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正文 第二二零章真正的較量
    第二二零章真正的較量

    聽到李潛的詢問,牛弼撓了撓頭道:「是嫂嫂讓我來的。」

    李潛聽了有些不解,道:「我給她寫的信裡只是讓她想辦法派人來接應我,她怎麼會讓你帶這些人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其實早在衛州李潛就已決定不去洛陽而是直接回長安。所以他寫了一封信給麥紫瀾。不過,為了防止盧照廷察覺,李潛並沒有派人專門去送信而是交給了驛站,通過民郵系統傳遞。

    因為盧照廷等人早就知道他與麥紫瀾的關係,所以李潛寫的收信人也不是麥紫瀾而是牛大叔。在給牛大叔的信裡夾帶了給麥紫瀾的信。當時李潛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路會如此凶險,所以在信裡李潛只讓麥紫瀾派人來接應。李潛原本的想法是讓麥紫瀾派家中的親衛和四海商號的黑騎來就行,因為他不想把這事弄出太大的動靜。可沒想到來接應他的竟然是牛弼,而且還把選鋒營的士卒都帶了來。

    按律,除了親兵,地方上調動過一隊(5o人)以上的士卒都需要刺史以上官員的手令。選鋒營駐紮在長安,在長安調動這麼多人刺史以上官員的手令也不好使,須得有兵部的命令和魚符才行,否則就是sī自調兵,這可是謀逆的大罪。李潛可不想被人抓住這麼大一個把柄。

    牛弼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天嫂嫂把我找去,說近日兵部將有命令讓我帶著選鋒營去洛陽跟洛州都督府的府兵切磋一下,以便檢驗選鋒營的訓練效果。我當時還沒明白兵部這樣安排是什麼意思,嫂嫂見我mi糊便告訴我,說潛哥你正在從洛陽趕回長安,但是有人想在路上暗算你,嫂嫂讓我順便接應你。我當時一聽就急了,當時就想帶人來的。嫂嫂攔住我說,若沒有兵部的命令和魚符sī自調兵就是造反。我沒辦法只能先等著。過了兩天,兵部果然下了命令給了魚符,這不,我就趕緊帶著這幫兔崽子來了。」

    李潛聽了這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麥紫瀾在背後安排。不過,麥紫瀾再厲害也不可能說的動兵部下命令給魚符,她肯定是去李世民了。如此說來,派牛弼過來應該是也是李世民的意思。

    李潛問道:「你來之前可曾聽說洛陽最近生什麼不尋常的事嗎?」

    牛弼想了想,點點頭道:「還真有幾件奇怪的事。一個是叫張什麼的長史自殺了。還有一個是姓陳的別駕突然暴病而死。有人說他們的死跟上個月洛陽大牢生的劫獄案有關。還有就是有人告裴寂謀逆。哦,這件不是洛陽的事。」

    聽到這些李潛釋然了。怪不得李世民回派牛弼來呢,原來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張良臣、陳之徇接連死於非命,而這兩人李潛在給麥紫瀾的信中都提到過,麥紫瀾也肯定會將這些告訴李世民。李世民肯定也能想到,既然那些門閥連張良臣、陳之徇這種地方高官都能收買利用,那軍中也很難說沒被他們染指。

    李世民能夠信任的將領不少,比如秦瓊、程咬金、柴紹、侯君集,可這些人都已是軍中大佬,派他們來接應李潛實在太小題大做了。年輕將領中李世民接觸的不多,而能讓李潛信任的也沒幾個(事實上換了別的年輕的他不認識的將領過來,李潛還真不敢相信),所以最合適的人選便是牛弼。

    就在李潛與牛弼談話時,崔成安正在小聲嘀咕自己的運氣不好。崔成利聽到崔成安的嘀咕暗暗歎息。崔成安的運氣的確不好。竇建德起兵時他就嚷著要從軍,家中一直不同意。後來他偷著跑出去投了竇建德,竇建德死後他投了劉黑闥。劉黑闥死後他又投了李建成,沒幾年李建成也死了,他便回到家裡為家族效力。簡單來說,他就跟倒霉鬼沒什麼兩樣,每次選擇都毫不例外的選中即將失敗的那一方。崔成利心裡甚至在想,自己這次是不是因為跟崔成安這個倒霉鬼在一起才會這麼倒霉?

