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紅血 正文 第二十九集
    第二十九集

    片首曲amp;#822;字幕amp;#822;畫面amp;#822;片名

    900、冬日。日景。關家大院。善耕房中。善耕、四妹。田兒入。

    田兒:四姑娘,這麼早就過來啦?

    四妹:這還早,我是昨兒個晚上就過來的。

    田兒臉一紅:竟瞎說。

    善耕:田兒,你別聽她瞎說,一天到晚都是瘋話。田兒,是不是老爺子那邊有事兒要找我?

    田兒:是,大哥。

    善耕起身:準是不放心金秀明兒個的婚事。

    四妹:準不是這事兒!

    善耕:不是?那能是啥事兒呀?

    90、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關如水房中。關如水表情嚴肅地坐在屋中。善耕入。

    善耕到關如水面前:爹,你叫我?

    善耕欲坐。

    關如水嚴厲地:站著!

    善耕忙站起:爹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兒子怎麼啦?

    關如水:怎麼啦?怎麼了你自己心裡不明白呀?

    善耕:爹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

    關如水:你說你!啊!你怎麼也越學膽兒越大啦?你不要命了,那關家人就都不要命了?

    善耕:爹,兒子真不知道哪兒錯了。

    關如水:關善耕!你別跟我裝糊塗!你別當我啥都不知道!沒錯兒,沒錯兒那昨晚兒上是咋個事兒呀?啊?!你說你這麼大了,怎麼這麼大的事兒都看不出火候來?柳霜菊來了,帶了七八個茂楊口的人進了咱家的院子。加上柳霜菊,那叫二十來只眼,二十來只耳朵,人家都傻呀?人家那眼睛、耳朵都是配搭呀?這當過土匪的人本來就賊溜溜的,你說你這個時候還不收斂,這要讓他們這些人看出來,聽見嘍,回去對柳秉壯、柳秉漢一說,原來咱沒說和四姑娘嫁給柳秉漢,是為了給你關善耕留著用的,那這哥倆兒是殺人當玩兒的人,還不得來找咱家出氣呀?你說這事兒我跟你說了一萬回了,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你怎麼還放不下呀?啊?!這可真是美人面前糊塗的多!美色面前不要命的多!可這事兒別人糊塗,你不該糊塗啊!別人不要命,你不該不要命!咱這後邊兒還有一大家子人家哪!

    善耕:爹,兒子知道了,兒子打今兒個起再不犯這錯兒了,兒子聽爹的。

    關如水:得了,我也不信你的了。回回說,回回你是這話。可過後還是幹你的事兒,一肚子老豬腰子。

    善耕:爹,這回兒子不敢了。

    關如水:善耕,你好好想想,咱就是不說柳秉漢的事兒,就說咱關家大院裡的事兒,這事也是不行的事呀!你想想看,咱關家是大戶人家,家裡的主婦得是個穩穩當當,遇事能夠三思而後行的人,你像你的第一個媳婦慶喜,那是出了名的穩當。就是火上了房,她也不慌不亂不毛草;再就是大妹,那也是能穩穩當當辦事、處人的。可你瞧瞧四姑娘,辦了多少魯莽的事兒呀?這樣的能當咱關家的主婦嗎?再說了,大妹是暴死的,四姑娘是在咱家,你照顧著長大的,大妹死了,你再娶了四妹,這外邊的人得咋說咋看這事兒!這些人要是實實在在說,那是順著理兒來的。姐夫娶小姨子的事兒也不在少數。可要是不實實在在說,給你把瞎話那麼一編,那就成了姐夫小姨子早有姦情,害死媳婦,再娶妻妹了。這閒話要是一出,那咱關家的名聲不就全沒了嗎?另外,還有美春的事兒,兇手到現在也沒抓著,四姑娘說不准還在縣裡擔著嫌疑。這外面難免也少不了有閒話,只是沒傳到咱們的耳朵裡而已。這事兒咱也得想吧?還有就是那幾個孩子,要是他們也知道了這事兒,他們又得咋想啊?這打小就四姨四姨的叫著,可冷古丁成了媽了,孩子們接受得了嗎?能理解這事兒嗎?

    善耕囁嚅:爹說的對。

    關如水:善耕,你是關家的大東家。在家人、外人的眼裡看,你就是關家,大伙看關家就是看你,所以,你就得處處走得正、行得正。不能出道德上的毛病,更不能幹偷偷摸摸的事兒,你得給家人處處做個好樣子。你要是一歪,那就有人得跟著你歪。那關家不亂套了?

