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三部 大軍閥的狐步舞 第4346章 小石將軍的遭遇戰
    趙興順手從石誠手裡接過酒杯,平靜的反問:「帥監司如何應對?」

    報信的軍官回答:「帥監司手足無措,只好停兵開京城下,等候大人進一步指

    李淳難以置信的望了望趙興,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隨口重複:「它竟敢降了?!」

    石誠跳了起來:「它不能降,為了這場戰爭,我們不惜暴露了應急部隊;為了籌備戰爭費用,我們成立了一個戰爭債券公司;為了打好這一仗,我們搬空了火藥庫存,將士們已經出征了,它竟然降了,它怎敢降了。那位高麗人呢,那位哭哭啼啼的樸寅光大人呢,讓他給我們一個交代!」

    趙興輕輕啄了一口葡萄酒,波瀾不驚的回答:「無需樸寅光給我們交代——你回去告訴帥監司,就說戰爭的機器已經發動起來,由不得旁觀者做主,有權力發話的是大炮。你明白我的意思?」

    那名軍官頓時鬆了口氣,他一挺胸膛,回答:「諾!」

    李淳年紀大了,不免多心,他伸手制止了那名報信的軍官,小心的問趙興:「太尉,如此一來,我們為什麼而戰?高麗國王是否要求我們退兵了?」

    報信的軍官回答:「高麗國王倒沒有提出這個要求,不過,女真人提出了,他們要求我們立即退兵。」這個變局的手法不外是尋找高麗太子,沒有高麗太子,我們就製造出一個高麗太子,就說我們手裡的高麗太子是真太子,開京城裡那位太子是替身。

    而後,我們便擁立這位太子,聲稱高麗不需要投降的國王,高麗沒有投降的國王……

    你這樣告訴帥監司,剩下的事讓他自己操作。告訴他,哪怕打爛開京,我也要求他踏入那片土地。戰爭的機器已經運作起來了,我們要求回報,在沒有獲得足夠的效益之前,宋軍絕不收手。\/*/\」

    李淳擔心的問:「軍事觀察團……」

    本次出戰,「軍事觀察團」有真假兩支。北洋事務局的主要戰力是在密州梨花軍地基礎上組建的,此次參戰只派遣了兩個都。約一百人的士兵做做樣子,打仗主要靠的是南洋事務局派出的那支「軍事觀察團」,而後,由各地軍官組成的隨團人員,那才是真正的軍事觀察團。這支隊伍有三百餘人,而且目前來說,仍有全國各地的軍官不停地向這趕來,希望能夠親臨戰場。觀看這場戰鬥。

    趙興截斷了李淳的話,又問報信的軍官:「帥監司船上備用軍械充足嗎?」

    「充足!」趙興下令:「給軍事觀察團發槍,教會他們怎麼使用火槍——人花一千貫來觀看戰鬥,總得贈送點紀就給他們每人贈送一桿火槍,長短任他們挑。」

    李淳一下笑了,輕鬆的插嘴說:「如此一來,連我都想去觀看戰鬥……趙太尉軍中的南洋火槍現在是有價無市,朝廷禁止私下出售。太尉大人給他們每人配一桿火槍,這一千貫花的值。」

    登州軍官一起點頭:「那是那是。廣東火槍製作精良,乃是防身利器。朝廷火槍管制,有錢也買不到。能順手得一支火槍回去。這一千貫花的也值。」

    報信的軍官看了一眼議論紛紛地登州軍官,他欲言又止。趙興揮手:「下去吧,軍情緊急,我就不留你了,你快回去報信。」

    石誠一把拉住報信的軍官,隨手遞上一杯酒,笑著說:「也不急這一時,喝了這杯酒再走,告訴帥監司,我馬上再組織一個指揮的人過去——隨戰觀察!」

    石誠明白那名報信軍官剛才想說什麼,趙興軍中慣例,物資供應都是由隨軍商隊的人供應。\*\/\而手持地武器就是門鑰匙,你手中佩刀,便可以向商人購買刀槍武裝自己及自己的僕人,而手中有了火槍,商人才會向你敞開供應火器,否則的話,你只能看著火槍興在軍情危急的情況下,允許手持武器的人自己組織起來,保給隨行的軍事觀察人員裝備火槍後,這些人也失去了袖手旁觀地資格,帥范可以根據軍令徵用這些武裝人員,以補充自己的兵力不足。

