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梧情事 第二卷 江湖篇 十一、拼酒擂台
    江南的小鎮水路縱橫如練,從小在山裡長大的淨煥看哪裡都覺得新鮮,淨煥與荀涯坐在一輯小舟上,由著船娘慢慢划著船槳穿行在如織的水路間,兩邊小巧的房子精緻婉約,偶爾幾個女子從窗口探頭而出,留下幾聲嬌笑,甚至是飄著鮮艷色彩的衣衫隨風而動,更像一首婉約的歌。

    幾隻水鴨子嘎嘎撲騰而過,淨煥便打破了這種寧靜,「荀涯,如今我是天下第一莊要追殺的人,你跟我一起,不怕被誤殺了?」

    荀涯不語站起,舟止水靜,他拉著淨煥便跳上岸邊一處成衣坊,「我都不怕,你又怕什麼?」說話間豪氣頓現。

    淨煥看著他頎長的背影,笑了笑,似乎有他在一起一切都是問題,可似乎一切又沒有問題。

    「這是要做什麼?」淨煥站在成衣店門口不走了看著荀涯問道。

    荀涯指了指淨煥,「繼續當小叫花子?」

    淨煥低頭才看見自己還穿著成聲的舊衣衫,袖子裙擺都長了一截,胸前還綴了一大塊布丁,更可怕的是灰白的衣衫全部成花的了,淨煥不好意思地摸了把帽子,「……衣服是有點髒了。」古今皆同,有風度的男人總喜歡在裝扮女人吧?可是如今自己算個女人嗎?不過是個披頭散髮的楞小子。

    荀涯看著小叫花的淨煥,瘦小的個子裹在不合體的大衣衫裡,幾個月的顛沛臉色略黑,瘦尖的下巴,臉瘦眼睛顯得特別的大,驚訝的時候眸子便會瞪大,黑色的眸子如夜色般讓人捉摸不定,想著不由笑了笑,「進去吧。」說完轉身便進了成衣店,淨煥跟著進去,茫然看著眼前眼花繚亂的布匹衣料。

    「公子,要買衣服嗎?」店員眉開眼笑地迎向荀涯,便開始推銷一款掛在最外面湖藍色的衣衫,「看這可是上等蘇繡,繡工一流……」

    荀涯搖頭,向淨煥略抬了抬頭,「是給他挑件像樣的衣服。」

    店員這才滿臉諂笑地迎向淨煥,上下打量著,便繼續推薦他那件湖藍色蘇繡,「這件還有小號的,公子是不是要試一下?」

    淨煥眼睛卻望向那些花綠艷麗的女裝,荀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你要試那些?」

    淨煥一想,遊歷天下,還是當個野小子比較好,又摸了摸及肩的短髮,搖了搖頭,拽了店員推薦的衣服,「我就要這件。」

    果真是人要衣裝,淨煥在裡間麻利地換了衣服,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如此一裝便大改頹廢窮小子模樣,好一個俊俏乾淨的少年。

    淨煥收拾了懷裡的東西,一根蝴蝶金簪,那是四姨娘留下唯一的東西,淨煥舉著金簪看了半響,是不是該回清原縣何家看一看,那到底是個怎樣的家庭?還有一方已發舊的絲帕,淨煥看著那帕子有些猶豫,那是當年從風月小王子手裡拿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留著這個,是因為那個小王子一臉欠揍的表情,還是因為風華少年的美色眷戀?淨煥將帕子塞進懷裡,看著銅鏡裡自己那雙黑瞋瞋的眼睛,心頭一絲亮光劃過,那埋藏記憶多年的那雙清冷如冰的眸子夢魘般又冒了出來。說恩仇,道名利,一切並不會因為年齡增長而消逝,而如火般更炙熱燃燒起來。

    「淨煥,你還沒好嗎?」荀涯說話聲已沒有當年那變聲少年的尖細,而有著成年男子的磁沉醇厚,聽在人耳裡,便有一種可依賴之感。

    淨煥應了一聲,用布條隨意紮起短髮,這才走出了試衣間。荀涯只見軟簾微動,一個如月少年便寂寥而來,仿若月出碧水,星墜寒澗,荀涯不由一怔,但很快鎮定,笑道:「錦衣嬌顏,果非虛言。小時候猴子一般,倒也出落成個大人了。」

    淨煥聽著他前半句倒還有些欣慰,但聽到後面,怎麼都覺得彆扭,這算哪門子誇獎?悶悶道:「多謝誇獎。」

    「不謝不謝。」荀涯回答的也煞有其事,淨煥與他對視,不由一笑,這個時候的荀涯倒有幾分少年時的頑皮,這些日子的陰謀算計便這樣釋然了許多。

    已經不坐舟了,兩人便穿行在小鎮各色的小橋間,拱形的小橋小巧地連接著水路兩岸,一個垂髫的孩子從淨煥身邊跑過,帶走一陣涼風,淨煥一把抓住他翹起的小辮子,「小傢伙,你跑什麼?」

    七八歲的孩子,有著江南男孩子的清秀,烏黑的大眼睛一轉,「有人在迎湖樓拼酒呢。」

    淨煥鬆開男孩,男孩便一溜煙的跑了,有熱鬧看?反正無事可做,淨煥便飄了一眼荀涯,荀涯默然不語,倒是橋下的船娘道:「坐船去迎湖樓更近呢。」

    淨煥知道她說的不假,起身便從橋下跳了下去,引得船娘一聲驚叫,但見淨煥輕飄飄地落在舟尾,又咯咯地笑了。淨煥只低頭看著乾淨碧青的水,荀涯的影子便隨著舟楫蕩漾成模糊一片。

