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娘子 正文 第二十四章、針鋒相對
    好久沒有這樣痛快地吃過東西了!酣暢淋漓地將一碗豬腳拌飯扒拉完,開明打了個響亮的飽嗝,舒服。眼睛瞄到對面的人,兩名愕然注視著她吃相的男兵嫌惡地端起飯碗逃走。

    她不理他們,挑起眼角打量著四周。這裡的伙食沒得說,都是精心烹製的營養餐,跟那邊的大鍋飯沒得比。看來御兵大人蠻重視這批人。

    近侍的訓練場地居然在貴人住所,她現在有點理解為什麼這裡普通士兵不能進入,原來還有諸多秘密。璣的居所緊挨著他們宿舍,這批精英都是由他親自訓練。

    說到宿舍,這次挑選的近侍,十名士兵只有她一名女兵,特別優待分到一間房,令她很是高興了一陣子,起碼不用每晚被轟炸機吵得睡不著覺了。唯一令她不解的是,那麼努力上進的小巧小姐怎麼沒有入選?戴玉衡至少還是她表哥呀?或者,他是不願意讓他表妹去服侍宮帝。

    也對,這戴府處處與宮帝針鋒相對,絲毫不知道收斂,擺明了要篡位。到時候,不知道是宮帝手段高明,還是戴府更勝一籌。像我這樣的牆頭草,應該倒向哪邊?開明咬著筷子,在心裡打起了小九九。

    「立即集合!」食堂門口響起嘹亮的男聲。

    散落四處的士兵馬上丟下飯碗,排列成整齊一隊。開明磨磨蹭蹭站在隊尾,偷眼看去,個個挺胸收腹,氣宇軒昂,只有自己好像湊數一般不入流。

    一名陌生臉面的男兵,穿著高等士兵服飾,掃視他們一眼,喝令道:「五分鐘用餐時間結束,現在前往訓練場地!」

    開明心裡怒罵,知不知道養生常識,哪個吃完飯就要開練的,怎麼著也得休息一下。嘴裡卻不敢說,含怒帶怨地瞟著喊口令的男兵,跟著隊伍起跑。

    一行人跑進一座幽靜的宅子,空曠的場地,屋頂的樑柱修建得特別高。水泥地面零亂地散放著幾個軟墊。場地邊緣像一般的練武場,陳設著一批刀劍戟弩。

    開明好奇地四處張望,這個場地倒適合打打摔摔,空間又大,房頂上開了天窗,也不會悶。她只顧著看,不防突然一聲口令:「立定!」差點撞上前面的人,趕緊收了腳退後一步。

    感覺哪處目光投射過來,大膽迎上這束不明來意的眼光,不防正巧看到御兵大人,穿著早上看到的服裝,叉著雙手冷冷看她。

    來不及轉移視線,璣先她一步移開目光,看著九名雄赳赳的男兵,忽略掉她這名心不在焉的女兵,開始冗長的訓話:「你們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士兵,是我中宮的精英……」

    開明有個壞毛病,只要領導開始講話,腦袋就犯暈。不管對方講得怎樣激情洋溢,一句也進不了她老人家的耳朵。璣的話落在耳裡,只能讓她犯困。

    禁不住打了老大一個哈欠,忽然璣的目光殺過來,她的哈欠打了一半,陡然卡在了臉上。男兵們隨著御兵大人的目光扭過頭,開明窘得滿臉通紅,感覺象作賊被當場抓住,只差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來有人休息得不太好,給我站到旁邊去清醒清醒!」璣怒容滿面,把開明這一無心之舉視為對他權威的挑戰。

    開明象鬥敗的公雞般垂著頭,有氣無力到了場地邊,直直站著。也好,剛吃了飯,當作午休吧!

    璣訓話完畢,男兵們先是做了熱身動作,再是練對打的招式,然後在軟墊上翻滾,最後才是器械。

    一場場演練下去,開明只覺眼花瞭亂,像看猴戲一般兩眼犯困得要死。漸漸地,眼皮不知不覺耷拉下去。

    一條硬物突然不重不輕敲擊她腿上,她不防,雙腿一軟竟然跪倒在地。周圍一片哄笑聲。她又驚又怒,抬頭看見璣站在旁邊,手執一根長棍,扳著臉瞪她。

    「讓你罰站,不是讓你睡覺!」璣的臉上陰霾遍佈,咬牙切齒道,「開明,出列!」

    她「啊?」了聲,不明所以然。璣第二次吼道:「出列!」

    「是是。」趕緊連滾帶爬地起來。

    「你們圍成一圈,站好。」璣用棍子指點其他人站立的位置,朗聲道,「我給你們作個示範。」

    「示……示範?」開明驚得雙眼圓睜,不要啊,要拿自己開練嗎?

