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能這樣？這不是明升實降嗎？」我氣憤的說道。「可我也沒辦法啊！集團都是他們系統的人，我一個外人怎麼都起不了作用，要不是看在我的功勞份上，我比現在還不如呢。就拿這次去房地產公司的事說吧，因為我搞過工廠改建，而且又有成功建樓的先例，平時對國外的房地產市場也有一定的研究，按理說在國內房地產市場一片空白的情況下，我是最合適的總經理人選。但就是因為他們的排外思想，就是硬把我這位置給搞了下來，讓我做了個項目經理，呵呵，項目經理，就是做事的，他們的算盤打得不要太精明哦。你知道嗎？現在的總經理是誰嗎？」父親看著我問道。「這還用說？一定是他們的自己人。」我肯定的答道。「何止是自己人呢，還是親人。」父親自嘲的笑了起來「現在的總經理就是我們集團老總的小舅子，四十多歲的人，一直在總部掛職混飯吃。什麼本事都沒，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和拍馬屁。這次聽說搞房地公司，就讓他姐夫開了後門，硬生生的就把我的位置給擠掉了。他一上任，公司還沒正式開業，就搞了個招聘會，他全權負責招聘，還不讓我參加。最後，一個有用的人都沒招進來，每天專門撿著挑選一些漂亮的女大學生來面試，就和選美一樣。這不，前天剛定下了一個最漂亮的來當他秘書，這兩天，天天帶著這個女孩子開著車到處轉悠，一會跑公司，一會去酒店，活像是獻寶貝一樣，還說是工作需要，我呸！我看啊，他簡直就是打著招聘的旗幟在找情婦。」「怎麼這樣？那公司的事他就不管嗎？」我皺著眉頭問道。「管啊，怎麼不管？」父親冷笑著說道「有好處的就管，沒好處的全扔給我管，誰讓我是項目經理呢？談判啊，審批啊，工程啊全是我一個人在頂，他可聰明著呢。」「真是一堆王八蛋！」我氣憤的罵了一句，為父親的遭遇而憤憤不平，怪不得以前總是見父親有些鬱鬱寡歡，有時候回家還會莫名其妙的發火，原來是這個原因，我看父親還是太老實，要是我的話，早就想著辦法給他們好瞧了！「唉，所以說我是一步走錯，步步錯，現在再回頭已經來不及了，再過個八九年我就要退休了，這一輩子就只能這樣走下去了。所以啊，小波，你可要千萬千萬吸取我的教訓，以後行事說話一定要三思而後行，遇事不要衝動，全盤考慮清楚再作決定，面子算什麼？比起前途來狗屁不如！。」父親拍著我的肩頭，語重心長的說道。「放心吧，我會注意這方面的。」我點點頭，想了想後問道「老爸，那你就沒想過自己做嗎？」「呵呵，傻兒子，自己做？怎麼做？」父親呵呵笑著說道。「你有關係，有能力，而且有那麼多能幹事的手下，完全可以自己開廠或者大家合夥搞啊！」我認真的說道。「我們當時可不比現在，要知道十幾年前那裡像現在這麼開放？自己做，說好聽點是集體企業，說難聽的就是資本家吸血鬼。這如果放在文革的時候可是要給批鬥抓起來的，就是當年剛開放時候也沒有誰敢去這麼做，畢竟全是幹部出身，誰都沒這個膽量啊。所以我離開廠前，特地為手下做了安排，想留下的我臨走提拔一下，想離開的我就通過一些關係放他們去了其它單位，我可不想讓他們留在老廠受後來人的氣，畢竟他們算是我的人，我離開了，他們就沒了靠山，新來的廠長是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的。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過還好，聽說現在他們都幹得不錯，有的現在比我混得都好，都成了國有企業的廠長經理了，呵呵，他們可沒有丟我的臉啊。」父親笑著說道，並臉上露出了懷念的表情，彷彿想到了和那些夥伴在一起工作的快樂時光。「那現在呢？現在不比以前了啊，你可以把他們找回來，大家再一起干啊。」我在一邊問道。父親呵呵笑著說道「小波啊！這麼多年了，你看看，現在我都五十多了，他們還能小到哪裡去？最年輕的也快四十了，大家全是有家有口的人，何況工作都很穩定，有些還是指揮著上百人的領導，誰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出來創業呢？還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吧。再說又沒資金，怎麼做？就算搞家小廠，光買設備的錢就起碼幾百萬，我們做的可不是簡單的東西，沒設備沒資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搞不起來啊！這些就是把我們全買了都不值這個數。」我默默的點點頭，父親的話雖然有些偏激，還有些無奈，但事實的確如此。而且幾百萬的資金我暫時也拿不出這麼多，何況父親的強項我最清楚，除了機械類外就是在房地產業上，雖然他只是剛開始搞房產，但在我的記憶中，他兩年後就成為了上海房地產行業中的佼佼者，還拿到了市政府頒發的上海房屋建設金獎和優秀房地產工作人員證書。但房地產投資太大了，可不是幾百萬就能搞的，這資金量是嚇死人，動則就是幾千萬甚至上億，我現在可沒這個本事，看來只能等以後慢慢的再考慮這事了。我微笑著對父親說道「看機會吧，如果真有機會說不准那天有個大老闆來找了，特地給你投資也是有可能的嘛。呵呵，到時候你就可以一展拳腳了。」