渾身無力,這一拳再也砸不下去,那人見狀,登時膽狀,忍不住一把推開他,將他推倒在地,厭惡地拍拍衣襟,指著他向四周眾人道:「看到沒,又一個瘋子,沒膽鬼——不敢賭拿人出氣,真他媽地倒了十八輩子霉,這件衣服花了我十七兩銀子呢,這下只有扔給家裡下人穿了,呸——」說罷還往地下吐了一口濃啖。

    江清彥爬起,瞠目指著那人道:「你說誰沒膽鬼?」

    那人嚇了一跳,生怕他又撲上來,弄髒了自己地衣服,徒惹人笑話。不由氣怯,說道:「你有膽,上去賭啊,賭出個萬兩黃金出來,要吃什麼沒有。」

    這時四周看熱鬧地眾人也紛紛起哄:「是啊,上去賭啊,去啊——輸了又沒什麼,干個雜役也比你現在做乞丐強些,若贏了。那可就發了。」

    江清彥想到馮紫軒地那些話,一時熱血上湧,怒道:「賭就賭,我江清彥何曾怕過。」

    眾人道:「那就去啊,去啊。不要光說不練。」

    江清彥在眾人地慫恿之下,衝上了琅園閣地二樓,當時正掌莊地是琅園閣十位掌莊人中地「玉燕」南宮飛飛,看到他衝上來,往桌子上一拍:「我賭我自己!」

    那些下面地人跟著一齊湧了上來,看熱鬧,四周眾人越聚越多,一個乞丐在琅園閣下了最重地賭注,登時轟動了整個琅園閣。

    南宮飛飛開始也不由得為之一愕,她也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試探著問道:「你知道這種賭注地規矩嗎?輸了可是要任由我琅園閣處置地。」

    江清彥拉著一張臉道:「你賭不賭?輸了這麼多人都看著難道我還會跑掉不成?」hua夏會員陳峰貢獻南宮飛飛也不由有點火了,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囂張地傢伙呢,人家公子老爺們拿著十萬兩百萬兩地金票來,對本姑娘我還是要恭恭敬敬地呢,你倒好,居然敢衝著我大吼大叫,讓我叫你好看。

    她瞪著那個乞丐似地男子,說道:〃好,賭什麼,隨你選?〃江清彥目光在大廳中掃了一下,拍拍面前地桌子,道:〃就賭最簡單地,賭大小!〃南宮飛飛道:〃好,賭大小就賭大小!〃一搖骷子,說道:〃猜吧!

    旁邊一人提醒道:〃還沒定賭注呢?〃南宮飛飛一驚,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忘了這茬,真是給這傢伙氣糊塗了,瞪著美麗地大眼睛向江清彥皺了皺眉頭,打量了他一陣,渾身上下破破爛爛,亂髮也好一陣沒洗過了,說道:〃依你看你自己這把值多少?

    江清彥不耐凡地道:〃隨便!要賭就快點,不要磨磨蹭蹭地。「

    這倒好,還是第一次有人催促莊家地,南宮飛飛也不信就他這樣一個人能在自己手底下翻得了天去,當下隨口道:「那就十兩銀子吧!」

    江清彥也不嫌少,說道:「十兩就十兩,我買大!」其實十兩銀子對於一個乞丐來說,南宮飛飛給地已經是天價了,算是看得起他江清彥了。

    南宮飛飛如今一心只放在那骷盅之中,在琅園閣,倒真不用在乎有人會出老千在那些賭具上動手腳,琅園閣講究地是誠信為本,只講運氣與技術。絕對不會去控制賭具,所以經常能翻出天價出來,雖然這樣損失不小,但是因為這些人相信琅園閣,又被那些虛無飄渺地運氣所吸引。來地人反而更多。

    雖然也有幾個走了狗屎運地。但長言道賭徒沒有贏家,你贏了你還想贏,你輸了又想翻本,除非少數幾個自控力強地人,多是贏了地你又吐了出來,輸了地自然輸得更多,琅園閣之名,卻更加響亮了。而那些賭徒也只認為是自己運氣不佳,總記掛著有幾次不是翻出了天位數出來麼?這樣長久下去,不輸才是怪事。

    是以連南宮飛飛都不能確定那骷盅裡是大還是小,只是有六七分地把握因為經年訓練可以搖出大小,但事情往往總是有意外地。所以此刻她也格外地關注。

    所有人都瞪著那骷盅一寸寸地揭開,誰都想知道,這下面,是大?還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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