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奇英傳之古玉奇緣(飛庫) 第六卷 第三十一章 花殘春累萬般悔
    武清聽他三番四次提起那碧玉,不免心中起疑,兩眼瞪著他問:「你怎麼忽然那般留意那玉珮來?」榮曉不防他這樣一問,剛才那理直氣壯之神態頓時消失無形,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口中支吾著說道:「我,我沒留意啊!只是這本書上有提到,我不過隨便說說而已。」

    武清逼問道:「有提到?在哪裡有提到?」

    榮曉忙把書翻來翻去,平時已把書翻過不下百遍,書中內容早已爛熟於胸,如今偏生找不到那一頁來,又似乎聽到武清問他幹嘛這般慌張,更加手忙腳亂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指著上面內容讀道:「此武林至寶『碧寒林』,余早已聽聞,只是無緣一睹,竟不知何物。一時謠傳四起,虛言亂飛,有言稀世寶刀亦或寶劍者,有言絕世武功秘籍者,更有者,無中生有,言為碧玉,望文生義,豈足為信也?此所猜四物卻是受至先目至大之嫌,而余寶者不一而足」

    武清不過是一時氣憤說了出來,並非有心真的要跟他對質,這時看了那段文字反而覺得疑竇叢生了,不禁逼視他道:「你怎麼斷定那碧玉就是那什麼『碧寒林』?怎不允許就是我家傳的一塊普通玉珮?難道你見過那『碧寒林』?」

    「沒,沒,沒見過」

    「沒見過?你為什麼說謊?你那時還將它拿在手上,取笑過它的!難道你忘了?」

    「我,我,我那時不知道它是『碧寒林』」

    「那你現在知道了吧?你終於承認了!說!你把它從文蘭手中搶來!又把它藏在哪裡?」

    「我,我沒承認!不是我搶的!」

    「不是你搶的,那是誰搶的?」

    「是,是」

    武清見他吞吞吐吐,神色不定的樣子,分明是作賊心虛。其實武清不過是懷疑而已,剛才一片誣蔑之詞無非是出言相試,如今見此情形,心中已猜出八九成了。想起文蘭為此無辜慘死,武清不禁怒火中燒,兩步衝上前雙手強按他兩肩,使勁猛搖,叱詫道:「說!是不是你搶了玉珮,害死了文蘭?快說!」

    榮曉看見他想那吃人的可怖樣子,不禁毛骨森然,用力掙脫後,轉身撒腿就跑。武清見他不答而逃,更加肯定心中答案了。他立刻追趕上去,一面拚命奔跑,一面大聲叱喝;雖見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開,卻仍舊拼盡全力追著不放。

    榮曉也使盡吃奶之力落荒而逃;他奔跑時身子過於前傾,而腳步卻總跟不上,跑了幾步,不想腳步一虛,身體失了重心,不由像青蛙似的向前跌去。被武清趕來強按於地,仍想作困獸之鬥,卻連喘氣尚且困難,又如何敵得過此時正怒氣衝天的孫武清呢?

    榮曉被武清反抓著手臂,騎著強壓在地。一開始他還絕口不認,受到「嚴刑逼供」居然還充好漢,後來經不起武清的軟硬兼施,終於招了。他請求武清先把自己放了,但武清如何肯信他,呵斥他快點從實招來。無可奈可之下,榮曉歎了口氣說道:「我只是指示一個叫『刀疤洪』的人把玉搶來哎呀!哎呀!」忽然覺得武清抓著自己的手臂一運力,不由失聲痛叫起來。

