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四 第一章 出宮
    默了半天,易天遠才喃喃說道:「也好,她也應該出了。」

    第二日,後宮裡到處是哀樂齊鳴,當朝天子易天遠厚葬嬪妃岳飛揚,追封為慧妃,賜貴妃規格下葬,以示哀悼,並下旨三品以下送葬。當天送葬的隊伍裡有竟然還有不少前朝老臣及當朝重輔,而後宮以德妃為首,謹衣嚴服,品階分明,不下百人。綿長的隊伍聲勢浩大,滿街銀裝地奔皇塚而去。這樣宏大的送葬隊伍自然會鬧得滿城風雨,街道旁穿著白服的不少平民百姓都爭相猜測,議論紛紛,都以為岳飛揚是皇帝心中的皇后人選,只是命薄無福,這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而在那邊風光大葬的同時,另一支數百人的隊伍也浩浩蕩蕩地出了京城西門,雖然聲勢也不小,但由於人們都去那邊看熱鬧的緣故,相比之下,這邊就清涼的多了。街道上行人稀少,倒也省了開道的麻煩。孫茂此時身披溜光戰甲,頭戴戰盔,武裝的嚴嚴實實一臉嚴肅地在前面開道。只是一路暢行無阻,倒讓他鬆了一大口氣,身旁的禁軍也樂得清閒,只是臉上依然肅殺,看不出半點鬆懈。

    孫茂在馬上細細回味易天遠的話,他實在想不明白,這馬車上的不過是個美人而已,為什麼皇上會對她這麼忌憚。按原本的計劃,孫茂希望能好好操練自己的軍隊,但是在易天遠的一再強調之下,他不得不把軍隊的事情交給自己的親信。

    回頭看了看身後披彩畫鳳的四輛馬車,因為路途遙遠,梓繡特別備了兩套車衣,該彰顯的時候就彰顯,碰到萬一的情況。這四輛馬車便是普通大戶人家也很常見地那種。孫茂見其中一輛馬車上掀起了簾子,立刻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心裡想道:「確實有一點心思,不過皇上有點太小題大做了,普通一個女人,哪裡會有什麼大智?怕是到了西疆。這件事還要我來完成吧。」想到這裡,孫茂露出一絲冷笑,策馬上前,對守在京城西門的門卒說了幾句。

    隊伍暢通無阻地出了京城,梓繡的心裡頓時空了下來。回想起剛才玲瓏和胭脂的話。確實,幾乎所有的妃嬪都擠破頭皮去參加飛揚的葬禮,反倒是自己像是做錯事地孩子,有點偷偷摸摸的味道。這幾天點翠宮裡的人都很少出去,也不知道外面又傳了什麼關於自己的話。但是梓竹明白,自己在後宮裡已經成了眾矢之的,甚至連梓悅也沒有因為真相大白而對自己有所改觀。

    梓繡明白。易天遠說的對,自己確實是此行的最好人選,既不會引起恐慌,也不會引起岳宣的戒備。最重要的是後宮肯定會為此歡慶,自己出行地目的也就沒幾個人關心了。如果非要說有人關心,最多也就是德妃。想到德妃,梓竹有點後怕,她總是能把握好易天遠的底線,而且總能事先看到易天遠想做什麼。這一次恐怕也不例外。

    看到隨行地孫茂時。梓竹便猜到了。或許是因為特殊的身份。也或許是因為特別的性格,易天遠對自己並沒有完全的信任。不過這些並沒有什麼錯。身為一國之君,總不能用普通人地眼光來判斷。當很多事情上升到社稷的角度,衡量對錯的標準也要隨之改變。

    「娘娘,再過一個時辰就能到附近的青陽小城,我們在哪裡歇息一下,然後繼續趕路。」孫茂的話打算了梓繡的思路,恭敬地說道:「按照行程,我們可以在青陽逗留兩個時辰。」梓繡正看著官道兩旁地景致,挺拔地楊樹不算緊密,可以看到遠處地青山若隱若現,只是不知道究竟在多遠的地方。頭頂悠悠地飄了幾片白雲,沒有風,顯得如此平靜。笑了笑,梓竹也盡量禮貌地對孫茂笑了笑,道:「一切由孫將軍安排就是。」

    兩人正在說著,車隊突然停了下來。梓繡伸頭去看,卻被孫茂一句話喝了回去。低聲咕噥了幾聲,孫茂不知道說地什麼,只丟下一句「娘娘請安心在車裡寬坐,末將去去就來。」。等梓竹小心地再撩起簾子時,孫茂已經沒了蹤影。

