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梧情事 第二卷 江湖篇 十六、生日蛋糕
    淨煥美美地睡了一覺,只覺神清氣爽,伸著懶腰便跳到船甲上,只見江面開闊,水清河靜,淨煥看著澄碧的河水,心想這應該就是這個時空的長江吧?沒有污染的江水是如此的美,兩邊偶有高山密林,鳥蟲嘶鳴,欲見水靜山清,天際遼遠開闊。或有村莊小鎮,或有繁華碼頭,或有水田厚地,如此景色,真是那個世界少見的,天然二字不過如此。

    淨煥觸景傷情,又想起青谷那些相處多年的姐妹,一個個的沉寂天地間,死的早埋青谷,活的不知未來時日。想著不禁悲從心來,抽出那根自己親手製作的紫竹簫,放到嘴邊,又吹起那些古怪的歡快調子無名曲子。

    「你這樣吹湊,還不如吹些悲秋之調來的讓人痛快!」

    淨煥放下簫,也不理身後荀涯的話,爬起來便跳到船舷上晃悠悠地坐著,滿頭的亂髮隨風吹起擋住了倔強的眼睛。

    「淨煥,你這是何必呢?」荀涯歎息道。

    淨煥回頭突然一笑,「你還是叫我景兒吧,淨煥這個名字,我不想再要了。」

    「真的耍脾氣了?」荀涯看著淨煥的眼睛,突然伸出手在淨煥頭上一點,「從小就是個鬼靈精,脾氣倔強,現在還不改,反而更大了。」

    淨煥被他一點差點跌了河去,身子一歪就向河下跌去,淨煥也不抓船桿,任由自己往水中落去,眼睛卻直直看著荀涯。

    荀涯不料淨煥會這樣耍脾氣,稍愣了一下,這才躍起,長臂一攬便抓住了淨煥的手臂,又向上一拉,俯身將淨煥從半空扯回懷中,「你怎麼這樣任性?掉下河裡可是玩的?」荀涯臉上怒色頓現,呵斥著淨煥。

    淨煥貼著荀涯薄薄的衣衫,感受著他懷裡的溫度,卻咯咯地笑起來,噘嘴道:「我沒跟你開玩笑,如果你不想我的身份暴露,就記住從今日起,我叫景歡!記住景歡,而且我是……個男子!」

    「哈哈……」荀涯看著淨煥固執如小貓般張牙舞爪的表情,不由笑了起來,搖頭,「你啊……」語氣裡滿是無奈,眼底也是深深的戲謔,甚至寵溺,淨煥看的心中一動。

    「我、我……不是你要我做個男子的嗎?」淨煥的舌頭突然有些打結,而荀涯也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抱著淨煥,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針鋒相對,但又不知各自內心在想些什麼。

    「什麼男子?」芮葭柔柔的話突然插了進來,景歡(從今日起就叫景歡,小尼姑死了)臉色一紅,荀涯卻若無其事地放下景歡,景歡深吸了口氣,斂去臉上的異樣表情,跳著迎向芮葭。

    「芮葭姐姐,你也來了。」說著拉住芮葭的手,「姐姐,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芮葭看著景歡又穿上少年衣衫,因為在太陽底下曬了半日,額頭上鋪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小巧的鼻子皺著,一雙眼睛瞇起成一條縫,更多了幾分俏皮可愛,芮葭不由壓住剛才看到荀涯與景歡親密的震撼,親切慢慢從心底湧出,「什麼日子?」

    「今日是我十四歲生日啊!」景歡邊說便拉著芮葭就向船艙下而去,「落琴姐姐說了,要親自下水抓魚給我慶生呢!」

    芮葭聽著景歡的話,心中卻歎道,不曾想到這個讓自己一見如故的少年竟然與五妹妹一天生日,想來這真是緣分了,於是振奮心情道:「真的,那我親手下廚給你做幾個好菜怎麼樣?」

