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的硃砂痣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羅網(一)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暗罵了一句。

    「哈哈……」甄霄仁不怒反笑地說道「梁夫人被人道中心事便破口大罵?」

    「你……」我剛想再說些什麼辯駁的話,卻被苻清流攔住了。

    苻清流微笑地問道「不知甄兄去而復返,所為何事?如果還是有意與在下論辯治國之策或者想在下舉薦,那麼與在下一同回府如何?」

    「舉薦?」甄霄仁不屑地反問道,「我何時淪落到要你來施捨那麼一點點的同情心?」

    苻清流依舊十分客氣地說道「即便如此,我們許久未見,喝酒敘舊也未嘗不可。」

    「如果苻大人真的願意和在下飲酒敘舊,那麼就請移駕至甄某的落腳處。」甄霄人似乎正中下懷地說道。

    「苻某有心與甄兄一敘。」苻清流再往我身前移了移,說道「這位小兄弟,你請回吧。」我聽到苻清流這般說道,雖然擔心他的安危,但是我知道現在的狀況自己對於他更多的是一個包袱,既然有機會脫身,我也不猶豫地往身後退去。

    甄霄仁瞇起眼睛,邪邪地一笑「梁夫人剛才的真知灼見,甄某還要好好請教一番,而且梁夫人和苻大人那般相熟,豈能不同去?」

    「甄兄怕是認錯人了,這裡何來梁夫人?又不知甄兄所指的是哪位梁夫人?這位後輩雖然在如意館中出言莽撞,但是無意得罪甄兄。」苻清流說道,身後的手晃了幾下,讓我快些離開。

    我因為想看清楚他們二人的情況,便一直背身往後退著,沒走幾步卻撞到了人。轉身一看,來不及道歉,便頹喪地又往苻清流那邊走了回去。剛才跟蹤我們的十來個羌族人早已把這條小巷子堵得水洩不通,連外面大街上的人都無法看見。

    苻清流似乎感到我的不妥,回頭一看臉色大變,卻依舊鎮定地看著我,那眼神好似在安慰我沒事。

    「甄兄,這是何故?」苻清流裝作渾然不解地問道。

    「苻大人,甄某可不是三歲的孩子那般好敷衍。」甄霄仁一雙邪氣的眼睛此時更是透著暴戾之氣,「這位語出驚人的後輩,不正是武朝兵部尚書、統帥三軍的元帥梁日旭的夫人?甄某就算再怎麼眼拙,這次肯定不會認錯人。」

    我有些絕望的走到傅清流身旁,冷眼看向不遠處的甄霄仁,想一探他的目的。

    他並不避讓,反倒上下打量起我,隨即笑笑說道「梁夫人可是答允與我們同行了?」

    「甄兄的確是認錯人了。」苻清流好言勸道,「苻某現在就與甄兄同行,這位小兄弟就讓他回家去吧。」

    「岱欽隊長,你來看看這個矮小的書生可是畫作上的梁夫人?」甄霄仁的眼睛看向我的背後說道「岱欽隊長一心想打敗梁日旭,和他有關的所有資料都有搜集。是真是假,一比對便知。」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只看見一個身材十分驃悍的男子從我身邊走過,從懷中掏出一疊紙,從中抽了一張交到甄霄仁的手中。

    甄霄仁似模似樣地看看手中的圖紙,又打量著我的身形,隨即十分認真地說道「在下來武朝之前就從岱欽隊長處看過梁家各人的畫像。今日在如意館,梁夫人起身回答時,獨獨提到了梁日旭娶妻之事,當時沒有覺得有何不妥,可剛走出如意館,在下就覺得夫人十分眼熟,仔細想來沒有喉結,應該是女扮男裝,便認定面前之人便是畫像上的梁日旭夫人。剛才一番比對,甄某可以篤定自己的判斷絕對錯不了。」

    禍從口出這句話,此刻的我真實地體會到了;身旁的苻清流也再沒有出聲。打量著此刻的情形,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個想法,甄霄仁和這些羌族人莫非打算以我與梁家換取一些利益?

