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子的惡女 第五章
    凌晨五點,晨光由窗簾照射進來.映在躁怒的男子面容上,他濃眉緊鎖,薄唇緊抿.十指陷入酒杯邊緣,仿 佛隨時就要把酒杯給捏碎。

    媽的!他被一個十八歲的小女生搞得七暈八豪,要是傳到他那票哥兒們的耳裡,八成會被他們笑死昨夜趕跑江裡玟後,他就把自己關在這裡,開了一瓶又一瓶的烈酒,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可他愈想大醉, 神智卻愈加清楚,最可恨的是,那張清麗精致的小臉總在他眼前不斷浮現。

    該死!他迫切想找個人說話.徹底分散他的注意力,就在這個時候,好友安鐸耘打開廂房大門,逕自走進來 。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安鐸耘關上房門,一臉的輕松愜意。「可惜你沒看到那個長腿妞.最後居 然跳上吧台大跳艷舞,全身脫到只剩比基尼,火辣到不行!」

    「嗯。」商克禮虛應了聲,隨即又灌了口悶酒。

    「不過,我看你也沒閒著。」安鐸耘自顧自地往他面前的沙發一坐,為自己倒了杯烈酒。「那個清純學生妹 是怎麼回事?競然會衣衫不整的從撞球宣跑出去?」

    「沒什麼,你少管我閒事。」商克禮眉宇染上一抹悒郁。

    「口氣真沖,學生妹攪得你心煩意亂?她是誰?」安鐸耘挑起濃眉.忍不住好奇的問。

    「她是我媽找的家教。」

    「那個超級資生?安鐸耘逃局濃眉,故意提高嗓門。

    聞言,商克禮的眉頭鎖得更緊,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拒絕回應。

    見他默不吭聲,安鐸耘的好奇心仍未停止,忍不住繼續刺激商克禮:「我聽說你今年又要延畢?你這出永遠 畢不了業的戲碼 還要演多久?」

    「演到我高興、我爽為止。」不耐煩的嗓音,挾帶著明顯的怒意。

    「你這出戲早該停演了,不但拖到自己畢不了業,弄到商伯母也要得到憂郁症,還傷了個十八歲少女的心… …」見他身子_一僵,安鐸耘眼眸掃過桌面罄空的酒瓶,唇邊一抹玩味的笑意加深了。「我從沒見你為了一個女 人……喔,不!是女孩,如此的神 魂顛倒,你敢說她對你一點影響力也沒有?商克禮臉色驟變,仰 起下巴斜睨 他,表情像在強忍極大的怒氣。「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清了清喉嚨,故意歎了口氣,不勝曦噓的說道:「話說回來,這女孩的模樣真是清麗,過幾年一定出落得 更加楚楚動人,如果你捱不到那時候,我很樂意現在就接手。」

    「你敢!商克禮面色一沉,隨手抓起桌上的空酒瓶,作勢要 往好友的方向砸過去。

    果然,這小子不僅動怒,還動真情,過去他以為商克禮喜歡 的是艷光四射型的尤物,原來他喜歡的是清純 無辜型的美少女!

    「開個玩笑而已,你的幽默感跑去哪了?"安鐸耘清了清喉 嚨,一本正經的說道:「言歸正傳,她還年輕, 會心甘情願讓你綁 住嗎?」商克禮眉頭攬得更緊,俊容上盡是自嘲的神色。「很不幸的,我正巧是她最看不起、 最厭惡的男人類型.對她而言,我是個 不求上進的公子哥兒。」安鐸耘一楞,接著爆出一陣激烈的大笑。

    事情的演變愈來愈好玩。從沒人敢在商克禮面前嚴厲的指 控過這些,這小妮於卻敢指責他。這女孩擁有一 針見血的性格。

    「你怎麼想?你也認為休是嗎?」憋著笑意,安鐸耘故作一本 正經的問道。

    「我當然不是!」他爆出一記嘶吼,從口中逸出一聲低咒。

    「那就告訴她,你願意為她改變。」安鐸耘收起笑臉,誠摯建 議自己好友。

    「你要我為她而改變?」商克禮的臉色更加陰沉,粗聲地「伽沒有人能讓我改變,你居然要我為了她  」

    「嘿,冷靜冷靜,0K?安鐸耘雙手在他面前用力揮舞,口氣變得斬釘截鐵:「我的建議你可以聽,也可以選 擇不聽,畢竟愛上她 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安鐸耘的話成功拉回暴怒中的情緒,商克 禮吁出一口長氣,一想 到她心頭忍不住就一陣患得患失患得患失…… 難道他愛上她了?自己愛上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謝謝你,我需要一點時問想想,你可以先回去嗎?」