    景歡拍手高興道:「好啊,太好了。」

    景歡轉身便當先跑了進去,芮葭落到後面,回頭看了一眼荀涯,荀涯瞇著眼仰頭看著拉高的藍天,不知道在想什麼,芮葭眸子黯淡了下,便沒理荀涯,轉身去了。

    荀涯見芮葭和景歡都去了,這才收回目光,歎了口氣,回想景歡那倔強不屈的眸子還有那懷著憂傷的心吹奏出來的歡快曲子,再想到芮葭的柔情蜜意,竟又是一聲長歎。荀門長孫,總有許多的責任和未來,他必須硬起心腸才能成就大事,振興家族,維持荀門長久興旺。

    景歡跟著芮葭入了廚房,景歡上一世就是個懶蟲,哪裡懂得洗手羹湯,這一世就別說了,除了那次做椒鹽兔子肉,就沒入過廚房,所以看著廚房的傢伙都覺得異常新鮮。

    兩個年紀稍大的婦女是船上的廚娘,落琴是專門負責芮葭吃食的,所以她們三個便是船上飯食的主手,芮葭進去便趕走了那兩個廚娘,繫上一件舊衣服做的圍裙,便開始吩咐落琴備菜。景歡總無事做,便*在門邊,好奇地看著這兩個人忙碌,「芮葭姐姐,沒想到你居然會做菜呢!」

    落琴道:「可不是,我們小姐那可是上得廚房,下得廳堂,江湖俠女,女紅廚藝可也絕不比武功差的!我們荀公子就最喜歡小姐做的菜了。」落琴性子較淡,但說這番話那得意之情,絕不比話嘮的染杏表情差多少。

    芮葭聽落琴如此稱讚,不由伸手敲了一下落琴的頭,「鬼丫頭,備你的菜去,什麼不好學,學染杏話多!」

    「哎呀,小姐又說我壞話了吧?」芮葭話音剛落,染杏就伸出了半個腦袋進來。

    景歡看的大笑,指著芮葭道:「都說不能背後說人壞話吧!你是小姐可也不能這樣編排人!」

    芮葭見事情如此巧,也不由笑了起來,一時間廚房便佈滿了四個女孩子不同的脆笑聲,荀涯遠遠聽著這歡聲笑語,也笑了笑,畢竟景歡還小,很多事順其自然,也未嘗不可。

    景歡看著芮葭她們三個忙乎,想起很多穿越寫的,穿越女做蛋糕的趣事,一想,自己也不笨,為什麼不去試試做個特別的玩意呢?或許,荀涯見了也覺得新鮮呢!荀涯?景歡臉色一滯,擰了自己一把,心思又飄哪裡去了?

    染杏眼尖看到景歡自己在那裡自怨自艾,便問道:「景少俠,你在那裡自己又笑又惱的幹什麼呢?」

    景歡回過神來,樂呵呵地道:「染杏姐姐,你們叫我景兒就行了,不要那麼見外叫什麼少俠啊,我哪裡算什麼俠,河裡的蝦還差不多!」

    染杏正在清洗剛在河裡撈起來的蝦,便扔了一隻過來,「景兒像蝦,那我倒要看看你們倆誰肥!」

    景歡手指一拈便捏住了那只活蹦亂跳的蝦,「它肥,所以清蒸了它吃!」說話間大家又笑了起來,景歡把蝦放回染杏的木盆裡,問道:「有精面沒有?」

    落琴道:「當然有的,景兒要做什麼?」

    景歡便道:「那給我一斤精面,三十個雞蛋,發酵粉,糖,生油,牛奶,我也來做個好東西,怎麼樣?」

    芮葭放下手頭的忙活,驚訝道:「景兒,你會做什麼呀?」

    景歡見芮葭懷裡,爭鬥心頓起,「我為什麼就不會做飯啊?你們就等著看吧,我要做個特別的東西出來!」其實景歡心裡也沒底,做蛋糕貌似沒那麼容易吧?但現在反正也沒事做,不如做來玩玩。