    善耕低著頭:是,爹。

    關如水:反正你自個兒回去好好想想,你要是想要我這條老命,你就想幹啥幹啥!你要是心裡還有你爹,還有你爹這張面子,還惦著這一大家子人的性命,那你就打今兒個起打住,別在往前趕了,收住腳兒吧!

    善耕:是。爹。兒子知道了。

    902、冬日。日景。關家大院。正房正堂內。善耕、四妹、仁賦。張善入。

    張善:善耕,那個崔縣長崔允德和他小舅子,就是那個保安團長來了!

    關善耕等人大吃一驚!

    善耕:看看吧,怕什麼什麼就來了!來了多少人?

    張善:就他們兩個。

    關善耕:四妹、仁賦、張善叔,你們聽好,如果崔允德是奔著柳三爺的女兒來的。咱就是拼了命也得保住。你們都先到西屋,我在這頂著。聽見不對,先保柳小姐要緊。

    眾人應,打偏門退到西屋。

    903、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關善耕出門。崔允德,國之亥已到門前。

    關善耕:不知崔縣長,國團長大架光臨,有失遠迎。屋裡請。

    崔允德拱手:請。

    關善耕同崔、國二人進屋,坐下。

    關善耕:崔縣長光臨寒舍,關某甚感榮幸,縣長此來有何吩咐?

    崔允德:大東家,上次因為一點誤會,對大東家多有不恭,崔某也是因他人一時挑唆,也不知道大東家與曹師長,龔團長交厚。得罪了大東家,這回正好,大年臨近,我去了趟南京,因偶遇一人,想起了那次事,正好,帶回幾瓶好酒,給大東家,老爺子送來嘗嘗,也算是以此陪罪了。

    關善耕放心狀:噢,崔縣長太客氣了,關某真是受寵若驚。

    崔允德:客氣什麼。這叫不打不相識,英雄識英雄嘛,日後你我還要多多來往,別因一件小事而生分了。

    關善耕:我聽崔縣長剛才說去了南京,是遇到一個人才想起這件事的。那麼崔縣長在南京遇到了什麼人?與咱們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崔允德:要說這人,真有關係。我遇到的是程子風程先生;所以,想起程先生與關老先生交厚的事,也就想起了咱們之間那件不愉快的事。

    善耕:噢,崔縣長在南京見到程伯伯了?沒和他嘮嘮咱龍崗這兒的事兒嗎?他一直是很掛記龍崗的。

    崔允德:唉,在那地方,哪有咱們和程先生說話的份兒呀!何況還不認識。不過,這也算是一次大的機緣了,雖是站在遠處,只是一睹了程先生的風采,也已經是不容易了。程先生如今在黨內雖未居於要職。但我所見者,眾人對他無不恭敬,這足以證明,程先生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可惜的是崔某與程先生只是有緣相見,卻無緣對言,拜訪無門哪!

    關善耕:噢,程先生前幾日裡倒是給家父寄來一封信,又托曹師長給家父捎來了家父愛喝的雲霧茶。要知道崔縣長去南京,這回的回信就不如讓縣長代勞捎去了!

    崔允德:看看,這不都是朋友之間走動少才出的錯嗎?所以我說,朋友要多來往,有什麼事互相通個話。一個好漢還得三個幫呢,何況我是一個賴漢,就更得靠大東家這樣的能人幫啦!

    關善耕:哪裡,互相照拂著吧,關家草民,以商糧謀生,崔縣長乃地方高職。是大樹,關某只求樹下乘涼。

    崔允德:沒說的。來年春夏之季,崔某還要去南京一趟,到時候還望大東家能夠行個方便,將崔某引薦給程先生,也好讓崔某有個給程先生效勞的機會。

    關善耕:關某盡量為崔縣長效力。

    崔允德:好,那就不打擾了,年前事務繁忙,還要部署節日防匪騷擾百姓的城防事宜,就此告辭了。

    國之亥忙將將禮品呈過。

    關善耕:謝謝崔縣長厚意,改日關某定要登門拜訪。

    崔允德拱手:告辭。

    關善耕:崔縣長慢走。

    關善耕送走崔允德等回來,進屋,四妹等人過來。

    關善耕抹了一下額頭:嚇了我一身的冷汗!

    四妹掏帕子給善耕擦汗:善耕,你可是真害怕了,怎麼出這麼多汗?

    善耕:能不真害怕嗎?

    904、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關如水房中。關如水戴著老花鏡,正拿著一本棋譜在盤上擺圍棋。

    有人叩門,田兒開門。柳霜菊蹦蹦跳跳地進來。

    田兒:柳小姐。

    霜菊笑著點頭兒,看關如水:爺爺!