    「既然如此,那麼我也就不必再隱藏什麼了。」我不再猶豫,站出來說道「既然你們這麼誠懇邀請奴家,奴家自然不會再多加拒絕。只是依你們剛才所言,似乎對梁家之人十分有興趣,既然如此,苻大人勿須牽連在內。苻大人,您請回府吧。」於我而言,此刻能走一人就是一人。我看向苻清流,希望他不要過於執拗。苻清流慍怒地看著我,完全不顧我的好意,一心要陪著我的樣子。你這是何苦啊?我責怪地看了他一眼。

    「梁夫人此刻還想護著自己的情人?」甄霄仁厚顏無恥地說道「苻大人他已經答應了在下要去寒舍繼續論述國策,豈能失信?」

    我臉上有些掛不住,又往前走了幾步,大聲說道「我既然已經答應隨你同去,甄先生何必說出如此不堪入耳之言?」

    「呵呵!恕在下失言。」甄霄仁一副頗為無賴的樣子,反倒看向苻清流「苻大人恐怕是不會拒絕同去吧?

    苻清流無奈的歎了一聲,說道「既然已經答允了,苻某自然會和梁夫人同去。」

    甄霄仁意料中的笑笑,隨即便不再多言,與那代欽隊長轉身往巷子的另一端走去。

    我有些埋怨苻清流的固執,獨自跟上,心中盤算著可以逃脫的方法。如今我們是被前後包夾在這條小巷中,要逃也只有到了稍微寬敞的道路上才有可能,我和苻清流又都是手無縛雞之力,要逃跑難如登天。

    「哎……」我費盡心思,依舊是愁眉不展。

    「好好的,作何歎氣?」苻清流不知何時已和我並肩而行。

    我沒有好氣地說道「都成了俎上魚肉,我連歎氣都不可以了嗎?」

    「好像就會拿我出氣。」苻清流的語氣有些寵膩,「我會想辦法的。」

    被苻清流這般一說,我心中難免一驚,原來我是會撒嬌的,只是這些都在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苻清流,這個曾經的月華深愛過的男子,被我認為玩弄感情貪戀權貴的男子,不知從何時起卻成了我可以輕鬆面對,袒露心聲的男子。

    在我百轉愁腸之時,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原來我們已走到了都城城牆處的大路上。

    「甄先生,我有些累了。可否找個茶樓歇息一下?」我如今也只能先用上緩兵之計。

    甄霄仁對身旁的岱欽隊長使了一個眼色,那岱欽不緊不慢地往我們走來,有力的雙手從背後箍住了苻清流的手,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苻清流的背心。

    「梁夫人,我們馬上就要出城了,如果想喝茶,寒舍有的是;但是如果你做出什麼不恰當的舉動,恐怕苻大人的背上就要多個大窟窿了。」甄霄仁輕描淡顯地說道。

    我抱歉地看了一眼苻清流,知道現在已無他法,一切只能聽任他們擺佈,「甄先生,那麼快些走吧。」隨即那個岱欽隊長便鬆開了箍著苻清流的手,只是那礙眼的匕首正被岱欽藏在袖中的手握著,依舊沒有離開苻清流的要害之處。

    因為是較為冷落的街道,寬敞的大道上店舖人煙較為稀少,此刻又近正午,尋常百姓都在家吃著午飯,空蕩蕩的路上,幾乎只有我們這十幾三人。轉過下個街口,就是出城的大道,可我依舊不明白甄霄仁的用意。

    「駕……」一條小巷中傳來趕馬的催促聲,一些煙塵也隨之升起。轉眼間,一輛馬車往我們人群中撞來,把眾人都衝散開來。

    有些慌亂的我這才看清楚,駕車之人正是苻清流的老僕——徐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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