    落琴經不住景歡的要求,便找來了她要的東西,也不管她,任由她自己搗鼓。

    景歡也不管,開始做自己記憶中的蛋糕,她記得掉書袋子的爸爸唯一一次的浪漫便是在與媽媽二十年婚慶那日,在家親手做了一個蛋糕,這是媽媽笑歪了嘴好幾年的事。景歡還記得那個下午在廚房看著爸爸拿著書搗鼓的模樣,想著前世的父母景歡不由又笑了出來。

    那邊芮葭等三個看著景歡又笑又顛的樣子,都暗自發笑。

    景歡便開始動手做自己的生日蛋糕了,先打了十幾個雞蛋在乾淨的木盆裡,加入糖,用筷子先輕後重先慢後快攪動,一刻多鍾後景歡的手都快麻了,蛋液已經發白起泡增大。再將發酵粉和麵粉倒入蛋液中,攪成均勻的糊狀。

    這才用準備好的木盆先塗上油,將攪好的麵糊倒入,放到鍋裡蒸煮。旺火沸水待蛋糕表皮結皮,在鍋內加入冷水降溫,蒸了快一刻鐘,看著蛋糕成行才加旺火煮熟。

    染杏探過頭來看著成行面相並不好看的蛋糕道:「就這樣簡單?」

    景歡點頭,「啊,就這樣簡單?」

    染杏不由捂嘴咯咯笑起,「這比我們做點心還簡單嗎,我還以為要做什麼好東西呢!」

    景歡不由氣噎,她們這些古人俗人哪裡懂得生日蛋糕的含義?景歡也懶得理會染杏,又忙著做奶油,不過古代就憑著一點牛奶做出奶油那還真需要功夫。景歡只能試著將雞蛋打進慢慢加溫的鍋裡,放糖,一邊攪拌一邊倒入牛奶,燒開後拿出來,找來一個大罈子放入,又加入油。景歡晃動著罈子,幾十下之後,便覺得無能為力,便放下罈子,站起來喘氣,「奶油做不了,算了,我不做了。」

    落琴卻道:「費了這麼多雞蛋牛奶還有半缸的油,就這樣一句話不做啦?」

    景歡撇撇嘴,「落琴,芮葭姐姐都沒心疼,你心疼個什麼,不就是浪費這麼點東西嗎?剛還賺了好幾十萬呢!」

    芮葭見景歡沮喪,嗔了一眼落琴,對景歡說:「我來看看景兒做的是什麼,別聽落琴的。」

    景歡這才又提起興致,把蛋糕放到大盤子裡,然後又找來各色水果就排到裸露的蛋糕上道:「我們拿到客艙裡去。」說著捧了蛋糕去了客艙,芮葭也忙碌的差不多了,便也跟了出來,留下染杏和落琴做餘下佈置工作。

    「芮葭姐姐,這就是我做的生日蛋糕,雖然不很好看,但是我們故鄉過生日時,都要吃這種蛋糕。」

    芮葭側頭看著蛋糕,「雖然難看了點,但難得是心意,這個立意倒好,不知景兒的家鄉在哪裡呢?」

    景歡苦笑一聲,心中酸楚,「我的故鄉啊,很遠很遠,遠到我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芮葭見景歡面色淒苦,不由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景兒別傷心,以後姐姐的家就是景兒的家,回不去家鄉就跟姐姐一起,好不好?」

    景歡見芮葭神色誠懇,知道她不是奉承之語,心中也甚為感動,第一次真誠地反握住了芮葭的手,「芮葭姐姐,你真好。」

    兩人便依偎在一起,芮葭認真地聽著景歡說起「家鄉」過生日唱生日歌許願吹蠟燭吃蛋糕的習俗,景歡說著不禁唱了一遍生日歌,唱著唱著思鄉之情更溢,眼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了幾滴清淚。芮葭看著不由摟住景歡道:「今天景兒生日,該高興才是!以後一切都有姐姐,這次姐姐不知道,是你親手做了蛋糕,等明年過生日,姐姐給你做蛋糕,好不好?」