    關如水:霜菊呀,過來吧。

    霜菊過去:爺爺,你一個人下棋呀?

    關如水:沒人跟我下,只好擺擺棋譜了。

    霜菊:爺爺,我陪你下一盤?

    關如水:好哇!

    霜菊忙收盤上的棋子。

    霜菊:爺爺,你先下。

    關如水:讓我先下?

    霜菊看著關如水點點頭:嗯。

    關如水落子。霜菊落子,二十餘手後,關如水略吃一驚:霜菊,你跟誰學的下棋?怎麼都是女流秀手?這幾手棋怎麼這麼利害,我怎麼覺得眼熟哇!

    霜菊:師太,慧廣師太。

    關如水:我就聽說慧廣的棋下得好,但從未領教過。你常去蓮花庵哪?

    霜菊:我娘活著的時候常去。我娘去拜佛我就跟著,後來師太教我下棋了,我就住那兒。最長的一次在那兒住了半年呢。

    關如水笑:我說你的棋出手不凡,原來是慧廣的徒弟。這麼說你也算半個尼姑吧?

    霜菊:爺爺,我娘真把我許到庵上了。我爹不讓,後來就算帶髮修行。半個佛門弟子。我娘去世後,我爹就不讓我去庵上了。我偷著去了幾回,也不敢在那兒多待,看看師傅就往回跑。

    關如水:學學佛好哇,學佛可以養心,靜心,可以領悟很多人生的事。可以少許多的愚癡。

    霜菊:爺爺也信?

    關如水:我是自修。有時看看佛經,唸唸經,誦幾聲佛號,心裡就覺得敞亮了許多。

    霜菊:我也是。只是我爹不讓我出家。要是讓,我就天天跟著慧廣師傅。很清靜呢。

    關如水:你倒是個有佛緣的。那這次跑這兒來是為什麼事呀?

    霜菊:不為啥,來玩玩,散散心。

    關如水:你爹能放心?

    霜菊:放心,我爹說了,在這一帶我吃不著虧兒。提一提他,沒人敢欺負我。

    關如水:那是。跟你下棋,我也得認輸,要不,不成了欺負你啦?!

    霜菊:爺爺,下棋是下棋,這是玩兒,可仁賦哥不理我,我一去找他玩兒他就走。還有個小翠兒老跟著他。爺爺,你說說他呀!

    關如水:好,我說說他,真是不像話。

    霜菊:可不嗎,我還救過他命呢!忘恩負義!

    關如水:誰說不是。這小子不像話。來,下棋,先不提這茬兒,提了生氣。

    905、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關如水房中。關仁賦推門入。霜菊高興地跳起。

    霜菊:仁賦哥!

    霜菊迎過去,抱住仁賦的一支胳膊。

    關仁賦:柳小姐在這兒。

    柳霜菊:什麼小姐小姐的。聽著彆扭。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叫菊妹子。我愛聽。

    關仁賦沖霜菊笑笑。走到關如水面前:爺爺,我爹問爺爺這兒過年還有哪家的人情走。

    關如水:沒了,就昨天說的那幾份兒,這幾天就送過去,趕早兒。

    關仁賦:是,爺爺。(轉身往外走)

    柳霜菊回頭,沖關如水擺擺手:爺爺,我明天陪你下棋!(跟著關仁賦出去)

    關仁賦站住:菊妹子,你去跟爺爺下棋去,我還有事兒。

    柳霜菊拉住關仁賦:我跟你去。

    關仁賦:我去辦事,不是去玩兒。

    柳霜菊:我跟你去辦事兒。

    關仁賦:我真是辦事兒。

    霜菊不高興地放開關仁賦。

    關仁賦走,霜菊跟著。關仁賦停下,霜菊停下。關仁賦無法。回自己房裡,霜菊跟進去。

    關仁賦:菊妹子,大姐、二姐、三姐都在家,她們都在忙大姐的事兒,你就去她們那兒多好。熱鬧。

    柳霜菊:我知道,你煩我。

    仁賦:我不煩你。

    霜菊:人家就是來看你的。也不是看他們的。

    仁賦:我知道你是來看我的,我領情,可大年根兒底下的。家裡有好多事要辦,我也不能老陪著你。

    霜菊:你辦你的事兒,我又沒攔你。

    仁賦:我是辦事兒,你跟在後面成啥樣子啦!

    霜菊:我喜歡你。

    仁賦:菊妹子,這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

    霜菊:我就是喜歡你。

    仁賦:我定親了,是小翠兒。

    霜菊:我不管,反正我喜歡你,回去就跟爹說。

    仁賦起身往外走。

    霜菊:你欺負我,我跟爹說,你欺負我!你忘恩負義!

