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醫心 第二章
    「這裡很熱、很悶呀,我要下馬車!」欣兒不住搖動手中的紙扇抱怨著,同時偷偷掀開車簾,瞄了瞄外頭的山野景色。

    坐在她身旁的黃衣少女依舊維持閉目假寐的坐姿,好半晌後才應道:「我一點都不覺得熱。」

    不熱?欣兒抬起手在少女的額上印了印,驚奇地嚷道:「天哪!你真是一滴汗都沒有!」

    「有你在身邊為我搖扇,怎會覺得熱?」

    「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有你在身邊為我搖扇,怎會覺得熱?「『「哼!」欣兒裝作生氣地別過頭去。

    黃衣少女一雙大眼緩緩睜開,嘴角帶笑假意陪罪,「真的很熱嗎?喝點水可能會好一些。」不待她回答便拉開車簾,朝馬車旁的白衣騎士道:「麻煩拿些冷水過來好嗎?」

    聽到少女的話,欣兒不禁會意地揚眉輕笑。

    白衣騎士轉頭狠狠瞪了車廂中的欣兒一眼,才不情願的將馬上的水袋解下來。

    一個時辰喝三次水,她們前世是不是水袋來著?

    這個白衣騎士不是別人,正是「醫聖」徐汨。

    話說十天前,他突然接到一道聖旨,獲封為連城公主的護衛,負責護送連城公主到別苑,和保護她安全回宮。原本,他想叫薛浩天向皇上求情,取消這項「殊榮」。可惜欽點他擔當此重任的人,好巧不巧正是眼前這位天真活潑、當今皇上最疼愛的女兒,薛浩天堅決不肯趟這淌渾水。

    明推不行,正想來暗的,卻接獲欣兒同行的消息,他只好認命了。

    真嘔!先前千方百計推掉御醫一職,就是因為他對為官一事半點興趣都沒有。

    有了薛浩天的前車之鑒——十年來在戰場上打打殺殺的功勞,敵不過士大夫的幾句冷言冷語,因娶了個異族女子而被迫辭官,他才不會笨笨的往火坑裡跳。

    何況,雖然他對自己的醫術挺有自信,但說到武功就只能搖搖頭了。他的武功自保有餘,若要保護別人,他可差多了。找他來當公主的護衛,還不如派一隊禁衛軍來。

    只能歎一句,劫數難逃。

    起初,他一直很疑惑,養在深宮好比金絲雀的公主,怎會知道他的存在?哈,原來金絲雀公主與欣兒是好得要命的手帕交。可想而知,這趟行程就是欣兒所謂的「報答」了。

    事實證明他的猜想沒錯。這三天來,他除了是隨行護衛,還兼任僕人,閒來沒事便奉茶遞水,簡直比貼身侍婢還服務周到。

    這小丫頭,也不想想生病時是誰徹夜不眠的照顧她,是誰多次連夜從荒山野嶺趕到薛府為她治病,是誰親自為她熬藥,簡直恩將仇報。

    欣兒小時候挺嬌俏可人的,紅粉菲菲的臉蛋加上一雙靈活的大眼睛,就像個瓷娃娃一樣,睜大眼睛甜笑的時候更叫人打從心底疼愛她。那時她多可愛!哪像現在?唉!完全變了樣。

    不過,生氣歸生氣,他仍覺得為了欣兒放棄「棄旨潛逃」的打算是對的。同時暗自慶幸自己思慮周密,在出發前向薛浩天借來兩名猛將——朱雀和玄武——同行。

    欣兒的個性天真又衝動,他根本不放心她獨自離開薛府,誰知待在連城公主身邊她會不會出狀況啊?

