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淬中華 第二部 怒海潮生 第二十章 「神刀」折津門
    雖然這次會面是由翁同龢安排,並早就約定好了的,但是由於近兩天外界盛傳「由於安全的原因,新任旅大經濟特別區辦事大臣馮華已經繞道直接回轉遼東」,因此馮華一行的如期到訪,還是讓漢納根感到十分驚喜和興奮。既出於禮貌也表示自己的敬意,他一接到馮華他們已經到了戈登堂大門口的消息,就興匆匆地迎了出來。

    這個黃頭髮藍眼睛的日耳曼大漢已在中國居住了十幾年(歷史上漢納根三次來華,前後在中國居住了39年,1925年病逝於天津),對這塊異國的土地充滿了感情。尤其是在豐島海面目睹了日本人的殘暴罪行後,頗為正直的漢納根更是萌生了投身中國軍旅的強烈願望。進入北洋水師後,他先後幾次向清廷提出了許多改革軍制、整軍備武的建議,可最終都因為主政者的種種偏見和猜忌而未竟厥功。幾經波折,特別是自己苦心籌劃的整頓水師和編練新軍計劃一再受挫,繼而北洋水師全軍覆沒之後,心灰意懶的漢納根終於萌生出退意。在岳父德璀琳的建議下,漢納根決定從此退出中國軍界,轉而經營礦山開發。可是就在他準備離開天津前往井陘煤礦的前夕,翁同龢的一紙電報又讓他暫時改變了主意:為了翁大人的信任以及自己所熱愛的軍旅生涯,他怎麼也都要與馮華見過面後,再決定自己的去留。

    漢納根熱情地陪著馮華和李九杲通過夫卷式大門,步入了會客大廳,待他們在軟椅上坐定,立刻就有服務生送上香茗、點心和水果。審視了一下整個大廳,馮華、李九杲發現廳內的裝飾十分簡潔大方,絲毫也沒有中國高官顯貴府邸內那種大紅大綠的陳設。無論是天頂上的裝飾、牆壁上的鑲嵌、地毯上的圖案、還是茶几上的擺設,一切都是那麼素淡雅致,散發出一種令人舒心的和諧與勻稱。而留聲機中正播放著的、當時歐洲城市社會最為流行的華爾茲——《藍色的多瑙河》,更是讓這種美妙的感覺達到了極至。那在室內盤旋迴繞的優美樂曲,以及流暢的旋律和輕快的節奏與周圍輕鬆舒適的氛圍水乳交融地結合在一起,是如此完美,讓人感同身受。

    馮華與漢納根的交談異常融洽,兩人在改革軍制、籌建新軍以及對日作戰應實行持久戰略等問題上都有著驚人的一致,加之又有翁同龢居間串聯,雙方倒好像神交已久。作為馮華,他也深知在中國國防近代化的進程中,由於中國本土具有先進軍事理念的人材極度稀缺,借才異域實乃必不可少之舉。尤其是像漢納根這樣從理論到實踐都很優秀的人才,如果能夠為義勇軍所用,發揮的作用將無可替代。

    幾個人滔滔不絕地交談著,不時爆發出一陣爽朗歡愉的笑聲。而馮華那超前的思想、開闊的眼界、淵博的學識以及對歐洲各國的瞭解程度,不但讓漢納根驚奇萬分,就連對馮華已經有相當瞭解的商德全也感到極為吃驚,不由得重新評估起馮華來。其實,馮華以往與人交談,都是盡量「入鄉隨俗」,要考慮當時人們的習慣、思維,避免那些驚世駭俗之語。不過,因為今天面對的是漢納根,翻譯又是留學德國的商德全,他少了許多的顧忌,多了幾分豪放,故每每說出一些驚人之語來。尤其是他那流利的英語,使得跟隨馮華已久的李九杲對大哥都不得不再次刮目相看。

    就在馮華與漢納根相談正歡之際,戈登堂外一場刺殺與反刺殺的較量也緊鑼密鼓地拉開了序幕。

    儘管對那紙「馮華一行已住進宮北大街大生字號旅館」的告密信件還有一點兒心存疑慮,但山本次郎和岡田平經過一番仔細的商議之後,還是立即退掉了在侯家後旅館的房間,來到宮北大街上的「大生字號」。誰知一問之下,「大生字號」旅館的房間居然已經全包了出去,這讓二人大失所望。無奈之下,他們只得「退而求其次」,住進了與「大生字號」斜對面的「通濟客店」。