    前面生的事自然不可能瞞得過隊伍後面的盧照全。當他得知長安來了李潛的援兵正在大肆屠殺那些伏擊者時暗自歎了一口氣,對自己家族的護衛們道:「你們都回去吧。」

    那些人立刻急了,七嘴八舌地嚷著要將盧照全搶回來。莊小虎聽了立刻握緊了手中的橫刀向盧照全貼近了一些。盧照全擺擺手,制止了那些人的吵嚷道:「你們走吧,再不走不僅你們的性命不保,連我也活不成了。」

    那些人聽了頓時愕然。

    盧照全解釋道:「李郎中的援兵已經到了。來的是軍中精銳,憑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等他們殺光了那些伏兵肯定會來這裡。你們若不走,他們肯定會大開殺戒,而李郎中也會認為我沒有誠意,對我也不會再客氣。你們若走了,以李郎中的為人不會難為我這個廢人的。這樣反而能保全你們和我的性命。」

    「公子。」這時護衛隊伍後面傳來一聲悲切的叫聲。

    盧家的護衛們立刻自覺閃開一條通道,一匹馬跑過到盧照全面前。馬上的騎手立刻拉住馬韁滾鞍下馬,跌跌撞撞地撲在盧照全面前放聲大哭。

    盧照全看到來人,立刻扶起他來詫異地道:「陳三,你的手怎麼了?」

    陳三的斷腕上包著厚厚的白布,血跡已變成了黑褐se。聽到盧照全詢問,陳三連忙停止哭泣,道:「沒事。看到公子安然無恙小人就放心了。」

    盧照全知道現在不是詢問這些的時候便不在追問,道:「陳三,你平時最聽我的話,現在我命令你帶著他們馬上回范陽。」

    「可是,公子……」陳三急切地道。

    盧照全打斷了陳三的話,怒道:「怎麼,連你也不聽我的了嗎?你還當不當我是公子?」

    「公子……」陳三頓時泣不成聲。

    盧照廷直起身來,不耐煩地擺擺手道:「你若還當我是你的公子就立刻帶著他們走,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公子莫惱,」陳三抽噎著道:「小人這就走。」說著,陳三向盧照全重重磕了個頭。然後起身快步來到坐騎旁拉著馬韁將馬調整了方向,衝著其他護衛喝道:「你們還不走?難道非要逼死公子才甘心?」

    那些護衛們聽了立刻滾鞍下馬,跪在地上朝著盧照全磕了個頭,而後一步三回頭悲悲慼戚地拉著馬離開。

    盧照全看著那些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林後,暗歎一聲,回頭卻赫然現李潛正站在身後。他怔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拱手道:「恭喜郎中峰迴路轉絕處逢生,郎中日後定能前程似錦平步青雲。」

    李潛微微一笑,道:「此次李某能大難不死多虧了盧公子相助。」

    盧照全淡淡一笑沒有理會李潛的客套,道:「李郎中,現在盧某是郎中的階下囚,不知郎中準備怎麼處置盧某?」

    李潛望著盧家護衛消失的地方問道:「盧公子剛才為什麼不跟著他們一起走?」

    盧照全搖了搖頭,道:「盧某即便跟他們走,只要郎中想盧某也逃不出郎中的手心。」

    「若是李某放你走呢?」

    盧照全思忖了片刻,搖頭道:「盧某不會走。」

    李潛一愣,詫異地道:「為何?」

    盧照全道:「此次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以及我范陽盧氏都派出了家族子弟謀害郎中。盧照廷已被郎中斬了,我若就這樣回去,家族中的人肯定會認為盧某與郎中勾結,暗算了盧照廷。特別是盧照廷的長輩,更會恨我入骨,盧某若回去豈不是往火坑裡跳嗎?」

    李潛搖搖頭,道:「李某認為盧公子說的並不盡然。先,怎麼說你都是盧家的公子。盧家似你這樣身份的公子能有幾個?盧照廷死了,這已是你盧家極大的損失,難道盧家還能承受再失去你這位公子的損失?」

    盧照廷輕輕搖頭,道:「若按常理郎中說的不錯。不過,似我們盧氏這種高門,繼承人多的是。現在族中掌權的除了閥主之外還有五位長老,這些人都是盧某的爺爺輩。單是這六位爺爺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叔伯就有十五位之多。盧某的平輩兄弟更是多達二十八人,只是其中大多數都尚未成年而已。盧某出生的早,所以排行第二。不過,家父只是族中的管事盧某的爺爺只是長老。雖然沒有明文規定閥主之子一定會繼承閥主之位,但以盧某現在地位能在二十年後當個長老就已是難得了。所以,族中除了家父和爺爺沒人在乎盧某的死活。」