    只聽得隱約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有人大咧咧地罵著,不時的夾雜著痛苦的哀號。梓竹只當沒有聽見,在車裡靜靜地坐著。玲瓏和胭脂原本跟在車旁,此時出了京城為了加快速度,二人也被安排到後面的車上,梓繡也沒了個說話的人。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隊伍再次前進。梓繡透過簾子的縫隙看出去,卻看到一個肥胖的,衣衫襤褸的落魄書生打扮的人從草地裡爬起來,一邊用袖子擦著眼,一邊張著嘴不知道說的什麼。像是剛剛被人狠狠的打過,胖書生的帽子歪歪斜斜,顯然是胡亂套上去的。身上的衣服飄了一條寬大的布帶,從左肩到腰部露了很大的一片肥肉。

    有了這個小小的插曲,孫茂一直在隊伍的前面,沒有再出現。等隊伍再次停下來時,外面響起玲瓏和胭脂的小聲議論,孫茂恭敬有加的聲音也再次在車窗外說道:「娘娘,我們到了。」

    玲瓏和胭脂小心地把梓繡扶了下來,眼前是一家諾大的酒樓,深紅色的外表和規模很是惹眼,「悅來酒家」四個鎦金大字高高地掛著。梓竹粗略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裡應該是當地最好的了。孫茂按照易天遠的意思,一路上大張旗鼓,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當今皇帝對岳宣的器重和尊敬。顯然的,當地的衙門也配合得很好,百姓們小聲地議論,對這隊人的來歷大加揣測,很是熱鬧。只是這些都是面子功夫,梓繡並不在意,倒是玲瓏和胭脂許久沒有看到外面的世界,這次好容易得了機會出來,就像是兩隻掉進米倉的老鼠,隨便看見什麼新奇的東西,幾乎眼睛裡立時便能放出綠光來。讓自己很無奈。

    「這裡真熱鬧,比宮裡好多了。要是經常能出來走走就好了。每日憋在宮裡,都要悶死人了啊!」胭脂小聲地抱怨著,一雙眼睛卻是像三歲的孩子般左顧右盼。玲瓏也心情大好,原本對出行抱了很大怨言的人,這會兒也像出了籠子地小鳥,不知道把心思飛到了哪裡。歡蹦亂跳的樣子。那還有平時半分的寧靜持重。

    梓繡搖搖頭,她們想的其實和自己一樣,如果不是心裡太亂,恐怕自己也要好好的玩一玩。這群人的到來好像在當地衙門地預計之內,還沒等幾個人反應過來,那邊不多時的功夫已經有兩隊衙役抬出一頂轎子。轎裡的官員一副春光般的笑容迎上來,旁邊的衙役也利索地開出一條道來。

    那官員恭敬地給孫茂行了禮,寒暄兩句,見孫茂愛理不理。於是又回頭對梓繡深深躬下腰去,笑道:「下官劉玉,是青陽知縣。不知娘娘和孫將軍到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啊。」梓竹笑了笑以示禮貌,孫茂則很不客氣地說道:「劉玉,你倒是消息靈通的很。」

    劉玉的笑容頓時僵住。梓竹也心裡清楚。眼前的劉小小的知縣,但背後地人脈卻也不小,不但對這只隊伍的組成有所瞭解,連行程也算得清楚。不過算計太明顯的人往往讓人生厭,見孫茂頭也不回地饒開他,梓繡也淺淺地一笑。走進悅來酒家。孫茂的手下有條不紊地安排著身後的隊伍。只有玲瓏和胭脂反映地慢了些。半天才追上梓繡。

    劉玉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本想拉攏一下宮裡的人。卻沒想到吃了個癟。於是沒好氣地擺擺手,叫衙役們打道回府,自己則是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一旁的百姓小聲地議論著,有的指著他的背影暗自竊喜。

    梓繡坐定,加上孫茂和玲瓏兩個,剛好坐成一桌。左右前後全是隨行的禁軍,連酒樓裡的夥計也只是遠遠地看著。顯然對這些人地到來並不驚喜。

    不多會地功夫,酒菜上了一桌,胭脂笑瞇瞇地提起筷子,被玲瓏瞪了一眼。她太興奮了,不過還是明白過來,小心地看著梓繡。梓竹笑了笑,說道:「孫將軍辛苦了,不用拘泥禮節,只管用飯便是。一路上還要靠你們才行地。」孫茂也報以微笑,道:「這些都是應該的,談不上辛苦。胭脂姑娘,餓壞了吧,多吃點才是。這裡地菜可是很有名的,尤其是這道菜,宮裡也沒有的呢。」