    仁賦:好了,小姐,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可我訂了親了,咋辦?

    霜菊:那我也跟你定親。

    關仁賦無可奈何地將兩手一攤,坐在門邊的椅上。

    90、冬日。日景。關家大院。善耕房中。關善耕、四妹、銀秀、仁賦。

    四妹:怎麼樣?大東家?我沒猜錯吧?

    善耕:還真就是這麼回事兒啦。

    四妹:這柳霜菊在茂楊口上是無拘無束的慣了,誰也不敢管她、惹她,養成了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性格。在那地方待著,外面的事經的也少,也天真點兒,心裡也沒那些烏七八糟的鬼道道兒。所以,她說的沒假話。

    關善耕:那怎麼辦哪?仁賦和小翠兒已經訂了親了。就是沒定親,咱也不能和荗楊口上結親哪!

    四妹:我看明天找個由頭兒,把她送回去算了。

    關善耕:她要是不走呢?

    四妹:也是,她要是不走呢。

    銀秀:爹,我看讓仁賦躲出去不就完了嗎?

    四妹:我看這法子好,也只有這法子了。

    關善耕:那這樣,仁賦,明兒個你大姐的婚事兒你也別跟著忙霍了。反正都是家裡人兒,又沒外人兒。你和小翠兒回後屯待幾天吧。等霜菊小姐走了,我再打發人把你們倆接回來。

    仁賦:中,爹,那我們現在就走。

    907、冬日。日景。龍崗上。關仁賦、小翠兒共騎馬上。小翠兒坐在仁賦的前面,仁賦一手摟著小翠,一手牽馬。小翠回臉笑望仁賦。仁賦去小翠的臉蛋上親一口。

    關仁賦催馬,馬在龍崗上飛奔。

    908、冬日。日景。關家大院。善耕房中。善耕、四妹。

    四妹:善耕,老爺子一大早叫你去幹啥?

    善耕:還是昨兒個說的那事兒,又囑咐了一遍,老爺子也是好心,怕柳霜菊他們在這兒,把話傳回茂楊口去。

    四妹:這老爺子也真是的。算了,不說了。明兒個就是金秀的正日子了,咱說說金秀的事兒吧。

    善耕:還有啥事兒?

    四妹:那明天金秀的婚事都準備好了嗎?

    善耕:好了。大冬天兒的,也沒啥鬧騰的。請不了秧歌請不了戲,再說一個三婚,張羅大了也讓人笑話。

    四妹:那後面設席的大房裡能擺開嗎?

    善耕:那裡能放三十桌。後面還有六個小間,夠用。咱也沒告訴那麼多人。又不是原嫁,差不多就行了。

    四妹:善耕,我看還是把二人轉請來,大傢伙兒都愛看,再說,有一台二人轉也顯著熱鬧。咱就在那大屋子前邊兒搭個小台兒。也就佔四張桌的地方。咱在前面正房西屋開四張桌不就完了?

    善耕:嗯,這主意不錯,就這麼辦。

    909、冬日。日景。關家大院內。成親時的熱鬧場面。

    仇占伍引著大柱、金秀到正堂。關家人聚於一堂,仇占伍帶二人拜關家人。

    大柱改口:爺爺;

    :爹;

    :四姨;

    :二嬸兒。

    仇占伍主持二人拜堂。

    仇占伍:一拜天地,二拜老爺子,三拜高堂,四拜關家長輩,五拜親朋好友,六拜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

    大柱悄聲地:占伍叔,頭都拜昏了,哪有這麼拜法兒的?

    仇占伍一笑:待著你的。我就這麼個操辦法兒!沒讓你再拜小輩兒就不錯了。

    金秀在紅蓋頭中偷笑。

    仇占伍:夫妻對拜。

    大柱、金秀相互行禮。

    仇占伍:暫時送入洞房!一會兒出來敬酒!

    眾人大笑。

    90、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金秀新房門前。金秀入新房。麥秀、霜菊跟著金秀進洞房。

    銀秀笑著過來拉二人:你們倆跟進去幹啥?快出來!

    霜菊:我們進去看看。

    麥秀:對,看看。

    跟在後面的人群發出笑聲。

    銀秀笑著拉二人。

    麥秀:那大姐都在洞房裡呢,我們怕啥?

    霜菊:我們倆今晚上陪大姐住。

    跟在後面的人大笑不止。

    銀秀笑彎了腰:你們兩個傻丫頭,還不出來。再不出來大姐都生氣了。

    霜菊對金秀:大姐,不生氣,呵?

