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嬰兒。
四個月大的樣子,粉嘟嘟的一團肉,裹在花團錦簇的襁褓之中,石桌之上。
在霹靂閃電之中,在一抹蒼白刺眼的光線裡,看得見襁褓上繡著的一團紅玫瑰。小傢伙猛扯著嗓門在哭,掙紅了臉,眉眼秀氣。
是個玫瑰花瓣一般的女孩兒,她的身上罩著一把紅紙傘。
弄不清這風雨交加的墓園,怎麼會長出一朵紅紙傘來?怎麼會生出一個玫瑰精靈?就像一棵鮮蘑菇,一根小草,在夜雨的滋潤裡,竄出地縫。
也許一切就發生在火光電石的剎那,發生在不為人知的瞬間。
也許一切明明白白地發生了,那一刻大地在痙攣,黑夜在撕裂,墓園裡的亡靈們也閉上了眼。
也許啞叔心知肚明,啞叔不說,誰也不知道。
只是那滿目的紅,刺痛了啞叔的眼。
紅紙傘,在小橋流水的叮咚聲中;
紅紙傘,在古槐樹的觀望裡;
紅紙傘,在女孩兒聲聲不絕的泣音裡。
如水的竹骨,如水的傘面,繡滿綠色的國畫。
還有一闋《蝶戀花》的斷句:
四季風雨四季秋,
望斷紅塵,
誰染霜天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