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法證先鋒 汴京城,臥虎藏龍 137 為好友以身換藥
    好像有沉重的巨石從天而降,明明已經砸的我寸步難移似乎連靈魂也被擊碎成一片一片,雙眼始終都盯著那人裹白的手心,瞪得雙目生疼幾乎感覺眼珠也要脫眶而出。

    箭雨如下,卻仍舊是鄭印網開一面,未曾四方箭落,無數的利箭從天而降,彷彿將我的意識自地底的最深層喚醒出來,大叫一聲,衝上前去。

    明知道太過突如其來,明知道自己也趕不及,明知道也許……只是我看錯,也許是有萬一的……但是……

    就在那一個可能冒出來之後……

    ………………………………………………

    「別過來!」那人見我衝上前去,竟然大聲叫道,我一眼不眨看著他,那一雙動情的眸子,那一聲呼喊,他手心的白,昭示他的身份,原本我寧死也不肯聯想,怎樣也不肯讓自己承認的真相如今浮上水面,就在眼前,我望著他,眼前景物變化,他的人也變化,脫去那神秘的黑巾蒙面,脫去那橫在心中的一份敬畏,我……看到的,是怎樣熟悉的人礙…

    眼中的淚水剎那湧出來,又很快的落地,只見他長劍一揮,向著這邊衝過來。

    身後鄭印喝道:「寧歡,回來!」

    那邊他迎著箭雨,還有一抹,視那萬箭穿心於無物,我亦身不由己的向前衝過去,退……已經不能再退,今日若退,就算沒有冷箭穿心,我也將終生難以安枕。

    「寧歡!」

    「小歡子!」

    身側有人幾乎同時大叫,展昭同白玉堂雙雙起身,向我這邊閃過來。

    一支箭劃過我的袖口,嗤啦一聲,撕破了中衣,帶著撕下的布條,狠狠地鑽入地面。

    我的目光一轉,望著那被射得釘在了地上的衣裳,再抬頭,望著面前閃身而來之人,手上那裹著的布條……呆呆怔怔,完全忘記了眼前有箭如雨。

    「叮叮……」

    雜聲四起,卻是展昭同白玉堂雙雙趕來,長劍護航,將欺身而來的箭紛紛擊開了去。

    他卻趁機而上,將我的手一拉,我身不由己撞過去,他趁勢擁入懷中,手中的劍在身後蕩起一片雪亮劍光,冷箭四散開來。

    「你瘋了!」他低聲喝道。

    我伸手將他的那一隻手握住,放在自己的眼前。

    「做什麼?」他皺起眉來。

    只看了一眼,淚水便掉落下來,將他的手心打濕。

    「礙…」他這才察覺異樣,低頭看過來,將手慌忙的抽了回去:「不……不是的……」

    「是你?」身上沒有中箭,心底卻已經傷的不堪,不是箭,而是他給的傷。

    耳邊有人叫道:「住手!」

    …………………………………………

    我伸出雙手,推上他的胸口,略微用力。

    渾身的力氣好像被無形的手給抽開了,只是,當我掌心按上他的胸口之時,他仍舊被輕而易舉的推開了。

    他人後退一步,一雙眸子,失卻原先的神采,只望著我:「不……」喃喃地說。

    「寧歡,退出去!」身邊,有人拉住我的手臂,是展昭的聲音,「這裡……太危險。」

    「小歡子,走!」左邊是白玉堂,焦急的喚著。

    我緩緩的將目光轉開,展昭的嘴角帶著血跡,血微微見黑,是中毒之兆,他連身子都似不穩,左邊的白玉堂,右臂的手臂詭異的下垂著,已經完全不能動彈,白玉般的臉上,也蒙了薄薄的一層黑色,他們兩個,本都無法動了,卻為著我又奮不顧身的衝上來。

    身後鄭印喝道:「寧歡,快些回來!」

    他仍不放棄,仍想要放箭,他對他……是勢在必得。說過的。

    我狠狠地閉了眼睛,將眼中的淚盡數揮去:「我要解藥。」望著對面的人。

    他站在那裡,眼中緩緩地恢復了昔日的冷靜之色:「你要給他們的解藥?」

    「是。」

    夜風吹過,仍舊忍不住湧出淚來,很快被風帶走。

    我站在這邊,他在那邊,觸目驚心的,最深知卻又最不知,最親近卻又最可怕的、那個人……

    就好像是一抄…交易,按下所有的心潮起伏無言以對,不知說什麼索性就什麼也不提,只提當前。

    「小歡子……」白玉堂在一邊叫道,「你不必……」

    「寧歡。」展昭的聲音,已經近乎於低沉。

    「我可以給你。」他站在那邊,淡淡的說。

    「拿來……」我挺身而出,伸出手來。

    「我有一個條件。」他說道。

    我的手固執的伸著,完全不聽身後展昭同白玉堂在喚我回去,這是一場指令破碎的亂局,我不知道要怎麼繼續,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唯一清楚的是,我很喜歡的他們……需要救治,不能延誤,就只是如此而已。

