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元道 第七冊 重瞳仙翁 第十章 西楚霸王
    眼看著二人就得被那無窮盡的冥陰風火纏身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便在這千鈞一發的當頭,天啟心頭忽然靈光一動,卻是想起了當日九首道人渡地劫時先天靈龜殼未遭冥陰火焚,當下大喝一聲,本元運轉,身周藍黑木靈火瞬息大盛,將體內纏綿如針的冥陰風火阻得一滯。隨之,天啟往腰擺下的金色龜殼飾物上一拍,便見一道金光湧起,化作了一方尺許大小的金龜殼。

    天啟左手捏了法門,右手向那竭力抵擋冥陰風火的丹風子一指,喝道:“收!”

    丹風子修行還要高於天啟,應對自然也較天啟輕松了些。自天啟全力運轉本元逼阻陰火的剎那,丹風子便分神注意著天啟的動作,此番見那先天靈龜殼顯現,雙目光華大盛,再看得天啟運轉法門向自己點來,他自然不加躲閃,只是將周遭冥陰風火一擋,身形反向天啟湊去。

    隨了天啟法門運轉,一道金光自先天靈龜殼射出,正打在丹風子身上,隨之金光一收,已然將全不曾抵抗的丹風子收入靈龜殼內。

    看得丹風子被收入靈龜殼內,天啟將身形一擺,也化入那龜殼之內。

    這當兒,周遭冥陰風火已然席卷而來,正將那已然化作丈許大小的先天靈龜殼包在當中,只見先天靈龜殼表層浮出一紋紋金光,光紋一化三,三化九,接而化作大衍之形。那冥陰風火沾上金光大衍,便向著一旁滑開,難以附著其上。

    靈龜殼內,天啟見得這先天靈龜殼果然可抵擋冥陰風火,不敢遲疑,當下運轉法門,驅動先天靈龜殼化作一道金光,向著冥陰鬼火崖內裡行去。

    金光可破開冥陰風火,速度自然極快,瞬息之間,已然在十多裡開外。內裡天啟運轉法門,開了天眼看得清楚,察覺周遭沒了那冥陰鬼火,該當是出了冥陰鬼火崖,當下便運轉法門,停了那向前疾行的先天靈龜殼,害怕再有甚變故。

    這先天靈龜殼乃是前古寶物,又為天啟本元凝煉,是以丹風子雖修行要高於天啟,卻也難看穿內外。他見得天啟手上法訣變化,也猜出幾分,道:“可是出了那冥陰鬼火崖?”

    天啟點頭,道:“然,你我這便出去一觀!”

    言罷,天啟指向腳下金光蕩漾的靈龜內殼,喝得一聲:“起!”

    隨了法門運轉,兩人身形盡都自靈龜殼內裡消失,旋即兩道金光一落,都現在那先天靈龜殼外站定。

    丹風子向著周遭一掃,只見左右之間雖然寒氣凝做幽藍光花,卻沒了那冥陰風火,幽藍晶亮,相互映照,倒顯出一派亮堂,前方百丈外有一處階梯,冰雪環繞,身後數百丈外,另有一崖,其內陰風滾滾,隱見冥火點點,正是那冥陰鬼火崖。

    知曉此番僥幸過得那冥陰鬼火崖,以丹風子深沉難測的心境,也不由大是暢快,轉身向著天啟大笑道:“此番還多虧了道友這上古寶物!”

    適才情況危急,丹風子也未曾細看天啟施展的寶物,此刻向那猶自懸浮於空的丈許龜殼定睛一看,目顯奇光,打量得幾眼,方才笑道:“這靈龜殼表生紋理,成先天大衍,當是先天而生,我早先曾聽聞大衍宗有一方傳自前古金仙道行天尊的寶物,喚做大衍玄龜甲,莫非正是此物?”

    天啟聽得丹風子言語,心頭一驚,那大衍玄龜甲乃是大衍宗門秘傳寶物,即便宗門之內,也鮮有人知,這丹風子竟然知曉,當真是神通廣大。

    丹風子看得天啟面色,曉得天啟心頭驚詫,笑道:“我早便探得你劉氏血脈藏於大衍宗門之內,自然日夜關注大衍宗門,處心積慮近千年,知道此事,也不足為奇!”