    那些隨行地軍事觀察人員,不管怎麼說都是專業殺人者,他們發揮的作用要比士兵強,等他們武裝起來,憑借大威力地新式火槍,至少可以幫趙興增加相當於一個指揮的戰鬥力。

    報信軍官地話被一杯酒灌下肚裡,他喝完酒,向趙興行了個禮,轉身告辭。等他走後,趙興思考片刻,下令:「各艦起錨,我們靠近開京城,就近觀戰。」

    李淳連忙站起身來,討好的說:「我登州水師還有百十條戰船,太尉大人,此戰,我登州水師可有效勞之處?」

    趙興看了李淳一眼,問:「登州水師這幾年跟遼國臨海軍處得怎麼樣?」

    李淳點頭:「不錯不錯,我們與他們彼此往來密切,遼國的戰馬通過他們源源不斷的輸入登州,我登州已經不缺馬了,另外,我們每年的交易,羊毛獸皮也是大宗,可惜現在天津城崛起,使得登州貿易量銳減,將士們,還有遼國方面都滿腹抱怨。」

    趙興繼續問:「登州水軍有錢了,戰船更新了嗎?」

    李淳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回答。趙興明白了,他馬上說:「登州方面出十艘戰船海巡邏。\\*\」

    李淳招手喚過來一名軍官,慇勤的吩咐:「太尉大人吩咐了,你回去,調集最精銳的士兵,指揮十艘戰船尾隨我等行動。」

    趙興剛才問臨海軍的情況,是想知道臨海軍的現狀。在這片洋面上,唯一能威脅到趙興的存在就是臨海軍,但如果臨海軍還保持原先的戰船,那麼,在趙興的炮艦面前他們已經落伍了。趙興可以在這片海上橫著走,只有他去惹人,別人不敢輕易招惹他。

    停了一日,等待登州水師召齊了人馬之後,趙興的船隊起錨,緩緩移到了開京城附近的海面。

    開京深入內陸約四十多公里,在海面上看不到開京地狀況,趙興沒有看到預料的濃煙與大火。他招手喚來了碼頭留守的宋商綱首,詢問:「戰況如何?」

    宋商綱首晃了晃腦袋,回答:「這裡大雪沒膝,行動極為不方便,我等還是三日前跟帥監司聯絡的,三日前,高麗太子抵達軍中的消息傳來,高麗人勢氣大振。原本躲得不見影子的高麗官員又都冒了出來,高麗民夫也冒雪趕來幫我們修繕碼頭,兩日前,開京方面大炮濃濃響了一天。而後再沒有動靜,我們已經派出了聯絡隊伍,可這大雪沒膝的,八十(宋)裡地,要走兩天。大約明日才能收到消息。」趙興想了想,他轉向了石誠:「我不便踏上高麗的土地。你替我去,岸上應該有源業平留下來地聯絡人員。你從登州軍那裡挑選兩個都的士兵,進行武裝搜索。」

    石誠答應著。他明白趙興的意思,如果這場戰事中。趙興踏上了高麗的土地,那麼就是宋朝派出了自己的太尉、副樞密使直接出戰,如此一來,影響就大了,而他這個小孩出面協調,反而方便。

    石誠知道自己馬上要接管北洋事務局的海軍,趙興讓他在登州軍裡挑選精銳,實際上是給他借口扶持親信,而這也正是登州軍官與他套近乎的原因,他心中感激趙興給他創造機會,又小心的詢問:「外面天寒地凍地,是否給他們發放軍中御寒衣物……最好再給他們配備一些火槍……」

