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的硃砂痣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羅網(二)
    「都看住那個女的。」甄霄仁見形勢不對,立即大聲命令那些羌族男子。只是這時哪裡還來得及,那馬車正停在我和那些羌族人之間,我不敢猶豫,動作十分難看地爬上馬車。

    可是,苻清流怎麼辦?我和老徐同時在人群中搜羅著他的蹤影。原來,乘著剛才馬車闖入的慌亂時刻,與那岱欽扭打了起來。可是苻清流畢竟只是一個文弱書生,怎麼和那馳騁沙場的岱欽相比,眼看就要再次被擒,我一時著急脫口而出「還不把馬車趕過去?」只能藉著馬車把他們二人衝散開來,那才是唯一可以逃脫之法。

    老徐冷冽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滿我的語氣,但依舊趕起馬車往那邊衝去。此刻已有五六人追趕著我們的馬車。

    老徐毫不含糊地趕著馬車往岱欽的身上撞去,那岱欽身手十分了得一躍而開,還順勢拉住了苻清流的手,眼看我們的馬車要撞到苻清流的身上,老徐拉緊了韁繩,我一時沒有穩住,往後跌去。

    「砰……」馬車還是撞到了苻清流的身上。

    老徐沙啞地說道「大人,把手給老奴。」我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見馬車內有一木棍,便往隨後而來的羌族人身上一陣亂揮。馬車又動了起來,失去重心的我再次跌坐下來。

    「嗯……」身後傳來苻清流的呻吟。我慌忙的轉身,只看見臉色蒼白的苻清流緊閉著雙眼,額頭滲出冷汗。

    「我撞到你了嗎?」我焦急的詢問道,眼睛也搜尋著苻清流身上不妥之處。

    苻清流搖了搖頭,睜開眼睛,勉強地笑著說道「沒有,你快坐下。」

    此刻的我才看見,苻清流的左手臂上有一條刀痕,不停的滲出鮮紅的血水。

    我無法抑制自己的心痛,狠狠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抱歉地說道「都是因為我……」

    「好好的,別說這些。我們能夠逃脫了就好。」苻清流勉強抬起受傷的手,安慰地拍拍我的手背,一滴血灑落在我的手上。

    我這才想起要趕快止血才是,連忙掏出懷中的絲絹,與替苻清流暫時包紮一下。

    「砰……」正在我包紮的時候,隨著一記響聲,馬車也晃動了一下。原來,我們的馬車沒有前進多少,就被那岱欽從後趕上,跳到了車頂,來不及抵抗,那岱欽便從車頂翻身而下,落在了我們的身旁。

    老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勒住韁繩,慢慢讓馬車停了下來。

    「梁夫人,我不傷害女人,也不傷害文弱的書生,但是你們不能再逃了。」那岱欽用著不是十分熟練的漢語說道。

    我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看苻清流,他閉著眼沒有出聲,我這才發現因為剛才的震動,我的絲絹完全包紮錯了地方,而那道傷口卻依舊流著血。我欲輕輕地重新包紮,那岱欽把手一伸擋在了我的面前,我仔細一看,原來遞了一個圓形的瓷盒子給我。

