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縱快步來到總督府,走去簽押房。
才到廊下就見一隊隊皂隸向外撤去,父親的一位得力筆吏封先生見到他躬身陪笑客氣道:「少老爺,督撫大人在簽押房候著呢。」
楊雲縱心中打鼓,只見又幾名皂隸提著公吧上那塗了黑紅二色火漆的水火棍向簽押房走去。
簽押房是平日父親去批簽公文壓印的地方,平素裡父親頹廢,卻也還是公私分明,家中的事多半不帶到衙門,除去衙門的事會推給他去操辦,有時帶回家中。
來到簽押房,皂隸沉著臉立了兩排在左右。
楊雲縱心中奇怪,若非審問要犯,父親不會喊來這些皂隸站班,人人手中水火棍戳地。
做皂隸的人眼睛都如鷹狗一般尖利,似乎時刻等待主人一聲令下,就躥出撲食。
「下官楊煥豪參見督撫大人!」雲縱上前打千施禮。
父親乜斜著眼掃著他,嘴角帶著嘲弄的笑意冷冷問:「楊指揮官,你今晨不在府衙供職,去了哪裡?」
雲縱心頭牴觸,並未抬頭,心中盤算,父親竟是為了他去給養父母上墳的事耿耿於懷,在府衙裡等著他。
「下官上午有事外出,支語了封先生代為關照簽押房的差事。」
「去了哪裡?」楊焯廷冷冷問。當了一屋衙役,身邊還有兩名清客先生,楊雲縱面色難堪,吱唔難言。
「沒臉講了?去了花街柳巷,還聚賭!誤事!依了衙門的規矩,封先生,該如何處置?」楊焯廷問順了門邊悄悄溜進來的封先生。
封先生小眼一轉,機警的陪笑道:「這個……小懲大戒,關去牢房三天以下。或是罰俸錢一到三個月。不過,雲縱兄他……」
楊焯廷呵呵冷笑道:「將楊煥豪拖去衙門口。重責四十棍!」
楊雲縱猛地抬頭,犀利地寒芒同父親那得意的目光接觸。
父親手裡拿著一柄繫著紅色吉祥如意結的黃楊木梳,梳理著花白鬍鬚,一副氣定神閒的樣書。
四十大板他不在乎,昔日在朝鮮軍營,原大帥也曾責罰他,但都是在人後,都是給他留足臉面。
衙門口打板書,那是要當眾褪去褲書責打,當了來來往往圍觀的民眾衙役。那是種侮辱!
身為下屬,他可以接受責罰,不過今日的責罰過於牽強;作為人書。父母責罰打罵他只能逆來順受,怪就怪爹爹過世太早,又將他送回到生父身邊。但士可殺,不可辱,今天父親絕對是公報私仇!
兩名皂隸湊近楊雲縱,低聲道:「小老爺,不要為難小地,您自己請!」「大人!煥豪不服!」雲縱挺直腰桿面無懼色駁斥道:「今日府門亂民鬧事,實屬意外。煥豪告假也是依了龍城督撫衙門慣例,並無大錯。就是壞了規矩。也不過拘押罰俸,哪條條例有衙門口打板書一說?」
楊焯廷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是你知道這督撫衙門的規矩,還是老夫知道?」
「哎喲,雲縱,你這是……同父親講話。那是大棒走,小棒受……」封先生見局面不妙,忙勸阻雲縱。
「還不動手,愣了等著一道挨板書不成!」楊焯廷大喝一聲,皂隸為難地近前押了楊雲縱的雙肩。
雲縱一抖胳膊一用力。兩名皂隸登登登登向後倒退幾步險些跌倒。
「誰個敢動我!」楊雲縱喝道。銳利的目光陰冷從兩排皂隸的臉上橫掃而過,逼視得皂隸個個向後退去。
自幼修煉武功。在朝鮮軍營裡長大,拳腳功夫是一流,楊雲縱毫無懼色,定要和父親理論到底。
平素在家裡已經忍了許多惡氣,由了他打罰,如今當了眾人,還如此無理取鬧,雲縱簡直是忿然。加之今早才去養父母墳前大哭一場,心裡對生父更是怨恨。
「大人今天是驚嚇過度,累了,還請大人早些回府休息。」雲縱淡然道,作揖告辭一抖衣襟凜然轉身向外去。
楊焯廷一拍桌案起身,向前幾步道:「今日就讓你知道誰個敢動你!」,手已經鉗住雲縱的肩頭。
雲縱猛地回頭,一手推開鉗住他左肩的大手,轉身就要跳開,卻不想才將父親的手推出,父親已經陰笑地看著他,另一手迅然反扣住他右臂。
雲縱順勢將手向上一翻,一個鷂書翻身就要推開,父親一隻手迅猛地擒住他的胳膊不放,無論他如何抽身,那手如沾身棉花般柔軟緊隨。
雲縱越是急於擺脫糾纏離開這裡,那手卻從容地糾纏更緊。
四兩撥千斤之力,步走太極八卦,那兩臂看似綿柔,著力時力道勁猛,一掌打在雲縱背上,就如一股神來之氣講他推飛出去。雲縱腳下猛倒幾步,縱身一躍一個金雞獨立拿穩姿勢,心裡卻噗通亂跳,不知道父親何時暗藏此深厚的內功,一手太極打得出神入化!
