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逐流 正文 第三章 逐鹿吟 卷十 子午凝魂10
    李茂一回首,臉上佈滿猙獰的殺氣。恨聲道:「你早該死了,這個死老鬼賴著不走,我便送他走,你若賴著不走,哥哥也送你一程。」

    李生腦袋轟鳴一聲,憤怒趕走怯懦。怒吼道:「原來爹爹是你殺死的,弒父殺弟,你這是十惡不赦之罪,死了是會進地獄的。」說罷,只見李茂已然殺氣騰騰走過來。李生剛升起的一點勇氣立即煙消雲散,連連後退。李茂是練家子,在他眼裡李生則是手無縛雞之力。谷昭全看在眼裡,心道,省事了,他們兄弟自己掰扯明白,倒省得他去解釋了,冷不丁說他哥哥要殺他,他還不一定信。

    谷昭眼見李茂將枴杖朝李生砸去,忙欲使出清天指法解救,不料奇變陡生。谷昭尚未來得及出手,便見李茂一聲慘呼向後橫飛,重重摔在其父的靈柩上。但見。李生緩緩走上前來,面帶寒霜,跟剛才的怯懦樣子判若兩人。李茂在地上指著李生顫聲道:「你……你……你怎會武功?」

    李生道:「哥哥真是健忘,還記得弟弟小時候體弱多病,父親曾為我請了位嶗山道士驅魔嗎?道長教我的驅魔之法,實際上就是內功心法。而弟弟自小便不喜舞刀弄劍,因此,雖然學會了內功,卻也並不張揚。後來,我發現內功除了護身禦敵外,最大功效在於強身健體,弟弟因而幾乎從不得病。」

    李茂道:「你騙得我好苦,嘿嘿,耍陰謀哥哥不是你的對手。」

    李生歎道:「今夜是弟弟今生惟一一次出手,別說是你,這數十年來就是賤內也不知道我會武功。」

    谷昭大嘴半天沒合上,驚駭之情絲毫不亞於李茂,他跟李生同行幾日,亦未發現李生竟是內家高手。谷昭看著兄弟相殘,感慨萬千,此情此景,驀地想起紅泠,雨儂,雨飄三人之間難道,雨飄也……谷昭一聯想到雨飄。腦海中立時翻騰不休。再看看眼前的李生。谷昭搖搖頭,暗歎一口氣,對接下來的事情已然毫無興趣。正好李生背對著谷昭,谷昭遂施展輕功,輕輕從羅漢肚裡鑽出,幾個閃落便出了李府。回首望了眼巍峨的宅門,對金玉其外華麗包裝下的豪門大院又多了分鄙薄。誰叫他自己不請自來去瞧了一出人間的豪門醜事?

    谷昭記掛著紅泠那邊,經過這半宿折騰,待趕到醫館時,已然曙光初露。

    谷昭仍是從後牆翻入院內。乍一進院,空氣中便摻雜著一股血氣的味道。往前一看,地上橫著大黃的屍體。谷昭暗道,不好,有人闖進來了。急急奔向白醫官小院。剛過小園門,裡面橫七豎八躺了躺著幾個家丁。想是被人發現,便下了重手。趕到白醫官院子時,谷昭輕輕躍上屋頂,居高臨下一看,只見惡羅剎正笑瞇瞇在院中石凳上仰首看著谷昭。就似約定好了,在這等著他一般。而惡羅剎身邊的石凳上坐著白歆怡,小翠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谷昭心裡咯登一下,暗恨自己多管閒事,早知李生如此,自己完全可以帶著紅泠早早跑路,也不會連累白醫官。同時,谷昭見再次被惡羅剎追到,心下對她的追蹤能力,覺得匪夷所思,自己日夜奔馳,也只在此耽擱二日多,茫茫天涯,她憑什麼這麼快便能準確無誤的追到?谷昭不知道惡羅剎天上有哨兵,一開始因為易了容,加上在馬車裡,一度讓惡羅剎的大雕失去目標……後來,在白醫官要求下除去偽裝,才被雕再次盯上。惡羅剎朝谷昭笑瞇瞇一招手,谷昭見她有人質在手,並不敢造次,只得跳下。強作笑顏來到對面石凳坐下,心裡卻全是苦水。惡羅剎看出谷昭沮喪。不禁得意笑道:「乖弟弟,姐姐知道你停留在此就是為了等姐姐,姐姐來玩幾日,弟弟莫怪才是。」

    谷昭此刻毫無心思跟她鬥嘴。垂頭喪氣的樣子顯露無遺。惡羅剎道:「怎麼這麼喪氣,難不成不歡迎姐姐?」谷昭忍不住笑道:「你是個談笑間就能把人生吞活剝的老虎。見到你,谷某躲之不及。」