    天啟點點頭,接而一指點出,收了先天靈龜殼,接而道:“道友當真神通廣大,不過此物卻非是大衍玄龜甲,也非大衍宗門之物!”

    提起宗門,天啟不由憶起已亡故的母親雲靈道人,還有那今生再難會聚的父親兄長和祖父天衍,任他心如鐵石,也不由心傷。

    丹風子心思靈泛,怎能不知天啟心頭所想?當下便絕口不提此事,卻是指了前方那冰晶環繞的階梯,道:“若我所料不差,前方那階梯之後,便當是本尊封禁之所了,你我這便前去一探!”

    言罷,丹風子向那冰晶環繞的階梯當先行去,天啟自然也跟隨而去。

    此處冰晶雪光扭曲,那階梯遠遠看去不過百多丈許的距離,實際卻有裡許之地。待兩人行到階梯左右,抬眼望去,只見前方階梯層疊,皆是白玉所雕,晶瑩剔透,內蘊清光,端得不凡。

    天啟走在那白玉階梯之上,眉頭微皺,這白玉階梯之內泛著的清光竟然是道門仙光,他向來不喜仙靈氣息,自然心頭不快。

    丹風子卻是心神搖曳,他自真靈被化,成了身外化身之後,千多年來一直為解救本體而奔波,此刻終於攜了劉氏後人至此,解禁一事見得眉目,自然難耐心頭興奮。

    兩人各懷心事,半晌便上得玉階之頂,自底至頂,正是一百零八級階梯。

    一經登臨階梯之頂,眼前豁然空曠,天啟當下便是一滯,只覺一股浩大仙靈氣息迎面撲來,讓他心神為之震顫,周身不暢。

    天啟眉頭一皺,前方那仙靈氣息讓他周身不暢,他下意識運轉法門張口一吸,卻是想要吸納元氣,不想卻只有零星的元氣自身後傳來,前方那片浩大空間之中,竟然無絲毫元氣,恍若完全從這一界分割開去。

    天啟知曉此番地界不凡,隔絕元氣,也是無法,只得閉了周身竅穴毛孔,將周遭縈繞的仙靈氣息擋在體外,這才定睛向前看去。

    只見階梯之外便是虛空陡懸,其外更是一片浩大場地,怕不是有十多裡寬廣,階梯之頂距地有數十丈高下,數十丈下的寬敞地面皆由白玉砌成,底蘊仙光,其上數十丈靈氣凝舞。那寬廣之極的白玉廣場呈長圓,長十多裡,寬側數裡許,天啟此刻所在懸階之頂正位於長圓一端。

    前方數裡許,一片靈霧橫空而鎖,虛空凝化作諸般仙禽異獸,內裡的仙靈氣息讓天啟遙遙望去,都心頭發冷。

    這當兒,丹風子已然大笑著,飛身化作遁光向那片橫空靈霧而去。

    天啟雖然不喜仙靈氣,卻也無法,腳下一動,施展神行之法,隨了丹風子而去。

    前後不過數裡之地,呼吸之間,兩人便已到了那片橫空靈霧之前。降身白玉廣場地表,天啟越發震驚於這片鎖空靈霧。這靈霧周遭有數裡寬廣,高淑十丈,內裡禽鳴獸吼,仙靈之氣滾滾如潮。

    即便閉了周身毛孔竅穴,天啟依然察覺那如潮般得仙靈氣息包裹周身,向那緊閉的毛孔之內死命鑽去,讓他周身微微發癢,大是不暢。

    忍住周身不暢,天啟開了天眼,向那如潮靈霧之內定睛看去,只覺周遭靈霧仙光淡去,顯出內裡之境。

    靈霧之下有一圓池,方圓數裡,池內生水,清光蕩漾,盡都為靈氣凝聚顯化。池外有九方,各盤了一根蟠龍柱,其上四爪金龍鎖玉柱,高數十丈。數十丈上,九條四爪金龍雙目生輝,射出九道金光,都正對著圓池中央。在那圓池正中央,虛空懸浮了一顆碩大的圓珠,周遭丈許,呈現血色,內裡血光繚繞,卻不顯陰冷,反倒透出一股宏然磅礡之勢,恍若天下蒼生都須得在這血珠之前矮上一頭,靈池九方玉柱金龍的九道金光便正是匯聚在這血珠之上。

