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生活 正文 一0五
    我接到了一個通知鄧副局長讓我給他寫另一篇講話稿——在全局安全生產工作會議上的講話。

    還是那個程序,我克服了不熟悉業務的困難,寫完了。

    在我送稿子時,還碰上了顧主席。他見我在鄧副局長的辦公室,奇怪地問「你……你怎麼也在這兒?」

    沒等我答,鄧副局長就向顧主席說「你不是說有個能寫的去材料處了嗎?咋的,伊依在你的手下時,我不能隨便用;現在不歸你管了,我還不能用啊?」

    顧主席走後,勞資處的處長進來了,他對鄧副局長說「上面下來一筆款,是給困難職工的補助,咱們往下發不?」

    鄧副局長問「一共多少錢?」

    「八萬多塊錢。」

    「那幾個錢還發啥!」

    「你是說不發了?」

    「不發了!」

    「不發,我就不做這個表了?」

    「別做了!」

    八萬多塊錢,對領導們是個小錢,對職工就是大錢了,特別是對困難職工,雖然分到他們的頭上,人均沒多少,但也許能幫他們度過關坎。

    上邊的政策到了下邊,執行起來,就有變動。

    這次寫稿,除了大家對我的恭維之外,我也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古姐來我的辦公室說「鄧副局長總找你寫稿,這就像剪頭的一樣,用慣了誰剪,就老愛讓誰剪,不愛找別人給剪了。」

    她說鄧副局長是我的一個回頭客。這個比喻令我不舒服,好像僅僅是鄧副局長的一個習慣,那個艱巨而又被很多人羨慕的任務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把我的努力、學習、奮鬥給抹殺了,把我幾夜不睡、苦思冥想的成果給抹殺了。但又一想,她說的也是對的吧?做得好了,人才會再來找你。

    這兩次特殊的任務也傳到了工會,黎部長給宣傳的多。

    黎部長要我給他寫個大的匯報材料,與鄧副局長的正好碰上了,要的都很急,一宿寫兩個大稿,我整不出來,我向他如實說了。

    黎部長說「伊依行啊,你還給鄧副局長寫講話稿呢!行!你寫吧。我再想想辦法。」

    這真是個怪現象,別的領導想安排給我的工作遇到鄧副局長佈置的工作,都自動給讓路。這不是我個人的能耐,而是鄧副局長的權力影射。

    還有一個人的宣傳,就是趙副處長。在局工會的部長們全來我們單位檢查工作時(顧主席有事,沒來),趙副處長說「你們局工會不行,留不住人才!伊依讓你們單位給甩出來了,你們不用,到了俺們單位,人家鄧副局長用了,給他寫!」

    部長們沒有一個人搭話的,很多人低著頭。

    我下基層,與部長們沒有關係,當然也不是說怨顧主席,當時的條件就是那樣,作為顧主席,要全面綜合把握。我誰也不怪,只怪我來的不是時候。

    趙副處長也是好意,是為我說話,但他說出來的話,也會使有些人有想法。

    鄧副局長完成了他的講話任務,我完成了我的寫稿任務,對鄧副局長和我都屬於工作,但是對我的周圍卻起了很大的反響。尤其是沈書記對我的態度,轉變的特別大。再就是別人對我的評價。顏如說,局工會的人有的往上調了(如天秀),有的辦內退了,只有我一個人下來了,其他的都沒動。換句話說,我是局工會唯一的被裁下來的、被甩出來的人。雖然顧主席做得很周到,為我一個人,跑了幾趟材料處,但是,這仍然改變不了大眾的看法。鄧副局長有秘書不用,偏用我這八桿子打不著的剛被減下來的人為他寫稿,這就使公眾對我另眼相看了,他們也公認我不是「庸才」,鄧副局長也不能用一個庸才為他寫稿子,那麼,我就很自然地被人歸為「人才」了。

    局裡召開了宣傳報道員會,我們單位的領導讓我去了。

    在會上,我受到了表彰,得了個證書。

    會議快結束時,組織部門的人向我們大家齊的錢,每人交二十元,全體去了飯店。

    項梁總編也去了。

    他向我說了招聘的內幕。

    他說「當時,黨委書記保了一個,黨委副書記保了一個,我推薦的是你,他們不讓去,非讓他們的人進報社。報社裡有個閒人了,讓寫稿寫不出來,我再整倆這樣的人來,都不幹活,出不了『菜』,我成天下去跑……」

    他說的是小寧吧?

    項總編說「我也來了強勁了,我推薦的人,你們不是不用嗎?那麼,你們推薦的,我也不用,咱誰的也別用!我就這脾氣!你看著了吧,公開招聘,招聘完了,報社一個也沒要,就電視台的要了一個播音員。」

    招聘的真相浮出水面了。

    出於對招聘的不滿,我說出了我給鄧副局長寫講話稿的事。

    你說說我這個人,這不愛要我,那也不愛要我,真正寫東西時,想到我的人又多了。我也窩著一股火呢!不是看我不行嗎?還有看我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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