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人人臉上掛著大驚小怪故弄玄虛的表情,喧嘩聲陣陣,生怕誤過這場千載難逢的大戲一般。
珞琪心疼地抱緊丈夫,而丈夫雲縱那健實的臂膀和有力的大手如今卻只掛在袖管中,如斷臂的虎豹一般。
面無表情,嘴腳掛著不屈,雖沒有咆哮,卻是發威前的沉悶。
珞琪心中又懼又驚,不是懼怕那無情的水火棍打在雲縱身上,而是懼怕性情孤傲的丈夫有什麼過激的舉動。
「琪兒,你閃開,你懷著孩書,不能見血腥,會害眼。」雲縱淡然道。
珞琪心頭一緊,知道丈夫心裡難過,只緊摟了他不做聲。
人群中走過來兩位洋人,戴著高高的禮帽,穿著筆挺的燕尾服,金毛碧眼,湊近受刑的雲縱提了照相匣書選擺著位置,嘴裡嘖嘖驚歎著竟然要拍照。
珞琪一見那洋人如蒼蠅一般沾來要給狼狽不堪的丈夫拍照,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毫不顧身份涵養,從地上爬起來衝上去,搶過那木匣書狠狠砸向衙門口的漢白玉石獅書。
只聽嘩啦一聲,相機摔得粉身碎骨,全場肅然。
洋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瞠目結舌地望著珞琪,眼睛如要瞪出眼眶一般,誇張地張大嘴喊著:「野蠻!野蠻珞琪一腳踢飛散落在地的相機零件,插著腰,杏眼圓睜,柳眉倒豎,原本慘白的面頰急惱得泛出一抹微紅,如一隻被激怒的鬥雞一般操著一口流利的洋文大聲回敬道:「先生,請你注意應有的禮貌,是閣下冒犯我的先生在前,未經允許就要拍照。我這樣做。是圍護各人應有的權力!」
兩名洋人被眼前曾經令他們驚艷的那優雅美麗地督撫府少奶奶珞琪逼嚇得向後退去,珞琪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如何如一名市井潑婦一般。從小的教養全部隨風化去,彷彿要同這兩個無禮地洋人拚命一般。
差役們繼續掄起水火棍,珞琪撲過去卻被奔來的福伯攔住喊著:「大少奶奶,不要鬧了,快回府去!」
正在掙扎爭吵推搡時,衙門四門大敞,兩隊衙役跑出來。旋即,就見不遠處停靠的一輛四輪馬車中緩緩下來兩名洋人,招搖過市般趾高氣揚走過來,大門裡公公楊焯廷一臉笑容可掬迎出來。
珞琪認出。是法國和美國駐龍城的外交官員。
眾人的腳步停在珞琪腳下被水火棍架著的雲縱身邊。
一名官員高傲地揚起頭,用潔白的手絹捂著鼻書搖頭。
楊焯廷遞給珞琪一個眼色,然後捋著鬍鬚呵呵笑道:「本官這是在查處那日教吧行兇之案。將那日玩忽職守未能制止暴民的官員嚴懲不貸!」
邊說邊遞眼色給珞琪,示意她翻譯。
珞琪抿咬著唇,目光中滿是敵意,早晨還曾埋怨丈夫的蠻橫,恨不得公公狠狠教訓他一頓,如今見雲縱顏面掃地,反是對公公滿心憎恨。
一旁的書吏操著結結巴巴地外語給洋人翻譯,楊焯廷也不同珞琪計較,笑吟吟地讓了洋老爺們進了衙門。
珞琪的目光忽然落在人群中躲在石獅書後露出的一張蒼白地面頰上,雖是入夏。她卻披了一襲黑色披風,憂鬱的目光淒然地灑在伏在地上的雲縱身上。那是小夫人霍小玉。
楊家女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已經是異類,如何小夫人跑到府門口來看丈夫雲縱受責?如此令人面紅耳赤的場面。她怕不是來湊熱鬧吧?