    其他的……

    「你說,是什麼條件。」我望著他的雙眼,聽到自己的聲音竟帶式陌生的冷靜,冷靜到近乎冷酷。

    「我要你……」他雙目閃爍,說道,「跟我走。」

    白玉堂怒道:「不行!」

    展昭也急著說,「寧歡,你回來!」

    我站著不動:「我答應你!解藥給我!」

    他的眼中露出一絲痛色……大概是我看錯了,手一動,探向懷中。

    ………………………………

    身後鄭印喝道:「寧歡,你給我回來,不然的話,冷箭無眼。」

    我挺身不動,置若罔聞,那邊他的手緩緩一動,兩粒藥丸,放在我的手心上:「黑色的給白玉堂,白色的給展昭。」

    我不再看他,只點點頭,緊緊握住,生怕丟了,轉過身去,走到白玉堂同展昭身邊,他兩個跌坐地上,面色都如死灰一般,如玉雙俠,此刻卻完全失去神采,如美玉蒙塵……我輕輕一笑,最後我還是能替他們做一點點事情,半跪下,將黑色的送到白玉堂嘴邊,他尚存一絲的清醒,本來就已經支撐不住了,還衝過來替我擋箭,沒有中箭,已經算是萬幸,白玉堂咬緊牙關,我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小白,你不要讓我不放心……」

    曾經,我關愛他如同關心清雅,如今……我的「如……」,卻已經…………

    白玉堂雙眼之中,慢慢地透出一絲絲晶瑩之色,已經變得青紫的嘴唇一動,我將藥塞進去,抱著他的身子,終於忍不住,轉過頭來在他的臉頰上輕輕親了親。

    白玉堂輕輕歎了一聲,盤膝而坐,運功驅毒。

    我轉過身,將藥丸送到展昭唇邊,他望著我,雙眸依舊沉靜如許,緩緩說道:「寧歡……你不必、如此。」

    「這是我的選擇。」我輕聲說道。嗯,我終於學會了選擇……

    藥丸向前一送,他的唇如此柔軟,雖然失去了昔日血色,然而對我來說,他的美好卻只因為他是展昭,可是他這麼固執,居然緊閉牙關,拒絕了我。

    我想了想,張開手抱住他的頭,藉著衣袖擋著之時,將藥丸放在唇間,慢慢湊過來,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親。

    我乾涸的嘴唇犒賞他柔軟的唇,展昭一怔,嘴唇微開,我挑起舌尖送藥讓他吞下,才一笑:「為了我保重。」離開他,望著他一臉的震驚,心頭竟略略覺得得意,哈,我面對著他,曾臆想了那麼許久,怎能一直處於烏龜的程度,不去實現進展分毫,今日這機會,千載難逢,只不過,地點人物都不合適,我卻要牢牢抓住,誰知道今日一過,明日又如何?

    展昭的身子微微抖,那一雙湛然的眼睛深深看我,緩緩地將藥丸吞下。

    我放了心,起身後退。

    鄭印上前一步:「寧歡!」

    身後的他走過來,將我拉過去,擁入懷中。鄭印說道:「寧歡,你這是自尋死路。」

    我全無想法,死就死好了,正好,剩下的不用再去多想了。

    「你真的願意跟我同死嗎?」身後的人,輕聲問道。

    「跟誰一起死,又有什麼重要?」我壓抑心痛,輕描淡寫說道。

    他的手在我的腰間一緊:「你……你恨我?」

    「不!」我略略粗暴的說道。我不恨你,我不恨你,你最好永遠都不要摘下面罩,永遠都不要向我坦誠你的身份,那樣的話,我的夢仍舊能夠繼續,那麼多的不堪、處心積慮、可怖的真相就不用面對,我認為的深情厚意仍舊是真的,我小心翼翼保護著的那個人……也是真的!

    我不要這一切破碎,我不要……

    眼淚打在他的手臂上,他說:「我……我有苦衷。」

    僵持不下,驀地他輕笑一聲:「好,好的……」

    我不語。他說道:「若是能有你陪著一同死,倒也是不錯的,我又有什麼遺憾呢?要知道,我長久以來的夢想,就是跟你同死!」

    他的聲音,帶一份淒然跟激烈,我的心無以復加的疼痛氾濫,很想摀住耳朵,不去聽,卻又不能動。

    他揚聲說道:「鄭印,你敢放箭麼?」

    鄭印緩緩說道:「你以為我不敢麼?」

    「那你可以動手了。」他仍舊冷笑。

    鄭印望著我,雙眸之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說道:「寧歡,你莫要怪我心狠,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不錯,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寧死,我寧死!

    「你好囉嗦。」我笑著說。

    「弓箭手準備。」鄭印緩緩說道。

    他將我緊緊抱在懷中,忽然低下頭來,嘴唇擦過我的臉頰邊上……氣息,一如那天他初次出現,使詭計調開展昭跟白玉堂,推我入黑暗的角落,輕輕吻過來。是他?是他?多麼荒謬礙…

    我原本當你是恩人的,原本是恩人!

    可是現在……

    「不可,住手!」那邊,展昭同白玉堂雙雙起身。鄭印喝道:「誰也不能攔著本王!」

    話音剛落,有一聲怒道:「哦?那麼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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