    盧照廷頓了頓又道:「另外盧照廷那一支的實力比盧某要強不少,如果他們難,只怕家父和爺爺也保不住盧某。退一步講,即便家族不難為盧某,可郎中別忘了,清河崔氏、太原王氏此次都損失慘重。若盧某就這樣回去了,他們豈會饒過盧某?如果他們聯起手來向家族施壓,家族肯定會犧牲盧某以求得與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修復關係。」

    李潛思忖了片刻,覺得盧照全說的很有道理,歎息一聲道:「如此說來李某想放也不能放你了?」

    盧照全點點頭,道:「正是。」

    李潛想了想,道:「好吧。李某會把你和王玄應、崔成利、崔成安統統交給大理寺。至於大理寺如何判決,李某就不方便再插手了。」

    盧照全拱手道:「多謝郎中。」

    其實,按照李潛原本的想法,王玄應、崔成利、崔成安三個傢伙他肯定不會交給大理寺,而是嚴刑逼供後直接殺掉以警告那些想對自己下黑手的門閥。不過這樣一來那些門閥就更懷疑盧照全與他互相勾結了。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李潛覺得盧照全雖然不夠聰明,但言而有信不失為一條好漢,李潛對他頗為欣賞,不忍置他於死地。

    李潛暗忖,王玄應、崔成利、崔成安三個傢伙雖然因為盧照全的緣故不能直接殺了,但也不能這麼便宜了他們,得好好讓他們吃些苦頭。

    李潛剛剛打定主意,就聽到背後馬蹄聲急。他回頭一看,卻是牛弼正策馬趕過來。牛弼來到李潛面前,跳下馬來道:「潛哥,那些人都殺光了。接下來怎麼辦?」

    李潛想了想,道:「你派人去潼關回報,讓他們來處理那些屍。賊人的屍胡亂埋了就是,咱們自己的兄弟要選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並且要立碑以方便家人來找。另外,讓潼關那邊的人多帶些藥材來。其他人留一部分救治傷者,剩下的趕往大谷,記住一路要仔細搜尋有沒有受傷的兄弟,一旦現趕緊送過來救治。」

    牛弼點點頭,道:「我這就去辦。」

    牛弼走了之後,李潛交過莊小虎道:「你去登記一下兄弟們的死傷情況。另外,你記下,凡是跟著我們去信都的,每人給二十貫辛苦錢。受傷的兄弟每人再給五十貫,並告訴商號安排他們在驛館做事,工錢加倍。死了兄弟除了給家屬一百貫的撫恤外,家中有成年男丁的,安排一人到驛館做事。如果孩子還小每月給五貫錢的生活費。等孩子長大後再安排到驛館做好。家中有老人的,每月給五貫錢直到終老。」李潛說完,低聲自語道:「他們是為我李潛而死的,我要讓他們死的有價值,讓他們沒有任何遺憾。」

    莊小虎聽到李潛的自語,心中頓時一暖。

    接下來李潛便著手救治傷者,一直忙到天黑透了才將所有傷者救治完畢。

    李潛淨了手,接過莊小虎遞過來的一碗肉湯喝了兩口,道:「其他事情都辦的怎樣了?」

    莊小虎回道:「那些賊人的屍都已埋了。咱們兄弟的屍也埋了,不過一時之間做不出墓碑來,只能先削木板寫上名字,等做好的墓碑再還上。」

    李潛點點頭,道:「明天一早你去潼關找些馬車來,讓這些受傷的兄弟跟著牛將軍去洛陽,到了洛陽交給梁興財,並把我交代的事告訴他,讓他去處理。另外,告訴梁興財,查查能否找到張良臣自殺和陳之徇暴死的線索。」

    莊小虎點頭應下。

    李潛草草吃了些東西,躺下就睡了。這些日子來他一直處在危險之中,他得時刻小心謹慎,連覺也睡不踏實。只有今天他才能踏踏實實的睡個好覺。

    第二天,李潛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他坐起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呼吸了兩口山林裡的純淨空氣,感覺神清氣爽精神煥。他正要叫莊小虎過來伺候他洗漱,就看到牛弼匆匆跑過來,低聲對他道:「洛陽來人了。」

    李潛不禁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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