    在那血珠之下,有一方玉印,三尺大小,玉印浮在水面之表。玉印透出道道清光,透射入水,只見得那道道清光成符,環繞做一珠,方圓也是三尺,清光珠浸在池中,周身纏繞符咒清光。天啟雖然看了天眼,卻依舊看不透那清光珠表層的符咒清光,只覺那清光珠內裡必定是封禁著此番所尋之人,西楚霸王。

    丹風子自然也細細打量了一番,而後大笑道:“早便知道此處禁制為太清仙靈所化,元氣修行難以施為,這才棄了元道,輾轉求得那太清正法,修仙門之術,這千多年來,為得便是今遭!”

    天啟在旁聽得此言,這才恍若大悟,明白了丹風子為何不修本尊的洪荒獸道,卻修行了仙門太清道術。

    這封禁之處為鎮壓內裡西楚霸王,純以仙靈而化,周遭十多裡盡皆隔絕元氣。天啟修元道,於此封禁之處只覺周遭盡都是仙靈氣息,全無半點元氣可吸納,如此一來,如三頭六臂戰魂法相那般耗損過巨的法門都不敢隨意施展,只能憑借肉身與本體所蘊元氣施為,自然大受限制,而修仙之士,在此處卻是大占便宜,仙靈之氣濃厚異常,幾乎取之不盡。這也正是丹風子修行仙道的因由,如他所言,為得正是此番破禁!

    “道友在此稍候,待我先行一探!”話聲未落,丹風子已然身化遁光,向著清池中央那血珠處遁飛而去。

    裡許之地,轉瞬即致,等那墨綠遁光到得血珠左右丈許,忽然便生出九道火光,向著遁光射去。

    天啟在那靈池之外看得清切,九道火光乃是從靈池周遭九方那九條盤在玉柱上的金龍口中噴出,那九條四爪金龍一經噴出火光,便在玉柱之上搖頭擺尾,身形扭動,竟然活了過來,扭動身軀,當下要脫開蟠龍玉柱。

    九道火光端得厲害,以丹風子的修行,卻也不敢硬抗,怕被火光纏住之後為那九條金龍所困。是以當下他遁光一收,顯出身形,背上丹青巨筆飛至頭頂,虛空一劃,帶出一道墨綠光彩。那一道墨綠光彩脫開狼毫,旋即便化作一條溪流,蜿蜒盤纏,水珠飛濺,將九條火光微微一擋,乘這一擋得時間,丹風子身形猛然後退,雖未施展遁術,卻不比遁光慢上多少,眨眼之間已然回到了靈池外,在天啟身側站定。

    這當兒,那九條火光早將當空而舞的溪流化作一蓬水氣,竄飛而來,雖然威勢浩大,卻漸漸勢弱。

    丹風子右手持了丹青狼毫巨筆,橫空便是九筆劃出,九道墨彩化了水流,層疊迎擊而上,將追出裡許的九道火光擋了住。

    靈池周邊的九方金龍許是察覺丹風子已然離開靈池中央的血珠周遭,扭曲的身子也靜止下來,九對半丈許大小的眼珠子依舊緊緊盯著靈池中央那顆懸浮的血珠。

    “好生厲害,這九條金龍乃是九州龍脈所凝,恍若整個九州所化,莫說凡間修士,便是那上古金仙也小看不得,否則當日陸敬修道人那師祖又怎須借此物來鎮壓得了洪荒金獸道的項籍本尊!”丹風子收起丹青狼毫,盯著靈池周遭九方的玉柱金龍,面色沉凝。

    天啟面色變幻了幾番,而後目不轉睛得看著靈池之上的那顆血珠,緩緩道:“我曾聽祖父講起,我劉氏一脈先祖登臨大寶之後,因顧忌天下修士,曾指派張字房匯聚普天之下的人力物力,在九州之地塑起九座法台龍陣,抽九州龍脈,合凝劉氏血脈,煉化了一方玉璽,喚做九龍璽,以之為皇璽,時代相傳,可惜漢劉勢衰之後,九龍璽也漸漸沒了蹤跡。此處這封禁之印可是那九龍璽?!”

