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車 人世間 第十五章 收場
    大風道人本來就因氣塞胸臆,無所適從,便沒想到要逃,卻聽桑書雲一喝,加上群雄已上得出來,他心慌意亂,忽萌退志,仗血翼滑翔,便要飛過對崖逝走。

    只是他進退之下,抉擇蹌惶,「長空七指」破空射來,他受傷不輕,閃避不及,有五縷指風,竟打中他的左邊膜翼,「特特特特特」五響,射穿了五個小孔。

    這時宋雪宜也上得出來,一見戰局,又瞥方歌吟目不能睜,知其雙日為人所傷,而大風如悍駕般就在他之後,她們等急智,立即叫道:「吟兒,敵人在」同人……「」同人「乃是方位,方歌吟聽風辨位,素得宋自雪在黑暗石洞中調練,」血河鞭「」咄「地拍去,大風中指在先,血河銀鞭如蛟龍一騰,」劈拍「盤下,半空又作四個變化,兼打左首之」豐「位、」離「位,右首之」節「位、」損「位,大風用力飛迥,」拍剝剝「連聲,他右邊羽翼,全被鞭碎」拍達拍達「,羽膜被鞭勁震碎,這下大風道人可慘了。他左翼穿孔、右翅全碎,山風狂台,凜烈襲來,他身處百丈深的牛空之中,真是嚇得魂飛魄散,忙提氣欲掠回崖上,但腳下空蕩,怎有借力餘地?要藉御風滑翔至對崖,但只剩左邊穿孔羽翼,欲振不起,沉浮數晃間,終於發出一聲撕心裂額的慘叫,驀地落了下去。方歌吟這時可勉力睜開一絲縫眼來,只見大風道人衣冠翻動,翻轉輾鵬,一面拚死掙扎,但落崖之勢,陡急不止。那一聲慘叫,依然蕩入耳鼓。桑書雲喚了一聲,道:「原來的、實在的、偽作的三個」幽冥血奴「,都是葬身崖下。」言下不勝啼噓。

    這時陳木誅臉色慘白,巍巍顫顛地抬胸站了起來,梅醒非和全真子一齊撲了過去,方歌吟有不忍之心,道:「饒了他罷,此人己身受重傷,不易治好。」全真子收劍而立,梅醒非微一皺眉,卻道:「這斯是罪魁禍首,沒有了他,〔忘林〕之役就不致如此荼毒生靈了。何況,嚴蒼茫就是給他害死的,要不是他,天象大師也不致深咎於心了。」

    陳木誅撫胸喘息,狠毒的眼神,挽掃諸人,這時大局已定,「懸空寺」上的人,斷不是如猛虎出閘、恙憤中諸俠的敵手,早已投降的投降,死傷的死傷,逃亡的逃亡,只剩下華危樓以一敵四,愈戰愈勇,李黑也將「鐵狼銀狐」打跑了,加入了戰團。

    這時五人力敵華危樓一人,只見東忽西忽,人影恍錯,始終久取不下。桑書雲和宋雪宜知「倚天叟」確有一番驚人藝業,也加入了戰團。

    華危樓見敵人愈來愈多,情知不妙,他的「轟天拳」如連聲悶雷,迭急擊出,李黑一不小心,撞在凝在半空的拳勁上,幾被震暈過去。

    「千手劍猿」蘭俊龍的「中州遺恨劍」,是非同小可的利器,一直纏住華危樓的「掀天槍」,華危樓頗感不耐,一抬足,「咄」地踢中蘭俊龍手腕,蘭櫥俊龍手中「中州遺恨劍」脫手飛出,「撲」地刺入丈外土中,諸俠之前。

    蘭俊龍也是一個遇敵愈強,愈是勇悍的人,他的「中州遺恨劍」飛脫,又拔出「血濺秦淮劍」,打得一回,華危樓雙指一彈,「坷」地一聲,這劍又脫手飛出,落在「中州遺恨劍」之旁。

    「千手劍猿」怎能服輸,拔劍又戰,這次使的是「白豬王子劍」,又鬥得一回,華危樓以「掀天槍」一格,那口劍又飛了出去。

    (按:「千手劍猿」爛俊龍追三把劍都大有來歷,詳見「神州奇俠」故事系列)可是「倚天叟」卻愈戰愈難左支右絀,桑書雲是「三正四奇」中人物,「長空神指」是武林一絕,宋雪宜雜識博絡,更難對付,至於施月等五人,都是身經千百戰的老江湖、老前輩,越打下去,越顯出他們的功夫根基,毋論大馬金刀,或東西奔竄,都長力強、實力盛、威力猛,華危樓久戰不下,掉搶就跑?

