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落長橋 第四章
    消停了幾日,沒見有什麼風吹草動。正當如星慶幸於沈瑤沒有差人召喚自己之時,卻突然天降噩耗。

    那日,如星去河邊提水,返家時卻發現家什盡數毀壞,遍地狼藉。

    「星兒,先前你姨丈和哥哥被官差抓了,說是服役,要去挖河道、運財物。」姨母落著淚拉著如星的雙手,「你去縣衙打聽打聽,看看幾時能放人,或者有沒有別的法子?聽說服役好苦的,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可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如星對姨丈表兄雖沒多大感情,但姨母卻向來對他不錯,不忍見她傷心,就只好四處奔走了一番,打聽具體情況。差點沒跑斷腿,卻是徒勞無功。也去找過陳先生了,他卻說是無能為力。然後,在絕望中,如星想到了一個人——沈瑤。他是太守,又是什麼轉運使,只消他一句話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可是,真要去求他麼?一想著他那夜的舉動,如星就覺得心悸,去找他還不就等於是羊入虎口,而自己就是那只待宰的羔羊。

    也罷,羔羊就羔羊吧。反正已經被他吃過一回了,再來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外乎就那樣!如星天真的想著,硬著頭皮走向了沈瑤的「逸園」,卻不知道那天沈瑤的舉動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大清早就到了「逸園」正門,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幾名家丁就將他轟了下去。

    「去去去!哪來的窮小子?側門在那邊,順牆走。」

    到了側門,又有人守著,自然是不讓他進去。

    軟纏硬磨了好幾個時辰,又跪又求的,總算進了園子。但是,沒見到沈瑤。有人把他領到了那個湖邊的八角涼亭,要他就在那裡候著。

    「等著吧。主人想見你時自然會喚你。別亂跑啊。」那人傲慢的吩咐。

    如星孤零霉的一個人站在那涼風中,寒風陣陣的吹著,晌午早過了,肚子空空的,又冷又餓。想著前幾日,就在此處,那時的沈瑤多體貼,一轉眼卻全交了,翻臉比翻書還快。他絕對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晾在這裡。如星微微哆嗦著,眨巴眨巴了雙眼,將那即將滾落的淚水逼了回去。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手腳凍得麻木了。不久,夕陽西垂,夜幕降臨,湖對面的合樓掌了燈,一大片橙色的燈火遠遠的透著暖意。可這山坡上的小亭卻是漆黑陰冷,沒有人煙。如星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被遺忘了。

    正絕望著,突然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如星欣喜的猛一回頭,看到凌琰正提著劍向自己走來。他高興極了,覺得有望了,畢竟,凌琰是沈瑤的親隨。

    「爺今日事忙,讓你明日再來。」

    冷冰冰的一句話,像是一桶涼水,將如星澆得半晌回不過神來,他苦苦等了一整天,就只等來了這麼一句話。

    ***

    「走了?」沈瑤坐在案幾前翻著一本棋譜。

    「走了。」凌琰沉聲回答。

    「怎樣?」他沒抬頭,繼續看書。

    「咬著唇一句話也沒說,淚水直直的流下來。」凌琰頷首而立,微皺著眉。

    「你心疼了?」沈瑤聽出了凌琰言語間那絲異樣之感,緩緩抬頭凝視著他。

    「少主何出此言?」

    「我知道,他哭的時候很像月娘。」

    凌琰先是一驚,隨後拜倒在地,「屬下懇請少爺……」

    「得了。琰,我的命是你父親換來的,所以我敬你為兄長,大多數時候你的話我還是聽的。不過,該讓的我已經讓過了,不是麼?」沈瑤揮了揮手命他退下。

    「爺……」凌琰在離開之前努力的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他原本是想幫如星說情的,可沈瑤話已至此,再說也是枉然。

    ***

    次日,如星是吃過午飯才去的,能少餓一頓算一頓。本來還想多加件衣服,只可惜沒別的衣物可,厚的全在身上了。出門的時候就覺得天色不太好,怕是還要降溫。到沈瑤的宅子後,果然變了天。

