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兵臨城下
    山海關古稱榆關,也作渝關,又名臨閭關,明朝洪武十四年,中山王徐達奉命修永平、界嶺等關,在此創建山海關,因其北倚燕山,南連渤海,故得名山海關。

    明末女將軍秦良玉和總兵吳三桂都曾經鎮守過山海關,素有「京師屏翰、遼左咽喉」之稱

    山海關城高十四米,厚達七米,雄視四野,關城東門上的「天下第一關」五個大字,威風凜凜。清末的時候,為了怕俄國人從北邊打過來,又讓德國人指導著修建了炮台,大大小小上百門的新式克虜伯、阿姆斯特朗洋炮密密麻麻的擺在城頭,幾乎沒有死角,真是個易守難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

    關城內有甕城,一個藏兵洞當了臨時的指揮所,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品武官的麒麟補子,碧綠的翡翠翎管裡插著雙眼花翎,紅寶石的頂子被窗口的陽光映照的熠熠生輝。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莊虎臣的老熟人,娘子關的時候參與盜賣軍糧的健銳營都統古明阿,因為娘子關抗擊八國聯軍有功,回朝以後被調任神機營都統,兼任陝西將軍,封了個伯爵,現在算是一品的大員了。

    「大帥,這馬福祥的騎兵已經離咱們只有三百里了!」一個神機營的軍官臉拉的比馬還長。

    古明阿攆著胸前的紅珊瑚朝珠道:「怕什麼?馬福祥兵不過萬,又都是騎兵,莫非他的戰馬插了翅膀會飛?山海關天險,還有那麼多的洋炮,料也無妨。」

    「大帥,那馬福祥是百戰宿將,甘軍在東北殺的俄國兵一潰千里,他們裝備又好,咱們的兵是什麼樣,大帥最清楚。」

    「混賬。你敢亂我軍心!」古明阿怒不可遏道。

    一個滿臉煙容的軍官從椅子上打著哈欠道:「大帥,俗話說,朝廷不使餓兵,這讓咱們神機營的弟兄給朝廷賣命,那也沒什麼不對,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朝廷到現在開拔的賞銀還沒給呢!柴火錢、鹽菜銀子也都沒有。甲午年,李鴻章打敗了仗,朝廷斷了咱們旗人的錢糧,家裡就剩下我一個能掙銀子養家的,朝廷大把地銀子花在北洋六鎮,咱們八旗禁軍成了後娘養的,這會兒想起咱們來了?沒銀子,我是不妨的,大不了全家老少喝西北風。可是下面的弟兄不幹啊!大帥,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古明阿苦笑道:「銀子已經在催了,慶王爺說了。給咱們神機營的弟兄每人五兩銀子的賞錢

    這話剛出口。下面就炸了鍋。神機營地滿人大爺們當時就翻了:「去他奶奶地。五兩銀子就讓咱們弟兄賣命?咱旗人地命也忒不值錢了!散伙了去娘球地!打仗地事情讓奕和載振打去。他不是有六鎮地北洋新軍嗎?天天吹地牛皮哄哄。還沒見著槍響。就跑地沒影子了!」

    「當年端王爺說要殺了李鴻章、慶王這二虎。現在想想。還真地沒錯!現在造反地莊虎臣不就是李鴻章地人嗎?這些年。莊虎臣一天天做大。靠地是誰?還不是奕這個老狗!自己撈錢還不夠。把兒子也叫上一起撈。家裡金山銀海。夜壺都是鑲寶石、瑪瑙。這會兒眼看大清有難了。他兒子地北洋六鎮靠不住了。就拿咱們八旗禁軍頂缸。操他姥姥。五兩銀子一條命?他做夢!大帥。你看看人家甘軍。死一個人幾百兩地撫恤。那還是小兵啊!人家地兵死了一個。兒子、老婆、爹媽都能買房子、置地。當財主了。孩子上學堂還不要錢。那當兵地能不拚命?死了也不虧啊。咱們地兵倒好。五兩?惹惱了老子。帶兵殺進北京城。咱先清君側。掏了慶王家地耗子窟窿。再帶兵保護皇上、太后!」

    「就是。這點錢。鬼去賣命!」

    一群人嚷地震天響。古明阿見眾怒難犯。也只好收起自己都統、將軍、伯爵地架子。陪這笑臉道:「各位爺們。都消消火。現在不是鬧意氣地時候。咱們和別人不同啊。咱們是滿人。沒了朝廷。咱們能逃哪兒去?東北老家現在都被莊虎臣地兵佔了。還和俄國老毛子打地腥風血雨地。只有守住了山海關。只有太后、皇上、朝廷都無恙。咱們才能有個下場。要不然。真要改朝換代。菜市口開刀問斬地。在座地一個都跑不了!」

    「大帥。你也別拿這個嚇唬人。壽元還是個紅帶子覺羅呢。不也投靠了莊虎臣?真要是莊虎臣打過來。大不了我帶著全家去租界。我就不信。他莊虎臣能殺進洋人地地面?還是一句話。銀子地事情說不好。老子地兵帶不了!」