    “道友所言不差,此物正是九龍璽!”丹風子點頭道:“然而道友適才所言皇璽卻並非此璽,當年漢劉高祖委張字房聚合九州之力,而鑄了一對九龍玉璽,其一抽取九州龍脈而成,用以鎮壓本尊項籍,另一玉璽卻僅得其形。此處玉璽方是那得了九州龍脈的九龍璽,漢劉皇室世代相傳之物不過是仿品罷了!”

    天啟從未聽聞這等說法,然而他知曉丹風子深不可測,心頭也信服丹風子的言語,只轉身問道“此事漢劉氏後人都是不知,你又如何知曉?”

    丹風子大笑,隨之右手一探,自衣袖內取出一物,乃是一方巴掌大小的玉印,玉質古樸,內蘊清光,三層鏤空雕刻,頂部雕有九條四爪飛龍,張牙舞爪,紛搶一顆血玉雕珠,九龍栩栩如生,神態各異。

    丹風子將玉印一翻,只見得玉印之面上雕了一行小篆:承天治世汗!

    “原來此印竟然落入你手!”天啟只消看得一眼,便知曉這正是漢劉皇室相傳的玉璽,九龍璽!

    “我為解本體封印,察探此事千多載,要得這方玉璽,又有何難!”丹風子笑道,接而將手上玉璽一拋,拋予天啟,道:“此本你劉氏之物,今日物歸原主便是!”

    天啟面色復雜得接過那九龍璽,輕輕撫手其上,觸其紋理,恍若撫過了兩年余年前的那段歲月,只覺戰火硝煙,鐵馬冰河,紛紛上得心頭,一時也是心神顫動。

    良久,天啟方才收起那九龍璽,向著丹風子行了一禮:“多謝道友成全!”

    “不敢,不敢!”丹風子回了一禮,接而話鋒一轉,指了前方靈池之中的血珠道:“此處九龍璽合了九州龍脈,非我等修行可破,若想解禁,只有道友以你劉氏親族的血脈方可破封!”

    天啟點頭,當下也不言語,緊閉周身毛孔竅穴,腳下一步行出,便已到了數裡開外,正站與那顆血珠丈外,腳下靈池翻起一波波的仙靈氣息,讓天啟周身越發不暢,只覺忽然掉入了一處沼澤泥潭,周遭都是泥濘腥水,粘稠阻滯。

    他閉了雙眼,看得天眼,向前踏出一步,便到得血珠之畔,如此一來,自然驚動了靈池周邊的九龍玉柱,那周遭九方玉柱金龍嘶吼連連,扭曲著巨大的龍軀,皆自那蟠龍玉柱上竄飛而起,向著中央血珠之畔的天啟沖撞而去,張牙舞爪,煞是威勢駭人。

    天啟為那九龍目光所對,感受最是真切,只覺周遭九龍恍若化作了整片九州大地,劈頭蓋臉地向自己砸了過來,當下避無可避,抵擋更是無從生念!

    丹風子此時也行至丈外,看得情況險急,喝道:“快些將血塗上血珠!”

    天啟只是一時心神為此所攝,被丹風子一言點醒,當下不敢遲疑,一指點在那血珠之上,控制肉身毛孔,在指尖逼出一滴鮮血。那鮮血一經沾染到血珠之上,當下便浸潤開來,散入血珠內裡,只見一道血光自血珠內裡爆出,化而為龍,自天啟手指盤旋而上,頃刻間便盤上了天啟周身,接而龍化血光,隱入天啟身軀之內,消失不見了。

    自天啟引血破印,到血龍沒入周身,不過眨眼光景,此刻那九條金龍方才撲到左右,然而卻未曾馬上沖撞而上,只是在天啟周遭飛舞,碩大的腦袋不時嗅得兩下。

    半晌,血龍融入天啟周身血脈,那九條金龍也識得天啟血脈氣息,數十丈的身軀一擺,皆盤旋在天啟頭頂,搖頭擺尾,將周遭仙靈氣與下方靈池攪得浪潮澎湃,好不壯觀!

    此番雖身處仙靈波蕩之間,天啟反倒沒了先始那憋屈之感,蓋因頭頂這九條金龍乃是九州龍氣與皇氣所化,非是仙道法門,九州龍脈渾厚之極,將周遭仙靈氣息的波蕩都擋在外圍,不得靠近天啟半分。

    天啟得了這樁好處,不由大笑,接而向那丹風子道:“道友但請進來便是!”