    站在書房門外,看著漫天飄零的細細雪花,如星又開始覺得全身發冷。那雪太稀薄,一落到身上地上就化了,像是在淋雨,只可惜這雨水又非比尋常,涼得徹骨。

    凌琰從書房裡退了出來,他站到如星面前欲言又止。

    「是沈大人交代了什麼?」如星問他。心想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否則他也不會這麼為難。

    「是,少爺說,『想求我,就拿出點求人的樣子。』」

    「我懂了,謝謝。」如星閉上雙眼。直挺挺地跪在了那漢白玉的地磚上。之所以閉上雙眼,是因為他不想再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實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到了此時此刻,如星什麼都明白了,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他沈瑤的一個遊戲,自己則是那個被他逗弄著玩耍的獵物。

    他先前的溫柔、曾經的關切,都只是「賞賜」而已,自己還傻傻的當他是「好人」。高興時給個笑臉,不高興時賞兩巴掌這才是所謂的權貴。

    夜,又降臨了。跪了多久了?兩個時辰,還是三個?膝蓋先前還鑽心的疼,現在居然已經沒了知覺。

    「冷麼?」沈瑤走出書房俯視著他。

    如星垂首看著眼前的那雙冰藍的銷金朝靴輕輕點了點頭。他已經凍得不能言語了。

    「別跪了,起來吧。當心把腿凍壞,我可不想成天摟著個瘸子。」他使人將如星扶了起來,「帶他去梳洗一下,吃點東西。」

    午夜,如星婷婷然走在迴廊之中,穿著一身簇新的珊瑚紅繡金長袍,頭系玫紅垂帶,腰墜瑪瑙串兒,一陣微風拂過,水紅的薄紗罩衫舞動飄飛,伴著那遍身的艷紅色將一張俊臉襯得嬌媚無比。不過,他面上卻沒有一絲笑容,眼裡也透著深深的悲哀。因為,他正在走向沈瑤的臥房,迎接他的將是那男人一夜的「臨幸」。

    「我家人呢?」這是如星進房後說的第一句話。

    「放了,早放了。」沈瑤擺弄著折扇漫不經心的回答。

    「謝大人。」如星跪地叩了個頭,然後起身向床邊上走去。

    然後,沈瑤將他打橫抱起,放倒在了床榻之上,如星向後一仰,那頭飄逸的髮絲隨即灑落枕邊,與此同時,幾行熱淚也幽幽地湧了出來。

    生平頭一次穿上這麼華貴的衣物,全身的綾羅綢緞,細膩而潤滑……然而,如星穿著這身行頭,卻是為了讓沈瑤更舒心的享用他。

    沈瑤隔著衣料,輕輕揉摸著如星嬌嫩的身子,那滑順的手感讓他興奮不已,隨後,他又慢慢將其衣衫一層層褪去,饒有興致的看著那誘人的胴體漸漸顯山露水。

    如星緊閉雙目靜靜的躺著,任憑那男人在他身上肆虐,此刻,他已是渾身不著片縷。房內燃著紅色香燭,燈火通明。如星羞澀難當又無處躲藏,他不願睜開雙眼,也不敢睜開雙眼,糗得要死,起先是不知道沈瑤連做這淫摩之事也是要亮著燈的,見識之後哪還敢睜眼?

    「我的心肝寶貝,你怎麼不吭聲哪?」沈瑤輕輕為他拭去臉上的淚水,「若非這身體溫溫熱熱的,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奸屍。」

    「您希望我說什麼?謝謝大人恩寵?」他哽咽著冷淡的反問。

    「我希望,聽你叫喚……」沈瑤說罷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迫使如星不由得嗔喚起來。