    我看你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事實。」話一拋下,安鐸耘連忙旋過身,在商克禮想把煙灰缸丟向他前,疾步 離開。

    夜幕像塊黑色簾幕籠罩整個城市.一抹殘月懸掛夜空,散發暗淡的光芒。

    夜風吹起白色簾幔,臥房中一片幽暗,牆壁僅留盞微弱的夜燈,她失眠了,一整夜心緒下寧的坐在床沿,視 線膠著茌床邊的茶幾,茶幾上擺著的正是護照和機票。

    那一夜,她跌跌撞撞的奔出俱樂部,跳上計程車後,一路上淚水始終沒停過,用盡所有的粗話咒罵商克禮. 引來司機一陣側目當天回家。她就決定提前回美國……她恨商克札、堅口灣這地方……明明只是回來過個暑假,卻把自己沾惹 得一身腥,更糟糕的是她發覺自己的心,正快速的失落……她的心,遺落在一個浪蕩子的身上。

    歎口氣,江裡玟從床沿上起身,准備熄燈入睡時,眼角余光卻斜睨到庭園中有抹人影在移動。

    不會是小偷吧?想到這,一顆心像吊在胸口的石頭.她連忙湊近窗台旁,想要看個仔細。她屏住氣息,瞠圓 雙眸.那道一高大的人影,遠遠看起來竟像是商克禮。

    躡起腳尖.赤裸雙足踩著墜旦.庭園裡的人影仍持續晃動,朝她的方向漸趨漸近,那高大的身影、那魄悍的 體格、那深邃的五官……真的是商克禮「你來這裡做什麼?瞠大雙眸,俯視而下小臉上盡是錯愕的神情。

    「來找你。」庭園正中央,傳來他沉而有力的回答。

    「非得選在半夜的時間?」江裡玟神色一慌,想制止他魯莽的舉動,但問克禮已緩緩爬上來。江裡玟目瞪口 呆,他的率性妄為簡直讓人無法置信,當商克禮一派輕松的站在她面前,她這才輕吁一口氣,緊繃的美顏才舒解 開來。

    「你這樣很危險。」她冷聲指責他。

    「你擔心我?」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掠過臉上。

    「我還以為你是小偷…」氣極敗壞之余,江裡玟仍極力克制自己的音量。

    不待聽她把語說完,商克禮轉過身子,在她房內走動,直到他看到茶幾上的護照時,他沉聲問道:「你要回 美國了?」

    「暑假快結束了,我也該回去准備開學。」

    「你要離開?在我通過補考之前?」商克禮表情變得陰騖。

    「你說我們還能和平共處下去嗎?」

    「是因為我的「冒犯’嗎?」商克禮的黑眸緊鎖著她。

    談及他的冒犯,江裡玫身子忍不住隱隱發燙,那份失控的激情似乎又一點一滴回到體內。

    「你身上有所有我最討厭、最看不慣的缺點。」江裡玟披著臉孔,愈說愈理直氣壯。

    「原來我在你心目中,一點優點都沒有。」一抹自嘲漾上唇畔,商克禮不以為杵的聳聳肩。「如果我願意改 變的話.你願意留下來,起碼陪我到補考結束?」

    「你每次都這麼說,過沒兩天又故態復萌。」他皺起眉頭,傻容上盡是困擾神色:「那我要怎麼做,你才會 相信我的決心?」

    「我說過,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她發覺自己無法面對商克禮,這男人就是有本事讓她心軟。他是個不折不 扣浪蕩子.對她這種好女孩而言,商克禮是個絕緣體才對,她不該再讓他有靠近的機會,也不該一再任由自己的 心沉淪。

    可,為什麼她有種捨不得的感覺?仿佛這次離開,她就再也看不到他,她該討厭他、離他離得遠遠的才對, 他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們的世界不可能會有任何交集……也不該有所交集。

    「我該拿什麼相信你?」話畢,一聲長歎逸出紅唇,不知怎的.每當她面對商克禮的同時,原本一顆堅如磐 石的心,總會不經意就搖擺、就軟化……「糟糕!她從沒有這麼搖搖不定過,而商克禮就是她心志不堅的原因。