    胡福大喝了一聲:「那裡跑?!」挺刀要追。華危樓忽然坐步側身,「啼」一記「回馬槍」,這下勁急狠辣,胡福老實,追敵時不疑有他,施月及時將他衣領一揪,長槍穿檔而過,險中掩下,李黑就地一滾,雙手拿住鐵槍,華危樓正要抽扯,見方歌吟挺目邊挺劍追來,便棄槍不要,往寺前掠去。

    施月一提胡福,怪責道:「怎麼你又重了幾斤?」胡福一楞,歎道:「可惜肉都不長到腦子去。」

    數人之中,若論武功,要算他最高,基礎也最深厚,可惜就是憨憨直直,易受人欺。李黑正想調侃他幾句,忽聽「咚」地一聲,胸口如被擂了一拳,眼前發黑,金星直冒,看別人時,也是臉色忽變。

    「倚天叟」這時已竄上懸空寺前,手屈成錘,槌擊大鼓,擊得幾下,人人都動彈不得,而且遠聞怪獸嘶吼,看情形又將大起聚集,群攻而上。

    桑書雲一念及此,勉力前行,但「震天鼓」聲,騰騰如笛,桑書雲方舉步,忽靶星移斗轉,原來他近日來受傷,耗力近竭,不住,幾乎暈倒,幸而宋雪宜伸手扶住。兩人奮力護住心脈,妥善護別人、或采主動攻擊,卻在所不能了。

    至於梅醒非等武助更低一籌,雖五內急灼,但封無法可施。唯一可以對抗的是方歌吟,但他受傷處,鮮血逆湧,功力大打折扣,吃力趨近幾步,便被震得血氣翻騰。

    桑書雲知道方歌吟或許可挽此狂瀾,他自己寸步難移,便設法用話分華危樓的心。「華老頭,你放下拳頭,不再擂鼓,你我無怨無仇,我不殺你。」華危樓也是老江湖,焉看不出桑書雲的用心——當下不去理他。

    宋雪宜眼見此情勢,心知華危樓或有所動心是什麼,當下在鼓聲起落之間朗聲道:「華老,你擊了一世人鼓,什麼震天、轟天、掀天、倚天,到頭來還得不到一蚌伊小深!桑書雲聽得心頭一熱,很想叫宋雪宜不要說下去,宋雪宜卻伸出手來,悄悄按住他的手背,這時華危樓氣得鬍鬚戰張,宋雪宜去加了一句道:「你要是真的英雄一世,為何連個女人都把握不住,嫁了給桑幫主?」

    宋雪宜的用意是激華危樓恨絕,起而攻擊桑書雲,自己倆人只要得一忽兒,讓方歌吟毀了「震天鼓」,便不怕他了。

    不料華危樓聽了,鼓聲稍後,但神態卻十分猖狂,哈哈大笑道:「賊婆娘,你少為賊漢子激老夫,姓桑的賊漢雖娶了伊小深,卻未得到她的心,她最珍愛的三件寶物,一件也未送給了他。」

    宋雪宜揚聲問:「什麼最珍貿約三件寶物?」她是意圖引華危樓說話分心,在他心神不靈時猝起襲擊,卻偏首微視,見桑書雲神色慘然,心知問話,不尷勾起舊事,心中無限歉疚。

    華危樓恨笑道:「是不是三連三件珍物,也不知道,伊小深那裡愛她,伊小深愛的是我!她的對聯、古箏、繪像,既未送我,便跟她香消玉殯,永埋紅塵去了,豈會交給了這賊漢!·」桑書雲聽氣得全身發抖,宋雪宜從未見過他如此惱怒過,從此可以揣想他對亡妻愛念之深。宋雪宜低垂蛾眉不語。華危樓又敵得數聲,桑書雲因奮力前行,企圖手搏「倚天叟」,所以被震得經脈出血。