    胭脂看看梓繡,又看看玲瓏,這才伸出筷子。梓繡倒有點不適應起來,旁邊的禁軍將士們靜靜地吃著,顯得這裡說不出的冷寂。

    正在這時,旁邊的一位禁軍罵了句「娘」,嚇了所有人一跳。梓繡回過頭,只見身後的這位面紅耳赤,一隻手拚命地扒開自己的嘴巴,嘴裡的口水啪嗒啪嗒地滴下來,越滴越快,幾乎連成一線。這突然的變故引得一片喧嘩,所有人「嘩」的一聲齊齊抽出腰間的武器,寒光亂閃,頓時殺氣騰騰。那些酒樓的夥計哪裡見過這等場面,早就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麼了,怎麼了?」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乾瘦的掌櫃一臉驚訝,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樓梯上下來。樓梯附近的禁軍士兵哪管那麼多,幾柄大刀一陣交錯,把掌櫃本來就不粗的脖子圍了個滿滿當當。

    孫茂早就按住胭脂的筷子,剛夾起來的菜被按得飛了起來,落在胭脂的胸口。仔細打量了那個人半天,孫茂見他只是張著嘴,話也說不出來。

    「沒用的東西!」罵了一句,孫茂伸手輕輕一托,將那人的下巴卸了下來,然後一掌拍在他的背部,只聽啊的一聲,那人口中吐出一絲鮮血。

    孫茂的臉上一陣青紅交替,揮手示意大家繼續吃飯。而那個咳嗽了半天,要死不活的士兵則滿臉通紅地縮到一旁,低著頭尷尬地站著。掌櫃的見事情好像解決了,自己脖子上的幾把刀也盡數拿開,立即點頭哈腰地說著什麼,退後幾步,突然扭過頭飛也似的上了二樓。

    「到底是怎麼回事,孫將軍。」梓繡問道。

    孫茂看了梓繡一眼,低下頭,十分尷尬,半天才勉強答道:「沒事。這個沒用的傢伙只是被魚刺卡到喉嚨而已。」

    梓繡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但事情經過這麼一鬧,不知道會被百姓傳成什麼樣。不過那些不是自己能擔心的,自有劉玉那些人來處理。梓竹擔心的是這次的事情好像並不順利,隱隱地預示著什麼。

    幾乎沒有做任何的停頓,整個隊伍吃過飯。連臉都沒顧上擦一把,只是稍作休息之後便立刻上路。劉玉早就弄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儀式,等在酒店外面,看見梓繡他們出來,便一聲令下,登時,鼓聲震天,漫天噴放的彩條和花瓣,更有不少百姓跪在路邊。喊著:「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劉玉滿面紅光的指揮著,心裡很是滿意,這點工程他做的雖然倉促卻也井井有條。面子上地功夫一道不少。梓竹看著,笑得有點僵硬也有點無奈,她雖然對這種事情並不精通,但仍然知道。這個劉玉下了不少的功夫。

    只有胭脂和玲瓏站在隊伍裡,低著頭,不情不願的扭著,有點遺憾地嘟囔著,不過她們的聲音很小,根本沒人聽到。

    隊伍剛剛出城。人群中兩個人相視一笑。互相點點頭。悄悄隱入人群之中。所有人都在感歎著什麼,就連劉玉也把心思放在自我檢討上。自然沒人發現人群中這兩個不芶言笑的怪人。「哎,希望不要給他們留下什麼壞的印象才好啊。不過也是怪了,皇上派來的這個娘娘究竟是什麼身份,竟然要孫茂來護送?」小聲地自言自語,劉玉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悅來酒樓的閣樓上,乾瘦地掌櫃小心地開一扇門進去,再小心地把門掩上。正在窗口看熱鬧的人臉色頓時嚴肅下來,冷冷說道:「你來了!」掌櫃的聽了這話兩腿一抖,跪在地上不敢說話,想了半天,這才小心地回道:「屬下無能,請主人降罪!」

    一身藍色襲身錦繡長袍,面容嚴肅的臉上掃出冰冷的目光,突然發出幾聲喉音,那人自顧自地說道:「既然知道無能就好,以後最好有點自知之明。」掌櫃的心裡暗暗叫苦,他哪裡知道一根小小地魚刺會壞了他的大事,又哪裡想得到,堂堂禁軍裡竟也有會被魚刺卡到的蠢貨?不過這些只是在心裡想想,無論如何,說出來也沒人會信。