    趙興擺手:「你看著辦

    李淳趕忙阻止:「大雪茫茫,小石將軍帶一百個人走,實在危險,太尉,還是等岸上派人回話吧?」

    石誠輕鬆的說:「無妨,這次作戰,源業平派出了軍中密諜,有他們隨行,不會有危險的。\*\」

    石誠說得輕鬆,但他終究沒有走成。等他上岸後,才整頓好隨行的士兵,已經望見遠處泛起了一股雪霧,石誠掏出望遠鏡,準備仔細觀察一番,碼頭上地高麗官員已經倉「小石將軍,女真人,女真人的騎兵正在向這襲來。」

    石誠愕然的啊了一聲,他還想舉起望遠鏡自己確認一番,轉回頭,發現他選的登州精銳面露驚慌之色,手忙腳亂的擺弄著手中地火槍。

    石誠歎了口氣,微微搖搖頭,他揮手下令:「出城,列陣!」

    跟在趙興身邊多年的石誠對小股敵人不屑一顧,所以他要求出城與敵人正面開戰。他如此狂傲也是有資本地,他是誰?大宋第一將門石守信的後代。趙興地家丁上萬,這廝的家丁雖然比趙興少,但這次出征,他也知道接下來自己要掌管北洋水師,所以帶足了武裝到牙齒地兩百家丁。

    這些家丁隨他南下,接受了數年的新軍訓練,對火槍操作極其熟練,許多人甚至配有不止一桿火槍,他們是石氏將門訓練多年地家生奴僕,站在城外,他們將備用的槍支插在雪地裡,神情不慌不忙的擺弄著火槍,列成一個圓陣,面對著雪霧揚起的方向。\\/*\

    這時的女真人,還是一個鬆散的軍事聯盟,在聯盟的旗幟下,雖然主力軍種還能保持例行軍旨的形態,但他們劫掠的習慣依然不變,經常以小股兵力事先突擊,在民間製造恐慌氣氛。在正常的歷史上,若干年後宋朝方面也深受這種小股劫掠所苦。當時,金兵梁,但金人的小股百人隊竟能成功的穿越整個河東西路,打到密州市舶司駐地的板橋鎮,並一把火燒了板橋鎮。

    這一百個金人騎兵沿途遭遇的漢民何止百萬,士兵何止十萬,但所有的人都望風逃竄,不敢與他們正面抵抗,以至於他們俘虜了三萬多漢奴,滿載而歸。

    石誠不知道金人用兵的習慣,現在宋人對於金人方面的情報是一片盲區,他不知道這支金人的小分隊是由金人總隊派出來的、具有戰略目的的武裝試探,還是私下裡的劫掠行為。但他在趙興身邊多年。學生們經常傳頌趙興在雪山之間,帶十二名侍衛迎戰三萬吐蕃步兵地戰績,他覺得,自己身為趙興弟子,在眾多將門子弟中,應該呈現自己大宋第一將門的優勢。現在敵人來了,分不清有多少人,但身為大宋第一將門嫡子。他應該像趙興一樣勇敢的迎戰這支金人隊伍。

    更何況,他背後是老師,是老師強大的炮艦,他知道,老師的船上還藏著一千二百耽羅島的家丁,他相信,在危難之際,老師不會讓他這個大宋第一將門的嫡子輕易喪身。

    有人撐腰則膽壯。依仗著背後有趙興撐腰。石誠有恃無恐的在碼頭區外列陣了,他一邊用望遠鏡觀察著雪霧騰起處,細細計算著敵人士兵地神激動。反覆念叨:「曹晟他們下了南洋,現在應該在海面上航行。所以,簪纓世家第一戰,由我石誠打響,來吧。這將是開創新時代的一戰。

    老師常說這是個新時代,是一個火槍時代。刀槍棍棒已經落伍了,這是個火器為王的時代。我大宋將門當中,先祖隨太祖爺開創這個大宋。我石氏累世為皇宮守衛者,今天。就讓我這個將門第一家打響火器第一戰。」

