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錦 正文 第七十六章帝后
    門半啟,一陣冷風吹入,皇帝的眉目冷然,隱隱可見意,他目光炯炯,那光芒陌生得讓皇后害怕,她緊了緊身上的外袍,心中咯登一沉。

    她與皇帝伉儷情深,這些年來別說爭吵,就是連臉都沒紅過幾回,如今他冷眼相對,卻是為了哪樁?

    「到底出了什麼事?!」

    皇后也是性情剛毅之人,她抬眼直對皇帝,又一次鄭重問道。

    透亮的紙箋被擲到榻上,風吹起,它翩然飛上鏤金鳳紋的宮壁之上,終於無力地墜落。

    皇后接過這張密報,略略看了幾眼,雪白面龐上露出震驚,狂怒和不敢置信的神情。

    「真是……可笑之極!!」

    她怒極而笑,胸前鎖骨都在微微起伏,雙手緊攥著紙頁,幾乎要將它絞裂——

    「皇上,你居然相信這樣的謊言?」

    她淒然而道,聲音低了下去。

    「霍明對我忠心耿耿,他臨死前蘸血留下兇手的線索——這分明是一個『後』字!你且說說,他倒是跟你有什麼冤仇?」

    皇帝面沉似水,聲音凝重沉痛,他凝望著自己的愛妻,不可思議地怒道:「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此事和我無關。」

    皇后鳳眸幽然,聲音越發低沉,「他是你的愛將,最初起兵時的夥伴和弟兄,我為什麼對他下手?!」

    「因為南唐。」

    皇帝靜靜道,聲音彷彿從九天雲外傳來,「從一開始,你就急於討伐南唐,朝中大臣也分成急進和緩戰兩派,唇槍舌劍不休,這些,朕都不在意。」

    「但是要討伐南唐,必須先過了緩戰派那一關,而緩戰的,卻都是些軍中大將。」

    「他們精通兵事,認為我朝新立,元氣尚未恢復,不宜大動干戈,要說服他們很難,所以,你動起了別的心思,希望能以將士的鮮血激起眾憤。」

    皇帝重重一歎,沉怒道:「前一陣你密遣何遠出宮,他們行為鬼祟,我也略有耳聞,只是不想深究罷了……沒想到,你居然對霍明下手!!」

    他驀然轉身,逼視著皇后道:「那之前的雷石和景千遠之死,也是你們所為?」

    皇后聽著這一番質問,只覺得既驚且怒,又是無處辯駁,宮宴那日的刺客確實與她有關,被擊斃的兩人,甚至是新晉的外圍侍衛,可這一陣的連續刺殺事件,卻與她沒有任何瓜葛!

    她忍住怒氣,對著皇帝淒然一笑,道:「夫君,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這樣一個蛇蠍毒婦嗎?」

    皇帝望著她的剪剪水眸,心中一軟,但仍是堅定道:「霍明在軍中素有『鐵石』之名,若沒有完全的把握,他不會寫下那一個後字。」

    他歎了口氣,竭力把語氣放緩,道:「也許,是你的手下擅自做了些什麼,你還是好好查個清楚吧!」

    他隨即起身著衣,一旁的宮人驚慌著要上前服侍,被他冷冷揮退。

    他逕自道:「我累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皇后呆立一旁,眼睜睜看著玄龍紋龍袍從朱紅門檻邊遠去,心中一陣狂怒,她咬牙不語,一揮手,竟將小几上的玉瓶摔落於地,跌了個粉碎。

    寢殿中這一聲碎響,震得廊下的宮人都噤若寒蟬,屋簷上的殘雪滴滴融化,冰冷地落入她們的衣領裡,卻也不敢稍動。

    「去請何遠過來一趟。」

    皇后的聲音,輕漠而冰寒,讓所有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

    「微臣冤枉啊!此事的確與我們無關哪,娘娘!」

    何遠戰戰兢兢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稍抬,卻是一疊聲的喊冤,「我們在宮宴上暗助南人行刺,使得皇上決意南伐,如此見好就收才是正理,又哪會去招惹那些軍中大將呢?」

    「我諒你也不敢自作主張。「

    皇后端坐堂上,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是眸中那一抹盛光,卻讓人憑空生出悚然。

    她對這些軍中舊臣,可算是容讓優渥——今後還要指著他們跟雲時龍爭虎鬥呢,又怎會對他們動手?

    可如今,她卻白口莫辯地陷入這漩渦之中。

    想到這,她不禁咬牙不語,半晌,才道:「霍明寫的那個後字,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會認為是我殺了他?」

    這是她想了半夜,卻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如今問起,卻是讓何遠也是如墜雲霧,說不出什麼來。

    「究竟是誰構陷於我?!他是想達到什麼目的?」皇后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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