    「算了,你起來吧。」那人無奈地看著面前的掌櫃,說道:「這也不能怪你,只能說這次他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點。不過好在,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你去那個叫劉玉的知縣家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用地線索。」

    「主子,您有所不知,這個劉玉雖然好大喜功,但是並不好對付。在當地地百姓心中,還是多少有些地位地,如果惹惱了他,恐怕……」掌櫃的話才說到一半,那人便打斷了他地話,不屑地說道:「只要是人都有他的弱點,你只要小心點便是了。一個精明的商人,打聽一些可能對自己有利的消息,這一點他不會起什麼疑心的。」

    出了青陽城,孫茂吩咐手下全速前進,爭取早一點到達目的地。想了想,孫茂招手示意旁邊的人附耳過來,小聲吩咐道:「你帶幾個人先去打探消息,嗯……最好換一套簡單點的布衣服,盡量不要讓人知道你們的身份。」等那名手下帶人離開了隊伍,孫茂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旁邊的人安慰道:「將軍不須多慮了,有我們在,應該不會有事的。而且這裡離京城這麼近,總不會有人膽敢對娘娘做出什麼吧?」

    孫茂看了那人一眼,臉色鬆了許多,耐心地說道:「孫平,你跟了我有些年頭了,看事卻還是喜歡看表面。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謹慎了,或者有點杞人憂天的味道?」孫平咧嘴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回過頭指著遠處喝道

    們是幹什麼的,這裡是官道,趕緊走開!」

    原本埋頭走在小路上,挑了兩擔黃杏的兩個老鄉茫然地看著二十丈開外的孫平,一時沒理解他的意思。一個對另一個說:「老哥,那位官爺在嚷嚷啥呢,是不是要買我們的杏子?」另一個看了一眼孫平,正指著自己的方向大聲地叫著,不過因為太遠的緣故什麼也聽不到,不過那氣勢十分霸道,看來不是什麼好惹的主。於是謹慎地對自己的同伴說道:「看樣子不是普通地官爺呢。我們還是裝做沒聽到的好,誰知道他們想幹啥呢。買杏子?他們會給你銀子麼?」

    孫茂看到兩個老鄉見鬼似地只顧埋頭趕路,無奈地搖搖頭,這個孫平真是臉皮薄得很。打打殺殺的還算是個好手,但是遇到細節上的小事卻半點忙也幫不上。回頭想到酒樓裡的情形,那麼大的一家酒樓。竟然在青魚地肚子裡有一根長刺,這種低級的錯誤是很少見的。除非是廚師被什麼事情擾亂了心思,或者根本就不是這裡的廚師。孫茂搖頭苦笑,或許是自己太過謹慎了吧,畢竟那些飯菜由自己的人小心查過,並沒有什麼不對。

    不過謹慎總是好事,車上的娘娘並不普通,雖然皇帝讓自己在必要的看緊她,但實際上也說明這個娘娘在皇帝心中有些地位。萬一有個閃失。自己奮鬥了半輩子的成果可能就會付之東流了。想到這裡,孫茂不由地回頭看了看梓繡所坐的馬車,想道:「不管怎麼樣。你可不要出任何問題才好,否則我可脫不了干係地。」略一失神,想到曾經在宮裡撞到的這位娘娘,似乎她已經變了太多了。輕輕的搖了搖頭,他在想什麼。

    梓繡把手伸進衣服裡,握著那隻小小地水晶人,想起岳飛揚,久久不能平靜。爽快地答應了易天遠的請求,她不為別的。只希望能出來散散心。遠離那種你爭我奪的環境。雖然她知道這次並不是什麼好差事。但對於她來說,比呆在宮裡要舒服得多。

    車隊在日落時分停了下來。這裡離前面地平川縣不遠,但是孫茂仍然決定在這裡過夜。其實她們完全可以住到驛館,不過梓繡並不關心這些,眼前的地方清淨得很,雖然她身份尊貴,就這樣露天扎個帳篷,也實在是說不過去,不過她卻不計較,從來就沒有經歷過的事情,現在看來,覺得很是新鮮,心裡倒也十分滿意。太陽沒有落山,一切已經安排好了。