    住進通濟客店後不久,江湖經驗極為豐富的山本次郎和岡田平就發現「大生字號」表面看起來平靜如常,實則外鬆內緊、處處暗藏殺機。不但旅館周圍的幾個關鍵地方都有人控制守衛,就連他們住的「通濟客店」也好像有人在暗中監控。這些情況的發現,讓二人既喜又驚。喜的是馮華果然就住在「大生字號」,驚的是對手的防範極為嚴密,要想在旅館對馮華進行刺殺難度很大。看來,只能乘他外出之際動手了。考慮到馮華到津已經三天了,他肯定不會在此停留太長的時間,刺殺行動必須從速進行。

    第二天早晨,始終緊盯著「大生字號」的山本次郎和岡田平發現馮華一行五人走出了旅館,分乘五輛「洋車」出宮北大街向南行去。而一直都在苦苦尋找機會的他們當然不肯放過這樣的時機,於是當機立斷地跟了上去。不過,為了避開不明人員對「通濟客店」的監視控制,他們悄悄從客店經常關閉的角門溜出來,又走了一小段路後,才不動聲色地叫上兩輛「洋車」跟蹤而行。

    眼見得馮華一行從沿河馬路折入海大道,進入了法租界,二人心中不由暗喜:「華界」與「租界」的接合部位歷來是個華夷「兩不管」的地段,治安力量薄弱,幫會鬥毆,尋釁滋事,甚至於仇殺行刺之事時有發生。而且出了事情後,兩方面互相推諉,常常是不了了之,實在是一個實施刺殺以及事後藏遁的絕佳地點。

    山本二人一路跟蹤,一直用眼光把馮華等人送入維多利亞花園的戈登堂。不過,為了怕露出馬腳,二人並沒有立即停車,而是又吩咐車伕繼續前行了一個路口才停了下來。雖然山本次郎與岡田平既不知道馮華進戈登堂拜會什麼人,以及會停留多長時間,又不知道他出來後是回「大生字號」,還是繼續出行,讓他們有些進退維谷,難以做出抉擇,但二人也清楚時機稍縱即逝,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將機會把握住。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事情的發展也在向著有利於山本次郎他們的方向傾斜。看了一眼已經有些偏西的太陽,山本次郎輕輕鬆了一口氣,馮華從戈登堂出來後應該沒有時間再去別的地方了。於是叫過兩輛人力車,山本次郎和岡田平悄然離開了維多利亞花園……

    戈登堂內的氣氛既輕鬆又熱烈,經過將近一天的晤談,漢納根對馮華早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個年輕的中國將軍實在是了不起,他對當前世界的格局以及各列強國內的政治經濟形勢都有非常深刻的認識,他的很多見解更是每每讓自己有茅塞頓開之感。而馮華對漢納根也非常滿意,他在軍隊建設、訓練以及作戰等方面的突出才能肯定會讓義勇軍的戰鬥力獲得進一步的提高。但是馮華也知道,朝廷內外都對洋人戒心甚重,漢納根編練新軍計劃的流產,很大程度上也是源於這種心態作祟。自己此次奉旨編練新軍,戶部的撥款對經濟基礎薄弱的義勇軍來說實在是至為重要,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重蹈覆轍,對洋員的使用一定要異常慎重。不過,對於漢納根馮華卻並不怎麼擔心,自己一手建立並經過了血與火生死考驗的義勇軍絕對不同於普通的清軍,尤其是還有邢亮這個擁有的現代軍事思想的中國人民解放軍上尉在一旁「協助配合」,110年前的德國陸軍上尉想「其心必異」也沒有那麼容易。心中計議已定,馮華正式向漢納根提出了邀請,禮聘其為「義勇軍軍事顧問」,而早就暗暗對馮華心折的漢納根也很爽快地應承了下來。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晚,雖是談興正濃,但正事已經商談完畢,馮華於是起身告辭。見馮華要走,熱情好客的漢納根一再挽留,卻為馮華婉言謝絕。來華數年,漢納根是第一次與人這樣暢所欲言,傾心交流,儘管仍有言猶未盡之感,但不久的將來二人就會在一起共事,倒不必急於這一時的相聚。爽直豁達的漢納根將馮華送出維多利亞花園的大門,目送著他們一行坐上洋車,方才揮手告別。

    太陽已經西斜,被兩側高樓大廈和濃蔭綠樹映掩的大街上,光照已經逐漸的暗淡了下來。在法租界大法國路上,一行五輛人力車沿著筆直的街道逶迤而行。由於暗中「刺客」陰影的存在,因此每一個人都格外警惕地環顧著四周的一切。

    李九杲和黃德貴自從獲悉「黑刀神行動」後,就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生字號」旅館和馮華的周圍。他們知道,要想在諾大的天津,搜尋隱身在茫茫人海裡的刺客無異於大海撈針。而大哥本人則是一塊極富吸引力的磁石,只要有這塊磁石在,就不怕你這根鋼針不過來。不過,為了穩妥和安全起見,黃德貴除了在旅館四周佈置了警衛,還特意把「大生字號」所有的房間全包了下來。