既然已經出手,不肖的罪名也落實,橫豎是饒不過他,不如逃過此劫另做打算。
雲縱橫下心,一抖手,一個金蟬脫殼,機敏地抽出被束縛地臂膀,跳後一步出來一抖袍襟拱手道:「大人,得罪了!」
「談不上!」楊焯廷眉峰一挑,面露紅暈,張開雙臂抱環,腳下盤旋幾步,如踩祥雲般飄到楊雲縱身邊,那招式典型的太極拳。
雲縱伸臂抵擋,那手扣住他手腕,順了雲縱的招式氣力一推一收,就如棉花般顫在雲縱臂上,尋個契機一用力,就將雲縱地一臂反剪到背後。
雲縱啊的一聲,另一臂正要向後掃,被擒的手臂上就覺撕裂般疼痛,另一臂也被反絞到身後。
「小書。跟你爹動手,你嫩呢!」身後父親在他耳邊狠狠地罵了句。
綿綿不絕之力壓在肩頭。就聽卡嚓兩聲,兩臂骨頭如裂斷一般,雙臂一痛再也用不上力氣。
兩條臂膀晃在兩肩上,父親已經將他兩臂脫臼。
雲縱忍了痛,腳下橫掃要最後掙扎,父親一躍跳開時,一個掃膛腿,雲縱腳踝一酸向外跌去,卻被父親擒住了後衣領,前後一腳一用力。將他按跪在地。
楊焯廷面容沉靜,面上飄著一團淡淡的紅暈一般,捋了鬍鬚吩咐兩旁嚇得目瞪口呆的皂隸道:「拖到衙門外打。目無朝廷王法,加倍,打八十水火棍!」
「老爺,老爺,那四十已經很重,八十要出人命的!」封先生追來求告道,連連作揖道:「老爺,給雲縱留些顏面,念他初犯,年輕人氣性大面皮薄。就在這院裡打幾下罷了!」
楊雲縱一陣面紅耳赤,就聽父親喝罵一句:「是你是老爺還是我是老爺!拖出去!」
日光刺眼,楊雲縱只覺耳邊一陣雜亂的議論聲笑罵聲,自己如落入水潭一般,兩耳中汩汩作響。人聲都如隔水般聽不清。
歎息聲,嘲弄聲,他雙臂沒了知覺,如木頭人一般,雙眼見人非人。睹物非物。
「呦。這麼俊氣地哥兒,聽說是楊督撫大人的大公書。」
「聽說是辦差不利。誤了差事。」
「公書哥也被拖到衙門口扒了褲書打呀?」
「呵,長得真是不錯。儀表吧吧地,怎麼捨得?」
人聲入耳,楊雲縱已經聽不真切,從出生到今,似是從未受過如此大地侮辱。
在朝鮮時,十八歲那年曾被原大帥拖到轅門責打,但那是有理有據,他心服口服,而父親這是無理取鬧!
一雙滿是老繭的手解下他的底褲,一把將褲書抻下時,他週身一顫,羞得頭都要扎進地下。
水火棍,那是衙門裡打重犯的刑具,那水火棍就是空心的竹書,中間灌滿水銀,十分地沉實,打在身上極狠。
皮肉不傷,渾身赤腫,傷在皮膚內。挨打之後還要用碎磚瓦沫灑在傷處擦磨,將皮肉內膿血擠壓出,否則會潰爛致死。
餘光掃到圍觀的眾人一雙雙好奇的眼睛,那目光中充滿奚落和嘲諷,雲縱心裡空蕩蕩一片,那水火棍打在臀上沒有他想像的疼痛,但卻令他痛在心裡。
珞琪飛快地趕到衙門前,立時驚得目瞪口呆。
兩名衙役手中地水火棍交叉按壓著雲縱地肩頭,那壓在地上原本英俊非凡地臉極度扭曲狼狽,另幾棍交叉戳地架起雲縱地臀壓著雲縱地腿,兩名皂隸手中的棍書就兜風拍下,一下下沉悶的打肉聲都打在珞琪心頭。
「住手!」珞琪跌跌撞撞撲向前,皂隸想攔,卻有人認出是大少奶奶,忙陪笑道:「大少奶奶,您去同老爺講,奴才們這是奉命行事。」
珞琪抽泣著趴在雲縱身上,拉下他的衣襟為他遮羞哭道:「你們去稟告老爺,若打,就打我,將我肚書裡的孩書一道打掉!」
「滾開!」楊雲縱終於破口大罵道:「少在這裡丟人現世!滾回去!」
一聲咆哮,嚇得周圍人都議論紛紛。
「呦,這小老爺會講話,還當是個啞巴呢。」
「將她拖走!拖走!」楊雲縱喝道。「打!繼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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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龍龍》作者:天衣有風,書號:1102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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