    「啊!大人、大人,求您輕一點……」

    「痛了?才剛開始而已吶。」沈瑤笑著吻了吻如星的臉頰,隨後將自己的分身抵在了他的下體……

    「大人?」這、這是要做什麼?他想幹嘛?「啊!好痛!大人、大人——!饒了我吧,求您放過我吧……啊啊啊!」如星抑不住的一疊聲慘叫起來。

    直到沈瑤「進入了」他的身體,直到那男人開始真正的「享用」他,如星才真切的明白什麼叫做「狎玩」。這可以稱作是「玩」麼?怎麼就像是在受酷刑。好痛、好難受……

    如星無助的趴在沈瑤身下慟哭著,哭得傷感而淒美,那一陣陣的哀號伴著一聲聲嬌嗔卻直叫得沈瑤春心蕩漾。

    折騰了大半夜,兩人都累了,沉沉的睡了過去。沈瑤是帶著一臉的滿足,如星卻是伴上一身的痛楚。

    清晨起床,沈瑤卻發現那枕邊人又偷偷溜了。

    「人呢?」

    「回少爺,還在府上。」雲坷伺候著沈瑤梳洗,「今早凌琰侍衛見他又想逃走,就攔下了。奴婢們怕吵著主子,就暫且先將他暫扣在別院裡,等候發落。」

    「他,身子可有什麼不妥?」

    「還好。就是腿腳有些不方便,」雲坷見沈瑤陡然臉色一變,急忙補充道:「凌琰跟坷兒是一路攙著他過去的!沒讓那些粗使家丁碰著。」

    早餐之後,沈瑤走進了素馨齋,那個位於「逸園」東北角的小別院。

    如星正愣愣地坐在床頭扭著手指,烏黑的長髮就這麼隨意披散著,臉色慘白,雙眼紅腫。看到沈瑤進來,他微微哆嗦了一下。

    「你本事不小嘛,居然可以不知不覺的從我枕邊溜走。」他用折扇輕抬起如星的顎,「告訴我,你想去哪兒?」

    「回家、我要回家。」如星略帶著哭腔輕聲回答。

    「你哪有家?!那不是你的家。從今往後,就乖乖的跟了我吧,不會虧著你的。」沈瑤和顏悅色的勸他。

    「大人,如星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您不能再關我。」

    「你是我沈家的奴才,我怎麼不能關你?不僅要關,還要打!」沈瑤猛然抬高了聲音:「來人啊!給我拖出去,杖責三十!」

    一時間,如星被唬得說不出一句話來,直到趴在了小天井裡,棍棒重重的落在了身上,他才回過神開始叫罵起來:「你憑什麼打我?誰是你,啊!誰是你奴才了!狗官!你、唔……你仗勢欺人!」

    沈瑤揮了揮手,持杖家丁便暫停了行刑。

    「按沈家家法,私逃奴僕杖責六十。逃二次者,杖六十、鞭六十。如星,我是心疼你,所以才酌情減了又減,你該叩頭謝恩才是。」

    「呸!你混蛋!我又不是你的家奴!你憑什麼罰我?」

    「怎麼不是?管事,拿賣身契給他看看。你看仔細了,可別再說本官坑你、欺你。」

    如星跪在台階下圓睜著眼,看著那句「終身為奴,生死各安天命」悲憤不已。自己居然被姨丈賣掉了,早在冬至那天就已經賣給沈瑤了!

    「啊,補充一句,簽這契約的時候你姨母也在場,看在她與你是血親的份上,我還多賞了她一串佛珠。大概也值個十幾兩。」沈瑤坐在高高的交椅上,俯視著如星。

    「姨母?」

    「對,你姨母。她挺高興的,謝了又謝。」

    「姨母?她怎麼可以這樣!姨母,星兒打小敬你似半個親娘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星兒不甘心、星兒好不甘心!」如星只覺得心像是被人挖去了似的,疼得無法言語,只癱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少爺,還打麼?」一家丁不識趣的問道。

    「打?」如星緩緩抬頭凝望著沈瑤,「打吧。死了一了百了,活著倒不如死了好……」他幽幽的說著,淚珠像斷了線似的向下落,像是想在今日把一生的眼淚都流盡了。

    「如星,」沈瑤伸手將他一把攬入懷中,「別哭,不罰你,不罰了。咱這就進房去,房裡暖和。」他一面撫慰著如星,一面望向那個不識趣的家丁,「跪下,掌嘴。」說罷就將如星抱了起來,往屋裡走。