    石誠這裡說的「火器第一戰」,忽略了趙興在南洋打響的火器戰爭,這也是中原傳統。傳統上,中原視海外為另一個世界,趙興在南洋打的雖然艱苦,但大宋官員依然以為那些趙興的敵人只是一群蠻夷,唯有中原之戰才是正宗。

    當然,石誠也忽略了趙興與遼國精銳的黃河之戰,因為這場戰事被大宋朝廷與遼國方面刻意忽略了,兩國方面很低調地處理了天津開埠的事宜,彷彿那場戰事只是幾千隻鴨子在河岸上叫喚了一番。

    雪霧越來越近,漸漸的,已經可以看清金人騎兵的形態,這些金人沒有穿鎧甲,他們反穿著羊皮,沒有鞣制好地羊皮讓馬上的女真人顯得很龐大,他們的戰馬在冬天的寒冷氣候中噴出股股白霧,這股白霧加上馬蹄揚起的雪粒,使得他們行進路線上揚起了沖天地,在白雪覆蓋的大地上,顯得格外醒目。

    石誠這邊,兩百名家丁穿著緊身地羽絨夾克羽絨褲,腳下蹬的是龍血木為鞋底做成地牛皮靴,這種靴子仿造美軍陸戰隊的軍靴,鞋底地防滑齒異常粗大,靴身很高,直到腳腕處,用鞋帶綁緊後,可以防止進雪進水。

    粗一看,石誠這群家丁跟趙興家丁打扮幾乎沒什麼兩樣,帆布做成的羽絨衣面,上面有很多衣兜,每個衣兜都塞得鼓鼓囊囊,而且這群家丁也像趙興家丁一樣,肩上背著雙肩挎包,在戰鬥中他們依然沒有取下挎包地意識,望著奔來的女真人,他們不慌不忙的從身上的兜裡摸出定裝的紙筒火藥,一邊冷冷的望著奔來的女真人,一邊撫摸著槍身。

    女真人呼出的白氣在他們的臉上結了霜,這讓女真人的臉龐顯得像一個移動的老樹籐,上面掛滿了白霜,整個臉龐上,唯有鼻孔與眼睛處是兩個黑洞。石誠望著奔來的女真人,揣測著對方羊皮的厚度,計算著對方的距離,心中回憶著趙興教授的知識。

    「這群女真人瘋了,長途趕路,怎麼能用疾馳呢,嗯,對方馬力已竭,但這夥人身上批的羊皮太厚,放近了打。爭取一次擊倒過半……老師常說,戰爭就是計算、武力,外加心理威懾,咱家一次要給女石誠正這麼想著,女真人已經在他對面剎住了腳步。女真人停留的距離離石誠的圓陣並不遠,也就是三十米左右的距離,這個距離恰好是中國警用左輪槍的有效射程之外,在這個距離上,弓箭無法穿透對方的厚羊皮,甚至石誠家丁所用的火槍也做不到。看來這夥人知道火槍的威力,故此停留在安全距離之外,大搖大擺的,很囂張。

    石誠咧了咧嘴,他悄聲沖家將們吩咐了幾句,那些家將從背包裡掏出幾個倭瓜形狀的東西,遞給那一百登州軍,女真人見到石誠軍隊的行動,臉色一變,可惜,他們長途奔襲後,馬力已竭,無力發動衝鋒。

    對面的女真人還沒來及後撤,登州兵已經拉燃了倭瓜上的東西,這是手雷,人力投擲,其中臂力強勁者將手雷投擲出二三十米,應該不成問題。女真人嘀咕了這支軍隊的裝備,當第一批手雷飛舞到空中的時候,來襲的女真人無可奈何的下令衝鋒了。

    「開火!」石誠拔出了腰刀,揮刀下令,他左手持刀,右手舉著手銃,身後,五六名僕人舉著插滿手銃的武裝袋,石誠每放完一支,他們就遞上一支新手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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