    「我會用行動證明給你看。」他的目光炙烈,語氣篤定。

    芳心一悸,抬眸凝睇著他,似有盆大火在心頭烘烤般,以著不可思議的速度融蝕掉她的堅定和決心。

    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眸底那莫名的情愫,可她終究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她卻不想去探究隱藏在 胸口下的情感,這種陌生的感覺像隨時要吞噬她。

    接下來的日子,商克禮沒忘記他的承諾。這一次,他真的用行動來向她證明。他整個人像轉性似的,不但出 席暑修每一堂課,還推掉所有狐群狗黨的邀約,生活圈狹隘的只剩圖書館和家裡。他的轉變讓人大感詫異,浪子 居然也有回頭的一天,他不但重拾書本,就連原本的囂張氣焰也消匿。

    商克禮的改變,江裡玟都看在眼底,卻不認為這樣的好光景能持續多久,對於他的轉變,她決定還是持保留 態度。

    江裡玟今天特地多帶幾本參考書來,想讓他多練習一些不懂的題目,但他一副興趣缺缺,根本沒把心思放在 書本上。

    商克禮漫不經心的態度讓江裡玟又是一陣無奈。卻不再動氣,她拋下手上的紅筆,一對美眸冷冷瞅視著他。

    「你哪裡又不對勁了?」見他不發一言,深幽的黑眸一逕緊鎖住她,她的雙頰忍不住一陣臊熱問道。

    「你難道不感動嗎?」

    「感動什麼?」她一臉詰異,小嘴張成一個小小的O型。

    「為了你,我放棄所有的社交生活,成了典型的「宅男’,你難道不該給我一點鼓勵?」英俊的臉上又掛回 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有這麼帥氣的宅男嗎?江裡玟突然覺得一陣好笑。輕抿紅唇,沉思半晌,遲疑地開口:「說說看,這一次你 想要賭什麼?」

    「補考結束後,我要你陪我狂歡一整夜。」

    「狂歡?」小臉掠過一抹不解和疑惑。「狂歡應該找你那群狐群狗黨才對,怎麼會找我?」

    「我現在就只剩下你,沒有所謂的狐群狗黨。」商克禮側著臉打量她,黑眸微瞇,聲音低沉而嘎啞:「為了 你,我和他們都絕交、都疏遠了,你應該比任何人清楚才對。」她輕咬紅唇,抑下心頭湧上的慌亂。「你別把事 情都說成是我的錯。」聞言.商克禮微楞了下,他仰頭哈哈大笑,眸光一轉為溫柔。

    「我沒說是你的錯,別這麼敏感,你可以它當成是個邀請,嗯?」江裡玟深吸口氣,輕抿紅唇,澄澈的眼兒 直勾勾的盯著他.裡頭有太多猶疑、不確定的情緒。

    「你的表情好像是在看大野狼。」商克禮透露一抹試探的意味:「你怕我表現得不夠紳士?」

    「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迅速接話,雙頰飛上兩抹嫣紅,腦子裡掠過的是上次在俱樂部的意外。

    還記得那次在撞球間,商克禮是怎樣欺凌她.現在的她已忘卻當時的恐懼,再回想起來,竟有種難以置信的 興奮和刺激感。

    完了,她竟被這紈褲子弟給帶壞了,身體變得不像是自己的,平靜已久的心湖像被投人石子般,激起一陣漣 漪。

    「所以,你的意思呢?」他的唇釁漾出一抹淺笑,等候她的答覆。

    「你不該拿畢業這種事來作賭注,前途是你自己的。」她心頭一動,口氣淡得不能再淡。

    我沒將它當成賭注,我把它當成喜悅和你分享。」收起平日的玩世不恭,商克禮眼神變得專注深沉,他低 語:「不是任何事都可以用來打賭的。」他眸底的誠懇熱切撼動了她,胸口像被重擊了一下,一抹紅霞染上臉頰 ,「嗯。」她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選樣說定了。」黑眸盯著她。

    「好,我答應你。」她點點頭,允諾了他的要求。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一切像是命中注定。接下來,商克禮通過補考,順利取得學位畢業,商家上下洋溢一片 歡欣氣息。

    大學畢業當天,譚殊石拉著江裡玟,笑得合不攏嘴:「裡玟,克禮能拿到大學學位都是你的功勞,你想要什 麼東西作獎勵?」

    「伯母,這是商大哥自己努力得來的。」面對譚殊雲的好意,江裡玟覺得一陣困窘。

    教她在意的,不只是譚殊雲的關注.還有商克札若有所思的眼神。

    照理說,甫拿到學位的他,應該和朋友狂歡個三天三夜,但商克禮一反常態的待在家裡,態度淡然的像是什 麼都沒發生過。他的模樣讓江裡玟更加忐忑不安,仿佛是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媽,我會給她適當的「獎勵’的。」他冷不防出現在她們身後,慵懶的說道。