「呵呵，行啊！以後你幫我介紹大老闆，我去打工？哈哈哈。」父親以為我只是開開玩笑，爽朗的笑了起來。「嘿嘿！」我在一邊陪著父親笑著，一邊心裡暗暗說道「放心吧，老爸，再等我幾年，我會把資金給你搞來。」「老爸，項目經理是不是一直在工地上工作的？」我想起了一件事，特意的問了一句。「這當然，項目經理嘛，顧名思義就是管項目的經理，房地產的項目主要就在工地上，所以我的指揮部也就直接設在工地邊，這樣便於每天的工程檢查和工作安排，如果樓起來了，我還得每天爬上爬下看質量和進度呢。」父親以為我不清楚項目經理的含義，特意給我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哦，那麼在工地的灰塵一定也是很多的吧？」我明知故問道。「當然，工地嘛，到處全是黃沙啊，水泥，石子等等，你說灰塵厲害不厲害？」也許父親認為我這問題很幼稚，他呵呵笑了起來。「老爸，你身體雖然不錯，但是還是小心點好，我前幾天在報紙上看見有篇醫學專家報道，上面說人體反覆的吸入沙塵會對肺造成不良的影響，而且還有可能產生病變。所以我希望你在上班的時候能夠帶著口罩，千萬注意那些灰塵，別吸進去。」我關心的說道，並拿著報紙上的專家報道來作借口，因為我知道父親最相信這種專家的話，所以特地這麼說的。父親的去世就是因為肺癌，他這人，既不抽煙，也不喝酒，所以我擔心他後來得這種病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在工地上吸入了過多的粉塵造成的。所以才特地有這麼一問和建議。「真的？」父親有些猶豫的問道「是那天的報紙？我怎麼沒看見？」「真的！」我點點頭說道「我在單位看的，具體時間忘記了，反正上面寫得很清楚，長期吸入會對肺有危害，所以我才勸你上班去工地一定得帶口罩。」「不帶！哪個東西帶著憋氣啊！說話也不方便。」父親有些不情願的說道。聽父親這麼說，我有些急了「帶了憋氣總比以後生病強吧，你要是病了我媽可怎麼辦？我怎麼辦？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這……」父親撓撓腦袋，苦笑著說道「我真沒這習慣啊！」「要不我告訴媽，讓她來勸你？」我威脅的說道，並站起來準備向廚房走去。「好、好！我答應你，帶口罩、帶口罩。」父親最愛母親，也最怕母親嘮叨，所以見我這麼一說他只要答應下來，他邊答應還變苦笑著說道「哎，口罩，憋氣啊！」「呵呵，你買藥店的醫用口罩當然不成了，我明天幫你去搞幾個防塵口罩來，不憋氣，而且可以防塵，說話也沒問題，怎麼樣？」我笑嘻嘻的坐回父親身邊。「真的嗎？有這種口罩？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一定帶，呵呵」一聽有這種專用口罩，父親的愁雲盡散，笑逐顏開的問道。「放心吧老爸，明天我拿來你試了就知道了，包你喜歡，呵呵。」我見父親的表情像小孩子一樣豐富，樂得哈哈直笑。「你們兩個笑什麼呢？這麼開心？」母親拿著一個鍋鏟走了進來，看見笑個不停的我和父親，笑瞇瞇的問我們。父親馬上向我使了個眼色，我會意的向母親說道「沒什麼啊，我們在看電視呢，剛才電視裡放了個笑話，很搞笑的，所以我們笑聲大了些。咦，老媽，你蹄膀燒好了？怎麼手上還拿著鍋鏟呢？」母親白了我一眼，說道「什麼燒好了？還在燒呢，不過快好了，我在廚房就聽見你們兩個的嘰裡咕嚕和笑聲，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呢，所以進來看看。」「啊！沒燒好？我們沒事，你快回廚房去吧！那回快去看著，我的蹄膀啊！可別燒壞了。」我裝著緊張的樣子對母親說道，並把她向廚房推去。「我開著小火呢！」母親舉著鏟子不高興的抗議道，但還是在我的「幫助」下一步步走向廚房，嘴裡還嘮叨著「我進來看看都得趕我出去啊！你們兩個搞什麼哪？神神秘秘的，真奇怪。」「嘿嘿」總算把母親請出去了，我回到沙發上向父親做了個鬼臉，父親見我這個怪樣，忍不住撲哧一聲又笑了出來。「老爸，這麼說，你過好年就去房產公司了？」我接著前面的話題問道。「其實我已經在房產公司了，只不過現在是籌備期，還不算正式上班而已，等過好年，再搞個開業典禮，我就算正式過去了。」父親想了想，奇怪的問道「你問這幹嘛？」「我想過年後找個時間去你們公司看看，怎麼樣？你歡迎嗎？」我笑著說道。「這個……問題倒是沒有，不過你來幹嘛？我的辦公室亂哄哄的，除了圖紙還是圖紙，又沒有什麼好東西，而且你又不是搞房產的，看了也看不懂啊。」父親皺著眉頭，他搞不明白我今天怎麼會對他去房產公司這麼上心，還主動提出來要去看看，這可不像我的性格啊。「我沒見過嘛，想長長見識，說不定我以後也會搞房產呢，多看看總有用的，你說是吧？」我模稜兩可的說道。父親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名片還沒印好，等好了，過幾天我給你一張，到時候你有空就直接來找我。不過我可先說好了啊，我很忙的，到時候你來的時候我可不一定有空陪你的哦。」「知道了！我只是好奇，去看看而已，放心吧。」我做了個手勢，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