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生指南 正文 第三卷 第四十一章 有錢沒錢又是一年
    錢沒錢又是一年。可預計的財政缺口,差不多相當I年的全部稅收,並不是那麼好解決的。張涵思來想去,又開了幾次會議,也沒有人想到什麼好辦法,來保證收支平衡。至於朝令夕改的事,張涵卻不大同意,而這事他不願意,旁人試探了兩回,也就沒人再提起。好在時間尚早,這也不是著急之事,張涵也就暫且放下了此事,只是在閒暇之時,他總會時不時,拿出來冥思苦想一番,活動活動頭腦了。

    時間流逝,轉眼已是初平四年的九月,信都新城行將完工。這一日秋高氣爽,蔚藍的天空中飄著朵朵白雲,千姿百態,形狀各異。有的翻騰著,像大海裡銀色的浪花;有的層巒疊嶂,像寧靜悠遠的山巒。一陣大風吹過,群群白羊便化作屢屢炊煙。

    新城大致已經完工,壁壘森嚴,威嚴地矗立在衡水湖畔,大片的蘆葦叢一直蔓延到了城下不遠,枯黃中夾雜著幾片碧綠,斜陽映襯下的湖水波光粼粼,晃得人睜不開眼,一隻小鳥輕盈地掠過湖面,就又飛入碧空,慢慢消失了,空留下歡快而清脆的鳥鳴在耳中迴響。

    離新城還有一段距離,馬車便停了下來。張涵沒有立刻下車,他靜靜地坐了兩分鐘,欣賞著這美麗的景致。張慎卻沒有那麼好的心情,許是與父親坐在一起,令他有些拘謹。兩分鐘地時間是如此漫長,他輕輕地扭動下身體,想讓自己更舒服點兒。

    張涵驚覺,微感歉意,溫和地笑笑,挪動著身體,打開車門。今天,張涵穿著很簡單。一襲青衫,頭上隨意用木釵一挽,渾身上下簡簡單單,只有腰間那塊玉珮似值幾個錢。簡而言之,張涵的打扮看起來,就彷彿是一個小有資財的士人。

    緊緊攥著張慎的手。張涵拉著他一起走過去。張慎年已十九,比父親還高半頭,被父親這樣牽著手,他有些尷尬,微微用力掙了下,沒能掙脫。不知父親今天怎麼了,張慎也只好任由他拉著手了。

    因此,直到走近城門,張慎才注意到,城門之前。還有一座鵲台,台高二丈。台上又有一牆,牆高丈二。台牆寬闊,竟達八九丈寬,把城門整個掩在其後,張慎心中詫異又覺有幾分熟悉,遲疑了下,才想起一事,不由脫口叫道:

    「這,這是護門牆!父親?」

    張慎後面的話。卻是對著張涵所言。張涵但笑不語,微微點頭示意。心下卻是一聲歎息。可惜了,誰讓你是我兒子呢!

    「父親,我去看看……」

    張涵的心思,張慎自不知道,父親一放手,他立刻便圍著護門牆轉起圈來。水泥的質地,應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基座八尺,頂部也有三尺,可謂是堅不可摧了。

    迄今為止,按照《守城錄》建造的城池只有三座:魯南城、城和南城。三城都在魯國,張慎早就通讀過《守城錄》,可實際地城池,還沒有親眼目睹過。信都新城是第四座。

    「走吧!城裡可看的多著呢!」

    張慎這種久仰大名的心情,不是張涵能夠理解的。拉著戀戀不捨的兒子,張涵進城了。張慎表現的極似鄉下人。看到三重門,張慎驚呼;看到羊馬牆,張慎喜悅;看到三城兩壕、帶孔平頭女牆和上下門樓,張慎恨不能匍匐在上面……張涵覺得很是丟人,不得不展現了父親地威嚴在張慎頭上敲了個包,才令他清醒一點。

    走在寬闊的青石路上,「咜咜」的腳步聲如影隨形。路邊的下水道上覆蓋著石板,稍不留神,就會把它看成道路的一部分,兩旁種植的樹還小,稀疏的枝葉泛著華麗的金黃,不時還會看見幾株枯萎樹幹。

    城市裡空空如也,走了半晌,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漫步在這寂寥的街道上,張涵忽然有些不知如何開口。過了這麼久,有些事情他依然處理不好,他能說什麼呢?說若若是妾,說張慎是庶子,說……張涵說不出口,他真不在意這些。可是,事情並非如此簡單。這個世界從不公平,也不講道理,卻自有規則。違背規則,注定是要付出代價的。而有些代價,就是張涵也不願意付出地!

