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紅血 正文 第三十集
    第三十集

    片首曲amp;#822;字幕amp;#822;畫面amp;#822;片名

    932、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前。四妹靠在善耕房子的窗上。

    933、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中。善耕坐在炕上,背靠著窗。窗上映著四妹的身影。

    934、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前。四妹靠在善耕房子的窗上。

    四妹:善耕,快開春兒了。等開了春兒,我打算上省城去待些日子。

    935、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中。

    善耕:去吧,去散散心也好,就住咱家米號的院子裡就行。

    93、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前。四妹靠在善耕房子的窗上。

    四妹:我是打算讓你和我一起去。

    937、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中。

    善耕:不行。爹這回是真急了眼了。拍著桌子對我說:「你要是想要我這條老命,你就想幹啥幹啥!」你說老爺子那麼大歲數了,我是真不忍心讓他生氣!

    938、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前。四妹靠在善耕房子的窗上。

    四妹:你不忍心讓他生氣,你就忍心讓我受苦?

    939、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中。

    善耕:我也不忍心讓你受苦,可怎麼我也得捨一頭兒哇!

    940、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前。四妹靠在善耕房子的窗上。

    四妹歎口氣:唉,那就捨我吧。我活該就這麼看著男人不能睡,眼睜睜地守活寡。

    94、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頭路上。關如水突然閃出,嚴厲地注視四妹。

    942、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前。窗下。四妹看關如水。

    四妹:老爺子,你要是不來,我還真不進去,我就是在這兒和善耕嘮會兒嗑。我不為你想,我也得替善耕想,得讓他盡孝道,不讓他為難。你這一來我還非進去不可了!

    四妹推善耕房門入。

    943、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門處。善耕口中嚷著從裡面光腳、穿單衣慌張奔出。

    善耕:爹,你別生氣,爹,我我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我上張善叔那屋睡去。

    善耕慌慌張張跑到前面房前,推門入。

    944、冬日。夜景。關家大院。善耕房中。四妹得意一笑,將房門關好,到炕前,脫衣鑽進炕上的被窩裡。

    945、初春。日景。冰雪下的山間清流;幾束黃色的冰凌花兒在春風中搖曳;化去冰雪的裸露著的黑土地;野地上的牛和羊群;荒草叢中一蓬稚嫩的春草。

    94、初春。日景。龍崗縣城內街上。穿長衫,戴禮帽的仇占印在街上行走。後面跟兩個手提皮箱、夥計打扮的仲光輝、林甫恩。三人在關記隆緣客棧門前略停,進客棧。

    947、初春。日景。龍崗縣城內,關家隆緣客棧內。關善耕坐在櫃上看賬,掌櫃的李繼重站在一旁。

    仇占印入:掌櫃的,有空閒的客房嗎?

    李繼重:有,先生幾位?

    仇占印:三位。

    李繼重:三位,樓上請。

    948、李繼重在前,引三人沿木樓梯上樓。

    李繼重帶三人走到裡面,推開一間客房房門。

    李繼重:先生你看,內外套間,外間迎客,裡間住宿。裡間兩面窗,亮堂。

    仇占印看房:好,我這兩個夥計的房呢?

    李繼重:有,有,對門兒一間小單間,隔壁一間小單間閒著。三位請看。

    李繼重引三人過來看。

    仇占印看畢:兩間就都留著吧。一人一間,清靜。

    李繼重:好勒!三位先生用什麼吱聲,馬上我讓夥計給三位送水來。

    仇占印:那就有勞掌櫃的了。

    李繼重:不客氣,三位先歇著。

    李繼重轉身出:鐵順兒!樓上東裡一大兩小間!開水茶水伺候!

    樓下鐵順應:來了掌櫃的!

    李繼重下樓。

    949、鐵順拎茶壺,端茶盤上。

    950、鐵順進屋,給三人沏茶,倒茶,遞茶。完畢。

    鐵順:先生,還有啥吩咐?

    仇占印:夥計,你是這城中人?

    鐵順:城裡生的,二十三年沒去別的地方待過,最遠到過省城的邊兒上。縣城裡的地方你儘管問,我不知道的,別人你也就別問了。

    仇占印一笑:我是打聽個人,就是在這城裡住的。

    鐵順兒:哪一位?