    例如此刻,欣兒層出不窮的要求已夠他忙了,無法分心留意週遭的環境,克盡保護一職。要保護公主,就要靠未雀和玄武兩人了。

    「我不喝水了,我想喝酸梅湯。」欣兒望著他遞進車廂的水袋說道。

    徐汨臉上保持溫和的微笑,用低得只有欣兒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欣兒,別耍花樣。」語氣表明他的心情可沒外表那麼「和顏悅色」。

    身穿黃衣的連城公主看了看徐汨,又看了看欣兒,最後眼光停在水袋上。

    「沒關係,我剛巧口渴。麻煩徐公子拿些酸梅湯過來給欣兒。」說完便伸手接過水袋。

    「不是告訴你拿酸梅湯過來嗎?還愣在這兒幹什麼?」看著水袋被人拿走,欣兒沒來由心中一陣不舒服。

    徐汨與欣兒對望了一會兒,才轉頭吩咐道:「青青,快拿些酸梅湯過來給公主和薛小姐解渴。」

    哼,服侍這小丫頭?除非他瘋了。

    我偏要!欣兒不服氣地以眼神反擊。

    看我怎樣治你!

    試試看啊!接過青青遞來的酸梅湯,欣兒挑釁地撇了撇嘴。

    一直留意他們的連城公主好笑地打斷兩人無言的交流,「聽說徐公子精通醫理。」

    「公主直呼屬下徐汨就可以了。」公子來公子去,叫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醫理方面,屬下只是略懂一二,不算精通。」

    同時,徐汨眼神看向欣兒,暗示她收斂一些。

    欣兒毫不示弱地反瞪過去。「嫣語,我想放下車簾了。」

    哼,她才不想聽他吹捧自己。

    「你剛才不是說熱嗎?吹吹風會好一點。」連城公主將手中的酸梅湯遞給欣兒,隨即朝徐汨說:「反正出了宮,我們也不必守這麼多禮儀,不如我喚你一聲徐大哥,你就與欣兒一樣叫我嫣語吧。」

    換做其他情況,徐汨自然一百個好。「可是……」他臉向公主說話,眼角卻留意著欣兒的表情。

    嫣語笑笑搖頭,「沒關係,這兒又不是皇宮,何況宮裡的人都是喚我的名字,你這樣稱呼我反而不習慣。」

    「呃,好吧。」

    欣兒不滿地插嘴,「嫣語,這怎麼可以……」

    「這樣子才好,我向來覺得『連城』這個封號怪怪的,好像將這兩個字硬湊在一起。」

    徐汨詫異地一笑。竟然這樣批評皇上所賜的封號,這個公主有點意思。

    「徐大哥,平常好像不用兩天便可抵達連城山莊,怎麼這次走了三天還未到?」

    「也許是因為以前沒有一個整天喊累、喊口乾的人在旁邊耽誤行程吧。」徐汨意有所指地說。

    「徐汨,你在說誰呀?」欣兒立刻不滿道。

    哼,竟敢當面損她!

    「沒有說誰,只是說出事實。」他淡淡地回應。

    想到自己為了欣兒,由受人景仰的大夫變為供人差遣的守衛,心裡便十分不爽,忍不住要逗逗這個罪魁禍首。

    嫣語暗暗翻了翻白眼,這兩人鬥氣時真像小孩子,永遠不看時間地點,也不管身邊有什麼人。「徐大哥真愛說笑。」

    欣兒有點負氣地輕喚:「嫣語,他在損我呀!」

    竟然還看戲!死嫣語,臭嫣語,到了連城山莊看我怎樣治你。

    我很害怕啊!嫣語朝她眨了眨眼,打著只有她們才懂的暗語。

    「徐大哥,究竟還要多久才到?我看欣兒快熱得受不了了。」是快要憋不住才真,她就不信欣兒的嘴巴可以堅持多久,只怕還未到別苑便開炮了。

    徐汨眼光一直沒離開欣兒脹鼓鼓的小臉,輕笑著點頭。「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大約今天黃昏時分便到了。」

    事實上,他不僅希望可以快點到別苑,還想快點脫離她們的魔爪。

    「真好。」是可惜才真,經欣兒多番擾攘只不過多了一天的路程,本以為可以玩得盡興一點。不過不要緊,反正戲還沒結束。

    「嫣語,我有點不舒服,可以放下車簾讓我休息一下嗎?」欣兒幾乎是從齒縫間逼出這句話來。

    「哪兒不舒服?要不要讓徐大哥瞧瞧?」嘻嘻,早曉得她忍不了多久。

    「不用,休息一下便好了。」事實上她何止不舒服,簡直不悅極了。她的好朋友跟她的死對頭竟然在她面前興高采烈地聊天,教她如何舒服得了?