    武清強壓著心中怒火,喝斥他繼續說下去。榮曉喘過口氣道:「我完全沒有傷害『老班』之心,那只是意外。罪魁禍首是那個『刀疤洪』,不過你想找他報仇也不成了,我在山裡面找到他時,他已經斷氣了。」武清疑惑道:「他怎樣死的?」榮曉道:「我也不知道,他死在一個山洞的洞口中,身上卻不見有傷口。後來將他送到醫院,醫生一時也不能肯定,只是推測可能給什麼厲害的光線輻射到身上,把身上那些細胞全部殺死了,當場絕命。我當時也覺得事情不可思議,難以置信。想來山洞哪來的輻射光線,難不成是什麼外星人帶來的?如果真的,我那時也就難以倖免了,不過或許我去到時輻射光線已經消失掉了也有可能的。」

    他怕武清不相信,特意說得詳細些,而且還想把罪責推在「外星人」身上。卻見武清依然將信將疑,此時仍被他壓在地,便請他幫忙從自己褲袋裡掏出武清那塊玉珮,又說道:「那塊玉不知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墨綠色,我也不敢再奪你所好,現在送還給你。」

    武清這才放了他,心知他所以自覺交還這玉珮並非「良心發現」,而是「狼心發現」,發現了此玉已無利用價值,要轉移視線,另謀大利。果不其然,只聽他道:「話我已經交代得很清楚了,你也應該兌現你的諾言,把那藏寶地方告訴我吧?」

    武清此時恨透他了,但想到說出來反而害了他又覺得於心不忍,望著文蘭墳墓上的石碑良久,隨後心平氣和地說道:「我這是為你好,勸你還是放棄找那些寶物吧!」

    榮曉一聽,頓時橫眉怒目,破口大罵:「你這卑鄙小人,無恥低劣,出爾反爾!總是裝出一副大仁大義的偽君子樣,誰不知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為我好!為我好!為我好就更應該老實說出來!我算是看錯你了,你這」武清聽他罵下去更是不堪入耳的話,心中不免有氣,內心禱告:「文蘭!並非清哥見死不救,冷血無情,既然他如此執迷不悟,清哥也無能為力了!你在天之靈也不能怪清哥了!」

    禱告畢,武清覺得心下舒服很多了,這才把阿年阿智的那兩袋子寶物的詳細所在地告訴他了,又見他聽了毫不懷疑,喜孜孜地離去了。

    武清心中不由道:「廉者常樂無求,貪者常憂不足;患起於多欲,福生於不貪;天下的事,占不得便宜,有了便宜的貪心,便有不便宜的懊悔;年輕人的一念之貪,錯失了好運,斷送了前程,與其說是天意,毋寧是自取!唉!為何世人始終逃不過這樣的悲劇收場,當真可悲可歎,可憐可省。

    譬如阿智,獨具一身驚人武學,自成一家,當世青年之中,恐怕無人能及。一旦讓他有大展拳腳的機會,將來便會一發不可收拾了。日久天長,終有一天,他必然會為李小龍先生那樣震驚世界的武學大師,武術之魂;功成名就,廣收門徒,弘揚武術精神,發揚中華武學,及至震驚中外,四海皆知。

    時至那日,這些傳奇人物往往都已臻佳景,進入到返璞歸真的境界,一切名與利在他們眼內只怕變得一文不值了。反思現在將天賦才能棄之不用,轉而去尋求榮華富貴,確實是本末倒置,緣木求魚,非徒無益,而又害之也,何苦來由啊?唉!前途興衰,在乎自己!榮曉,祝君好運了!」言念及此,內心頓然感慨萬千,久久不能平息。

    次日,孫武清攜眷回到自己老家與父母相認了。歷經十年,親人重逢,失而復得,百感交集,自然是一場使聞者不禁動容慨歎,見者不由熱淚盈眶的情景,當然又有一番熱鬧了。

    人事種種,無非是不斷地進行著得得失失的循環輪盤。好譬如地球的自轉,獲得光明的同時,又不得不接受黑暗,而要想黑夜就意味著放棄白天,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也」。然而「有取必有捨」的這個殘酷的事實似乎告訴世人,「正是因為經歷了取捨之痛,我們才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什麼才是最值得自己去珍惜的」。

    正是:春已累,花盡褪。海誓山盟,雁信難遂,悔!悔!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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