    桑書雲低哼一聲,不理一切,仍然前行,宋雪宜急相扶持,方歌吟渾渾噩噩中,只聽得「對聯、古箏、繪像」,不禁迷迷憫惜起來,暗忖:莫非是……當下吐氣揚聲道:「那卷軸繪像,可是一淡裝女子,襟佩珠花……」。只聽「」地一聲,華危樓本是一拳往鼓面擊下去,這下聲響甚悶,旁人不覺什麼,倒反是華危樓嘴角滲出血來。「倚天叟」的聲音,像極吃力才問得出來地:「你……你怎知道?……那卷軸……還寫些什麼?」

    方歌吟努力記憶,道:「那卷軸上寫筆勢飛動、筆跡猶勁的〔發胡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同雪〕……」華危樓向天慘叫三聲:「是她!真是她!丙然是她!」血已從他嘴邊咯了出來,他慘笑問:「你……你還見看些什麼?」

    ·方歌吟同憶道:,「……還有一架古箏;」華危樓緊接問;「什麼顏色的?」方歌吟遲疑了半晌,道:「……朱紅色的。」

    華危樓揪然而笑,笑意裡似有無限苦澀,道:「她……她送了給人……畢竟還是送了給人……」忽然眼神閃過一線希望,急道:「你在那裡逢看了……這些東西?!」

    方歌吟見他如此神傷,心實不忍,照實直答道:「是在龍門急流之,衛掌門遺體之旁……」華危樓一聽,斜竄至,拳頭不住擂在大鼓上,發出暴石璞瓦般亂響,一面瞪目唇張,呼息困難地喘問:「……是大師兄……她,她,她喜歡的根本還是大師兄……跟我……無關……我……自作多情……」神色萎糜至極,簡直是若判兩人,而且枯頹到不**形。

    忽爾狂笑起來,揮拳向大鼓擊去,一面狂笑問:「那對聯……寫些什麼?」方拌吟你這人禍智疑狂,不忍相欺,答道:「朱弦一拂遺音在,卻是當時寂寞心。」

    方歌吟念得一字,華危樓擊鼓一下,一邊笑一邊打,淒恰至極,到得了第十四響,笑聲遽絕,鼓聲未沓,他仰天倒下,鮮血自嘴邊不住溢出,又自懸空寺的石階上緩緩流了下來。

    原來大凡以魔術心法懾人者,如遇強敵,對方將法力反震過來,自己必反受其害。「忘林」主陳木誅曾以「懾魂迷心功」對付天象,卻給天象大師以佛門「獅子吼」所破,因此被震傷了經脈。而今華危樓知數十年陶醉的美夢,盡成泡影,伊小深由始至終,根本沒有稍瑕顏色於他,他還以為是對方深蘊含情,不便表達,封不知另有所屬,便是大師哥衛悲同。

    這種打擊莫可招御,也無可雪怨,他只有狀若疑狂,自絕經脈,以鼓聲反震,終致絕經斷脈而殘。

    「倚天叟」一死,其轄下的門徒頓失靠山,都紛紛投誠,桑書雲兀自怔怔不語,宋雪宜側首斜腕,若有所思,正在此時,白影一閃,陳木誅疾撲向宋雪宜,左手執〔蒼木龐紋古劍「,右手持」紫虛劍「,這兩劍為大風道人所有,雖已被削斷,但鋒銳非幾,他悄知難有逃生之望,見宋雪宜顯然是這下群雄的袖領之一,他末與之交手過,欺是她女子,想向偷襲於她,將之擊倒,好威脅眾人放他一命,所以猝起突襲。宋雪宜本機伶過人,冰雪聰明,若有人施暗毀於她,可謂小偷遇上了大盜,只是她此時心神不靈,神智恍忽,而桑書雲、方歌吟他因」倚天叟「死得如此淒厲而忱日驚心,如駕相顧,眼見陳木誅就要得手,突然三道劍光,分三處襲來,一齊刺穿了陳木誅的身子。陳木誅慘嚎半聲,便已斃命。這三劍原來是桑小娥、車螢螢、清一刺出的。這三女都是俏皮可再、心細如髮,她們三人先後曾在慘拼中遭受餅敵人乍然偷襲,以作要挾,所以特別警醒,陳木誅猝施偷襲時,三人不約而同,一齊抽拔出地上」千手劍猿「所遺之劍,截刺陳木誅,陳木誅本已身受重傷,又變起肘腋之間,滿以為一擊得手,卻枉自送了性命。三妹聯手,居然一舉殺了強敵,都自喜歡得呆住了,又有些不知所措。宋雪宜抬頭柔笑道:「謝謝。你們都很好。」桑小娥笑道:「宋阿姨不要客氣。」宋雪宜忽然眼睛一紅,向方歌吟招手道:」吟兒,你過來。」