    「是嗎?那這事兒就交給你嘍!」一聽到商克禮主動提出,譚珠雲忙不迭笑著點頭。

    「這怎麼好意思……」江裡玟連忙搖頭,想回絕他的好意。

    「不用客氣,你值得的。」他的跟神今天顯得格外炯亮,教她不敢逼視。「別忘了我們今晚的約定。」熱氣 呼在她敏感的頸際,惹來她全身一陣戰栗。

    倏然旋身.他的黑眸深沉的盯著她。

    「今晚九點巷口等我,我去接你。」拋下這句話鏝,商克禮不給她任何回應的機會,旋身離開。

    當晚,商克禮騎著重型機車載她上山,不知道是不是緊張的緣故。整趟山路她十指緊拙在他腰際,臉埋在寬 闊溫暖的背部,一顆少女芳心跟著悸動。她好喜歡上他了……戀愛的感覺像是顆甜美的巧克力,讓她時刻都想再反覆回味,或許他們之間並非完全沒有可能……山上小屋的一夜,是她生命裡無法刪除的一段記憶,永遠無法抹去的烙痕。她在他懷裡初識雲雨,嘗到了初 夜的痛楚,也嘗到歡愉的極致,在他的撫觸下,從女孩蛻變成了女人。

    尖銳的痛楚和喜悅像張緊密的大網,全身的感官浸淫在一波波喜悅中,喘不過氣之余,卻也教她驚喜,像個 溺水的人般一樣,而商克禮就是大海中唯一的浮木……事後,江裡玟依偎在他臂彎中,像被潮水沖打上岸的魚,費力的吸著空氣,耳畔傳來的是他那勻穩的鼻息。

    拉著她微微起身,下體傳來隱約疼痛,提醒她方才歡愛的事實,任挪步履,小腳踩在冰冷的原木地板,一陣 冷意從腳底竄向脊背,她連忙彎下身.穿上衣物.准備離開。

    黎明來到,回歸理性,商克禮的態度會如何?他們又該怎麼面對彼此?

    江裡玟不敢往下想下去,害怕在他眼底看到輕蔑的情緒,怕他仍是一剮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態度。

    躡著足尖,她像只輕巧的貓兒,身子才輕挪到門邊,一雙堅實的手臂冷不防從背後竄出環抱住她,一個旋身 ,便落在一對深幽的黑眸裡。

    「你想去哪裡?嗯?」他的眼神傭懶,下巴新冒的胡髭輕扎在她細致的額頭上,弄得她一陣酥癢。

    「我想要回家。」聲音裡少了平日的從容,顯得有些遲疑、不確定。

    「現在是半夜,山間的氣溫會把你凍成冰棒。」他輕笑兩聲,笑聲低沉醇厚。「而且你穿這樣走出去,看起 來像剛被山間惡少給侵犯過。」她倉皇的眸子遇上他的,心像是被什麼給撞擊.最近這樣的感覺常出現,讓她心 慌意亂,也亟欲逃開。

    尤其他們已發生親密關系後,他更激發了她體內的熱情,讓她知道戀上一個男人的感覺,現在的她已不再是 從前那個純自如紙的資優生…真荒謬!她怎能對商克禮有心動的感覺呢?他們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怎麼不說話?看著我。」察覺到她的異樣,商克禮的噪音跟著壓低了。

    仰起小臉,她無言的、被動的凝睇著他。他的俊容湊得好近,幾乎都要湊上她的鼻粱,雙臂抵在她身後的牆 上,全身一絲不掛的杵在她面前.慌亂的視線不禁往下一撇,光滑結實的男性軀體不掩飾的呈現在她眼前。

    雖說他們已發生過親密美系,或許是因為香檳下肚.幾個小時前,她幾乎是暈暈沉沉、迷迷糊糊的情況下被 他帶上床,只能任憑本能去感受他、需索他。

    當商克札裸裎在她面前時,歡愛的細節一股兒湧向腦悔,她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淚水像斷了線珠兒撲簌直落。「我不想被人知道今晚的事。」