    丹風子身形一動,便到了天啟身側,他抬頭看著頭頂那九條金龍,面上顯出幾分羨色,道:“這九州龍脈所化金龍好生厲害,專為鎮壓西楚霸王而煉,只有防御封印之用,然得了你漢劉宗室以心血驅策,能得九州金龍護持周身,便是對上前古金仙,也大有可能保得性命周全!”

    天啟大笑,接而屏氣凝神,一指點上前方血珠,喝道:“開!”

    血珠猛然一顫,便隨了天啟手指法門而浮動起來,周身血光璀璨,卻是縮作了一顆寸許大小的血珠,接而鑲入下方那三尺玉印,接而只聽得九龍齊吼,九條四爪金龍也便嵌入玉印之頂,那三尺玉印隨之化作兩寸大小,自靈池懸升,落入天啟手中。

    天啟手上持了那九龍璽,面色發白,暗自道:“這九州龍脈好生霸道,單單是收印,便讓我心神震顫,若無大修行,用上一次便是周身心血大傷,日後怎能隨意驅使這九州龍脈做護持之用!?卻是看得用不得,讓人好生無奈!”

    九龍璽既收,玉璽借由九州龍脈所成清光符咒自然也便散了開來,內裡顯出一條玉符,三尺長短,這玉符正是前古金仙所設,散出道道仙靈潮氣,周遭那靈池靈霧盡皆因此玉符而生,玉符之內清光繚繞,然而卻有一點烏光不散。

    天啟看那玉符一眼,便被其威勢所攝,同時雙眼不由自主地便盯上了清光之內的那點烏光,心神之中猛然就閃現出一道驚天電光,恍若可將這蒼穹割破般!

    此時,那那丹風子閉了雙眼,懸浮於靈池水波之上,緩緩沉下身形,將身子浸入靈池之內,右手抬起,運起了正宗的太清正法,手上泛起一道清光,緩緩撫在那三尺玉符之上!

    那玉符乃是太清金仙所布設,此刻丹風子以太清法門施為,自然也觸到玉符之上。

    便在丹風子右手觸上玉符的一剎那,只見那玉符之內烏光一抖,形態迅速變大,旋即便成了尺許大小,在玉符內裡散出道道烏亮閃電。

    天啟天眼之內光華大盛,全力看去,這才看到那烏光原型,原來那烏光竟然是一柄烏黑發亮的三叉兩刃刀!

    三叉兩刃刀顯形之刻,丹風子猛然張開雙目,內裡竟然顯現出雙目重瞳,重瞳一轉,便是煞氣橫空,以天啟心志也難保心境平穩!

    “此番勞煩道友相助!”丹風子重瞳一轉,向周遭掃過,良久,方才轉身看著天啟,沉聲喝道,聲雷滾滾。

    丹風子雙目內重瞳一顯,天啟便知曉玉符內裡的霸王本尊透空與丹風子道人建立了命竅聯系,此刻站在眼前的這重瞳丹風子,正是楚霸王借分身丹風子顯形。

    “無需如此!”面對了這西楚霸王,天啟也不敢托大,接而道:“道友被太清玉符所困,此刻借由分身施展太清仙法而勾通命竅,怕是難以持久,該當如何解救?道友但說無妨,天啟定然盡力!”

    西楚霸王重瞳掃過天啟,哈哈大笑道:“項某承情了,不過這方玉符乃是當年太清金仙玄都老匹夫化身黃石道人所設,道友你雖修元道有成,卻到底時日尚淺,單單一人怕是難以破除那老匹夫所設的太清仙符,好需我三人合力而為!”

    天啟尚還是第一遭聽聞那鎮壓了西楚霸王的金仙名號,一經聽聞,面上微微變色,道:“難道是太清玄都宮的玄都大法師化身黃石道人擒拿鎮壓與道友不成?”

    西楚霸王咬牙切齒道:“正是那老匹夫,若非那老匹夫親自出手,單單憑他那徒兒張子房,又怎能擒我?怕是早被我拿來一刀殺了,可恨那老道以大欺小,毀我肉身根本,若非我那命竅真靈異與常人,早些年又殺遍天下,收取了渾厚命元,只怕早便消亡,哪能存留至今?!”