    金秀止不住大笑:不生氣。

    四妹過來,拉住麥秀、霜菊:兩個小祖宗,這裡沒你們倆的事兒,出來!(將二人拉出。)

    銀秀回手將門關上。一些年輕人在門口:我們要鬧洞房!

    占伍:都去吧,吃席去吧。

    幾個佃戶家小子過來:占伍叔,讓我們進去鬧一鬧洞房吧!

    占伍:鬧你爹你媽的洞房去!

    眾人一笑跑開:吃席去嘍,吃席去嘍!

    9、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院門處。古冬楊入。

    仇占伍在大門處迎住古冬楊。

    仇占伍:古掌櫃,有事兒?這邊請。

    古冬楊:請。

    仇占伍引古冬楊進旁邊賬房。

    仇占伍:古掌櫃,請坐。

    古冬楊拱手,與占伍同坐。

    仇占伍:古掌櫃,今兒個怎麼這麼閒著?

    古冬楊:也不是閒著,到了年根底下,這古董倒是好收了,不過,也有拿著破碟子破碗想去騙錢的。心裡煩,正好從這兒路過,順腳,進來坐坐。

    仇占伍:樂子,還有騙錢的?那你是這行的行家,明擺著的事兒,這樣的主兒不是送去丟人的嗎?

    古冬楊:那倒是,想騙,一點兒門兒都沒有。做生意的,錢要來得明白,去得明白,掙錢掙到明處,虧錢虧到明處。稀里糊塗的冤賬,那不是錢,那就是氣了。

    仇占伍:那是。(稍頓)古掌櫃,今兒個來還有別的事?

    古冬楊:沒別的事兒,說了,順腳,就是閒坐坐。也是打門口過,看見院子裡喜氣洋洋的,就進來了。順便兒呢,要是老先生有空兒,再拜訪拜訪老先生。

    仇占伍:不巧,今兒個是我們宅內有點兒自家的事兒。老爺子沒空兒,正在後面當著主角兒呢。

    古冬楊:莫非老爺子壽誕?

    仇占伍:不是,是家裡的一件喜事,你沒見這兒貼著喜字兒呢嗎。

    古冬楊:那我知道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該不是大小姐的親事兒吧?

    仇占伍:古先生不愧是玩兒古器的,眼獨。

    古冬楊一笑:如果我再沒猜錯的話,這新姑兒爺是關家的家人吧?

    仇占伍:那古掌櫃沒準兒也能猜出來是誰吧?

    古冬楊又一笑:差不多。

    仇占伍:那古先生猜猜。

    古冬楊:彭大柱?

    仇占伍:古掌櫃,你這快成了關家人了。怎麼對關家的事兒知道得這麼多、這麼透、這麼細呀?

    古冬楊笑言:仇大管事兒不是說了嗎?玩兒古器的,眼獨。這個獨,他不僅是看古器獨,看人看事兒也得獨。

    仇占伍:喲,那為啥呀?

    古冬楊:古器沒固定的市價,人沒固定的心情,事沒固定的規律。比如說,有時候買賣古器,不是因古器而定價的,而是因人而定價的。

    仇占伍:噢,還有這麼一說?

    古冬楊:對,是有這麼一說。這叫因時因地因人因事而論。此一時,彼一時;此一事,彼一事;此一人,彼一人也。

    仇占伍一笑:明白了,一句話,看人下菜碟兒。

    古冬楊哈哈大笑:仇大管事兒,明白人!我願意跟你處朋友。你要是不在關家得意,說實話,我倒願意用你當櫃頭。準沒差的事兒。

    仇占伍:謝謝古掌櫃看得起。

    92、冬日。日景。關家大院內。婚慶酒席上。前面的台上,二人轉正在表演。

    93、冬日。日景。關家大院內。婚慶酒席上。柳霜菊坐在席間,探頭四處張望。

    麥秀:霜菊,看什麼呢?快吃,快吃!

    霜菊心不在焉地:吃,吃。

    霜菊抬頭四望,忽然起身。

    麥秀:霜菊,咋不吃了?

    霜菊坐下,麥秀夾了菜放在霜菊碟中:看什麼看?快吃。

    霜菊免強吃一口,趁麥秀同別人說話,起身向大廳裡面走去尋找仁賦。

    94、霜菊悄悄出門,向院前走來。

    占伍笑送古冬楊,轉身回來。與霜菊二人迎面相遇。

    霜菊:占伍叔,仁賦去了哪兒,怎麼他沒來吃飯?

    占伍:噢,小姐,你是問少東家?他去南京了。

    霜菊:南京?!什麼時候去的呀?