    「和我在一起真有那麼糟糕?」商克禮扳著一張臉孔,唇畔卻揚起一抹揶榆的鎣忌。

    「這不是糟不糟糕的問題,而是我不能被人知道我和你、和你……」

    「你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他慢條斯理的提醒她。這句話像顆定心丸,安撫了她紊亂的心情,她輕吁口氣 :「也對,只要我們都不說就好,反正月底我就離開台灣了。」

    「離開?難道你不想為我留下來?」驀地,一張俊容隨即陰鷙起來,胸口似有一股狂烈的火在燃燒。

    商克禮為之氣結。他知道自己的憤怒完全沒有道理,她並不虧欠他任何東西,他們之間沒有承諾和約束,她 這樣的資優生甚至不可能看得上他,但他就覺得生氣,好像自己夢寐已久的東西出現眼前,卻又要被人硬生生的 收回一樣。

    「克禮……」她惶惑的望著他。

    「回答我!」他的口吻堅定,不容質疑。

    「克禮,你到底想耍怎樣?」她歎口氣後直視著他:「我不可能為了你留下來,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當然有!」他扯開噪子低吼:「我就是你最好的理由。」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再開口時,她發覺自己全身在顫抖。「你不是我來台灣的理由,更不會是留下的 藉口。」

    「你難道對我沒有一點情愫?」他的語氣又輕又柔,像春風吹拂臉頰。

    「這只是你大男人主義在作祟,我上了你的床,不代表你就可以擁有我。」她陡然拉高音量。

    「我沒在跟你耍沙文主義,我在跟你討論我的感情.該死!」商克禮逸出一聲粗魯的低咒,表情充滿挫敗: 「難道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感覺不出我喜歡你嗎?」

    「喜歡我?」

    「我不再是不長進的富家子,我會為你改變。」

    「我有太好長程,我等著進長春籐名校,我還要成為頂尖的生物學家……」一聊到自己的人生和規劃,江裡 玟就忍不住多話。

    「留在台灣你一樣做的到。」他持續壓低身子,炯眸緊鎖住她。「我會好好呵護你、照顧你,但絕不許別的 男人多看一分你的美麗。你的外表乖巧文靜,其實骨子裡隱藏著叛逆的因子.好幾次,我趁著休息空檔偷偷打量 你,你喜歡望著窗外.恬靜的神情下.總會流露出一絲不解和茫然,好像是對這個世界抱有太多疑惑。」他停頓 一下,「你以為自己是世故早熟的大孩子,但其實你只是個需要人呵護的少女。」話甫落,整個室內陷入一片窒 人的寂靜。

    「你一直在觀察我……」許久後,她恢復思緒,一臉震愕。

    「我一直觀察你,想了解你,但在你心目中,我永遠只是不學無術、游手好閒的紕褲子弟。告訴我,我在你 的心目中,是不是永遠只能這麼糟?」

    「_其實…… 你也沒那麼糟,是我的標准太過苛刻?」沉默半晌,江裡玟緋紅著臉,期期艾艾的回應道。

    俊容上漾出一抹如釋負重的笑意,仿佛她的答案對他有多重要,他攔腰抱起她,當冰涼的背脊碰觸到溫熱的 床墊時,她心頭凜然一驚,驀地想起這張床上,幾個小時曾有過的纏綿。

    「別這樣,我們不應該再……」眸底掠過一抹倉促,小手輕覆在厚實胸膛,試圖維護最後一道防線。他身子 卻壓了下來,攫住她的唇,制止她所有的舉動

    那天之後,商克禮沒再找過她,這並不是意昧他放棄了,而是在靜候她回覆。

    「克禮…」鏡子裡的臉龐雖洋溢著茫然的神情,只稍她輕喚這個名字。心頭總會掠過一絲悸動和渴盼,紅雲 便會占據她的雙頰,她的雙頰酡紅,心留在商克禮的身邊沖動之余.顧不得外頭可能下雨,江裡玟即刻沖到商家去。