    仇占印:姓仇,叫仇占伍。

    鐵順:喲!巧了!我們都是關家的夥計。占伍在關家的西城子燒鍋當管事兒,外加關家的半拉兒管家。是我們大東家身邊撐事兒的。請問幾位是占伍的什麼人?

    仇占印:噢,我是他叔伯兄弟。我家原也是東北的,後去了關內。這是剛回來。

    鐵順:那等著,我去把占伍叔給你叫來。

    仇占印:那就讓你受累了。

    鐵順:沒說的,一家人。

    95、初春。日景。關家隆緣客棧。鐵順下樓。到櫃上。對關善耕、李繼重:大東家,掌櫃的,你們猜這樓上新來的三位是找誰的?

    善耕:我們倆哪知道找誰的。

    鐵順:找我佔伍叔的,是那個戴禮帽的,是我佔伍叔的叔伯兄弟。

    善耕:喲,那不是自家人嗎?那你快去把占伍叫來呀!

    鐵順:就是呀!我這不先跟主子說一聲嗎!

    善耕笑問李繼重:什麼時候咱倆又成主子了?哪天咱倆就得讓鐵順封了皇帝。

    鐵順:得!大東家,我去叫占伍叔去了,待會兒有客人來,別忘了給客人送水,倒茶。嘴勤點兒多問問;手勤點兒多帶手活兒;客人要叫,應聲痛快點兒!我走了。

    鐵順出。

    善耕抬頭看李繼重:他這是跟誰說話呀?這不是咱倆平常說他的話嗎?這會兒他成掌櫃的了。

    李繼重笑:有他在這兒,你一天悶不著。常來住店的客人也願意和他逗嘴兒。還真就沒人能說得過他。

    善耕笑:車、船、店、腳、伢,不死也該殺!

    李繼重:大東家,車船店腳伢,這伢是指哪個行當?

    善耕:伢行啊,中間牽驢的,一手托兩家,兩手拿刀兩邊兒砍。捏成一個事兒,中間漁利。一分錢本錢不用,只靠嘴皮子掙錢的行當。

    李繼重:噢,明白了,媒婆子。

    善耕:差不多吧。不過比媒婆子狠。沒聽人說嗎,伢行嘴如槽,吃人都不嚼。看看,囫圇個兒吞人。

    李繼重:是呀?

    善耕:還是呀,說一個人利害,動不動就說:這人真伢子,就是拿這行的人作的比對。這是在咱這兒,要是在京城裡頭,伢行的人你還敢跟他交朋友?他爹的錢他都想掙。

    李繼重:真這樣兒啊?

    善耕一笑:反正我也是聽說的。

    952、初春。日景。隆緣客棧內。仇占伍隨鐵順匆匆入。

    仇占伍:大東家在呀,什麼親戚?

    善耕:鐵順沒跟你說嗎?叔伯兄弟。你上去看看去吧。

    占伍忙欲上樓。

    鐵順:占伍叔,你大我一輩,剛才我也不好跟你說,怕你著急。這當大家面兒,我就跟你說了吧。這仨男的之外,還帶來倆女的。

    占伍:女的?那是人家媳婦唄。那我著啥急呀!

    鐵順:不是人家媳婦,是你媳婦,娃娃親!

    占伍:竟瞎說,我從來沒定過啥娃娃親。

    鐵順:那你是不知道,那會兒你太小,娃娃嗎!你沒聽人說,還有指腹為婚的嗎?我就是,我媳婦就是那會兒我爹和人家指的肚子定的,要不我能娶那麼醜個媳婦嗎?黑得跟驢屁股似的!

    占伍:你就瞎掰吧!

    占伍轉身欲上樓。

    鐵順:占伍叔,要不我先回家告訴占伍嬸一聲去?讓他先幫你拾掇個屋子出來等著接媳婦?

    善耕對占伍:你快去吧,你也不是不知道,鐵順那張嘴上掛八條河岔子,什麼水不流哇?