    惡羅剎道:「哼,叫姐姐。這麼喪氣,可不像你。」

    谷昭朝惡羅剎身後一指道:「他是你找來的幫手?」

    惡羅剎奇道:「誰呀?」剛一回頭,谷昭疾如閃電,一把將白歆怡拽到自己身邊,大半個身子擋在白歆怡前面。谷昭計謀得逞,得意笑道:「哈哈,姐姐這回又處下風了。」

    惡羅剎道:「哎喲,我的乖弟弟喲,啥時候也學會用著下三流的手段了?」說罷,看了眼白歆怡道:「她是你的心肝?」

    谷昭窘道:「莫胡說,這位白醫官乃是谷某的恩人,我師妹多虧她才得以不死。」

    惡羅剎道:「不死有什麼用,當個活死人還不如死了呢?死了一了百了。」說罷,盯著谷昭,眸子裡漸漸有團火在跳動。

    谷昭道:「姐姐還是在為姐夫傷神,平心而論,那日怪不得弟弟。」

    「住口。」惡羅剎果然娥眉倒豎,臉上升起一團殺氣。

    谷昭道:「那好吧,要報仇只管衝著谷某來,跟閒雜人等無關,跟這位白姑娘更是無關。」說罷,看了眼白歆怡,這才發現白歆怡一雙大眼急得骨碌碌轉,額頭全是汗水,想是被封住了穴道。谷昭點了幾點,竟未能解開。抬頭看了眼惡羅剎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還得勞煩大姐。」

    惡羅剎嗔道:「現在又叫我姐姐了,剛才還吹鬍子瞪眼的,要把我吃了似的。」

    谷昭暗忖,今日惡羅剎怎地如此膽大,就算有惡魔陀助陣,谷昭以一抵二自信得勝不易,但全身而退應該不成問題。突然想起紅泠,暗道不妙,看惡羅剎有恃無恐的樣子。這惡魔陀會不會……谷昭急忙站起,一陣風般衝進紅泠的小屋。卻見一個滿頭銀髮梳理的順順貼貼,發長直垂至臀部,而臉上卻光潔紅潤,一絲皺紋都不見的說不清年齡的婦人坐在床前,手裡握著紅泠的脈搏。而惡魔陀垂首立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谷昭見此情景不禁呆住。不知這婦人什麼來路,但已將全身內力運氣,白羽罡氣散發出冉冉光霧。谷昭在凝神戒備,準備伺機奪下紅泠,溜之大吉。

    白希珍分明感應到一股強大的內息就在身側,就像一個威力巨大的炸彈隨時要爆炸一般。白希珍暗忖,難怪幾個徒弟不是他的對手。冷冷地問道:「你就谷昭?」

    谷昭道:「在下正是,敢問這位……這位大姐如何稱呼?」

    白希珍怒道:「什麼?大姐?我年紀當你奶奶都夠了。」

    谷昭這回看清了白希珍全貌,儘管白希珍駐顏有術,但歷經滄桑歲月的人骨子裡有股氣質是掩蓋不了的。谷昭抱拳道:「前輩,不知有何貴幹?」

    白希珍緩緩放下紅泠胳膊,站起道:「哼,你殺了我的徒弟,你說我能有何貴幹?」

    谷昭恍然大悟。怨不得惡羅剎如此有恃無恐。原來把師父請出了山。谷昭解釋道:「前輩何不聽晚輩把其中緣由說清再動手不遲?」

    白希珍道:「我徒弟都跟我說的很清楚了,我豈能聽仇人狡辯,受死吧。」說罷,抬起手掌,室內立時風聲驟緊,谷昭大吃一驚,暗道好強的內力怕傷了紅泠。急忙向後一躍逃出屋外。輕身一躍便跳上屋頂,白希珍以為他要逃跑。追出屋外喝道:「你不管你的師妹就儘管逃。」

    谷昭站在屋頂看了眼惡羅剎,一躍而下,道:「你們師徒怎地都是如此咄咄逼人。」

    惡羅剎笑道:「乖弟弟,屢次三番叫你跑了,今日有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在此,看你還怎麼跑?」

    谷昭知道惡羅剎是萬萬不會放過自己,看白希珍似乎並非惡毒之輩,只能把唯一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遂道:「前輩,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你們和我谷昭的恩怨,儘管衝我來,何必抓弱質女流做要挾,傳出去,前輩英名不保。」

    這話對白希珍果然奏效。她和金冶子捲土重回中原,便是要完成當年稱霸中原的夙願,名聲自然很重要。再加上看谷昭為了師妹不顧自身安危。不由想起當年金冶子為了救她,被仇家差點殺死的舊事。心下對谷昭頗有好感。遂點頭道:「嗯,冤有頭債有主,你若能勝過我,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若是敗了,就把命給我留下吧。我絕不會難為這倆女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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