    「姐姐可知道迎湖樓是何人在拼酒?」淨煥看著划船的船娘,不過二十多歲年紀,一搖一蕩間,健康之美自然流露,又兼著江南女子的婉約嬌小,更有一種別樣風情。

    船娘見淨煥形容尚小,聲音清脆又懂禮貌,說話間便更溫柔了些,軟儂嬌語地道:「聽說是個仙子般的女子,在那裡擺擂台,找人拼酒,誰能拼過不僅能一睹芳容,還有白金相贈呢。」

    「哦,居然有這樣的好事?」淨煥眼睛一亮,不知道是怎樣性情女子擺酒擂台,去看一看定然有趣。

    荀涯看著淨煥亮晶晶的眼睛,表情沒變,卻生出一種別樣心思,這樣膽大妄為在小鎮擺擂台的女子,這種作風倒與那人有得一拼,想到這裡,荀涯不由心底一熱,裝作無意便開了目光看向清澈流水淺波。

    淨煥當然沒有忽視荀涯的變化,剛溢滿的好奇更如泡泡般飛騰了,荀涯認識的人?

    小舟繞過幾座閣樓,遠遠便聽見水聲後有笑鬧聲,淨煥這才看到他們已經轉到了比較平闊的大片水域,慢慢的烏篷船停滿了湖面,遠處一座三層高樓,綵帶飄飛,紅燈高掛,臨水一個寬大的戲台上,站著幾個男子。淨煥不由吸了吸鼻子,讚道:「好酒!」

    荀涯站起來遙望著戲台,「酒是好酒,斯是伊人,何必如粗俗漢子般鬥酒拼氣呢!」說話聲音不大,卻足以傳遍整個湖面以至迎湖樓上之人。

    「來者何人?請上台!」一個穿著嫩黃色秋衫姑娘從戲台挑起的紗簾後走出來,清脆地說道,目光直指荀涯和淨煥。

    荀涯卻不動,倒盤腿又坐到了舟頭,微笑不語,淨煥直拿眼睛看他,四周鴉雀不聞,許多坐在船頭看熱鬧的人都盯著這邊,戲台上那幾個拿著酒壺的傢伙也停了下來。淨煥見荀涯的表情,心中疑惑更重,他似乎有種篤定或者說是自信,於是淨煥便躍起,凌空借舟棚兩步跳到了戲台上,「我來拼酒!」

    那丫頭眼睛依舊看著荀涯,臉上的笑容便如花般綻放了開來,見淨煥跳上來,便溫柔地上前伸手指著面前小小几壺酒,「喝一杯不醉,便能進迎湖樓一樓。」

    淨煥圍著那放著酒壺的桌子轉了一圈,疑惑道:「就這麼簡單?」

    「是!」姑娘淺笑著道。

    淨煥站直身子,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看著那姑娘,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嫩黃色的衣衫迎風而起,臉上的兩個酒窩就如湖水上的兩朵鮮花嬌艷欲滴,「可是我為什麼要喝酒為什麼要進迎湖樓?」

    那姑娘顯然沒有遇到過這樣來參加拼酒擂台卻又追問的人,不由稍滯,那些欲喝酒的男子就有人叫了出來,「小兄弟,這可是江南一秀擺的擂台,只要能上了三樓,便能一睹仙子容姿,這可是我們天大的機會!」

    湖面上也有人湊熱鬧笑道:「或許還能博取仙子好感,當上江南一秀的乘龍快婿呢!侯大海,就你那樣,不喝酒都已經醉了,給江南一秀的丫鬟提鞋人家都嫌你寒磣,快滾下來吧!」說完便惹來一片哄笑。

    戲台上剛說話的那個青年男子聞言,那微紅了的臉色更紅了,摔了酒杯指著調笑他的男子就躥前兩步,不過兩步便咚一聲倒了下去,嚇了淨煥一跳。

    那鵝黃女子染杏笑道:「醉了!」說著便跳上來兩個勁裝大漢將那青年抬了到一艘船上。

    「這是什麼酒這麼厲害?」淨煥聞著那酒味,「難不成是七步醉?」

    「不錯,少俠好眼力,的確是七步醉。七步醉常人喝一口七步之內必醉,能喝這一杯不醉,那便是酒仙了,便算是過了我們酒擂台第一關。」

    淨煥拍了拍手,又搓搓衣袖,「能見美女,聽著倒不錯,我也喝來試試。」說著把手放到嘴邊哈了口氣,「七步醉是不是跟七步蛇似的,喝了必中?我就不信了!」說話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之態頓現,那些看熱鬧的人又不由哄笑起來。

    淨煥卻又晃頭又咂嘴,倒了一杯七步醉聞了幾下,只覺得清冽酒香撲鼻而入,清涼如夏日清泉,醇香又如寒梅傲香,那種迷醉的味道真讓人入醉,淨煥端著酒杯不由晃了兩步,嘟囔道:「不好不好,醉了醉了!」說著身子便斜斜地倒了下去。

    身子一分一寸地傾斜著,眾人包括染杏都勾起了笑容,那笑容裡的戲謔便濃了起來。

    眼看著淨煥身子就栽到了地上,她卻突然一躍而起將手裡的酒往嘴裡一灌,便如風般躥向紗簾後的迎湖樓一樓大廳,清脆的笑聲便飄蕩在湖面,「可是喝了,沒醉!咯咯!」

    (意見聽多了,便失了自己的風格,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寫這個文這麼艱難了,太過落入第一次那個傢伙的「忠告」了,所以寫成這樣四不像。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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