    占伍:今兒個早起走的。事急,這會兒八成都到了省城了。

    霜菊一跺腳。轉身回去,奔自己的房間。

    仇占伍望著霜菊的背影,搖搖頭,朝後面走去。

    95、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院門外。古冬楊作側耳聽狀。忽然緊鎖眉頭而去。

    9、冬日。日景。關家喜慶酒席上。麥秀回身,不見霜菊,抬頭四處尋看。麥秀想一想,端起碗,吃幾口飯,然後起身離席。

    97、冬日。日景。關家大院。柳霜菊房。幾個柳霜菊的丫頭正在吃席。柳霜菊入。對幾個正在吃席的姑娘:別吃了。收拾東西,走。

    幾個姑娘立即起身收拾東西。

    霜菊:那幾個人哪?

    隨從一:在那邊單房裡吃席。

    霜菊氣急敗壞地:讓他們都過來,抬轎子牽馬。

    隨從姑娘一奔出。

    霜菊穿好衣服,大步走出。

    98、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門前。霜菊在大門口抓過一匹馬騎上,催馬飛奔出城。另外三個姑娘騎馬緊隨。剩下的一個姑娘:那我咋辦哪?

    抬轎的土匪一:咋辦?上轎吧。也當回小姐。

    姑娘上轎。四個轎夫抬轎走。

    99、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院前。賬房內張善出,看見柳霜菊匆匆而去,站在門前略想,急忙向裡面奔去。

    920、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麥秀走向外面尋霜菊。

    92、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酒席上。占伍入宴席大廳內。占伍走到善耕身邊,挨善耕坐下。

    仇占伍悄聲地:大東家,剛才古玩鋪的古掌櫃來過。

    善耕:噢,他來幹什麼?

    占伍:他說是閒著沒事兒,路過,進來坐坐。不過我覺著這人很怪。

    善耕:怎麼個怪法兒?

    占伍:他怎麼這麼上心咱家的事兒?而且對咱家的事兒知道得特別細!

    我看這人不是什麼好人!

    善耕:他都說什麼了?

    占伍:他猜到是大小姐成親,而且猜到是和大柱成親。我瞅他那兩隻眼睛怎麼像鬼火兒?

    善耕:我也覺著這人怪。

    占伍:打一開始我就覺著這人有點兒不對勁兒。總覺著他好像有些來頭兒。

    善耕:我也這麼想。自打這個姓古的來了咱這城裡,咱家就沒斷了出事兒。城裡也出了幾把大事兒。

    占伍:那咱們得擱人盯著他點兒,別著了他的什麼壞道兒。

    善耕:不,咱不幹那鬼鬼祟祟的事兒,他要是壞人,早晚也得露出來。

    占伍:我就怕壞人對咱們偷著下啥黑手。

    922、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院中。麥秀院中碰上張善。

    麥秀:張善爺,看見柳小姐了嗎?

    張善:看見了,我正是來告訴這事兒的,柳小姐走了。

    麥秀:走了?怎麼走了?誰送走的?

    張善:沒人送,她自己走的。

    麥秀:真是的。張善爺,快去告訴我爹一聲。

    張善:哎!

    張善匆匆向裡走去。

    麥秀到門首張望。

    923、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院中。關善耕、四妹、占伍、厚田等從裡面急急奔來。

    四妹:麥秀,看到了嗎?

    麥秀:四姨,沒有。連個影兒都沒有!

    善耕對身邊的占伍:這事兒不好,柳小姐這是生氣走的,你快和厚田騎馬追一程,往回請請,柳小姐要是不回來,你們就把她送到荗楊口的山下。可別讓柳三爺生咱們的氣。

    占伍:大東家,你回去陪大夥兒吧,我和厚田這就去。

    924、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門前。占伍、厚田二人二騎,關家大院門前乘馬向城外。

    二人乘馬上龍崗。

    925、冬日。日景。龍崗去荗楊口的岔路口。一乘急行的轎子。占伍、厚田乘馬追到。仇占伍下馬急跑到轎子邊,對著轎窗:柳小姐,怎麼這麼急著回去?誰惹你生氣了吧?咱們回去說。家人都是粗人,麥秀又是瘋瘋癲癲出了名兒的,要是惹著你你別生氣,有什麼事兒跟我說,有賬跟我算,犯不著生這麼大氣;好不好?咱回去說,再住幾天,住夠了我再送你回來。

    92、轎簾忽然一掀,霜菊隨從姑娘探出頭來:你們呀!是我。

    占伍一愣:是你?

    隨從姑娘:是我。

    占伍:那柳小姐呢?