    聽著那清亮的耳光聲,如星微微顫了一下。沈瑤皺了皺眉,又對那家丁喝罵:「吵死了,給我滾出去。」

    沈瑤將如星輕輕置於床上,柔聲道:「還疼麼?來,讓我瞧瞧你的傷。」說罷伸手就想撩他衣衫。

    「別碰我!」如星驚呼了一聲,遠遠的縮到床角哆嗦著:「不要碰我!不要,我不要……」原本就面色不佳的他,此刻那臉頰吏是蒼白得嚇人。

    「好、好。不碰你,別怕。」沈瑤擊掌喚來了兩名婢女,「如星,今後你就暫住在這兒,由她們兩個……」

    「你走啊!不想看見你!出去!」如星不等沈瑤說完,掄起方枕就往他身上砸。

    沈瑤身形一閃,避了過去。他雙眉緊擰,想要發火,但在看了看那個蜷在床角,滿臉淚痕的可憐少年之後,他便將那股怒火壓了下去。只對兩個婢女吩咐遭:「玲瓏,瓔珞,今後就由你們服侍如星公子。」

    出了素馨齋,沈瑤走向書房,陳素正等著他。

    「查得如何?」沈瑤看陳素面色凝重,便知那河堤修建情況不容樂觀。

    「回大人,貪污一事屬實。而且,遠不止私扣役夫糧餉這麼簡單。有多個戶長、裡正涉案在內,甚至還牽連到部分州縣官員!大人,下官實在是力不從心。」

    「先生辛苦了。」沈瑤先將卷宗翻閱了片刻,隨後沉著臉緩緩起身,「凌琰,去準備一下。我要出門幾日。」

    沈瑤一連忙了三、四日,明察暗訪,恩威並施,總算將此貪污之事大致理順,找出了幕後主使。

    「大人,要辦他了麼?」陳素詢問。

    「不。他娘家表親現是皇上的愛妃,正得寵,還動不得。」沈瑤搖了搖頭。

    「難不成就這麼放過他!還是要等聖上又寵了別人再——」

    「陳先生,這種事急不得。我已經給京裡去了信,先探探口風再說。」沈瑤仰頭拂了拂髮絲,歎道:「眨眼就離家好幾日了……挺想的。」

    ***

    黃昏時,沈瑤領著一干親隨快馬加鞭回了「逸園」。沐浴之後,頓覺神清氣爽,躺在靠椅上喝著參茶,並喚來兩個小丫環跪在身側為他揉腳。

    「五兒,去叫如星過來。」沈瑤臉上掛著笑。好幾日沒見他,真是挺想的。

    「這、這……」那名喚五兒的僕人吞吞吐吐著。

    「這什麼這?」他心裡直念著如星,因此面上仍帶著笑意。五兒也就膽大了起來。

    「爺,五兒斗膽,請問主子,是用軟轎抬他過來,還是找兩人架過來?」

    「什麼?」沈瑤一時沒聽明白。

    「他、他怕是不太方便走動,所以……」五兒見主子臉色異常難看,不敢再說下去了。

    「怎麼?不能下地了?」沈瑤倏地站了起來,「怎麼回事!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說到此處他有些不自在的頓了頓,其實,他出門的時候如星也不能算是「好好的」,不過,再怎麼也不至於完全不能自個兒走動啊!那些奴才最會察言觀色,此刻見自己心疼如星,言語間肯定不敢將他的情形說得太嚴重,實際情況怕是更糟!

    沈瑤穿好靴子,一時心急便使了輕功,飛身奔至素馨齋。

    進得內室,看到那淒慘的光景,沈瑤頓時氣得臉色鐵青。他心愛的美少年正閉目平躺在床上,唇如白紙、滿臉病容、憔悴不堪。

    「怎麼會這樣?」沈瑤坐到床前喝問侍女:「有沒有請郎中看過?是什麼病?」

    「爺,」瓔珞怯怯的回答:「回稟少爺,如星公子這、不是病。他是不肯吃東西。這幾日滴水未沾、粒米未進……」

    「什麼?」沈瑤徹底呆了。他知道如星很倔強、有些清高,但是,他認為強壓之下那貧家少年一定會聽天由命,接受自己的安排,萬沒想到如星竟一心求死,選擇了絕食!「混帳!你們是傻的啊?不知道強灌麼?」他皺眉喝問。