    「徐大哥,真不好意思,勞煩你請他們加快速度,早一點趕到山莊。」嫣語不怕死地加了句才放下車簾。

    車簾甫放下,欣兒急忙壓低嗓子吼著:「嫣語,你剛才在幹什麼?不但不幫我,還……」

    「小聲一點!」嫣語忙接著她的小嘴,壓低聲音道:「到了山莊再說好嗎?」

    欣兒遲疑了一會兒,才委屈地點點頭,然後賭氣地別過臉不與嫣語交談。

    徐汨聽著車廂內隱隱傳來的對話,猜想欣兒此刻一定是滿臉不悅,嘴角便不禁揚起。欣兒一向坐不定,除非生病,不然要她安安靜靜地坐著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在馬車上連憋三天簡直跟要了她的命沒兩樣,難怪脾氣差了點。

    回想剛才被他氣得像田蛙一樣的臉蛋,徐汨便覺數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欣兒生氣時的模樣真是多年不變,一定先是臉色漸紅,然後兩腮像田蛙一樣脹起來,每說一句話便會一凹一脹的鼓動。

    雖然心中有點氣她竟安排如此特別的「報答」,但若真要放她與公主一起遊山玩水,他也不放心,與其偷偷跟在她身後,倒不如像現在這樣可以名正言順的看顧著她,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何況,那天他在薛浩天面前說的話確實有點傷人,就當是讓她離開薛府散散心吧。

    他知道搬出這一大堆有的沒的其實都是借口,他不想計較是因為不希望繼續與欣兒冷戰下去,聽不到那無憂的笑聲,看不見那在身邊團團轉的人兒,令他覺得像是缺少了什麼似的,無法安寧。至於無法安寧的原因,徐汨卻不想再深究下去。

    ☆ ☆ ☆連城山莊「嫣語,你究竟是怎麼回事?當初不是說好一起捉弄他的嗎?為什麼……」

    甫到達連城山莊,欣兒便將嫣語拉進房間,關上門就迫不及待的大嚷。

    一直被扯著走的嫣語直到此刻才有機會緩口氣,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欣兒,你不覺得累嗎?」

    欣兒一愕,立刻回答,「不累……」

    嫣語拍了下額頭。她差點忘了欣兒向來不曉得累字怎麼寫。

    「我還有點事要跟總管說,你先沐浴和休息一下,有什麼事留待晚飯後再討論。」

    「現在談不行嗎?」

    嫣語真想痛哭一場。「你剛才沒看到大門前站了兩列婢女和長工嗎?我們什麼交代都沒有,就這樣直衝進來,你以為他們會怎麼想?說不定現在已準備好武器要闖進來看看發生什麼事了。」完全破壞了她辛苦維持的公主形象。

    「但是……」

    「你還但是!要不是我一路阻止你亂衝和指點方向,你剛才便拉著我直衝進茅廁了。不過差一兩個時辰,有必要急成這樣嗎?」

    「我才沒有拉著你……」

    「你敢說沒有!我現在就帶你循原來的方向走,去看看那個方向是不是通往茅廁!」

    看嫣語氣得幾乎要跳腳的模樣,欣兒摸摸鼻子,訕訕地道:「但我心急想問清楚嘛!」嫣語罵起人來,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比哥哥還凶。

    「問清楚什麼呀?」老是這樣!每次發生狀況便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教人氣都氣不起來。