    山本次郎他們先到「大生字號」旅館住店,後來又住進了對面的通濟客店,這些情況黃德貴都看在了眼裡。住店客人因沒有空餘房間而更換旅館的事情本來是很平常的,但黃德貴卻一絲一毫也不敢馬虎。他注意到這兩個商人打扮、自稱來自漢口的客人,通常都是由那個操著一口略帶蹩腳北京官話的瘦小個子一人說話,而另一個人卻好像是個半啞巴,只是默默地聽著,或是點頭,或是搖頭,但就是閉著嘴一言不發。原來山本次郎早年間在北京、天津、漢口、福州等地呆過數年,他的漢語雖然帶有南腔北調,但說得流利純熟,可岡田平的漢語卻是個半拉咯嘰的生瓜蛋子。儘管這只是一個算不上什麼事兒的「疑點」,可還是引起了黃德貴的注意。在派人進一步到通濟客店進行探察時,他又瞭解到這兩個有些「怪異」的客人特別要求住在樓上臨街的房間。以上種種令人生疑的現象,讓黃德貴對二人起了疑心。

    根據「恩德祥」的周掌櫃報告,以及近幾天自己和自己的部下的觀察,黃德貴對開列出的懷疑對像一一排了隊,並對重點人物派人專門盯梢,這兩個近在咫尺而又頗帶疑點的客人自然也是屬於特別關照的對象。

    到達天津後,李九杲與黃德貴對馮華的出行格外小心。昨天拜訪李鴻章時,那幾名轎夫就是通過「恩德祥」的周掌櫃,買通了轎鋪的老闆,更換成保衛部的戰士。這次去英租界,仍然是周掌櫃通過車行老闆的安排,把車伕更換成黃德貴和他的手下。

    今天,馮華和李九杲到達戈登堂後不久,黃德貴就得到了「大生字號」旅館傳來的緊急報告,那兩個住在通濟客店、舉止怪異的客人避開了保衛人員的監控,已經不知去向。另外,結合周掌櫃得到的最新情報分析,他們極有可能就是「黑龍會神刀館派出來的刺客」。黃德貴雖然對自己手下的監控不利極為惱火,但一直處在暗中的刺客終於浮出水面,還是讓他輕輕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敵人是誰的那種無形壓力實在令人難以忍受。在馮華、李九杲走出維多利亞花園後,他立刻與二人通報了情況、交換了意見,並作出了相應的防範措施。

    1860年,當英國首任駐天津總領事猛甘在距離天津城以南2公里的海河岸邊勘定英國租界時,清廷當時主持對外交涉的大臣崇厚以「中外界清」為理由,在法租界與老城之間留下了一塊「華洋分居」的空白地帶。如今,三十多年過去了,時過境遷,東西文化逐漸融合。雖然租界街區與華人社會仍然有著全然不同的觀感,但天津城已由「華洋分居」漸漸演變為「華夷雜處」,一些經常進出租界的華人開始在「中外界清」的邊緣區蓋房定居,原來的那片空白地帶已經被一些中西式房屋代替,形成了連接租界與老城的通道。儘管租界與華界之間隔絕的藩籬開始消失,但「中外界清」的痕跡猶在,這塊地方住戶相對稀疏,沒有商家店舖,仍屬偏僻之地。既沒有租界的繁華,也沒有老城人煙的稠密,尤其是早晚兩時,街上的行人車輛更是稀少。

    就在五輛洋車剛剛走到大法國路與葛公使路交口時,忽然一個裝滿瓜菜的小車從葛公使路拐了出來,行進中的「洋車」為了躲避它,不得不放慢了腳步。突發的變故,讓本就一直處於警戒狀態的李九杲益發警覺起來,他環視四周卻猛然發現路旁的一個小巷內人影一閃,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從巷內躍到了路邊的一棵大樹後面,而他已經舉起的手槍瞄準的正是坐在第三輛車上的馮華。頭皮驚得一陣發炸,李九杲大喝一聲:「有刺客!」腳底下猛地一蹬,整個身子從車座上「飛」了出去,就在這一瞬間對方的槍也響了。

    在李九杲出聲警告的一霎那,曾跟隨黃德貴參加「明月軒行動」,並一同來到天津,專門負責駕馭馮華那輛洋車的郭天浩機警迅速地將車把旋轉了九十度,子彈呼嘯著從車身旁邊掠過,並沒有打中馮華。剛剛站穩了身體的李九杲不待敵方再發第二槍,甩手就是一槍,子彈準確地擊中了行刺者持槍的手腕,他的身體也再次躍起,如蒼鷹捕兔一般直撲向暗殺者。