    「催過了。沒用。他嗆壞了,差點就這麼『去』了。奴婢們不敢再試。之前,如星公子趁我們沒注意還懸樑了一次。」玲瓏哆嗦著恭聲回答。

    「出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裹報我!」沈瑤摔袖暴怒,面色陰沉,一副想宰人的模樣。

    玲瓏,瓔珞不自覺的向後退縮著,不敢言語,心裡卻直喊冤枉。她們怎麼知道如星絕食算是大事?原想爺急著出門辦的才是大事,所以不敢貿然打擾。那少年不過就是個孌童,「玩」過一次之後被扔在這麼偏僻的院落,出門時沒過多叮囑,而且一走就是三、四天,也沒見怎麼掛念。

    誰看得出他居然這麼得寵啊!還以為死了就算了,總之不是自己弄死的就成,哪想主人會急成這樣!

    「爺,他醒了!」瓔珞突然發現如星睜開了雙眼,急忙叫了一聲,藉此引開了沈瑤的注意力。

    「星兒。」沈瑤急忙回頭,俯身輕柔的喚著他。

    如星默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閉上雙目,轉身側躺,只一聲不吭的裹著錦褥背對著他。

    「如星,真沒想到你竟如此倔強。來,吃點東西。乖乖的把這碗燕窩粥喝了,我就不罰你。聽話,別跟自己過不去。」沈瑤欠身靠在枕邊,和顏悅色的勸他。

    如星靜靜的躺著,沒出聲。

    「你想跟我賭氣,也別作賤自己啊!我知道你很餓,別倔了。是不想喝粥麼,那麼,爰吃什麼儘管開口。如星?」沈瑤望著床上那個冷然拒絕自己的美少年,覺得有些惱,但他依然盡量控制著自己的火氣。

    沈瑤自幼長在權貴之家,平日習慣了對下人呼喝打罵、玩玩孌童也是天經地義,他壓根不認為自己有虧欠如星,只覺得是他不識抬舉。若換個別的床伴敢這樣對他不理不睬,沈瑤恐怕早就命人棍棒伺候了。只不過,如星實在是生得花容月貌,惹人憐愛,何況他那容貌確實與月娘甚為相似……

    勸了很久,那少年依然側躺著,一聲不吭。沈瑤失了耐性,板著臉緩緩的站起身來。

    「如星,你識相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沉聲低語,恐嚇之意溢於言表。

    少年蜷著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他有些害怕,但轉念一想,不外乎就是杖責鞭笞嘛。死了最好,反正早就不想活了。

    又是一陣沉默。

    「來人!拖出去……打,狠狠的打!」沈瑤咬牙切齒的高聲喝道。

    如星不由得輕輕哆嗦起來,他苦著臉環抱胳膊,默默的等待那些個粗壯家丁將自己拽出被窩。

    半晌,沒什麼動靜。如星詫異的睜眼一看,房內居然沒人了!然後,鞭笞聲伴著陣陣哀號卻自門外傳來。

    「爺,奴婢知錯了!求主子開恩!」

    「主子饒命!奴婢不敢了!爺!饒命啊!」是瓔珞和玲瓏!

    皮鞭,在寒風中呼嘯著,然後落下去,發出刺耳的「啪啪」聲響。如星呆坐在床上,聽著窗外的一聲聲慘叫,抑不住的全身發抖。他好怕,怕得難以自持,但心裡更多的卻是難過和內疚。如星知道,玲瓏和瓔珞是在代他受過,那鞭子原本是應該落在自己身上的。

    他扶著床柱起身,想到外面去,無奈餓得太久,早已四肢發軟沒了站立的氣力,雙腳才剛一落地整個人就癱倒了,還一不小心撞翻了床邊的圓木椅子。

    沈瑤聽到聲響回頭,不經意的與半跪在地的如星對視,然後,他冷漠的轉過身,吩咐道,「打。繼續,用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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