    隨從姑娘:她騎我的馬先走了,這會兒早上了荗楊口了。

    占伍一愣,停下腳步。

    927、西沉的落日,茫茫的雪野,遠去的轎子。

    928、冬日。午後。荗楊口。英雄堂內。柳霜菊氣哼哼入。

    柳秉壯高興疼愛地:菊兒,回來了!爹可正想你哪!

    柳霜菊生氣地坐在一旁不語。

    柳秉壯起身,過去愛撫地撫著霜菊的頭:霜菊,怎麼生著氣回來的?是誰惹我的寶貝女兒了?

    霜菊:爹!

    霜菊撲進柳秉壯的懷中哭起。

    柳秉壯瞪眼:怎麼回事兒?關家人欺負你啦?

    柳霜菊抱著柳秉壯,流淚不語。

    柳秉壯問幾個跟隨的姑娘:小姐怎麼啦?

    幾個姑娘互相看看,搖頭。

    柳秉壯想一想,扶起霜菊,帶霜菊回後面。柳秉壯與霜菊回內室。

    柳秉壯:霜菊,這兒沒旁人了,你說吧,是不是關家人欺負你了?

    霜菊搖頭。

    柳秉壯:那你總不能無緣無故地哭吧?總得有個因由吧?是不是沒待夠?要是沒待夠,爹再打發人送你去。這縣城裡頭,沒人敢碰我寶貝女兒一指頭!

    霜菊不語。

    柳秉壯:要不送你去蓮花庵裡待幾天?

    霜菊搖頭。

    柳秉壯:那到底是為啥?

    霜菊囁嚅:爹,關家少東家訂親了。

    柳秉壯:關家少東家訂親了?關家少東家訂親與咱有啥關係?

    霜菊:爹!

    柳秉壯想一想:這確實沒咱什麼事兒呀!

    霜菊:爹!——

    柳秉壯若有所思地:霜菊,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傻小子了?

    霜菊低頭:爹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amp;#822;

    柳秉壯:爹明白了,你先回房歇著吧。今兒個你剛回來,,明兒個爹再跟你說。

    霜菊不動。

    柳秉壯:傻丫頭,聽話,明兒個一早,爹就跟你說。

    霜菊慢慢起身,慢慢出屋。

    柳秉壯陷入沉思的面龐、雙眼。

    929、冬日。晨景。荗楊口。柳秉壯屋中。

    柳秉壯在屋中踱步思索。

    柳秉壯出房,在曖廊中踱步。停身,沿曖廊走到轉彎處。想一想,轉過彎去。柳秉壯輕輕推開霜菊的房門。

    930、冬日。日景。霜菊屋中外間。柳秉壯入。外間內,兩個侍女站在內室的門外。

    二侍女:老爺好。

    柳秉壯:嗯。小姐怎麼還沒起來?

    侍女:老爺,小姐起來了。

    柳秉壯:起來了?怎麼還不出屋哇?

    侍女:小姐在房中坐著呢。

    柳秉壯:小姐吃了早飯嗎?

    侍女:老爺,沒有。

    柳秉壯:怎麼連飯都不吃了?

    柳秉壯踱到霜菊內室門前,稍停,推門進屋。

    93、冬日。日景。茂楊口。霜菊屋中。柳霜菊坐在窗前的一張椅上,手裡拿著一隻手帕,低著頭想事。身旁一個姑娘站立。柳秉壯推門進屋。霜菊抬頭,起身。

    霜菊:爹,這麼早啊?

    柳秉壯:還早,都什麼時候了。不是心裡話吧?是說爹來的晚了吧?

    霜菊:爹,才沒那意思呢。

    柳秉壯笑一笑:霜菊呀,坐下說話。爹跟你嘮嘮。

    霜菊坐下:爹,你也坐。

    柳秉壯與霜菊隔桌而坐。

    柳秉壯對霜菊身邊的姑娘:你先下去吧,我和小姐說說話。

    侍女:是,老爺。(退下)

    柳秉壯:霜菊呀,怎麼起來了也不吃飯哪?這麼早起來不吃飯,一個人坐這兒發呆,那怎麼行。人活著就得這樣,不管遇到啥事兒,飯得先吃好。吃飽了飯,有了勁兒,再去想事兒做事兒,這才是對的。

    霜菊:爹,其實,你這些都是順口說的吧,你一大早過來不是光為了我沒吃飯的事兒吧?