    方歌吟自慚衛護師母不周全,便過來跪下,宋雪宜知他所思,歎道:「我叫你餅來,不是要責備於你。你桑姑娘對你很好……你千萬莫負了她。」

    方歌吟一怔,有些更不好意思,連忙說「是」。桑小娥沒料宋雪宜會當眾這般說出來,兩片紅雲陡地飛紅了玉頰。

    宋雪宜依然歎道:「我是說認真的……不要像我和自雪……」又向方歌吟說:

    「讓我看看金虹劍……〕手拿金虹劍,仔細抹拭,輕輕彈拂,甚是愛惜。忽然抬頭向桑書雲一笑,像春雪融化一般悅矜可喜,道:「桑幫主,緣何無傑,悄何傷人心,幫主乃掌握天下正道之領袖,萬萬要看得開去。」

    桑書雲一愕,不明所以,但見宋雪宜她神容甚是奇特,也不敢相詢。

    宋宋雪宜微笑看方歌吟、桑小娥兩人,道:「今後天羽門,就看你們的了。」

    方歌吟又是一愣。宋雪宜又向桑書雲一笑道:「書雲,你看我好看麼?」

    這邊桑書雲也斷未料到她公然放在天下群豪面前,會出這問話,這時山風獵獵,陽光明嵋,只見她皓玉般的人兒,如此探詢,真個姬腸蕩氣,塞北的風光都為之明迷起來。桑書雲本就磊落嵌奇,不拘世俗,當下坦然道:「好看,好看極了。」

    宋雪宜又是一笑,笑臉生春,無限低迷,只聽她道:「這話我到黃泉之下,是要說與他聽的……」說罷皓腕一翻,倒轉劍尖,「啼」地刺入她自己的心臟,金虹劍登時一片血紅,血自劍沿流下,流出了宋雪宜雪白的指縫。

    數人齊齊驚叫,人影條錯,待要相救,已來不及,大家焦急若焚,但都不敢觸及劍,怕拔劍反而速死,宋雪宜身子微曲,手緊執金虹劍,淒然笑道:「我有個請求……吟兒,這把劍就給我陪葬……」說至此句,輕哼道:「生……要能盡歡,死……」,終於香消玉損。

    方歌吟大叫一聲:「師母……」創口暴裂,情急之下,竟暈了過去。餘人俱不知這恨天教教主因何忽然間自殺而死。桑書雲卻悠悠出神,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喊:她是為了他!她是為了他----「他」便是宋自雪,七年前下落不明的他,今日彷彿仍在山頭,或化作方歌吟、或化作宋雪宜,或化作金虹劍始終和大家在一塊兒。

    桑書雲卻不知道,宋雪宜的死,當然主要是為了宋自雪,只是其中也有為了桑書雲的份。自從毒殺宋自雪後,七年來,宋宜宜沒沾染其他情緣,天底下她心裡只有宋自雪,但見桑書雲後,她的心裡防壘開始動搖了。

    她開始冷若冰霜,卻因桑書雲對宋自雪比她想像中更義重,所以牽動了情絲,她是個烈性女子,她一定在自己未變心前,殺掉了自己,以絕這可能的發展,唯有這樣,才對得起遭受自己殘害的宋自雪。

    到最後,唯有死。

    方歌吟悠悠轉醒時,群豪大多已散去,費四殺和鍾瘦鈴二人,也趁混亂中逸去。方歌吟父仇末報,自是痛心疾首,辛深巷善察色辨容,詢及何事,方歌吟一一詳版,辛深巷引咎自責,沒逮住費殺師徒。

