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沉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牽強一笑,說道:「自我五歲之後,因為抽中的簽面不准我再進宮,也不見各家夫人,誥命妾婦,只准經常出入段將軍府,所以識得我的人並不多。在滿門抄斬之前,娘親提前就將我送到了段將軍府,求段將軍段夫人救我一命,並找了同齡與我長相相似的孩子,替我浴血法場。父親不願說出,自是希望全力保我一命,不希望我再重卷其中。」

    說到這,我不覺似重回其中,不禁打了個寒噤。真可謂是,人算不如天算,兜兜轉轉,百折千回之後,我終是難能逃脫那「百鳥朝鳳」的命運,還是為了權臣朝位之爭,代替段將軍的女兒進宮,席捲其中,如履薄冰,孑身孤戰。

    趙維緊緊將我抱緊,說道:「蓉兒,都過去了。以後,有我在你身邊。蘇家之仇,我也會幫你討回,還你父親一個清白。」

    我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口,摩梭著抬頭看他,「維哥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

    他輕撫著我的後背,低聲說道:「那日,你吐血之後,你的貼身婢女慧妍拿了那塊染血絹帕來見我,將你的身世告訴了我……」

    我從他懷中掙脫,「是慧妍告訴你的,然後,你怎麼就封了她婕?」

    他的臉色依舊溫和,說道:「蓉兒,這些都只是權宜之策。我只是封了她婕妤,並未對她如何。那個婢女在事態毫不明瞭的情況下,仗著自己知道你是罪臣之女。就因為懷疑我顧忌段氏之位,就急急地來將你的身世說明。就不擔心害怕我完全可以置你個欺君之罪。我當時聽她告訴我事情始末,心中是又驚又喜,看著她,也不知道該將她如何處置。只是,她是不能再回你身邊。不管是交給內務府還是打發出宮,都不是上策。所以,只好暫時先將她封做婕妤。讓她住在怡悅閣,卻又冷落在一旁。後宮妃嬪都是會察言觀色,揣君心意地,知道什麼人可以接近,什麼人不可以。只有這樣,才能保全你。其實。從你進宮,我見你那面起,我就一直覺得你長得太過相像,一直就在心中把你當成我的蓉兒,特別是那日酒醉之後,你帶我去了假山後的溫泉,我也是越發的懷疑。只是明知道不可能,所以,也就不敢去查證。我害怕得出的結果是否定的,還不如就這樣讓我誤以為是。只想對你好。如今。知道了真的是你,我又怎可讓你有一絲地損傷。只是。我終是未護好你。讓你失了孩子。」

    孩子,那個孩子。於他,於我,都是重要的。是我們的血脈,我們的骨肉。可惜,我們都未保全好他。

    我默然的聽他說完,疲乏的笑了笑,沒再言語。後宮深潭,步步都應小心為營,錯一步,就會如跌落萬丈深淵般,粉身碎骨。慧妍一番好意,護主心切地前去,卻沒深思熟慮的考慮過會成為怎樣的後果。

    這個男子,一直都是這樣的關心保護著我。而我,竟是從不自知。

    「我帶你四處走走。」

    他的眉眼都似舒展了開來,牽起我的手,帶我走出帳營,先前那個中年男子還候在營帳外,見我們出來,忙迎上前來,喚道:「皇上,小姐。」

    這個男子竟還是如先前那般喚我小姐,趙維也不糾正,笑著問道:「劉將軍,這會該是演練的時辰了吧。」

    劉將軍回道:「將士都在校場演練,只是,洛帥還未到。」

    趙維點了點頭,說道:「洛帥今日留在宮中,有些事情要處理。今日,就由你來吧。」

    劉將軍朗聲應允,在前邊為我們帶路。

    蒼茫天穹下,不遠處隱約可見山巒起伏。我四顧看著,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囊括的方圓竟是如此之大,比我隨父親參演時,見著的那個兵營要壯大得多,

    走了好一會,才到了校場前。我們到時,已是風沙滾滾,馬蹄急踏。軍士操練,喊聲震天。倒是讓我也似受了鼓舞般,不覺轉眼看向趙維。

    他站在劉將軍身側,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兵士訓練,一臉肅然。不再是宮中那般地冷冽清和之態,卻多出一股讓人難以逼視地威勇。這應該才是他本來的面目吧。

    許是我注視地太久,他感覺到了,扭頭看著我,笑道:「你知道這軍士主帥是誰。」

    我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

    他對劉將軍交代了幾句,含笑地帶著我離開,告訴我道:「知道你也是猜不著,這個人是……,洛之。」

    洛之,這軍隊的主帥竟是洛之,那個精通醫術知曉甚多地博學之人,曾經讓向來尚文的哥哥都不禁側目,滿腔佩服。如此一個雲遊四方的性情中人,向來瀟灑自如,怎會受得了這番束縛,做了這群軍士將領。

    趙維繼續說道:「自從你們蘇家滿門抄斬之後,洛之就帶著密信趕回了京城,通過順王爺來見我。密信是你父親傳的,希望他暫時斂性,助我一臂之力。這幾年,他都秘密的替**練兵士,直到前不久朝野傾動,各方都開始蠢蠢欲動,他才又復出來。這密練軍士之事,連順王爺都不知曉。」

    趙維抬頭看著天際霞光慢慢開,歎息道:「順王爺因為他母妃之事,總是心存愧疚,所以,對很多事情,總是刻意的避開,不想知道的更多,只想助我坐穩這個帝位。」

    到了這會,我才陡然明白趙維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五年之期,從未想過靠自己的子嗣去鞏固自己的帝位。

    他似說旁的若不關己的事般,告訴我道,一個男子,頂天立地,怎可倚靠旁的弱勢來穩固自己。他只有自己強大,不然,就算是靠子嗣得來的江山,自己也只能成為他人手中的一個傀儡,永遠依附於他人。而且,我永遠記得自己的許諾。

    難怪宮中小產之事時有發生,他總是不驚不急,只是秘密的鍛煉自己的羽翼,讓它慢慢豐滿,可以給陳丞相致命一擊,將自己的江山穩住。

    在面上,他總是刻意的斂性,從不想表現的過於英明,不想讓陳丞相對他有所懷疑,然後,等不到五年之期,急切的將他除掉。他總是以柔克剛,處處示弱的面對陳丞相。

    直到現在時機開始成熟,他才開始慢慢的顯露出來,一點一點的瓦解陳丞相的勢力,除去他的左膀右臂。先是廢後,而後又除去燕妃的父親,當今的兵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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