    欣兒兩眼心虛地朝四周瞄了瞄。「你就只會在罵我的時候才凶,剛才對徐汨卻那麼溫柔。」

    「溫柔?除了你,我對任何人說話都可以很溫柔。」真敗給她了。

    「嫣語——」欣兒不甘地嚷了聲。

    看到她嬌憨的模樣,嫣語不禁輕笑出聲。難怪剛才徐汨老盯著欣兒看,她生氣時兩腮脹脹的,的確很可愛。

    「這樣吧,我吩咐僕人拿熱水進來讓你沐浴更衣,洗去身上的沙塵,順便休息一下。這件事我們晚上再談。等會兒徐汨會與我們一起用膳,你記得打粉得漂亮一點。」

    沐浴她可以理解,但……「吃飯跟打扮有什麼關係?」

    「你在這兒待著,別走開了。」

    「嫣語,先別走……」欣兒抬頭望了望,發現嫣語已經離開了。

    跟徐汨吃飯幹嘛要打扮?不扮成瘋婆子嚇他便算仁至義盡了,還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簡直做夢。

    想起徐汨她便生氣。他剛才對著嫣語笑得簡直像個白癡,說話的語氣更是溫柔有禮得叫人想吐。他對她永遠不會出現這種表情,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只會擺出一副大哥哥的嘴臉,真討厭。她已經有個英明神武、果敢決斷、愛管東管西的哥哥了,可不想再多一個。

    不僅是哥哥和徐汨,身邊的人全部一副很疼惜她、愛護她的模樣,但卻從沒真心瞭解她的想法,認真聽她說話,徐汨更是其中的代表。

    不想她去找他又不直說,還在她面前裝得萬分高興有她作伴,也很同情那些受了傷的小動物,轉個身卻不停地向人抱怨她。既然覺得她的到訪是騷擾,要求是勉強,為什麼在她面前還要說出「只要欣兒高興,醫老虎也不打緊,這些小雀小狗又算什麼」的謊話?為什麼要表現得好像很理解、很明白她的樣子?

    在別人眼中,她永遠是個小女孩,無論做什麼都只會容忍、遷就,卻不曾試圖找出她背後的動機和真相。

    難道她真的表現得像個小女孩?

    ☆ ☆ ☆叩叩叩!

    「進來。」

    「我是青青,公主喚我來伺候小姐沐浴著裝。」

    發呆完畢,回過神來的欣兒抬頭問道:「小然呢?」

    小然是她的隨身侍女。

    「小然在大廳裡幫忙。」青青淺笑著放下手中的綢衣和頭飾,同時指揮僕人將熱水倒進浴桶裡。

    「嫣語怎會叫你來服侍我的?」就算小然正忙著,也不用叫青青來服侍她呀。

    她記得嫣語曾向她提及,青青是皇后賜給嫣語的貼身婢女,身份與其他婢女不同。青青如此受重視自有原因,她有一雙巧手,可以梳出千變萬化的髮髻,凡經她打扮過的人必定會叫人眼睛一亮。

    「公主沒說。」

    待房間裡只剩下她和青青,欣兒翩然走進屏風後更衣。「你來我這兒,那麼誰去服侍嫣語?」

    「其他婢女會伺候公主,小姐大可放心。」

    看來嫣語是早有準備了,只是不知道她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嫣語的想法真奇怪,吃飯跟打扮得美不美有什麼關係呢?尤其與徐汨一起吃飯,她還準備屆時讓他吃不下呢。

    難道穿得漂漂亮亮來教訓那個王八蛋會痛快點?

    「何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扮作醜八怪嚇一嚇他才真。」欣兒喃喃道。

    雖然隔著屏風,仍傳來青青忍俊不住的笑聲。

    欣兒羞然道:「嫣語還有沒有交代其他的事?」

    「有,公主說薛小姐最好乖乖照辦,不然由她親自動手,那時小姐就不太好過了。」

    「哈哈,青青,你很厲害呢!」欣兒笑倒在浴桶裡。「你是第一個敢將嫣語的話一字不漏地背出來的人,連語氣也學得一模一樣。」其他人通常會加上許多修飾。「待會兒你回復時,就說我會『看心情』。」

    「知道了。小姐,這套衣服是公主特意送給你的。」青青替已抹乾身子的欣兒穿上藍青色的綢衣,再搭上織錦腰帶。

    「沒事幹嘛送衣服給我?」

    欣兒才不會笨笨的以為嫣語是為了下午在馬車上的事道歉,她肯定嫣語一定暗地裡在計劃一些事情,但又不想告訴她。看樣子,事情很可能與她有關,或是與她突然決定到連城山莊遊玩有關呢?