    父親一言不發,似乎有什麼心事,張慎也沒有說話,莫名其妙的,他地心情又變的灰暗了,初見新城地喜悅,從他心裡退卻,頃刻之間,便如水銀瀉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張慎近來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只有與管萱待在一起的時候,才好過些兒。張慎倒不是想與弟弟爭什麼,也不是他過於敏感。可繼承人一立,有些人的態度變化無常,實在令人感覺不舒服。而有些人莫名其妙的同情,更是使人厭煩。張涵答應他去從軍的事,也是個騙局。顯然,在最近幾年,甚至很長一段時間裡,張涵都不會統率大軍出征了。自然而然,他的從軍計劃也就遙遙無期了。今天,父親要說些什麼呢?張慎自失的笑笑,在張涵地背後,他笑的有點冷,事已至此,他還有什麼可怕地……

    城市不大,這父子二人各懷心事,若有所思地走了一會兒,便已來到了城市的中心。車騎將軍府就坐落在這裡,宏偉的府邸既是將軍府,也是新城的內城。將軍府的門前,是一片廣場。廣場平坦寬闊,約有百步見方。廣場中央有一水池,張涵看到了一個頗為熟稔的東西,不覺露出絲笑容。

    「嘩嘩……」

    張涵抓住把手,抬起,壓下,上下活動了兩次,清澈的水便從鐵管流出來,淌進了水池裡。張涵似乎覺得有趣,壓了好一會兒,也不停手。張慎看著父親一幅童心未泯的樣子,不覺好笑。這種水井發明已經好些年了,並不罕見,就是一根鐵管打下去,深入到地下水層中,然而利用大氣壓力將水提上來的,想不到……

    說白了,這水井就是後世七八十年代很常見的那種,張涵看到這東東,不免想到了從前。在大漢國生活了這些年,張涵有時都分不清楚,前生是不是一場夢。

    玩了一會兒,張涵放下了井把,在水池邊坐

    ,他抬頭看了看,親衛都在遠處,近處只有他父子二

    「慎兒,是不是很不公平……」

    「……」

    張慎詫異地看了一眼父親,嘴唇動了動,他努力掩飾自己的表情,可眼神裡還是露出一絲異樣,他終究什麼也沒說,轉開了臉是啊,這不公平!這當然不公平!

    「坐!」

    張涵拍拍身邊,伸手拉住遲疑的兒子,張慎順水推舟坐在了父親身旁。張涵盯著兒子的眼睛,張慎低下了頭,可他比張涵高,張涵還是能看到他的眼睛。張慎很不自在,微側過頭,避開父親的視線。

    「兒子,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公平!

    有些事情,我們可以努力爭取,從而改變它,」

    張涵說的很慢,很沉重:

    「可是,兒子,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去努力,去爭取的……有的事一旦開始了,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轉過身來,張涵不再看張慎,一片厚厚的白雲遮住了太陽,只隱隱露出一點光亮,並為白雲鑲嵌了一道金邊。

    「兒子,我不希望你們手足相殘。所以,我不會讓你從軍統兵,也不會讓你從政掌權。但是,我給你的,必不會遜色於這兩途……」

    項奉身兼薄曹從事和少府掾二職。在車騎將軍這個體系之中,掌管公私兩方面地財政大權。從理論上講,財政所有的收支,都要經過項奉之手。在父親以下,項奉的重要性足以排進前五。說句不客氣的,項奉打個哈欠,青、冀、幽、並四州都會感冒。

    不僅如此,項奉還是項讓的孫子。項讓為張氏服務五十年來。結下了深厚的人脈,就是父親每次去石島,也都要去探望他。而且,項奉掌管不其學鄉的財政多年,在士子之中也有著良好的名聲,與眾多知名士人大為熟悉……

    張慎心裡念著項奉地資料。目光不經意間停留在項奉的上身。從項奉辭去薄曹從事,又親自出馬,就可以判斷,這錢莊是極為重要的。張慎不由自主笑了起來,父親還是很在乎他的。不能得到那把椅子,不是他不夠優秀,也不是父親不喜歡他想到這裡,張慎就覺得,一年多的鬱悶一掃而光。這兒,就夠了!