    鐵順:瞧瞧,瞧瞧,還是大東家向著你,快去吧。

    953、初春。日景。隆緣客棧樓上。占伍上樓。戴禮帽者門前,占伍敲門。裡面門開。

    仇占印:占伍哥!

    仇占伍定睛看對方:這不是占印嗎!

    仇占印:是我,占伍哥,快進來坐。

    兩個人手握在一起。

    仇占印: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林甫恩、這位叫仲光輝,既是夥計,又是好兄弟。(再對林、仲二人)這位就是我常跟你們說的占伍哥。他爹和我爹是親兄弟倆。

    眾人高興笑聲中落座。

    954、初春。日景。隆緣客棧樓下。

    善耕:鐵順,你去告訴占伍,今晚上在大院給他弟弟他們接風,反正占伍也在大院住著,一回事兒。

    鐵順:好勒!(上樓)

    955、初春。晚景。龍崗縣城的暮色。繚繞的炊煙。

    95、初春。晚景。關家大院。正房正堂內。一桌酒席。

    關如水正座。善耕、四妹、占伍、占印、林、仲二人。

    關如水舉杯:來,占伍,我也不能喝,你們喝,隨便兒點兒。

    眾人舉杯:喝!喝!

    善耕:我剛才聽占伍說,占印這回回來打算在龍崗城裡做生意?

    占印:是有這打算,大東家。

    善耕:打算幹哪行兒有沒有個譜兒?

    占印:還沒有。打算先看看。這做生意的,不怕小賺,就怕大賠。幹上了就得挺住,輕易不能退下來。所以打算看準了再上手。

    善耕:嗯,有理。看樣占印果然是在外面見過世面的。做生意就得這樣。別急。扔進去本錢,再想拿回來就不容易了。

    占印:大東家,你是咱這龍崗的大生意人,你幫我們看看,在龍崗,要是長遠點兒的,幹那行生意好?

    善耕:這話不好說。生意在人做,一個人幹不了的生意,另一個人上手就幹得挺好。一個買賣號兒,別人干賠得要上吊,你接過來他就紅火。有的人說這叫財運,有這份財。我不那麼看,我以為這就和做人一樣,事在人為,買賣在人張羅。用上心了,都是好買賣;不用心,開銀號的也是孬行當。

    占印:大東家說的有理。那我剛才尋思了一個行當,要是用上心你看行不行?

    善耕:你打算干山貨行?

    占印:對呀!你怎麼知道的?

    善耕一笑:你剛才問這幾道山貨菜了。

    眾人笑。

    957、春日。日景。龍崗縣城內。隆緣客棧旁邊。一家門市上高懸一匾;匾上蒙著紅綢。門前的兩根木桿上懸掛著鞭炮。

    占伍、占印、仲光輝、林甫恩、關善耕、四妹等站在門前。

    958、春日。日景。龍崗縣城內。隆緣客棧前。崔允德、國之亥到。

    關善耕忙拉占印迎上。

    善耕:崔縣長,多謝光臨。有崔縣長到來,今兒個更是喜中有喜了。

    崔允德:哪裡哪裡,本縣興商,乃是我的光榮,理應前來恭賀。

    善耕:崔縣長真是關懷商界,體恤民情。有崔縣長在此當令,龍崗何愁不富,百姓何愁不安居樂業!

    崔允德:哈哈!哎呀,善耕呵,為官一任,就得造福一方呵,我雖然是個芝麻小官兒,可我也是照樣心懸國事,情系萬民。而且,我這地方小官,是直接和百姓見面的官兒,沖耳者,百姓呼聲;舉目者,百姓冷曖,我怎麼能時刻不為百姓著想呵!又怎麼能不為國家分憂呵!

    善耕:崔縣長真是盡職盡責,清正廉明。有你這樣的好官,龍崗百姓之福呵!

    崔允德:善耕,客氣了,應該的。哪位是新業的東家?

    善耕拉占印上前:崔縣長,這位,仇占印。

    占印:縣長好,多謝縣長光臨。

    崔允德:不必客氣,我是善耕的朋友,好好幹,以後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只要我能盡力給予的,必當奮力向前,絕不推辭。

    占印:多謝崔縣長關照。

    善耕:崔縣長,那咱入席吧?