    她跟著來雖然是為了修理徐汨,但也是因為她覺得嫣語近來有點異樣。近三個月來,嫣語幾乎沒有開懷大笑過,也不再興奮地與自己討論偷偷出宮的點子,在她以為她沒留意的時候,還會露出苦惱的神情。唉,可以讓嫣語苦惱的事情,一定不簡單。

    不過,既然嫣語不想說,她就裝作不知道。這不代表她不擔心、不關心,因為她相信嫣語終會主動告訴她的。

    「公主沒說。不管怎樣,打扮得漂亮一點沒有壞處。」

    青青拉欣兒到梳妝台前坐下,將她的長髮綰起,梳了對連心髻,兩側垂下一小撮髮絲,襯得她紅紅的臉蛋更添幾分嬌俏。

    「那算了,待會我自己問她。」她總覺得青青笑得有點不對勁,有點像嫣語設計人時的表情。

    「小姐,別上這對青蝴蝶髮簪好嗎?」青青建議道。

    「好。」

    對打扮這方面的事,欣兒向來隨和得很。

    「公主說得果然沒錯,只要稍稍花點心思便有很明顯的不同。小姐雖然不像別的官家小姐用心保養,但有些東西是天生的。你看,現在是不是好看多了?」

    「什麼?」

    欣兒只知道青青自進房後便將她當作布娃娃一樣,拿著布在她身上捆來捆去,然後在她頭上像插花一樣拿著飾物左穿右插。至於她說什麼天生不天生,則一點概念都沒有。

    青青將銅鏡拿到欣兒面前。「公主告訴我小姐不愛打扮,不然那些什麼京城第一美人、長安美女必定靠邊站,果然沒錯。」

    這個青青說話真誇張,簡直盡得嫣語真傳。「美不美是天生的,與打扮有什麼關……天,這個是我嗎?」

    欣兒不禁伸手撫摸銅鏡中的人影。鏡中的人像自己,又不像自己。眼睛鼻子嘴巴臉蛋她無一不熟識,卻又覺得有點陌生。眼前的臉孔與原本的比起來,就像是精緻的瓷娃娃與粗糙的陶娃娃的分別,這教她怎能不驚奇。

    雖然她平常不愛打扮——沒辦法,打扮起來太耗時間,而且穿起那些拖來拖去的長裙就像被人綁住手腳一樣,想跑快點或走大步點都沒辦法。但這不代表她不愛美,女孩子嘛,總有這麼一點點天性。看見此刻被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欣兒決定不追究吃飯和打扮的關係了。

    「青青,你真是厲害,難怪嫣語老愛稱讚你。」如果是做夢,她心甘情願長眠不起。「相信醜八怪到了你手中都會變成大美人。」

    「我才沒那麼厲害,又不是神仙。」

    「我覺得與神仙差不多了。」欣兒幾乎移不開望向銅鏡的目光。她從來沒想過,自己也可以變得這樣……這樣可人。

    比起京城第一美人和什麼院裡的花魁是差很遠啦——她曾偷偷瞧過她們的樣子,所以很清楚——不過已經很不錯了。

    「小姐,你怎麼了?」青青看著突然站起來的欣兒,不解的問。

    欣兒興奮地說:「我去找嫣語。」她很想讓嫣語看看自己的模樣,好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公主說她在大廳等小姐。」

    「知道了。」

    欣兒立刻向大廳的方向走去,不過還沒找到嫣語,便先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的臉色白中帶青,最近身體是不是有點不適?」

    這聲音好像是屬於一個認識許久的人,連造種溫柔的語氣都異常熟悉。可是一時之間,欣兒又想不起是誰。她抬眼四處搜尋聲音的來源,終於在走廊上發現兩個背對著她的人影,一個白衣男子拉著一個婢女的手不放,後者不住迴避著。

    看到這景象,欣兒立刻想到兩個字:色狼。竟然有人敢在連城山莊撒野,這人一定是欠扁!

    「你將手伸出來讓我把把脈。」

    聽到這句話叫欣兒更火,因為她終於想起這聲音屬於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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