    「給她拿一條棍子。」璣下了命令,立即有人跑來遞上一條棍子。

    開明腦袋象炸開的馬蜂窩,嗡嗡響著,傻傻地接過,猛醒悟,又像燙著一般,丟不敢丟,不知拿手中的武器怎麼辦。

    她欲哭無淚地看向精神抖擻的璣,期望他突然改變主意,不要拿自己當攻擊對象。

    璣卻沒有絲毫轉變念頭的意思,將棍子抖了抖,擺開一個架式:「這是第一式。」右足往前輕蹭,棍子由後向前撩開,從頭頂大力壓下。

    開明下意識地舉起棍子往上擋,卡,格住壓下來的棍身,只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從棍子那頭劇烈傳來。手腕震動,胳膊居然酥麻,她雙手一鬆,棍子掉在了地上。

    「撿起來,繼續!」璣無情地道。

    開明只好委屈地撿起棍子,繼續當他的陪練。

    「第二式,第三式,第四式……」璣口裡一邊指點著要領,一邊揮舞長棍。開明聽不清他說的半句話,只知道左挪右閃,拚命躲開他出其不意的攻擊。令她氣惱的是,璣居然毫不留情,屁股上,手臂上挨了好幾下。

    「第十式。」長棍從下盤切過,打中她腳踝,她洩氣地坐在了地上。圍觀的男兵捂嘴偷笑。她賭氣,丟了棍子,賴在地上乾脆不起來。

    璣走過來,將棍子在地上頓住,蹲下身體,看著她道:「你就這點本事嗎?」

    開明狠狠甩他白眼,不敢回嘴。

    「我本以為你是可造之材,才把你要到近侍隊伍,誰知道你既懶又饞,一點上進心都沒有。」他損人損得尖酸刻薄,令她羞愧得無地自忍。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如同點燃了炸藥一般,「昴真是白死了。」

    開明猛瞪眼,被他這句話震懵在原地。昴真是白死了?這是身為戴府的人該說的話嗎?昴是怎麼死的,還不是因為你們……因為你們……

    璣離了她身側,向四周的男兵喝道:「上午的訓練到止為止,都散……」話未說完,聽到幾聲驚呼:「御兵大人!」

    璣來不及回神,腿彎處突然一陣酥麻,似被人踹中穴道,右腿不由自主跪了下來。他身子矮了一截,突然醒悟過來,咬著牙根怒喝:「開明!」

    一眾男兵只看到開明從地上一躍而起,炮彈一般衝向御兵大人,他們甚至未來得及反應,開明飛起一腳,準確狠辣地踢中御兵大人背對著她的腳彎處。眾人傻愣著眼,大氣不敢喘。

    開明踹向璣腿彎,是因為突然想起小時候玩過的遊戲,任何人的腿彎被踹,不管多麼強壯的人都會跪地。她純粹為了洩憤,幾乎不假思索選擇了這招,果然如她所願,那麼厲害的御兵大人也跪倒了。

    她得意洋洋地瞅著璣大人的窘態,對他的畏懼拋到了九霄雲外。她的眼神擺明了你也會有今天的意思。

    璣起身,恰好看到了她這種眼神。他怒瞪她,向她逼近。

    開明退了一步,他是她上司,又是教官,不管表現得多麼無所謂,心底對他還是懷著敬畏。

    璣斂了怒容,冷哼道:「要是仇恨能夠燃燒成鬥志,你就繼續下去。」轉身向眾人道:「都散了。」居然大步走了出去。

    開明張著口傻愣愣地看他走遠,沒有被處罰?踢了他反而受表揚了?如果這也算表揚的話?這位御兵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喜歡被人踢嗎?不理解。

    比她更不理解的是在場的男兵們,搔頭撓耳,一臉的茫然。

    膽顫心驚地過了一個下午,御兵大人卻沒有絲毫公報私仇的意思,讓她更加猜不透這位大人的心思。

    入晚剛剛歇下,門卻被人敲開,璣站在門口冷冷丟下一句話:「鑒於你的表現,明天開始為你準備專門的特訓,你不用再跟著男兵們一起訓練了。」

    說完直接閃人,把開明晾在那裡傻了好一陣子。這個御兵大人,居然來這麼一手,陰險,真是陰險。

    第二天開始,璣大人果然專門為她訂製了一套訓練方案,整個上午的長跑險些讓她的腿廢掉;更不用說俯臥撐做一百個,做不到就抽柳條;還有水中憋氣,頂碗站馬步,走鋼索,就像馬戲團訓猴,層出不窮。她是叫苦不迭,卻無可奈何。

    終於,在訓練一個禮拜後,她忍無可忍,決定反擊作一個小小的抗議。

    她知道御兵大人沒有跟士兵們在一個食堂用膳,平時都是近衛兵端到他房間裡。但是他的飯菜,卻是同一個食堂出產。

    這天的早上,她謊稱肚子疼,早早退了場溜到食堂,向食堂的伙食倌打招呼:「今天有些什麼菜啊?」

    每天進進出出,又是單獨女兵的緣故,伙食倌早就認識她,知道這批人是以後服侍宮帝的近侍,平時亦不敢得罪。伙食倌陪著笑臉道:「還沒燒出幾道菜,近侍大人今天想吃什麼,我給你弄去。」

    「咳,那個,御兵大人的菜是不是也是你弄的?」

    「是的。」伙食倌老老實實地答道,「這幾天天氣炎熱,御兵大人好像食慾不振,都沒怎麼吃。」

    開明眼睛放亮道:「我倒是有一道菜,保準讓御兵大人胃口大開。」

    伙食倌奇道:「近侍大人還會弄菜?」

    「會會。」她趕緊擠到小廚房,掃瞄著四周道,「準備些海帶、排骨、生薑,對了,還要一味巴豆。」

    「巴豆是瀉藥啊?」伙食倌不解。

    開明壞笑道:「放多了是瀉藥,放一點點,就是絕佳的調味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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