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紙傘 正文 鍾情自述:我和夢一起來過這裡(十二)
    第十二天:商痕是我命裡的鬼

    (99年7月2日)

    昨夜趕了近一半的路,夜宿在延安賓館。

    那時候就聽伊沙說張孔明的神機妙算——關於這場車禍,張孔明早就算出來了。只不過他算準的是我們這輛車,一早坐車時他就忐忑不安,想換車換司機終是不成,只好寄希望於他的觀音,一路默念《道德經》。不知怎麼禍被後邊那一輛車給接住了。想想也奇怪,我們這輛車的司機一向開車猛,總愛領頭陣,只是翻車的那一瞬間,我們身後那輛車忽地沖在了前面。真邪門!

    因為翻車,張孔明聲望大振,人人都對他刮目相看。今早在車上,就有心讓他給我算算命,可能戀愛中的人都比較宿命吧。把手伸過去,他看了一眼,表情嚴肅,說要單獨給我講。直到中途休息,他才悄悄說我其實是文曲星轉世,但凡文曲星的命都不好;他說我的命裡沒有婚姻,我會鍾情於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就是我的煞星。他說我決不能太出名,出名之日就是大難臨頭之時,化解的辦法只有一個:平常、平淡,好自為之;另外,我不能亂拜神佛,除了觀音和彌勒之外什麼神都不必拜;切忌切記:不能談鬼!心情不好時不妨讀讀《金剛經》和《道德經》。

    不知道該不該信這些話,我只覺得有些神秘,心也亂了——不想這些了!

    大江說我和商痕長得很像,特別是我倆在車上睡著時,頭靠在一起,一樣的蒼白,一樣的悲苦表情,像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芭紫也說我和商痕有夫妻相,特別是眼睛,都那麼憂傷;嘴唇的線條都很苦,可能是一對苦命夫妻吧。可是張孔明又怎樣說呢?他說我的命裡沒有婚姻?那麼我和商痕,也算是無疾而終了?最怕不了了之的愛情,那是最傷人的。我和商痕會不了了之嗎?

    商痕和商彤就是我命裡的兩個男人,哪一個是我的福星?哪一個又是我的煞星呢?

    商痕也有點心慌意亂,把手伸過去給張孔明看,張說他身上陰氣太重了,讓他隨手寫一個字重算,鬼使神差他竟寫了一個「覃」字,張說:「不好,有鬼氣,『覃』字裡『日』字壓在『西』下面,日落西山,鬼魅就開始張狂了。另外,『覃』是深的意思,鬼氣罩在深『覃』裡,揮散不盡,驅逐不出。不吉,不吉!」張說:「你的鬼氣傷不了自己,只能傷了愛你的人。」

    張不讓我說鬼,而我偏偏愛上一隻鬼。鬼是煞星嗎?

    快到西安,天黑下來。商痕在暗影裡握緊我的手。我轉臉看他時,發覺他一臉清淚。那一瞬間我覺得他那麼悲傷,形容憔悴,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他知道張孔明說給我的話嗎?他究竟是誰的鬼?

    回到西安已是午夜時分,又是那個軍星賓館。都登記好房間了,他卻要走。

    多想讓他留在賓館啊,我們可以多說說話,可是他執意要走。

    然後大家一起出來在南稍門夜市吃麻辣燙。一根根竹籤子串起各種好吃的東西,在滾燙的湯鍋裡涮熟了拌料吃,有點像大連人吃的風味火鍋。他不讓我自己動手,幫我把涮熟的東西撥進碗裡,邊做邊看著我吃。那會兒我真想哭。從沒被人這樣心疼過,呵護過,這幾天他都沒好好吃東西,他的心裡只有我。

    說好了第二天七點種他來接我,帶我去逛大雁塔,然後送我上火車。

    臨走時,他還問我吃飽了嗎,可他忘記了自己一口東西都沒吃呢。

    心裡酸酸的,只怨自己無能。我到底有什麼好?他可真傻。

    我和商痕,肯定有一個人是傻瓜,或者我們兩個都是,一對兒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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