    沒過多久。張慎又眉頭微蹙年輕人總是熱血激昂,恨不能匡扶天下、勒石燕然。哪裡看得上迎來送往、滿是銅臭氣息的商人生涯。

    項奉胖了許多,挺著個腐敗地肚子坐在那兒。一個人佔據了兩人的位置。好在項奉原本生的眉清目秀,這一胖倒也不難看。他瞇著眼睛,似睡非睡,張慎的那點心思卻沒有半點逃過他的眼睛。這幾日來,張慎對錢莊的事,並不熱心。項奉看在眼裡,急在心中。張涵把兒子托付給他,那是極大的信任。他可不能辜負了這種信賴。

    隨著馬車的一個搖晃,項奉很自然地醒來了。同行幾日。兩人已有幾分熟悉。項奉身為長輩,便關心起張慎的婚事來了。到這個時候,張慎與管萱的婚事已經完全定下來了。雙方卻遲遲沒有舉行婚禮。說到此事,張慎還有點不好意思地:

    「項叔,這事主要是我父親的意見……」

    女孩子總要十六歲前後,才能發育成熟。從優生優育地角度考慮,張涵正準備把自家性教育的時間推遲到十六週歲。對於兒子地婚事,自也是持同樣的看法。管萱現下才十五週歲,張慎要想結婚,最早也要等到明年了。而且,管萱到時侯生育也會更安全些。

    「哦,是這麼回事呀……」

    難怪張寧的婚事一直拖到去年,項奉心下盤算,自己兒女的婚事也許應該照此辦理,張涵的話總是很有道理的。

    張寧嫁給了伍子方的長子伍鵬。虎父無犬子。伍鵬也是與張慎同期畢業,力壓他一頭,乃是當期的名。畢業後,伍鵬就被派往冀州,在剿滅黑山賊地過程中,他屢立戰功,如今也是一名軍侯了。軍中的職務,張涵向不輕與,沒有足夠地的戰功,即使統率上萬大軍,軍銜也不高。尤其是幾次整軍過後,軍中已經形成一套完整的體系,陞遷就更形正規化了。伍鵬三年晉陞兩級,沒有實實在在的戰功是不可能的。

    說了幾句閒話,項奉便講起了張涵的往事如何研究陶瓷賺錢,如何改良紡織機械從而謀取暴利,如果發展海外貿易,以取得高額利潤。項奉甚至還講起了,當初張昭和項奉進行的驚天大騙案。張慎聽的是目瞪口呆。

    項奉見火侯已到,便作了個總結:

    「……

    主公常說,欲成就事業,無非兩才,一個是錢財,另一個是人才。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這錢莊一事,你莫看他不起眼,實則關係重大……」

    張慎臉上一紅,知道自己的心思被項奉看出來了,小聲叫道:

    「項叔……」

    項奉是多機靈的人,自不會讓張慎難堪。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下去:

    「人生在世,難免有個三災五難。遇到了難處,手裡不寬裕,需要錢救急,怎麼辦?

    沒辦法,只有去借債!

    可是,債不是好借的。無論熟悉與否,想要借債,一年五分利是很常見的。如果到期不還,還要加息。有些黑心的商人,往往利上加利,利滾利……

    真要借了他們的錢,而不能及時還清的話,富人會變窮,窮人就會家破人亡,哪怕賣兒賣女,也還不完這債的……

    兼併是國之大害,高利貸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項奉嘴裡滔滔不絕,把錢莊說成了救國濟民的正義事業,暗中卻回憶起了張涵對他講述的種種構思。錢莊一事,大是有利可圖,而且,非常重要。錢莊不可能解決財政危機,但是,它的發展潛力無限。(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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