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紅塵 第二卷 雪靜日出天漸清 第十六章 藥浴
    場隱禍就這樣輕易地消弭於無形之中,虛驚之後,日平靜下來。

    次日裴一涯趁張亞男回家之時,詳詳細細地將自己探聽的結果告訴蘇塵。蘇塵聽說自己已「死」,彬彬最終跟隨展晟飛回京城之後,怔了半天沒有言語,裴一涯體貼地退了出來,將空間單獨留給她。

    「裴大夫,麻煩你把窗戶打開吧!」蘇塵喚住了裴一涯欲離去的腳步。

    裴一涯頓了一下,一言不發地走了回來,打開其中一扇窗,從蘇塵的角度望去,剛好可以看見一刻積雪的雲松。

    死了?自己竟然死了?

    蘇塵將視線從關上的門中拉了回來,凝視向窗外,臉上帶著止不住的微笑,心裡卻不知是什麼滋味。

    一個多月前,自己在另一個時空死亡,卻在這個世界裡重生。一個月以後,這個世界似乎又再也沒有蘇塵這個人。呵呵,死亡?死亡?難道只有死亡才是她蘇塵的最後結局麼?

    她這短短的一生,為什麼總是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樣寶貴的東西卻又偏偏會很快失去?為什麼她努力再努力,命運回應自己的,卻總是反反覆覆的劫難?為什麼,別人都能生活的那麼幸福平和,唯獨自己的命運要如此多舛?

    老天爺!我蘇塵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如此看不順眼?你要這樣對我這樣一個孤兒?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難道你一定要把我逼成一個冷心鐵面的人麼?

    如果,只有這樣,我才能和彬彬團聚,才能為彬彬一家報仇,才能擺脫命運的操控,才能獲得平靜的生活,那麼,我如你所願!如你所願!

    蘇塵無聲地吼著,掙扎著坐了起來,緊握著拳頭,咬著唇久久的凝視著灰白的天空,直到虛弱的身體以疼痛相抗議,才不得不躺了回去,急促地喘著氣。她發誓,她絕不會讓這副病身子再拖她太久。

    蘇塵沒有問裴一涯,這些詳細的消息究竟是如何得來的?

    眼前這位醫術高明、武功也絕不會弱到哪裡去的裴大夫,看起來似乎對每個人都很好,很親和,可從他昨日那從容而冷靜的處事方法來看,這個眾人眼中的好大夫身份之後,只怕也有不為人知的隱秘身世。否則,何以連夜梟幫都會顧忌他?

    「你若想在這個險惡的世界中生存下來,他也許是個不錯的助力!」一個念頭陡然地在蘇塵的腦海中浮現。

    蘇塵被自己的想法驚地陡然坐起,不,不,不,這個世界,除了彬彬之外,她誰都可以利用,唯獨絕不能利用他!不僅因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更因為他那份無私的幫助……想到這幾日總在隔壁敲敲打打不知做什麼、卻一定是在忙碌的裴一涯,蘇塵的眼神漸漸地柔和下來。

    她該好好地思考等傷好離開這裡後,她該怎麼做了?

    ……

    連續幾天不是下雪就是陰天之後,天終於晴了。

    雲松獲得了陽光,就彷彿獲得了新生一樣,竟然抖擻起精神抖落了不少積雪,露出些許青黃色的針葉。

    「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望著積雪間的點點松葉,蘇塵忽然想起以前讀書時曾學過的一代名將的著名詩句,不知不覺地就吟了出來。若這世界是冰雪,那她也一定要做一棵堅強高潔的青松,不向寒冬屈服!

    「說的好!」門口忽然傳來裴一涯的聲音,「有此胸懷,何愁諸事不成?」

    「呵呵,這詩可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引用前輩的詩句而已。」蘇塵轉頭,微微一笑,這幾天她的身體又好轉了些,已經能偶爾在窗前坐一會了。

    「雖是引用,其意卻相同。」裴一涯端著藥含笑走了進來,注視在蘇塵身上的目光,溫暖若外面的太陽,修長而挺拔的身材卻更似外面那株雲松。

    蘇塵笑了笑沒有辯駁,接過藥碗,小心地捧著,慢慢地喝。自從右手差不多恢復之後,她邊堅持要自己照顧自己喝藥吃飯,不假與人。

    「哎呀,蘇姐姐,你的手還沒好,怎麼能自己端碗呢?讓我來讓我來……」正喝了一半,陶春花忽然跑了進來,嚷著要去奪蘇塵的碗。

    裴一涯回來的次日,她就不知從誰那

    裴一涯已回到家,一大早就興沖沖的趕來了。

    也許是知道自己這幾天都沒依諾言過來照顧蘇塵,這一次來,她著實地帶了許多補品和美食,讓家僕挑得一身的汗,看的張亞男很不順眼。但裴一涯卻一句指責的話都沒有,依然態度自然地好像她一直都在照顧蘇塵,而從未曾中途離開過一樣,但同樣的,相待與陶春花的熱切,他也沒有任何一絲期待中的反應,依然客客氣氣地稱之為陶姑娘。