    前往商家路上,江裡玟的心情從沒如此雀躍過,她學會面對自己的情感,准備接受商克禮走入她的生命。

    走進商家,女管家正在打掃大廳,見到她立刻有禮的迎上來。

    「江小姐.午安。」

    「午安,請問少爺在嗎?」

    「他正在房裡和安少爺聊天,要我幫你通知他嗎?」

    「謝謝,我自己上去就好。」語畢,江裡玟逕自跑上樓去。

    踩著輕盈的步屜,須臾便站在他房門口,手輕旋住門把,一陣男人的對話聲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嘿,我們曾打過賭,賭你不出三天就會占有她…」屏住氣息,江裡玫的臉色刷白,無法置信自己聽到的, 一字一句都像是根毒針刺在胸口,全身血液逆流,只覺得快要無法呼吸……窗外霾雨不絕,除濕機盡一異的運轉,商克禮房間整日煙霧繚繞。克禮緊繃著臉,坐在書桌前,房裡擺設一 切如昔,只是少了江裡玟的身影。這幾天,他很少出門,時間都耗在等待上,等待手機響起,等待她那清脆溫婉 的甜美嗓音……「這陣子,你還真的轉了性愛了個人,俱樂部也不去,朋友一個也不聯絡,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從地球上消 失了。」

    安鐸耘隨手掀開桌上的精美煙盒,拿出一根長煙拋給他,揶揄地:「小心點,煙蒂都快燙到手指頭了。」接 過長煙,商克禮盯著手中的煙蒂,沉默半晌,悶悶的說道:「我的心,現只專注一個人和一件事。」

    「這套情場浪子轉變成專情男人的戲碼,真不適合套用在你身上。」安鐸耘頻頻搖頭,噴噴稱奇。

    拿起打火機點燃手上的煙,他煩躁不堪地撥了下頭發,濃眉緊蹙困擾地:「她有可能會為了我留在台灣?」

    「你是認真的?我從來不曾見你為了一個女孩,這麼患得患失過。」

    「我要她留在我身邊,我從沒有對一個女孩有過這麼深刻的感受。」話甫落,商克禮皺緊眉頭,重新再燃起 一根煙。

    「我們曾打過賭,賭你不出三天就會占有她,你居然拖了一個月,這可是你獵艷記錄中最遜色的一次。」

    「你懂什麼!」聞言,商克禮沒好氣的啐了一聲,懶得再出聲搭理他。其實.他沒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占有江 裡玟,除了是想尊重她之外,他還想擁有她的心,他想讓她回憶起她的初夜,是美好甜蜜的,而不是充滿被迫和 淚水。

    「好,就當我真的不懂好了。你什麼時候來俱樂部?我開瓶陳年威士忌請你,履行我的賭約,如何?」

    「改天再說吧!」俊容一沉,濃眉緊蹙,仿佛全世界沒比這事兒更加重要的。

    挑起濃眉,安鐸耘瞇起狹長的眼眸,從酒杯邊緣透視商克禮,五官鮮明的俊臉早已糾結一團。一抹了然於胸 的笑意漾上唇畔,他笑了。

    商克禮這小子真的戀愛了。

    原來這才是真相,一個污穢不堪的真相……力氣似乎被人從體內抽離.整個人似乎被冷氣團給包圍,只剩刺骨的寒冷。

    握著門把的小手驟然松開.身子驀地一陣虛軟,整個腦子像被轟炸一樣,不停嗡嗡作響,仿佛就快要撕裂, 下一秒就要支離破碎。她癱軟在走廊的地板上,頭埋進雙膝間,緊咬紅唇強忍哭泣,直到在自己的嘴裡嘗到血腥 的氣味…她勉強找出一絲力氣站起來,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害她差點站不穩,帶著強烈的暈眩感,搖搖晃晃的 走出商家。

    走出商家,整條山路上空無一人,天色灰蒙蒙.一記巨聲雷響後,天際落下傾盆大雨,一下子將她淋成落湯 雞。她表情空洞,眼神晦澀,小臉濕漉漉的.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只覺得一顆心緊得好揪、擰得好痛, 胸口像被千斤重槌狠狠撞擊著,直到心頭血肉模糊,再也不知痛楚為何物。她像縷游魂,在雨中漫無目的的行走 ,一部計程車停在面前,她神情木然的上車回家。

    回家後,她將自己反鎖浴室,泡在滿滿一缸的熱水中,忍不住放聲大哭,她好愚蠢,以為像商克扎會真心愛 上她.會為了她改掉公子哥陋習.沒想到自己卻淪為這些紈褲子弟的玩物。

    光是成為他們的賭注.就足以夠教人心碎。

    大廳傳來姨媽和母親的談笑聲,江裡玟連忙擦乾淚水,從浴缸起身,步出浴室。

    坐在梳妝柏前。望向鏡中那淚痕斑駁的自己,像有把利刃在戳她.她的淚也落得更凶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徹底走出商克禮的生命。她的初戀,在十八歲的雨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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