    天啟雖然被這秘聞所驚,然而他日夜參悟天道,心性堅韌淡定,瞬息之間,也便恢復了先前心境,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心頭卻是暗暗思索,元道修行並重命竅和肉身,二者皆為根基,若沒了肉身,還怎生修行?何況我元道中人肉身與命元並存,不分彼此,毀去了肉身,怎生還能留下命元?這西楚霸王命竅修行當真有古怪!

    心頭這般思索,天啟卻也不語,只是對於元道存疑越多,盼著當下便能得人解惑。

    西楚霸王想起當年情境,面色發黑,哼得一聲,這才轉而看著天啟道:“我知道友與元道修行有諸般疑惑相詢,然而此番我以命元入分身,現下怕是難為道友解疑,道友但且安心,我項籍出口之言,向無二樣,一待脫困,定當為道友好生解答元道修行之本!”

    天啟雖然心頭可惜,卻也只有點頭應是。

    那西楚霸王接而道:“此番既然黃石匹夫一脈有後人前來此處,那便等他一等,看他等有甚花招施展!”

    言罷,雙目一閉,再睜開雙眼之後,內裡重瞳已消,卻是西楚霸王命元回收,接而成了丹風子道人本元控體。

    丹風子收回置於清光玉符上的右手,對天啟道:“那陸敬修承繼太清一脈,此番借得定風珠,定是來此封禁之處,我等二人便潛藏於側,看他有甚花招,再行發動!”

    天啟自然點頭稱善。

    丹風子看了左右周遭一眼,笑道:“道友剛剛費了心力收去那方九龍璽,若再施展卻是費力了些,然而此處若無金龍盤玉柱和那血珠玉印,卻是處大破綻!”

    說話間,丹風子自身後取出那柄丹青狼毫,虛空描繪,點點墨彩自狼毫筆尖流出,接而於半空流轉,竟漸漸顯出一方墨綠色的九龍璽。待得描繪出這方九龍璽,丹風子巨筆向前一點,正點在那虛空繪出的九龍璽上,只見那墨綠色的九龍璽頂端九龍一抖身軀,化作數十丈的金龍,各自飛向靈池一方,盤上了那高大玉柱,雙目炯炯,盯視著靈池中央。而玉璽之上的血珠也幻化為丈許方圓,內裡血光繚繞,其下玉印蕩出絲絲清光,接而化作符咒之形纏繞了下方的太清玉符。

    這靈池之內連帶周遭九方盤龍柱瞬息之間便又恢復了先前模樣,九龍璽栩栩如生,恍若從未有過絲毫變化一般。

    這般神通手段,天啟自是難以想象。然而他一心修大道,視萬千法門皆為小道,盡管心下一贊,卻也不甚看重,只是淡淡笑道:“道兄好手段!”

    丹風子笑而搖頭:“以道兄心性,怎會看上這般雕蟲小道?”

    接而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俱都是身形一搖,各自施展法門隱去身形,靈池之內,只余得一道太清玉符,內裡一點烏光,端得顯眼。

    片刻之後,一道清光自百丈冰原下的冥陰鬼火崖內竄出,那清光竄出陰風冥火,便是一抖,接而顯出一道人身形,灰白道袍,三縷長須,目生重瞳,正是重瞳仙翁陸敬修,手上托了一枚寸許大小的珠子,散出道道土黃色的毫光,毫光之內,風火皆定,這土黃色的珠子自然便是他自離朱宮求得的那定風珠!

    重瞳道人將定風珠收在袖中,接而化了清光向前方遁去。

    清光劃空而過,幾個呼吸之間,便到了那一百零八級白玉階梯之下,這一百零八級階梯乃是當年重瞳師尊親自雕砌而成,重瞳道人心敬師尊,不敢施展遁光穿越,只是去了遁光,一步一步等上階梯之頂,如此方才駕了遁光,向著白玉廣場中央的靈池遁去。

    眨眼間,清光便落在了靈池之外,顯出重瞳道人陸敬修的身形。

    那重瞳道人看得周遭一眼,目光盯在靈池中央的那血珠之上,自語道:“祖師與師尊所言正是此處!”