    崔允德:好。

    善耕:崔縣長請。

    959、春日。日景。隆緣客棧邊上。龍印山貨行。善耕等擁崔允德入。眾人落座。

    善耕舉杯:今日占印的買賣號開業,大家借這個喜慶的時候又聚一起,我就借此良機,敬各位一杯。希望各位日後多給占印的小店一些關照。

    眾人舉杯:沒說的,應該應該。(同飲。)

    崔允德:善耕呵,興商富國,這是頭等的好事,大家就應該互相關照。我就是希望這龍崗縣城內天天有鞭炮響,日日有新業開。這才能顯示出龍崗的興旺。

    善耕:崔縣長正是想到我們大傢伙兒的心坎裡去了。

    崔允德:我即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努力的。自打允德上任以來,身知重任在肩,日日誠惶誠恐。廢寢忘食,不敢懈怠,總算使龍崗的經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繁榮。可謂農商並舉,百業興旺。看得出來,百姓的日子是越過越好哇!這使允德雖心中稍有安慰,但卻仍感到任重而道遠。大業尚未成功,允德還需努力呀!

    善耕:崔縣長為龍崗真是有臥薪嘗膽之苦,負重登峰之勞哇!龍崗能有今天,實在是多虧了崔縣長治縣有方,才能使龍崗有日新月異的變化。

    崔允德:善耕呵,你說對了一半兒,霸王雖是英雄,舉一人之力而後,也不過是慘死烏江,眾人拾柴火焰高嘛!還得依靠大家,依靠大家。依靠百姓的力量。

    善耕:沒有崔縣長治縣有方在先,我等縱然努力,也只是灘上的船,沙中的苗,行不得,長不成呵。

    90、席間人迎合:那是,還是崔縣長的功勞。

    :沒有崔縣長的帶領,龍崗何談經濟繁榮。

    :崔縣長在百姓心中真像救星一樣。

    :以崔縣長的能力,別說治一縣,就是治一國也是綽綽有餘。

    崔允德:善耕呵,說點兒正經事兒,我聽說子風先生現在黨內已身肩密職,雖未得以明任,卻得以權,得以威望。聽說蔣委員長對子風先生也特別賞識,程先生又是追隨孫先生起事的黨內元老級的人物,所以又深受黨內人的尊重。今年秋後,我要抽空兒去南京一趟,善耕及關老先生是否有事對程先生說,要是有,到時候就修封書信,正好我就給程先生帶去,我也好借此機會拜見程先生一面,當面聆聽一下他老人家的指教,學些真東西,以便更好地為龍崗百姓效力。

    關善耕略一遲疑:好,崔縣長,只要你去之前告訴善耕一聲,善耕定會把事情辦好。

    崔允德:還望能在程先生面前美言幾句。

    善耕:何談美言,都是崔縣長實實在在幹出來的。

    崔允德:哈哈!好!善耕,來,咱倆乾一杯

    善耕:來,干!

    崔允德:另外,那回的事,實是小弟魯莽造次,也是聽了小人之言所至,還望善耕不要記在心上為好。

    善耕:崔縣長,你放心,關家從來不記別人的怨仇。

    崔允德:哈哈!君子君子,相比之下,我是小人之心了!

    善耕:崔縣長,善耕不該問,但也想問一句,當時的那些事情到底聽何人所說?

    崔允德略遲疑地:這個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好,我就不妨告訴你,在省城的時候,有一個日本人對我說過,而且出重金要買這方印,我當時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藏寶圖的事兒。到縣上之後才有人對我說過這方印的一些事兒,可是後來出了事以後,我就再沒見到過那個日本人。

    善耕思索:噢,原來是這樣。那麼那個日本人出多少錢要買?

    崔允德:讓你見笑了,善耕,一口價,二十萬大洋。

    善耕一驚狀:二十萬?!出這麼高的價錢?!