    方歌吟當然表示不關辛深巷的錯失。梅醒非卻一直留在桑書雲身旁,怕他有什麼閃失。

    全真子、成問出、徐三熔等調度兵馬,安頓後事,方歌吟想起「兩廣十虎」仗義相救,便想過去拜謝,但遍尋不獲,李黑、胡福、洪華、蘭俊龍等人,早已去如黃鶴。

    方歌吟謝別了諸人,見桑書雲神色甚劣,哀傷含郁,桑小娥一直依假相傍,不耙稍離,方歌吟便也過去,垂手靜立。桑小娥一直替他包紮傷口,塗上金創藥方,方歌吟只聞衣襟髮香,自認識桑小娥以來,東征西伐,一直鮮少有過此等騎旋風光。

    方歌吟一直謹慎相隨,桑書雲卻是心裡知曉。這時山嵐激吹,衣袂翻飛,桑書雲看似胸醉在山河秀色中,渾然忘我,但卻忽道:「你用不置礙我。我不會有事的,你不必相伴。」說話的聲音,方歌吟一時間好像歲月飛逝了許多,桑書雲也蒼老了許多似的。

    方歌吟自是不肯離去。桑小娥要逗桑諧雲高興,使說:「爹,我們了了此事,不如輕鬆一下,到書裡玩去。」桑書雲一笑,卻不言語,心裡忖念:當日他見伊小深鬱鬱寡歡,自己也曾經引她說過這話啊,對不料…,·想到清絕秀雅的宋雪宜之死,心中一悲。

    桑小娥見方歌吟楞楞地不會說話,將足一踝,撒嬌道:「大哥,你說嘛,到那裡去玩啊?」一面狠狠向方歌吟打眼色,方歌吟當然會意,但一是也自傷感中抽拔不出來,隨即道:「到峨嵋去…!〕猛才想起,自己聽胡福等談起,大俠蕭秋水今年中秋,將到峨嵋的事。天地蒼茫、千里回首,他真是想見那人。桑書雲這時心中一緊,他畢竟是一幫之主,平日多照顧他人,最知人心裡所思,他心裡一驚忖念:

    不能因自己的老懷多愁,感染這兩個年輕人身上去啊……這時辛深巷也一蹶一拐,艱辛地走過來,低喚了一聲:「幫主。」

    桑書雲執緊他的手,他的手暖如一顆溫熱的淚。辛深巷微微道:「幫主忙了這些日子,也該歇歇了,這兒有我和梅二,還罩得住。」桑書雲握他的手,聲音在喉裡硬咽羞,他極力裝作沒啥事的:「你……你也該歇會兒了。」辛深巷正要搖頭,卻聽梅醒非附掌大聲道:「對,對,對二幫主和總堂主,都該閒一閒了……」他故意朗聲問數千上萬長空幫子弟道:「幫主和總堂主辛苦了這些日子,他倆隨方大俠等雲遊些時候,讓咱們來留守,你們說:應不應該啊!」眾人對桑書雲愛戴至極,一起震天鬧起來,齊聲叫道:「應該!」

    包有人說:「是啊!」「好極!」辛深巷在風中被桑書雲牽,悄悄低下了頭,肩頭微微有些**,桑書雲在如爾的叫好聲中,點了點頭,又再用力地默了點頭,向方歌吟與桑小娥道:「好。去峨峨一趟也好」說完了之後,又再肯定地點了點頭。

    於是眾人整隊下山,各自散去,清一系恆山掌門,只好清目含淚,一一相送,眾人見這妙齡女尼力承艱巨,心裡都暗下歎息。莽莽恆山,頃刻即回復互古寂寞。

    辛深巷正向梅醒非嘀咕交代些事兒,桑書婁遙望恆山,怔怔出神。

    方歌吟將宋雪宜屍首伴「金虹劍」,葬於恆山絕嶺上;少林、武當經此重挫,數十年之內幾乎一蹶不振,後來幸得大智圓融的高僧、真人,才得再度名震神州。

    長空幫、恨天教經此大劫,也結合為一體刁方歌吟身兼天羽、大漠、血河三派掌門,而東海劫餘島一門,卻因宗主嚴蒼茫之玻,而絕滅於江湖,隨「武林三大絕地」、「血河車」、「三正四奇」、「普陀二十神龍」一般,煙消雲散,正可謂」三秋一周武林把你迅速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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