    柳秉壯一笑:好閨女!是你爹的閨女!一眼就把你爹的心思猜透了。對,爹是沒想說這個。

    霜菊:爹,你有啥話就直說。

    柳秉壯:好。那爹就跟你好好嘮嘮。霜菊呀,爹的事兒,咱荗楊口上的事兒,你也是知道一些的。爹從前是土匪,靠打家劫舍起的家。那時候咱家窮,沒房子沒地,世道又亂,官都是貪官,匪都是惡匪,兵都是凶兵。兵官匪,又都是勾結一塊兒的。尤其是警察,實際壞事兒都是他們幹的,養賭場、養窯子、養匪、養黑,成了最大的匪幫。這些警察心也太黑,太歹毒。沒事兒的時候都是你朋友,有事兒的時候都成了三張臉,一張臉裝好人,一張臉嚇唬你,一張臉同情你。背後卻下著傢伙。不把你骨頭裡的油炸淨誓不罷休。你大爺、二大爺偷了地主家餵豬的料回家吃,結果被地主告到警察署裡邊去,兩人都被抓了去。這些警察就來又哄又嚇,讓咱家拿錢走人情,你爺爺把家裡能賣的都賣了,湊了二十塊大洋送去,結果這幫警察嫌少,大洋也白讓他們吃了,人也沒保住,還是被充了軍。一去之後再無音訊。你爺爺奶奶一股急火兒都死了,沒法子,我領著你四叔當上了土匪。那時候當土匪也沒啥太多的想法兒,一個是想和你四叔吃飽肚子,一個就是想當土匪有了槍,好去找那幾個警察把那二十塊大洋要回來。那是你爺爺、***命。後來通過邱本年,爹認識了大帥,從此改了道兒,當上了槍販子。一頭紮在這荗楊口上,以販槍為生。霜菊,雖然爹這些年來,再沒干打家劫舍的事兒,但爹過去幹過。雖然爹這些年來沒殺過人,但以前殺過。這打家劫舍是一時的仇,這殺人可是幾輩子的仇;而且是死仇。這個仇,就是仇家的重孫子看著你也紅眼,也要殺你報仇。就是你死了,仇家的重孫子,也想殺你的重孫子報仇。世人都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個理兒,可攤上的人沒有不想報這個仇的。這就叫一輩子冤家十輩子仇。所以,爹早就想過了,爹活一天,你在這荗楊口上就安全一天,可爹要是死了,爹的仇人就得把所有的仇都算在你的身上。你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他們殺的。眼下時局動盪,政局不穩,少帥東北王的位子也不一定就穩當。邱本年也未必總能官居要職。世事多變,風雲莫測,前途上的事兒誰都說不準。這世上就是這樣,亂亂哄哄,今天是你的天下,也許睡一宿覺,明天的天下就成了別人的天下了。今天一萬個人給你磕頭,明天就可能一萬個人來割你的頭。所謂江湖險惡,就是這麼個理兒。這些話不是你爹說的,是邱本年說的,是你爹本著這個理兒悟出來的。所以你想想,這兒太平嗎?爹能把你嫁到這地方嗎?爹能跟你一輩子嗎?爹在這條道兒上,是在槍口上走,是在刀刃上滾。不出事兒則已,出事兒就是大事兒。到時候爹把你撂到這兒,爹就是死,能閉上這個眼嗎?霜菊,你的事兒,其實爹早就為你想好了。你也別為這事兒操心,爹已經托了牢靠人,正給你找一個太平點兒的,這兒的人不知道的地方,打算把你送到那兒去,找個好人家嫁人,過一輩子安安穩穩的日子,爹也就算沒負你娘臨死時的囑托了。

    霜菊邊聽邊落淚:爹,我就是喜歡少東家。

    柳秉壯:他有什麼好?辦事魯莽,自以為是。

    霜菊:爹!

    柳秉壯:你不要多想了,爹今天把話已經跟你說透了。我明跟你說了,就是爹不把你送走,也不能讓你嫁到財主家去!爹這一輩子最瞧不起的就是土財主。

    霜菊:爹!關家不是是土財主!

    柳秉壯:不是土財主是啥?不是土財主,他家的地是誰的?他家的那些買賣號子是誰的?不是土財主,他家一年到頭兒忙霍的是啥?

    霜菊:可他們家都是讀書人!

    柳秉壯:讀書人當了土財主那就更可惡!比別的土財主更多了一堆心眼兒,你啥也不懂,嫁到那樣的人家去,人家就是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上哪兒取錢去,你還得幫著人家數錢!爹能讓你嫁到那樣的人家去嗎?

    霜菊:爹,你咋這麼說人家關家?

    柳秉壯:你不要說了,總之,這個事兒不行,你要是再說,那爹可就真的生氣了。

    霜菊不語。柳秉壯起身。

    柳秉壯:好了。霜菊,這樣的事情不是兒戲,爹的話你好好想想吧。

    柳秉起身,在屋中站一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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