    景歡點頭,心底卻是感慨,明年生日,還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呢?「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慶祝生日了?」

    芮葭招手,藍兒便進來道:「小姐,飯菜都準備好了,在二樓聽風間。」

    芮葭點頭,吩咐藍兒把蛋糕也搬到二樓聽風間,便拉了景歡也上樓而來。

    樓上,荀涯負手立在輕紗的格窗前背對著門,染杏和落琴站立在門口兩邊,景歡一眼便看見自己做的那個發黃難看的蛋糕正放在桌子中間,上面已經插了幾根細小的蠟燭。

    聽兩人進來,荀涯便轉過身來,笑意盈盈地看著兩人,景歡不知為什麼對荀涯的目光有所躲避,低著頭也不吭聲,只隨著芮葭將自己按到椅子上。芮葭和荀涯也坐定後,便講起生日蛋糕的來歷,講完又對染杏和落琴說:「把大家都喊來,我們給景兒唱生日歌。」

    景歡這才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芮葭,芮葭卻笑容滿面,對景歡做了個調皮的表情,景歡勉強笑了笑,眼角正看到荀涯看著芮葭溫柔的目光,心中酸楚不由又深了一分,一切不過又是一場無來由的孽緣。

    「景兒,我來先唱。」不知道什麼時候屋裡屋外已經滿滿的人了,景歡呆呆地看著芮葭站起來,用她特有溫柔如鶯的聲音唱起「祝你生日快樂」,極現代的歌曲唱在這樣一個美艷美輪的古代女子口裡,卻那樣自然,景歡眼角又不由掛了幾滴淚珠,含著淚也隨著眾人唱起「祝我生日快樂!」

    荀涯並沒有開口,一直看著眾人唱歌笑鬧,生日歌唱完,芮葭便拉著景歡許願,景歡看著芮葭嬌艷誠懇的面容,又環顧了四周幾雙期待的眼神,最後目光落在荀涯身上,這才閉上眼睛,默默許了個願。

    染杏見景歡睜開眼睛,便忍不住拉住景歡問道:「許了什麼願。」

    景歡一吐舌頭對染杏做了個鬼臉,「土包子,願望是不能說的,說了就不靈了!」

    說的眾人是一陣哄笑,景歡突然一揮刀,寒光一閃,眾人的笑容都凝滯到了臉上,眼睛跟著景歡手裡的刀孰地落下,景歡大喊一聲,「切蛋糕!」

    眾人被景歡唬了一跳,不由又笑了起來,景歡也歡笑著,眼裡卻一直沒忽略最親近的那兩個人,只見芮葭和荀涯相視一笑,那笑容說不出的和諧和心靈相惜,景歡不由避開了眼睛。

    蛋糕被景歡切的亂七八糟,但總算成了一塊一塊的,景歡親手把最大的遞到芮葭手上,又每人分了一塊,然後期待地看著眾人吃蛋糕的表情。只見芮葭最先嘗,先是滿臉笑容地嘗了一大口,接著那笑容就凝固到了臉上,嘴也很不雅地張著,很久才嚼動了一下,景歡滿眼期待,「怎麼樣?」

    芮葭大大地附送個笑容點頭,眾人這才舒了口氣,嘗試著第一口,景歡又看向荀涯,表情跟芮葭差不多,再看染杏和落琴,再看藍兒和青兒……

    一個個看去,表情各異。景歡不相信,流程沒錯啊,就算放了那麼多雞蛋和糖的份上也沒有那麼難吃吧?於是猶豫著吃了一口,剛入口,便「噗」地吐了出來,大叫了一聲。

    染杏尖細的聲音同時拉起,「放的是鹽不是糖!」

    景歡沮喪著臉撇嘴,忘記了古代是沒有白糖的,那白色的是鹽啊!

    (過年回老家啦不能更新,9日回來更新啦,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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