    然而就在眾人的注意力大都被持槍刺殺者吸引過去的時候,那個剛才還手忙腳亂收拾掉在地上蔬菜的小販卻突然用手中的推車向眾人撞去。與此同時,他右手一揚,「嗖」的一聲,一支藍汪汪的匕首帶著風聲射向了「驚魂未定」的馮華。眼見著刺客就要得手,馮華前面的那個車伕卻突然抄起車座上的棉墊,手疾眼快地扔了過去。「噗」的一聲,疾射的匕首洞穿了棉墊,雖然速度稍緩,但仍然按著原來的方向飛行。不過,正是有了這麼一點兒緩衝,馮華已經從突變的事態中鎮定下來,當初在「鏟不平」營地中與戰士們摸爬滾打練就出來的那幾式三腳貓功夫,也終於在此關鍵的時刻發揮了作用,他一個側翻順勢滾下了洋車。仰面躺到在地上的馮華比誰都更清楚地看到落日餘輝映照下的那道刺眼光芒,只聽「噹」的一聲,那把匕首釘在了洋車的車幫上。

    第二輛人力車的車伕正是化了裝的黃德貴,他在那個小販冷不丁出現的時候就已經留了意。雖然前一天只是遠遠地見過山本次郎和岡田平兩面,現在的天色又有些昏暗,但黃德貴還是憑直覺在山本次郎行動前就認出了他,也得以在千鈞一髮之際,扔出車座上的棉墊延緩了匕首的速度。

    精心安排的刺殺沒有成功,讓山本次郎心中極為不甘。仗著藝高人膽大,他身形一振,短小精悍的身影如鷂鷹一般猛然躍起,再次向著車輪旁的馮華惡狠狠直撲過來。被剛才的偷襲驚出一身冷汗的郭天浩和另兩名衛士此刻已反映了過來,迅疾地迎向了偷襲者。山本次郎的武功確實極為高明,不但出手又狠又快、兇猛異常,而且以一敵三居然不落下風,一時間雙方竟形成了膠著狀態。

    在李九杲以迅猛的態勢撲向那個開槍刺客的同時,第一輛洋車的車伕和侍衛也投入了戰團。失去武器且手腕已經受傷的刺客見李九杲雙臂並張,以猛虎撲食之勢當頭罩下,又驚又懼,無暇再掏出備用的第二支槍,本能地向小巷深處狂奔。

    此時,山本次郎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苦,沒想到馮華的護衛竟然如此扎手,雖然自己並未落到下風,但一時半會兒卻也通不過這幾個人的阻攔。自己此次實在是太不冷靜了,作為一個殺手就應該一擊不中,立即遠揚。現在可好,岡田平已經荒落而逃,自己一人更是孤掌難鳴,弄不好就會栽在此處。由於無心戀戰,山本次郎虛晃一招,做勢再次猛撲向馮華。然而就在郭天浩他們心中一驚,微微後撤試圖攔截的時候,他卻巧妙地避開一名衛士的攻擊,身子一矮,斜向飄了出去,並藉著郭天浩攻出的力道,以極快地去勢竄出到兩三丈之外。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雖好,但卻沒有逃過黃德貴的眼睛。當山本次郎被郭天浩他們圍住時,黃德貴並沒有急於加入圍攻,他隨手拔下車子上的匕首,冷靜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以防再有新的偷襲者出現。岡田平的逃跑和山本次郎眼中閃過的那一絲惶急,都被他看在了眼裡。此時,見山本次郎突出包圍圈,準備溜之大吉,早已對這兩個刺客恨之入骨的黃德貴,「嗖」的一下把手中的匕首打了出去。如此近的距離,山本次郎猝不及防,雖然作出了躲避的動作,但匕首仍然深深地插在了他的左肩上。

    這是把淬過劇毒的匕首,見血封喉。雙方相距太近,黃德貴又用了十分的力道,山本次郎哼都沒有哼出聲來,就已雙眼一翻,氣絕身亡,最終死在了自己的毒藥上。

    被李九杲緊緊追趕的岡田平槍法雖然不錯,武功卻很平常,並沒有跑出多遠,就被李九杲一個「燕子三抄水」撲到了背後,伸出左掌緊緊地扣住了他的肩胛骨。被制住穴道的岡田平疼痛難捱,隨即被緊跟過來的侍衛踹倒在地,捆了起來。

    這次「黑龍會」執行「黑刀神行動」,特意派出「神刀館」的兩名殺手,也是煞費了一番心機。山本次郎與岡田平二人各有專長,岡田平槍法准,山本武功高,並且還是個中國通。原想派出這一對搭檔潛入中國,在人煙浩瀚、華洋雜處的港口都市天津刺殺馮華易如反掌。誰知山本次郎死在了自己的淬毒匕首之下,岡田平也被生擒活捉,最終鬧了個折刀斷戟的悲慘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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