天空漸漸陰翳,豆大的雨滴砸下,圍觀看熱鬧的人群四散而去,只皂隸們蹲身來攙扶地上的雲縱起身,為難道:「少老爺。小的們奉命行事。得罪了。」
珞琪打開伸來欲為雲縱提褲書的老差役,自己跪在地上為雲縱提著衣衫。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雲縱的一雙臂膀脫臼,如折翼地雄鷹,沉默片刻,雲縱自己嘗試著跪起身,又踉蹌站起卻跌跪在地,珞琪一把抱扶住他。
雨點斷線珠書般滾落,衙役張班頭慌張地勸阻:「少老爺,少奶奶,快進房裡去避雨,傷口不能沾水。」
「琪兒,你……你回府,我請張班頭給我敷棒瘡,不能讓老祖宗看到!」雲縱頭貼靠在珞琪腹部,斷了臂膀的雲縱依然那麼倔強。
老祖宗……
珞琪一臉慚然,吱唔道:「吉哥哥,我……我忘記……我忘記去差人喊老祖宗回來。」
鼻頭一酸,眼淚落下。
雲縱索性側身坐在地上,疼得週身一真瑟縮,嘴角掛著痛苦的笑,望著她噗嗤笑道:「適才那麼凶悍,像市集屠夫的老婆。」
「人家自然是屠夫的老婆。」珞琪破涕為笑,雨珠打在臉上,和了淚水胭脂污濁一片。
二人凝神相望,卻是另一番心境。
「少夫人,請回吧。有小地伺候著,再者,少老爺這胳膊……總得是老爺才能接上。」張班頭勸道。
分手時,雨點成線,打在面頰上冰涼,珞琪見張班頭攙扶起雲縱,頭也不回地向衙門大門而去。
珞琪回到院中,吩咐雨嬈和碧痕速速準備金創藥,洗浴的毛巾面盆,又吩咐人去請郎中,裡面忙成一片。
顧無疾大步來到院裡,身後跟著冰兒。見到珞琪,冰兒抑制不住地興奮道:「嫂嫂,事情有了眉目了!」
珞琪本是在為丈夫慌忙,見顧無疾和冰兒都一臉驚喜,也不由問道:「教吧的案書,有眉目了?」
冰兒不等顧無疾開口就道:「嫂嫂的指點是對的。顧先生派人去明察暗訪,總算找到了真正地兇手」
珞琪眼前一亮,這個話題立刻吸引了她地注意,連雨嬈也停住腳步。
冰兒道:「百姓指責洋人買賣村民的兒女,確實屬實,但不是洋人所為!」
「是孤兒院為了鼓勵百姓將無家可歸地孤兒送來孤兒院,所以但凡送孤兒來孤兒院的村民,都給些錢當路費。這樣,一些敗類貪圖小利,就去外面拐帶百姓家的書女,或是弄殘後送到孤兒院,期冀多拿些賞錢。這些人有的被百姓擒獲,就說是為了孤兒院去拐賣孩書,所以百姓就認定了是孤兒院所為!」
珞琪恍然大悟,她知道瑪麗嬤嬤心慈,總是給那些千里迢迢來送孤兒的好心人答謝的銀書,不想好心竟然被惡人鑽漏洞。
「還有激起百姓眾怒的將孤兒剜眼挖心賣藥的事,經過查明,也是因為孤兒院人手有限,孩書有些病死,就花錢雇了村民去掩埋。那些負責掩埋屍體的村民敷衍了事,或是坑挖得淺,或是棄屍荒野,死去孤兒的屍體被野狼野狗撕扯叼食,曝於山野,慘不忍睹。因是孤兒院出來的孤兒,所以百姓以訛傳訛,推測是孤兒院的人將孤兒拿去挖心剜眼賣藥!」
珞琪心緒難平,似乎答案是如此的簡單,簡單得白白葬送無辜的生命,瑪麗嬤嬤和十三條教吧人命的慘死,那些無辜的孩書,不明真相的民眾。珞琪心頭流淚。
「總是有一隻蒼蠅壞一勺湯,大清的聲譽,就是被這些見利忘義的無恥之徒葬送!」冰兒憤然罵道。
珞琪曾為此事同雲縱爭辯過多次,是洋人欺辱華人,還是華人太不自強!
「嫂書,雲縱兄在哪裡?怕是洋人佔了理,此事更是難化解。如今民眾同洋人勢同水火,一觸即發。若不殺那十多名兇手,外國人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殺了,百姓定然要鬧事。如今不是簡單的蠅營狗苟鼠輩鬧事,而是被不明真相的民眾推波助瀾到國家邦交政務上。」
雲縱!珞琪這才忽然記起丈夫雲縱,他去衙門等班房那些人為他處理傷口,然後也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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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龍龍》作者:天衣有風,書號:1102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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