    「主子,你不是說要出來散散心麼,這樣子趕路法,哪裡能叫散心啊,骨頭都顛簸散了。」胭脂一邊埋怨著,一邊把木盆放下來,通紅的臉蛋上把嘴巴翹得老高,可以掛上兩個油瓶。玲瓏正細心地給梓繡梳著頭髮,也停下來附和道:「主子,胭脂說的也對,這次根本是份苦差事。也不知道那皇上是怎麼想地,朝中臣子眾多,要什麼樣地人找不到。有那麼多人可派,偏偏非要你一介弱質女流出來擔風受雨地,您說皇上,這不是故意的麼?」

    梓繡悶了一天,任由她們嘮叨了一路上,這會聽玲瓏又數落起易天遠來,趕緊阻止道:「好了,玲瓏,你也是宮裡地老人了,應該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怎麼一出來,就反而幼稚起來了?你們啊,皇上的心思不可亂猜,這次的差事不好我也知道,可是總要有個人來才是。慧妃娘娘既然托付給我,我也應該幫她完成遺願的。至於這風景,倒不如辦完了事好好的看,保管你們看個夠。」胭脂一想,這道理也對,於是心情就好了許多。玲瓏卻看出梓竹的心思,安慰道:「主子不要過慮了,皇上如果沒有什麼把握,自然不會輕易讓您冒這個險的。別人看不見,我們卻是知道,皇上心裡有您,捨不得的。」

    胭脂也連連點頭,言之鑿鑿地說:「就是就是,這孫將軍不是皇上的心腹麼?」

    三人正在談著,門外突然有人敲門,一時靜了下來。梓繡示意胭脂將洗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理理衣衫,這才問道:「誰?」門外的人影遲疑了一下,回道:「娘娘。是微臣,孫茂。」

    梓繡站起身來,胭脂和玲瓏吐吐舌頭,趕緊上前開了門。只見孫茂侷促的站在門口,一身盔甲脫去,換了一副緊短衣服,顯得更加精神,問道:「娘娘,有些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單獨和您談談。」遲疑了一會,梓繡點點頭,支開胭脂和玲瓏,說道:「孫將軍請進。」

    孫茂落了座,梓繡又倒了兩杯茶水,這才在一旁坐下來。孫茂寒暄了幾句,暗裡打量了梓繡半天,笑道:「這一天趕路趕得急,舟車勞頓,不知道娘娘是不是習慣。」梓竹也知道他說的是客套話,笑了笑,說道:「孫將軍不用擔心,我以前沒進宮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布衣百姓,哪裡就那麼較貴了。」說完淡淡的看著孫茂,等待他的下文。

    孫茂本以為梓繡身處宮中慣了,出門在外肯定不適應。此時見梓繡面無難色,想好的話一句也用不上了,於是開門見山地說道:「娘娘,孫茂有一事相商。」

    胭脂和玲瓏被梓繡趕到外面,頓時無所事事。對視了一眼,無聊得很。這家客棧被孫茂全部包了下來,樓上樓下到處都是士兵把手,沒有孫茂的同意,任何人也出不了客棧。

    「你說這個孫將軍找主子有什麼事呢?」胭脂坐在那,兩手平伸,腦袋完全趴在桌子上,本以為宮裡無聊,沒想到出了宮更加無聊。玲瓏也有點擔心地看著梓繡的房間,不過沒有象胭脂那樣亂猜,只是傻呆呆地看著。

    樓下的士兵推推攘攘,把幾個剛打算出門透氣的人轟了回來。胭脂看著那幾個人可憐巴巴的模樣暗暗好笑,心裡也舒服了許多。那幾個人是隨隊的太醫,在宮裡養尊處優慣了,受不了樓下又潮又濕的環境,都想出去透口氣,奈何出了宮門,就是孫茂說了算,這些大頭兵,只認識拳頭硬的,至於這些有名無實的太醫,他們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裡過,現在見他們違抗了孫茂的命令,下起手來雖然不敢重了,卻也不客氣的很。那幾個太醫義憤填膺的漲紅了臉,卻也無可奈何,當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了。

    「死丫頭,你笑什麼?」玲瓏回過神來,卻見胭脂捂著嘴偷笑,於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嚇了一跳。胭脂嘟噥了一句,轉而笑道:「玲瓏姐姐,這樣多無聊,不如我們玩點有意思的啊?」

    玲瓏被胭脂一句姐姐叫得雞皮疙瘩滿地滾,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這時候梓竹和孫茂從房間裡出了門來,兩個人都是一臉嚴肅,小聲地談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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