    9、春日。晚景。關家大院。關如水房中。關如水、關善耕。

    善耕:爹,崔允德已經提兩次給我程叔叔寫信的事了。這回說得更明白,就是想借爹和程叔叔的關係和程叔叔拉上關係。讓咱寫信,不過想拿咱的信當塊敲門磚而已。

    關如水:這我知道,崔允德就是靠這一手當上縣長的。他知道人的重要;朝中有人好做官嘛。

    善耕:爹,那他再提這事兒咱怎麼答對?他現在是縣長,管著咱這兒,縣官兒不如現管。他現在既是縣官又是現管。咱也得罪不起他。

    關如水:沒事兒,他要再提這事兒,你儘管應他,信我寫就是。

    善耕:爹,這信可不好寫。

    關如水:善耕,你程叔叔是什麼樣的人?那是閉著眼睛也比睜著眼睛的人看得清事的人。我就是把崔允德寫成絕世的奇才,蓋世的英雄,有無尚的道德,你程叔叔一見其人也立刻就明白了,你放心吧,這信我寫,而且要把崔允德誇得淋漓盡致。

    善耕:那程叔叔還不得生咱們的氣呀。

    關如水:不會,你多慮了。他一定能明白咱們的難處。他要是不明白這一點,他也就不是程子風了!

    善耕:崔允德是一個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的人,左也成算過,光去年一年,他就連摟帶勒索,弄了七八萬大洋,可嘴上卻還到處唱高調,也不在哪兒學的那些好聽的詞兒。那爹要是給我程叔叔寫信,寫得太好了,萬一程叔叔替咱們著想,怕咱們受他氣,真幫他點兒什麼忙,那豈不是成全了崔允德?

    關如水:不會,子風辦事,是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錯誤的,崔允德不過是枉費心機而已。

    善耕:那就好,要是這樣,我也不用怕見他了。

    關如水:善耕呵,仁賦這一陣子讓他跟著學管事,學得咋樣?

    善耕:爹,還中,只是那股子愣勁兒還是沒減。

    關如水:嗯,初生的牛犢不怕虎。還是事兒都辦得順溜,讓他受點挫,碰點兒釘子,知道世事的艱難就好了。

    善耕:我就是擔心他這衝勁兒,一身的刺兒。

    關如水:有刺兒不要緊。這人一生下來,到這世上時,就好像山上挖出的玉一樣,都是有稜有角的。可等往後,一點點長,一點點大,與事兒碰,與人碰,活著磨著,越活越磨,越磨越圓,才越到成熟的時候。沒這個過程,天生下來就是圓的,那就叫天才!等到全圓的時候,人也就老了,想有稜角也挺不起來了。圓到最圓的時候,一生也就結束了。就這麼回事,讓他磨吧。

    善耕:爹說的真是人生的哲理,善耕現在也有所悟了。

    92、秋日。日景。龍崗兩邊秋黃的田野。荗楊口一帶的五花山。

    93、秋日。日景。關家大院門前的街上。麥秀和小翠兒。小翠兒挎著籃子和麥秀進關家大院。

    四妹站在院中。

    四妹:你們倆這是幹啥去了?

    麥秀:四姨,去雜貨鋪裡取了點兒雜貨。

    四妹:你就知道欺負小翠兒,那麼重的籃子你怎麼不挎?

    麥秀:四姨,那要是我挎著籃子進來,你也能這麼說小翠兒?

    四妹笑言:不能,就說你,誰讓你處處拔尖兒?不說你說誰?

    麥秀:四姨,不是吧?自古道,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是因為我是要嫁出去的,翠兒是要娶進來的,所以才說我不說小翠兒吧?我這一嫁出去,別人家的人了,小翠兒一娶進來,你外甥媳婦了,你當然偏著心眼兒說我,不說你外甥媳婦了。沒過門兒的兒媳婦,當姨婆的怎麼能不心疼啊?

    四妹:貧嘴,挺大個姑娘一天嫁呀嫁的,也不怕人家笑話。

    麥秀:四姨,你要不笑話就沒人笑話了。

    四妹:你們倆回來了,怎麼沒見仁賦?

    小翠兒:在後面呢,和大姐夫、二姐夫拉著東西呢。

    四妹:還有多遠?

    麥秀:四姨,有事呀?

    四妹:去年我許了願了,今兒個剛想起來,這不八月初四了嗎,我得去趟蓮花庵。讓他們幾個陪我去。

    麥秀:四姨,啥叫許願哪?