    倒是對蘇塵,兩人獨處時他卻幾乎沒有再叫過蘇塵一聲姑娘。

    「我自己……」蘇塵的話才說了一半,手上的藥碗就已被陶春花劈手奪去,只好將最後一個來字嚥了下去,無奈的看了一眼裴一涯。

    裴一涯寬容的笑了笑,走到窗前將窗戶關了起來,回身道:「我看今日天氣晴好,你的傷也大有進展,等張姑娘過來了,就讓他和陶姑娘幫你沐浴一下,然後再浸泡半個時辰的藥水。」

    藥浴?蘇塵略怔,目光轉移到顏色又淺了一點點的手上,終於要開始恢復自己的容顏了麼?等到皮膚上的異色褪去,傷勢痊癒,她是不是也該離開雲松堂北上了?可是,該如何先在這個時代上好好地生存下來,並壯大自己的實力,她還是茫無頭緒?

    這個時代的女性地位和那個時空的古代相差無幾,除了賣身給富貴人家為奴為婢,正經的就業機會鮮少,就算她能找到這樣的工作,收入必定也不高,而且也不自由,自然不能去。難道說,她還是只能用當日在連雲城中的老方法麼?可如果自己的膚色恢復了,又該如何在那種風塵之地保證自己的安全呢?

    有沒有一種法子,既能安全地保護自己,又可以為自己賺得合理的收入,甚至能借此擴大實力呢?

    「好的,我馬上就去準備。」陶春花慇勤地接話道,蘇塵一喝碗,她立刻拿著空碗跑回廚房。她也算是個機靈人,知道這個時候應該盡力地彌補自己在裴一涯心目中的形象,卻不知,裴一涯的心裡從來就不曾有她存在過。

    「裴大夫,蘇姐姐,俺來晚了!」說曹操,曹操就到,陶春花剛踏出門,院門口就傳來張亞男洪亮的聲音,人來沒進門,就先抱怨開了,「今天俺娘硬拉著俺紡了半天的棉紗,俺哪裡適合做這種細活?還不如讓俺擔柴挑水呢?」

    「耽誤張姑娘家裡的活計了,真是過意不去。」裴一涯微笑道。

    「沒……沒有,俺反正是笨人一個,就是在家也幫不上俺娘什麼忙,小妹留在家裡就可以了。」張亞男憨笑道向蘇塵打招呼問好,蘇塵含笑回應。

    「那等會就勞累張姑娘先幫蘇姑娘準備乾淨的衣服,我先去準備藥材。」裴一涯對著蘇塵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第一批熱水已經燒好。

    蘇塵被張亞男抱進直接和廚房相鄰的小間,一眼便看見小間中竟擺了兩個形狀大不相同的木桶。其中一個十分普通,不過是半人多高的尋常圓桶。圓桶旁邊大概離地一尺多高的一處土台之上,卻放著一個極其類似浴缸的低長人形木桶,外面的印痕猶新,彷彿是剛剛製造的。土台中間,有一道木頭浴缸上下平行的口子,向普通的灶口大小,一頭堆著許多柴火,一邊卻直通牆外,好像是用來煮人似的。

    事實上,蘇塵猜的沒錯。當她沐浴完畢,又在換上新熱水的圓桶中泡了半個時辰後,就被重新換上一套深色的長衣褲。這時裴一涯才走了進來,親自動手,小心地將她放進充滿藥水的木頭浴缸之中,然後蓋上與之契合的人形木蓋,僅在頭部上方開了幾個小孔透氣。接著,張亞男果真就在底下點起柴火來了,慢慢地加熱著原本的溫水。

    這樣的方法著實讓蘇塵吃驚,若不是裴一涯解釋說這是治療的步驟之一,最後一步的針灸時那些毒液必須借由熱水蒸發才不會倒流回體內,蘇塵還真難安心地躺在其中。

    果然非常之人總是常用非常之法!這樣的去毒之法真是連小說中也未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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