    言罷,重瞳道人化做清光,遁入靈池中央距離那血珠兩丈許的位置,顯出身形來,他看得周遭那九方盤龍玉柱一眼,便自袖中取出一方玉盒。他將玉盒雙手舉起,置於天靈之上,向著東方遙遙一拜,這才打開玉盒,玉盒內裡有一枚寸許玉符,玉符之內流動著絲絲金光,流轉而為四爪金龍型,與九州龍脈所化金龍一般模樣,卻是當年張子房受御命煉制九龍璽時,私自采九州龍脈之氣而煉的玉符。此玉符的諸般功效先且不言,最為緊要的便是,持了此符,再以法門運轉,便可不驚動靈池九方那九州龍脈所化的四爪金龍,而悄然入得此處的禁制之內。

    重瞳道人手上持了那玉符,運轉門師所傳的法門,玉符之內射出絲絲金光,化而為龍,在他身周纏繞盤旋。

    如此這般,重瞳道人方才小心翼翼地向著那血珠走去,此處九龍璽的厲害,他早聽聞師門長輩講過,自然不敢大意,待得近到血珠丈許,他又抬頭看了一眼周遭九方盤龍玉柱,見其都沉穩如昔,方大步上前,到了那血珠之畔。

    到得血珠之畔,重瞳道人右手持了龍氣玉符,向血珠緩緩貼去,只見得那龍氣玉符周遭金光閃射,化而為龍,緩緩透入碩大的血珠表裡,接而那血珠便緩緩散了開去,血珠下方的玉印也隨之自靈池升起,懸浮在半空之間,玉印清光一收,便顯現出了那下方的太清仙符來!

    重瞳看著那血珠與玉印,眉頭微皺,卻是自語道:“怎會如此?這般景象,卻是與師尊所言不一!”

    他定睛看了一眼靈池下方的那太清仙符,方才點頭道:“這太清仙符倒是不差,這等仙符,浩然仙威,也只有師祖那般前古金仙方能設得!”

    “許是年代久遠,這九龍璽也生了變化!”重瞳道人微微搖頭,左手捏了道印,運轉太清法門,周身蕩出太清仙光,接而腳下一動,向著靈池之下沉去,

    待入得靈池,重瞳道人周身太清仙光與那靈池相合,繼而化出絲絲清光,融入太清仙符周遭的仙光之內,重瞳道人隨之也緩緩停在了那三尺許的仙符之畔。

    待得身形懸停,重瞳道人輕輕一拋手上的龍氣玉符,那玉符化龍,隨之纏繞在他身周,接而重瞳道人自袖內取出一卷竹簡,其上書了《太公兵法》,正是當年黃石道人賜予張子房的仙家寶物,此卷本就是為鎮壓西楚霸王而煉的符卷,其後事有變故,便未曾用得上這幢寶物。此番重瞳陸敬修奉師門之命下界,還被賜了這卷竹簡,內裡涵義自然清楚,卻是那黃石老道真身玄都法師遣重瞳下界以這竹簡《太公兵法》再為西楚霸王添加一道封印。

    重瞳道人取出竹簡,向東方再拜,同時托起竹簡。那泛黃竹簡一經靈池浸泡,內裡頓時泛起絲絲清光,內裡飄出一紋紋的小篆,小篆飄出竹簡,便化而為清光,成了符咒之形,那竹簡周遭清光符咒纏繞,成了一方太清仙符的模樣。

    這當兒,靈池下鎮了西楚霸王的那方太清仙符卻有了變化,內裡那點烏光猛然一轉,竟然化做了一個大漢模樣,即便在玉符之內,卻也看得出這大漢身軀高大,面色發黑,周身披了一幅黑鐵軟甲,周遭煞氣充盈,黑雲滾滾,將那仙符之內的清光也沖了開去,只是卻難以沖破仙符桎梏罷了。

    那大漢雙目一轉,竟然也是重瞳,便自仙符內裡向外看來,正盯視著重瞳仙翁陸敬修,重瞳一轉。

    陸敬修正施展太清仙法,要趨太公兵法符卷上封,不想心頭猛然升起一道寒氣,不由自主就停了手上動作,向鎮壓了西楚妖孽的仙符看去。

    這一看,便看出了其後的變故禍端!

    第七冊《重瞳仙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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