    四妹:許願哪?就是你想實現一件事兒,自己又沒辦法完成,你就去佛前許個願,如果佛能保佑你完成,你就還去拜佛敬香,或是你當初答應怎麼做,你就去怎麼作。這就叫許願、還願。

    麥秀:四姨,那我也去,我也去許個願,到時候我也去還個願。

    四妹:你許啥願?

    麥秀:我呀?我還沒想好呢。

    四妹:沒想好去許什麼願?我看你就是惦心去玩兒!帶誰去也不帶你去。

    麥秀:四姨,人家是要去許個願。人家想好了,是不好意思跟你說嗎!

    四妹:你要去,就得跟我說,你要不說,就別跟我去。

    麥秀:行,四姨,那我只能跟你自己說,行不行?

    四妹:行,你說吧。

    麥秀把嘴湊到四妹耳旁,小聲地:四姨,我想讓你和爹成親。

    四妹紅了臉:再胡說!一個姑娘家什麼話都說!

    善耕打賬房裡出來。

    善耕:什麼事兒?嚷什麼呀?是不是喊我?

    麥秀慌忙躲到四妹身後:四姨,我可是跟你說的真話,可不許告訴我爹。

    善耕:四妹,到底有沒有事兒?

    四妹:你今兒個是怎麼了?

    善耕:我聽見好像有人喊我。

    四妹:是麥秀,她說她要許個願!

    善耕:許什麼願哪?她能有什麼願哪?胡鬧!一天到晚,趕上你四姨了!

    善耕轉身進屋。

    麥秀:哎呀!四姨,你嚇死我啦!

    四妹:你爹後尾這句說的啥?

    麥秀:我沒聽清。

    四妹:小翠兒,仁賦他爹後尾這句說的啥?

    小翠低頭:四姨,我也沒聽清。

    四妹:這話你們怎麼都沒聽清啊?

    仁賦、那希汝等進。

    四妹:快呀,希汝,把馬都備過來。蓬車也套上。時候不早了,咱得走,早去早回。

    希汝應:好勒,四姨。

    仁賦:四姨,是不是得把槍帶上?

    四妹:帶上,別讓你爹知道。咱順後門走。

    善耕又打賬房裡出來:什麼事兒不讓我知道哇?

    四妹:今兒怪了事兒了,怎麼我們說什麼你都能聽見哪?

    善耕:你們說什麼我聽見了?

    四妹:那我們說什麼你沒聽見你搭什麼茬兒呀?

    善耕:我,我沒搭什麼茬兒,我就是順口問問。

    四妹:那你每天怎麼不順口問問哪?

    善耕:那我就再問問,你這是打算上哪兒呀?

    四妹:那我也就順口告訴你,蓮花庵!

    善耕:喲!還真去呀?我看算了吧,這道上也不太平。

    四妹:也沒多遠的路。再說仁賦、希汝都跟我去,沒事兒。

    善耕:這也怪了,今兒個怎麼都跟我較上勁兒了。

    善耕一扭身出了院子,又窩頭回來,去了後院。

    四妹望著善耕:小翠兒、麥秀,你們老子今兒個這是怎麼啦?誰跟他較勁兒啦?

    小翠兒不語。

    麥秀:四姨,我看——就是心不順!(麥秀說完扭身就走)

    四妹自言自語地:心不順?跟誰呀?沒人惹他呀!

    94、秋日。日景。關家大院後院。馬廄。善耕牽出一匹馬出後院騎上。向城門。

    95、秋日。日景。龍崗上。那希汝、仁賦二人乘馬,大柱趕車,四妹、麥秀、小翠兒坐馬車。一行人一同奔蓮花庵。

    9、秋日。日景。後屯門前。善耕下馬。厚田等從後屯中出。厚田接過善耕的馬匹。

    厚田:善耕,你咋來了?

    善耕:沒事兒,心裡堵得慌,出來溜溜,散散心。

    厚田:遇著啥事了心不順?