    「這是治刀傷的藥。」岱欽解釋道「我也不希望他受傷,這刀傷並不嚴重,可能剛才被馬車一撞,有些懵了。」

    我不及道謝,剛想往苻清流的傷口上塗藥,老徐轉頭就說「不知這藥裡有些什麼,不要再傷了我家大人。」

    岱欽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盒子,氣憤地一下子在我們對面坐下。

    「徐叔,我們已經在他們手上了,我出了事對他們有什麼好處?」苻清流睜開眼睛,輕聲地說道「月華,我不過是剛才與馬車衝撞,一下子有些懵了,手臂上的刀傷不礙事。」

    我看向岱欽,開口說道「隊長既然有心相助,何必因為一句話就收回?」

    岱欽別過臉去,把那盒子往我懷中一扔。

    我偷偷地笑了笑,這個羌族的軍人雖然強硬但是卻十分率直,不由得想到了趙勇將軍,也就不得不擔心甄霄仁此次的用意絕對離不開梁家。

    「梁夫人如果怕血,那麼就讓老僕來。」老徐不耐煩地說道。

    我腦中念頭一轉,覺得自己識才的舉動已經不合禮數,聽到老徐這般說道,便把藥盒子遞給了他。

    「如果當初兩位不逃的話,恐怕就不會有如今的損傷了。」甄霄仁篤悠地走到馬車前,譏諷地說道。

    「原來這就是甄先生的待客之道。」我不願對敵人示弱,便還口道。

    甄霄仁也不動怒,反倒有意和我鬥嘴似的說道「想不到梁夫人是一個伶牙俐齒之人?只是我希望稍後過城門的時候,梁夫人可以安安靜靜的待在馬車之中,魚死網破的情形,梁夫人如此善良之人,是不會願意看到的。」

    「雖然我不願意看到小人得志的模樣,但是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說完便側過臉去,不願多與他糾纏。

    馬車向著城門行駛而去,苻清流依舊靠在車上,只是原先慘白的臉色已好轉了不少,而岱欽坐在最外面的門簾處,既可以注意老徐的舉動,也可以知道我們在車內的狀況。

    馬車行駛得十分緩慢,我的思緒也漸漸沉澱了下來,輕聲問道「苻大人可有好些?」

    「不礙事。只是仔細想來,一個當朝的尚書令和一個元帥夫人,就這般輕易地讓人帶出了城,不免好笑。」苻清流坐直了身子,調侃的說道。我想到過去明妃所說過的話,苻清流與人相處熟悉後,便不似人前那般拘謹。

    我也隨之一笑地說道「苻大人平時公事繁忙,沒有空閒出來遊玩,這次正是一次好機會;而我,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難得有機會出來看看,何必苦著臉?」

    我們又是相視而笑,很難想像在幾天前的我們還是爭吵不斷。

    馬車停了下來,「兩位可否移駕?」甄霄仁在車簾外說道。岱欽掀開簾子便跳下馬車,讓我和苻清流下馬車。

    「梁夫人,在下有幸扶您下車。」甄霄仁伸出手臂欲攙扶我下馬車。我一時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苻清流卻擋在我的身前,扶在甄霄仁的手上,小心下了馬車,還不忘說上一句「謝過甄兄好意。梁夫人,下來吧。」

    我好笑的扶著苻清流的手,跳下馬車。這才發現我們落腳之處是都城外一片頗為荒蕪的田地,而甄霄仁的落腳之處,也真是名副其實的寒舍,那破舊不堪的屋子應該是別人早已廢棄的,那屋頂上還可以清晰地看見破損的漏洞。

    「希望兩位不要介意這裡的簡陋,如果梁日旭元帥在乎夫人的話,那麼兩位很快就可以回到富麗堂皇的府中了。」甄霄仁隨口說道「按之前商量好的,岱欽隊長帶上所有的人在屋外伺候苻大人和梁夫人,當然這位僕人也會和你們一起。在下會親自跑一趟送信給梁日旭元帥,夫人會暫時在我們這裡作客。」

    「你拿我要挾將軍什麼?」我警惕地問道,不願意自己成為梁家和日旭的負擔,對他們有所虧欠。

    甄霄仁一邊離開一邊說道「夫人正好借此機會看看在梁日旭元帥心中,是您重要還是一張圖紙重要?哈哈……」

    破屋中一股霉味撲面而來,老徐搶在我們之前整理了一個較為乾淨的地方讓我們落座。

    「還是第一次席地而坐吧?」苻清流隨口問道。

    我點了點頭,但並不介意地說道「如今的情形我們還計較什麼呢?」

    「你真的變了好多。」苻清流感慨地說道「以前雖然與你不過幾面之緣,但給我的印象不過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姐。」

    我有意避開苻清流的話說道「我有些倦了,閉目養神片刻。」只是這些天來倒真的是容易疲累,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地聽見耳邊傳來爭執聲,便睜眼看去。

    一旁的小隔間中,傳來老徐的痛斥聲「清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個躺在外面的女人,是你報仇的絆腳石。她現在是你大仇人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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