    古明阿無奈。只好擺手道:「好。先散了。我這就給軍機處發電報。讓慶王爺想轍去!」

    一群人氣哼哼的走了。

    古明阿苦笑著搖頭,馬福祥地兵從奉天一路上輕騎突進,這些人都是騎兵,一人帶著三匹馬,日行三百里往關內趕,沿途州縣望風而降,根本連個抵抗的人都沒有。

    朝廷先是派了兩鎮的北洋新軍攔截,結果北洋大臣載振正在和他爹鬧意見,說是不該讓貝勒裕庚接他的北洋大臣的差事,又加上害怕,乾脆就稱病了。兩鎮新軍號稱二萬六千人,實際上連一萬五都沒有,還有小一半的雙槍兵,一手洋槍一手煙槍,剛出了山海關,連馬福祥的影子在哪裡都不知道,就一哄而散了。

    甘軍兵分三路,陳鐵丹帶著艦隊掩護一路從大沽口登陸,李貴的警察部隊和他們匯合以後,殺奔北京,而馬福祥帶著騎兵直接叩關。

    一路之上,甘軍幾乎沒有遇見任何像樣的抵抗,甚至連一次超過百人地戰鬥都沒碰到過,所過之地,士兵和百姓開關迎接,當官地則脖子上掛著官印,跪在城門口投降。用勢如破竹來形容。都覺得有些不夠過癮了。

    古明阿一見人都走了,看著一個端茶倒水的年輕小廝,眼珠轉了轉,輕聲道:「小閻子,爺這些年待你如何?」

    「爺怎麼說這話?我閻重月世代是爺家地包衣奴才,奴才的姐姐還蒙主子不棄。做了姨娘,奴才全家都有光彩,爺有什麼吩咐,就直說吧。奴才萬死不辭!」小廝正色道。

    古明阿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不愧是爺家生的奴才,有忠心!你不是跟爺去過娘子關嗎?認識馬福祥不?」

    「奴才見過他,膀大腰圓,臉黑黑地,兩顆大牛眼。奴才認不錯。」

    古明阿看看門外,有站在窗口看看,壓低聲音道:「你騎快馬迎一下馬福祥的甘軍。爺這裡有封信,你帶給他,務必要交到他手裡!」說罷,從袖筒裡掏出一封信,看起來應該是早就寫好,揣在袖子裡的。

    「爺放心,奴才一准給您送到。」閻包衣將書信揣在貼身的衣服裡,轉身出了門。

    古明阿看他走了,無力的坐到椅子上。自語道:「這大清,這麼就要亡了?」

    「那馬福祥就是個賊,當年在甘肅作亂,是董福祥收服了他,現在莊虎臣在東北和俄國兵激戰正酣,他賊性不改,又生了謀逆之心!應該詔諭莊虎臣率兵平叛!」

    「馬福祥作亂?笑話!縱然他是強盜出身,那陳鐵丹、李貴不是強盜吧?怎麼他們也反了?沒有莊虎臣的指使,他們能那麼心齊?太后、皇上。不能猶豫了,請兩宮速速定奪!」

    「馬福祥、李貴、陳鐵丹加起來不到兩萬人,直隸有北洋新軍八萬,都是裝備了新式地洋槍、洋炮,還有八旗禁軍兩萬五,我大清京畿之地還有十餘萬大軍,各地督撫也都擁兵數萬,賊寇縱然凶狠,也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朝堂裡吵的沸反盈天。滿漢大臣、洋務派和保守派、文官和武將,口水戰打的不亦樂乎。

    「啪」的一聲。慈禧將茶碗給摔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鬧,鬧吧,鬧吧,大清鬧亡國,你們就消停了!你們就不能揀有用的說幾句?」慈禧三分的憤怒,七分的哀傷。

    慶王奕噤若寒蟬,滿朝都知道,莊虎臣是他的死黨,他本來也覺得不錯,有這樣的地方實力派作為心腹,自己腰桿也更挺了,沒想到,莊虎臣地兵在東北的仗還沒打完,就殺奔北京城了,而自己兒子手裡的北洋六鎮中地第二、第三鎮,居然一槍不放,剛出了山海關就作鳥獸散了,而派往天津截擊陳鐵丹、李貴的第四、第五鎮,則是連開拔的膽量都沒有了,守衛山海關的古明阿一天十幾個電報,除了要銀子就沒別的事情了!

    慈禧看看慶王,本想問問他的意見,可奕的頭低的都快夾到褲襠裡了,只好作罷,看看光緒,平日死灰般的棺材臉倒是有點神采了,似乎在看她地笑話。

    「朝廷養你們有什麼用?到了這個時候,不給主子分憂,養條狗還能看家護院呢!」慈禧氣不打一處來。

    滿朝文武又是例行的跪地磕頭,口稱死罪。

    慈禧對這套也看得膩味了,無奈的道:「現在是國家危難的時候,就沒人能替朝廷分憂嗎?」

    小醇王載灃意氣風發的走了出來道:「回老佛爺的話,奴才倒有個建議。」

    慈禧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講!「

    「請太后南狩,暫避敵寇的鋒芒。」

    慈禧楞了一下道:「讓我去南邊?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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