    善耕:就別說了。走,進屋坐會兒去。

    厚田拴馬,善耕進屋。

    97、秋日。日景。蓮花庵前。車馬在蓮花庵前停下。四妹等人下車下馬入庵,仁賦、希汝在庵前拴馬。四妹入大殿焚香叩拜。麥秀拉小翠兒去各處轉。二人走到後面,忽見黎可兒從一房中走出。二人一愣,互相對望,異口同聲地:四姨?

    98、秋日。日景。蓮花庵。斷塵匆匆走到慧廣師太房內。

    斷塵:師傅,關家大院的四姑娘來上香了。

    慧廣:在哪兒?

    斷塵:剛進大殿。

    慧廣:斷塵,我在屋中正在悟一個道理。正在欲得要領的時候。所以不能出迎相見。你可去代我以禮相迎,等四姑娘上完了香,你就帶她到我的外間暫坐吧,我有幾句話要對她說。

    斷塵:是,師傅。

    99、秋日。日景。蓮花庵。佛堂大殿。四妹禱告完畢起身。正轉身時,黎可兒到。四妹與可兒面對。

    可兒:斷塵師傅,這一劑藥吃完了還用不用吃?

    斷塵:不用了。

    黎可兒轉身走去。

    四妹注視黎可兒吃驚狀。心聲:怪事兒!這個人怎麼這麼像我?!

    斷塵:四姑娘來降香,怎麼也不打發個人來告訴一聲,小庵也好有個準備。

    四妹:唉,就是來上炷香,有什麼好準備的。

    斷塵:那就請四姑娘到裡邊稍歇喝茶吧,正好慧廣師傅在那邊。

    四妹:慧廣師傅今天能見到了?

    斷塵:慧廣師傅現在在禪房悟一大理。四姑娘可與師傅隔窗對話。

    四妹:斷塵師傅,我怎麼覺得慧廣師傅不願和我們關家人見面哪?這些年來,我沒聽說過關家的人哪個人見過慧廣師傅。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原因哪?

    斷塵:四姑娘是多想了。出家人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越事少,越見的人少,心中越無掛礙,越無掛礙,才越能靜下心來修練。

    四妹:話倒是這麼說,可不能誰也不見哪。按照佛理,你越見的人多,越能靜下心來修練,說明你越有定力。沒什麼不好吧?

    斷塵:四姑娘,師傅這個人不是只不見關家人,而是基本上不見外面人的。每日除了早課晚課,出來與徒弟們共同誦經外,是很少出來的。

    四妹點點頭:斷塵師傅,剛才進大殿問藥的那個是你師妹?還是你徒弟?

    斷塵:四姑娘為何問她?

    四妹:我怎麼覺得她和我、和我大姐特別像。剛才一見後,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在咱這蓮花庵中待了多少年了?

    斷塵:四姑娘,她是個大戶人家的孩子。因為從小多病,所以被家人捨到庵上來的。後來病好了,家人來接,她又說什麼也不回去了,堅決出了家。這是個慧根很深,有佛緣的人哪。

    四妹:噢。那是哪戶大人家的孩子?

    斷塵:四姑娘恕罪,這些捨來的孩子是哪家的孩子我們是不能說出去的。

    四妹:為啥?

    斷塵:不為啥,只因自古以來便有這規矩。

    970、秋日。日景。蓮花庵。慧廣師太門外。

    斷塵:四姑娘請。

    四妹稍謙進屋。慧廣師太外間客房。斷塵請四妹坐後,在四妹對面坐下。

    小尼奉茶。

    四妹:斷塵師傅。慧廣師太在哪兒?我進去見見她,說幾句話就行!

    斷塵慌忙以手勢止之。

    裡間,慧廣師太畫外音:是四姑娘吧?

    斷塵:四姑娘,師傅同你說話了。

    四妹:是,師傅。

    慧廣:三句話。

    四妹:請師傅指點。

    慧廣:石牆堅厚也露風,山高萬刃亦有頂;風來樹大自招搖,折戟遺恨是英雄。

    四妹仔細聽:師傅,記住了。

    慧廣:古塔之中古風涼。冬來天寒雪絮長;楊花陽春五月酒,賊入龍腹無安享。

    四妹細聽、細記狀:師傅,記住了。

    慧廣:運豐之時當自守,清靜無慾才是寶,妄亂謬事不可為,多退少進難生禍。

    四妹細聽:記住了,師傅。

    慧廣:好了,你去吧。

    斷塵起身:四姑娘,請客房裡喝茶吧。

    四妹起身,同斷塵出。麥秀、小翠兒,站在門外,相隨同走。

    四妹:斷塵師傅,茶我就不喝了,謝謝師傅好意,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往回走了。

    斷塵:既如此,斷塵不敢相留。

    97、秋日。日景。蓮花庵大門外。四妹等出來上車。

    四妹:斷塵師傅,什麼時候去城裡住幾天?

    斷塵:多謝四姑娘相邀,它日若去,必當拜訪。

    972、秋日。日景。後屯。厚田家中。炕桌上幾樣小菜。善耕與厚田隔桌而坐。二人對飲。

    善耕舉杯:來厚田,咱倆把這杯乾了。

    厚田舉杯:來,干!

    善耕將杯放下,邊下地穿鞋,邊說:厚田,行了,喝好了。我得上蓮花庵。

    厚田穿鞋下地:善耕,上蓮花庵幹啥去?

    善耕:四姑娘領仁賦他們一幫去了蓮花庵,不放心,我過去看看。

    厚田:都這會兒,他們不能都回去了吧?

    善耕:不能。這些人都去了,不得好好在那兒玩一陣子?四姑娘你還不知道,人也不老,心也不老,真是怪事兒了,整天算計著跟幾個孩子玩兒點兒新鮮事兒。

    厚田:可說呢?這四姑娘看上去還是二十歲上下的樣子!

    善耕:我看哪,她這輩子也老不了,她要是心裡有氣,非把氣整別人肚子裡不可。你說她能老嗎?

    善耕、厚田邊說邊走到外面,善耕解下馬匹。二人往後屯大門處走。

    厚田:善耕,其實,我也知道你和四姑娘的事兒。我看跟老爺子好好說說,成了親算了。

    善耕:唉!厚田,老爺子那要是能說通,我不早說了。尤其那回,四姑娘帶人闖了縣衙後,老爺子更是鐵心攔著我們的事兒了,非說四姑娘膽太大,當了關家的主婦,容易給關家惹出更大的事兒來。你說我有啥法兒?老爺子那大歲數了,我得順著老爺子的意思,得讓老爺子省心,好多活幾年。熬著吧。只是苦了冤了四姑娘了。

    善耕上馬向後面路上走。

    厚田:善耕!你咋走後面山邊子道?

    善耕:這條道不是近嗎?

    厚田:可後邊山邊子那兒不是有茂楊口上的土匪嗎?

    善耕:沒事兒,那不都是柳三爺的人嗎?都認識我!

    厚田:要不我跟你去?

    善耕:不用!

    善耕拍馬向前。

    973、秋日。日景。四妹等乘車回返。

    四妹車中輕念慧廣贈語。

    麥秀:四姨,你念叨什麼呢?

    四妹不理,默念默想。

    麥秀嘟噥:真是怪事兒了,四姨,你得了什麼真言了?

    974、秋日。日景。蓮花庵前。善耕下馬,把馬拴在門前的樹上。然後進庵。

    斷塵迎來:大東家?你咋也來了。

    善耕:是斷塵師傅哇!我來看看四姑娘他們,接他們回去。

    斷塵:喲,是接四姑娘他們呀,他們走了有一會兒了。

    善耕:走啦?那我也回去了。

    善耕正欲轉身,黎可兒帶髮修行狀、身著僧衣捧一藥罐走來。善耕一怔,吃驚注目。

    善耕心聲:這個人怎麼這麼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可兒對斷塵:斷塵師傅,是不是還要用谷根做引?

    斷塵:不必了,用清水煎服就行。

    可兒:是師傅。

    可兒轉身自去。

    善耕望著可兒背影:斷塵師傅,請問,咱這庵上還有帶髮修行的弟子嗎?

    斷塵:有,都是打小身子不好,送來庵上的。

    善耕:那請問方纔這位也是打小送這兒來的?

    斷塵:你說的是剛才過去的這個女子呀?是,也是。她的爹沒了,媽頭些天還來看她呢。

    關善耕:噢。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